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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贼-第3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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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镇虏侯如此,顾十四狠狠的将刀收了回来。
“镇虏侯,他,他可是……”顾十四本想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李达是代善的第四子,焉知此人不会借此害了镇虏侯。
不过,李达的说法却正与李信的判断不谋而合,也许有人正希望自己仓惶逃离北京,如此便在皇帝那里彻底坐实了自己的不臣罪名。
“十四兄弟,你赶紧回去,万不要让旁人见到曾来过此处。”
顾十四冒着风险来见李信,就已经存了逃离北京的心思,见到镇虏侯还是这么固执,他有些无可奈何,却仍旧语重心长的劝道:“此前皇帝的态度一直摇摆不定,但总体还是倾向于镇虏侯的,今日他既然下令调兵,肯定就已经生了叵测之心,以皇帝的多疑的秉性,又岂能放镇虏侯安然南返?若镇虏侯不趁这个机会出去,一旦全城封锁,再想走可就难了。”
“糊涂!”
李信斥道。
“你难道连儿子都不顾了吗?”
在北京这几年,为了稳住周延儒,取得周延儒的信任,顾十四娶了周延儒替他做媒的一桩婚事,妻子是周延儒一位远亲家的好女子。非但如此,此女的肚子也很争气,一连为顾十四生了两个儿子。
现在顾十四在北京城也算是拖家带口,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留下来若妻与嗷嗷待哺的两个儿子其下场可想而知。
顾十四却绷着脸道:“难道镇虏侯信不过标下吗?标下这就将他们的首级取下以表心迹!”
说罢,转身便要走。
“混账!给老子回来!”
就连一向以好脾气著称的李信也不由得火了。顾十四心狠手辣是早就知道的,然而却想不到他却连自己家中妻子都舍得牺牲掉。
“你想做吴起吗?”
春秋时,吴起杀妻求将,杀掉了自己的女人来取得当权者的信任,李信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在自己面前。
倒是一旁的李达却道:“顾将军将形势想的太坏,其实仔细分析一下便不难看出其中的蹊跷之处。”
顾十四冷着脸哼了一声并不与之说话。李达仍旧继续说道:“以常理度之,镇虏侯抵京后,皇帝肯定会第一时间召见述职的边将节帅,就算不在第一时间召见,也未必如现在一般,轻描淡写留下一句‘等候上谕’。然后将镇虏侯晾在这民间小院里,一住就是旬日时间。”
顾十四嘴唇动了两下,刚要说些什么,却忽闻门外一阵吵嚷。紧接着便有卫士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报告,有身份不明的人马围了宅子!”
顾十四一跺脚,恨声道:“完了,现在想走都走不得了!”
第九百二十七章 万岁?
北京内城中一处临街小楼上,洪承畴收回了远眺的目光,楼下灯火通明,一名满身戎装的壮汉踏着木质的台阶,咚咚上了楼。
“阁部,人已经控制住了,一切悉听吩咐。”
洪承畴负手而立,又望向漆黑一片的虚空,缓缓问道:“圣上可有特殊交代?几时要见此人?”
来人毕恭毕敬的回答道:“万岁传出话来,只先关到诏狱中,至于关多少时日,何时见她却不曾说过。”
“哦!”
洪承畴若有若无的点点头,只听来人有迟疑着说道:“以标下揣测,按照万岁的性子,只怕要关他个十天半月,先磨磨性子……”
“管不得那么许多了!”
说着,洪承畴猛的转过身来,盯着一脸毕恭毕敬的戎装汉子。
“现在大明安危已经全系于你一人之身,请受承畴一拜!”与此同时,洪承畴伟岸的身子直挺挺的跪了下去。那壮汉见状反应也是快极了,连忙闪身躲了开去,然后又在其身侧抬手去掺扶。
“阁部这时作甚,折煞死标下了!安邦定国,就算匹夫也有拳拳之心,何况标下饱食朝廷俸禄,就算掉了脑袋也在所不惜!”
听到这等直截了当的肯定回答,洪承畴才就势站起了身子,但仍旧是深深一躬。
那壮汉拍着胸脯保证,“阁部放心,绝不会让那厮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说罢也不再多言,便头也不回的踩着木质的台阶,咚咚下楼去了。
这时,旁边帘子一挑,门后出来一位中年汉子。
“洪阁部好决断,就不怕这么做会激怒当今皇上吗?”
洪承畴淡然笑着反问:“洪某这么做难道不是遂了你家大帅的意吗?”
那中年汉子话锋一滞,有些尴尬的笑道:“大帅对此正是求之不得!”
洪承畴的声音转冷,“既然求之不得,希望你家大帅能够言而有信。”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中年汉子连声的保证着。
洪承畴显然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啰嗦,又转而道:“朝廷有消息传闻,东虏打算开春入寇,你家大帅可有把握?”
“请阁部放心,关宁防线一应孙阁老在世时模样,只要鞑子敢来,就绝讨不到好去!”
“希望如此。”洪承畴点点头,又担心的说着:“怕就怕东虏不踢关宁这块铁板,转向其他地方破关,到时候直隶京畿又将是一片浩劫啊!”
他的语气越说越沉重,随之今夜计划得逞的兴奋也随之逐渐褪去。倒是那中年汉子呵呵笑道:“阁部何时也这般心软了?大明与鞑子的战斗旷日持久,又有哪年不死人了?”
夜间大军在京师内城中调动,惊动了不知多少权贵豪门,几经打听之后真相终于浮出水面,镇虏侯李信进了诏狱的消息迅速在京中蔓延开来,所有人都以为镇虏侯已经平安无事的时候,皇帝居然就动手了。
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忧,都等着各方的反映,尤其是那李信手底下有十几万精兵,到了此时此刻又岂能善罢甘休了?到时候还不是得兵戎相见?
天色蒙蒙亮,内阁大堂,周延儒在忐忑中熬过了半夜,当顺利抓捕的消息得到确实后,老头子总算长长出了一口气,说他昨天半夜不紧张那时假的,毕竟李信身边带着上百能征善战的卫士,若是他拼死抵抗没准会出什么乱子。
想不到李信那马贼竟然毫不抵抗,居然乖乖的束手就擒了。
周延儒整肃了一下冠带袍服,便要去与内阁大堂一门之隔的文华殿向皇帝汇报喜讯,一战轻松擒住了逆贼之首。
崇祯皇帝的勤政连周延儒都数度慨叹,“天子勤政,二百年来无出其右者!”,皇帝向来在夜间处置公务,直到天亮时才沉沉睡去,现在赶过去,也许还在奋笔疾书也未可知。
到了文华殿,内侍宦官都蹑手轻脚的垂手而立,见到内阁首辅踱着方步进来,赶忙做噤声状。
其中一人细声细语道:“万岁爷刚眯了小半个时辰,阁老来的真不是时候。”
然而这件事却耽搁不得,周延儒必须立即从皇帝的口中得到准确的旨意,以防夜长梦多。
“烦请唤醒圣上,急务,不得拖延。”
宦官叹了口气,便硬着头皮到龙椅上去唤半歪着的皇帝。朱由检向来如此,处置国务累了却没完成时,便会在龙椅上小憩一会,等精神稍足之后再继续处置。
“万岁爷,万岁爷……”
当值的宦官老大不乐意,皇帝的脾气进来越发喜怒不定,尤其是将熟睡中的皇帝唤醒,十个人倒有九个人会挨一顿训斥。
轻声唤了两句,那宦官便装着胆子,轻轻的在皇帝小臂上拍了两下,王承恩便会以此法唤醒熟睡中的皇帝,因此宫中的一众天子内侍也都有样学样。
谁知,不碰还好,一碰之下,皇帝的身子竟晃了两晃,一头瘫歪在龙椅之上。
尖利的一声惊呼穿透了文华殿的门墙,周延儒顿时大怒,宦官何以如此君前失仪?
“周阁老,天塌了,万岁爷他,他……”
闻言之后,周延儒顿时一惊,不详的阴云立时拢上心头,三步两步便跨上了丹墀,却见黑暗中皇帝瘫歪在龙椅上,但殿内蜡烛昏暗也一时间看不清脸色。
“快点起灯来!”
周延儒一面吩咐宦官点灯,一面伸手去探皇帝鼻息,片刻之后,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鼻息虽然微弱,但尚算温热而有规律。
在确定皇帝未死之后,周延儒迅速镇定下来,同时又厉声呵斥殿上的几个当值宦官。
“尔等胆敢将文华殿上之事泄露出去一字半句,信不信老夫灭你们九族!”
宦官们早都被吓破了胆,皇帝在他们当值的时候崩逝,他们这些人难辞其咎,恐怕凶多吉少了。
“万岁爷,万岁爷……”于是纷纷都哭嚎不止。
“嚎什么嚎,你!”周延儒一指离他最近的宦官,“赶紧去请太医,为圣上诊治!”
听到阁老如此说,才有宦官反应过来,战战兢兢问道:“万,万岁爷还,还没?”
“再聒噪现在就灭了你九族,还不快去?”
第九百二十八章:太子监国
过了片刻,太医满脑门子汗随着慌慌张张的内侍宦官进了文华殿,在看到躺倒在龙椅上,面色铁青牙关紧咬的皇帝后,登时就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阁老,这……”
周延儒哪里有功夫和那太医废话,呵斥道:“还啰嗦个甚?赶紧为圣上诊治。”
太医见皇帝这幅样子,心中早就有了不详的预感,在皇帝身上折腾了一阵子之后,整个人顿时又如堕冰窟一样。
“阁老,皇上,皇上他中了风疾!”
尽管早有预感,周延儒也惊得身子晃了两晃,想不到正当盛年,年富力强的皇帝,居然就中了风疾。
骤然间,他又将目光扫向了皇帝身边的几名宦官,宦官们害怕担责任,纷纷跪了下来,痛哭流涕的求饶。
太医当然不能放弃抢救,同时又询问着:“皇上今日,今日可有甚异常?”
一众人将头摇的和货郎鼓一般。这时,殿中当值的一名内侍宦官忽然一拍脑门失声道:“万岁爷在太阳将落山时,在外面的石阶上摔了个跟头,摔的不轻,难道是……”
“摔了何处?”
“当时看的不真切,万岁爷又立马起身,是以,是以奴婢便没敢多问……”
一边问,太医的手已经伸向了朱由检的脑袋,若在平时哪个敢碰天子之头。此刻一双满是皱纹的老手则在天子朱由检的头上反复揉捏着,半晌后终于定住不动。
“阁老,就是这里,有一片淤肿,皇上的病,或,或许果真因此而起。”
周延儒也顾不得君前失仪,反正朱由检已经昏迷不醒什么都不知道了,便也探手在他后脑摸索了一阵,果然触手处有一片明显的淤肿。
同时,他也不由得暗暗苦笑,堂堂大明天子,因为摔了一跤,便发了风疾,眼看不死也得成了废人一个,传出去岂非将成天下人口中笑谈?
到此,周延儒心中猛的咯噔一下,他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千载难逢的机会。盛年之君突遭不幸,那么他将很有可能成为身具拥立之功的重臣,权臣……
“速去,速去请皇后来主持大局。记住,不得对任何人吐露皇帝的病情,否则老夫诛你九族。”
被点到名的内侍宦官哪里敢耽搁,出了文华殿一溜小跑着便往皇后寝宫。这等事,仅有周延儒和一个半死不活的皇帝可不行,重点在周皇后与年幼的太子身上。
只要能在第一时间打动这对母子,周延儒的定策之功便稳稳的揣到了怀中。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周皇后便也慌慌张张来到了文华殿,看到皇帝面色惨白的躺在龙椅上,身子晃了两晃,便摇摇欲坠。
“皇后娘娘……”还是周皇后身边的宫女手疾,紧紧的扶住了她。
周皇后稳定了一下心神,尽管心忧如焚,不知丈夫生死,但在家奴和外臣面前,皇后最起码的体面还要强撑着维持。
“阁老,皇上这是怎么了?”
周延儒摇头叹息,只说了两个字:“风疾!”
周皇后花容失色,仍强作镇定。
“皇上的病情……希望,究竟有几何?”
周延儒望向了一旁束手无策的太医,太医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只好模棱两可的斟酌着话语。
“自古风疾者,将养得当也有恢复如初……”
周皇后紧走了进步,来到龙椅边上,伸出手去探朱由检的脸,入手处却一片冰凉。此时,早有内侍宦官捧来了锦被与褥子,铺盖在朱由检的身上身下。
“你只说,皇上的病究竟还能不能恢复……”周皇后不耐烦的打断了太医的啰嗦。太医哪里敢说实诚话,见皇后一连声的质问,脸上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身子一软就跪了下来,“臣死罪,臣死罪!”
“殿下,此时当即刻召太子侍候左右。”
一言惊醒梦中人,周皇后心忧丈夫安危早就乱了方寸,听到周延儒的建议后,也陡然醒转。皇帝此时生死不知,太子随时都有可能承继大统,此时自然要唤过来的。
皇太子朱慈烺早在崇祯十年就已经出阁讲读,现在居住在端静殿。周皇后转身招来自己的亲信宦官,交代了几句:“去端静殿把太子领来!”
直到此时,周皇后散乱的眸子里似乎才有了一丝底气,丈夫轰然倒下,他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儿子。
“我是个妇道人家,从来也不过问国事,懂得不多,不知朝廷可有成例?”
“成例?”周延儒被问得一愣,这和他预想中有些不太一样。
“天子病危,太子是否可以代为监国?”
周延儒颔首道:“理当如此,太子当仁不让。”
他忽然有种感觉,这个皇后也远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自己隐隐寄希望的企图,似乎并不那么容易达成。
“太子年幼,尚未加冠,一应国事只能倚重周阁老了!”紧接着,周皇后又补充了一句。
“天子对老臣有知遇之恩,当此之时,老臣定当竭心尽力,鞠躬尽瘁!”周延儒赶紧跪了下来,口中一连声的说着。
不一会的功夫,便听到一个公鸭嗓的声音在文华殿中响起。
“父皇,父皇,父皇怎么了?”
却见个半大男孩一溜烟的奔了过来,正是朱由检的嫡长子当朝皇太子朱慈烺。朱慈烺正处于变声期,说起话来一副十足的公鸭嗓。他摇着朱由检的手晃了半天,也不见昔日威严慈祥的父皇有半分反应,便又望向身边的周皇后,“母后,父皇他,父皇他怎么会不醒过来?”
“太子不要打搅父皇休息,父皇病了,需要休息。”
“母后!”
太子平素里最听周皇后的话,但这时也不管不顾了,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周皇后却目光一寒,对左右的内侍道:“太子伤心过度……皇上需要静养,受不得吵闹,还不快将太子掺过来?”
两个宦官便半是用强的将哭泣不止的太子拉了开来。
好半晌之后,周皇后疲惫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周阁老,当此之时,是否应将阁臣们召入宫中?”
周延儒咽了口唾液,答道:“皇后圣明,正该如此!”
“听说镇虏侯也来京了?皇上这几日天天念叨……”
第九百二十九章 嫁衣裳
听到皇后如此说,周延儒的心里哆嗦了一下,心道要坏,这口风怎么有点要召见入宫的苗头?但是,李信已经被抓起来了,一旦放出牢笼,此人还不得疯狂的报复自己?
“请恕臣直言,天子重病不能理事,殿下在这种时候实在不宜召见领兵在外的边将,否则将不知生出多少麻烦和事端来!”
到了这等时候,周延儒也豁的出来,无论如何都要阻止皇后召见李信,否则他们在背后使的手段就都得露馅,万一皇后再是个耳朵根子软的主,情形就大大不妙。
如果能安然度过这次危机,皇帝的中风对满朝的大臣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大明天子朱由检刚刚继位之时,的确有些中兴之主的气象,铲除魏忠贤一党,勤政简朴,与自己的父祖相比,怎么看都是个合格的好皇帝。然而世事真是无常,大明江山却偏偏在他手中日渐一日的败坏了。天子的脾气也一日坏过一日,尤其是崇祯十年以后,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经天子处死的封疆重臣已经连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执政短短十数载,换过的首辅居然要用两双手才能数过来。如今在京的官员每当上朝都会与家人作别,也不知这一去是否便会成为永诀。
现在好了,天子中风不省人事,太子尚未加冠,掌权的便一定是皇后。而皇后又是个仁厚的人,肯定要比她的丈夫强多了。
非但如此,压在周延儒头上的巨石,也终于卸下去了一半,至少皇后想要顺利掌握朝政,只怕离不开他这个有拥立之功的内阁首辅。
果然,皇后声音低回难过的答道:“既然周卿说不宜见,不见便是!”
谁知一直在旁边默默流泪的太子却突然插了一嘴:“常听父皇说起,普天之下能与东虏一战的非镇虏侯一人莫属,儿臣真想见见我大明第一猛将!”
太子朱慈烺的话又让周延儒的心肝尖尖突突乱跳,刚刚按下葫芦 ,怎么又起来瓢了?未成年的太子对李信有这么浓厚的兴趣,和这么好的印象,可不是个好兆头。
如果那帮人将李信杀了,将来太子登基以后,只怕这谋害忠良的罪名,要扣在自家身上了。
好在皇后轻声斥了一句,太子便再不做声,周延儒暗暗擦了一把额头冷汗。
皇帝中风毕竟是大事,皇后命人分别去请内阁中的几位辅臣,但她却只说出了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被排挤多年的刘宇亮,另一个却是以脾气臭闻名的范复粹。李侍问与洪承畴,竟只字未提。
周延儒提醒了一句,皇后却轻描淡写的搪塞过去,“此二人,一个老迈,一个资望甚浅……”
两位重臣不到半个时辰便匆匆进了紫禁城,皇后、太子、三位辅臣在皇帝身边一守便是一夜,几位太医轮流诊治之后都是一脸的如丧考妣,就算他们不肯说出病情有多严重,但任谁都都看出来,皇帝的病情怕是恶化了。
偏偏漏屋又逢连夜雨,天刚蒙蒙亮,便内阁堂官送来了加急军报,杨嗣昌已经下令驻屯在商丘的山西新军渡江南下,以追击李刘叛逆余党的名义进攻湖广。
看到这份奏报以后,周延儒手抖了好一阵,这厮何时胆子这般大了?敢不经圣命便擅自动兵?继而又心中一动,难不成杨嗣昌早就得了皇帝的授意?
看了一眼病榻上面色惨白的皇帝,周延儒暗暗叹息,现在这些都将随着皇帝的中风而再难知晓了。他不敢擅专,便将杨嗣昌动兵的消息告知了皇后与诸位辅臣们。
第一个反应大为激动的是范复粹,“这,这不是要天下大乱吗?”继而又对皇后道:“殿下,须得立即制止杨嗣昌渡江南下的行动!”
与范复粹并肩的刘宇亮则只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周皇后听说刀兵再起,而且其中言辞闪烁,似乎涉及到镇虏侯,便一转脸看向周延儒:“以周卿之见呢?”
周延儒肯定不想杨嗣昌再立新功,否则他以数次大胜之威势还朝之后,自己这首辅的位置只怕也做不长了,早晚的拱手让贤。
这时周延儒所不能容忍的,所以,他不假思索的赞同了范复粹的提议,必须停止对江南动兵,同时,将杨嗣昌由开封调回北京。
问道刘宇亮时,刘宇亮却只淡淡的答道:“一切全凭殿下做主,老臣无异议!”
周延儒也赶紧补充道:“圣上不能视事,太子尚年幼,臣等请殿下听证!”
周皇后在得到几位重臣的意见后,便道:“我是个妇道人家,外廷一切都要靠几位卿家相助,现在天子病重,不宜再起刀兵,可以下旨杨嗣昌令他立即收兵,至于回朝一事,还要视情形而定,毕竟河南、陕西的流寇还并未彻底肃清……”尽管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一介女流,但一条条分析下来,连周延儒都忍不住暗暗叫好,周皇后之见识不输他丈夫多矣。
谁知周皇后竟又话锋一转,提起了李信,“既然军报之事涉及江南军务,镇虏侯又有镇守南京之责,当立即召入宫中问对!”
闻听此言,周延儒再次叫苦不迭,这次他没有借口和理由阻止皇后召见李信了,但是李信尚在诏狱之中,又该如何向周皇后解释呢?
侍立在侧的内侍宦官竟突然开口道:“殿下,昨儿晚上万岁爷曾亲口下旨捉了镇虏侯,此刻,此刻怕是人已经在诏狱中了!”
周皇后的确不知自己的丈夫曾下旨捉拿李信,小嘴都惊讶的张圆了,迟疑了半晌后才缓缓道:
“你说,这是不是皇帝病兆之后的乱命?”
被如此一问,那宦官慌了神,赶忙跪了下来,回忆了一下才道:“奴婢实在不知是不是乱命,但奴婢知道,这是万岁爷摔了跟头以后下的旨意!”
周延儒万想不到,周皇后竟然连乱命之言都敢说出来,可这宦官的回答显然为乱命的说法夯实了基础。他心中懊悔连连,难道自己辛辛苦苦的连横捭阖,竟然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吗?
第九百三十章 马贼宰辅
周皇后突如其来的表现让措手不及,在他看来皇后不过一介妇人,常年居于深宫之中,离开了强势的皇帝还不是任他左右摆布?可仅仅一次交锋过后,他就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个女人的能力,她表面上口口声声倚重阁老重臣,却似乎没有一丝信任的迹象。
皇帝的病情在三日后公布于朝野,一时间天下官民尽皆哗然,只有在京的官员因为早就得到了消息反而平静的很,他们只在静静等着,等着权力角逐后朝廷上的新格局。
果不其然,在宣布皇帝病情的同时,太子以储君身份监国。这也在理所当然之中,不过接下来的动作之大则让所有人有种难以置信,匪夷所思的感觉。
太子以监国名义晋镇虏侯李信,礼部尚书蒋德璟,户部右侍郎魏藻徳三人入阁为大学士,也就是一日之间内阁中又多了三名阁臣辅弼。
三个人选中,礼部尚书蒋德璟乃三朝老臣无论资历人望都足以入阁为相,最令人意外的,李信乃一介马贼以战功封侯,执掌重兵,让这种粗鄙少文之人入阁为相,岂非沐猴而冠?还有魏藻徳,此人不过是崇祯十三的状元,到现在也不过为官三年,这种彻头彻尾的官场新进之辈,居然也能越过无数人望资历在他前面的官员,一跃而忝居宰辅之位。
百官们心中忿忿然,却罕有的没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因为就在大朝会的前一日,也就是昨天,京城九门忽然换防,原本负责内城守备的禁军忽然被撤换,而改由顾平虏的京营负责接管。内阁大学士洪承畴等三十余官员突遭逮捕下诏狱,具体罪名原因不详,但在这等敏感时刻发生这等规模的捕拿官员事件,由不得人不浮想联翩。
尽管不明真相,但谁都知道洪承畴等三十余官员自此将彻底告别官场,甚至有抄家灭族的危险。所以,今日一早颁布旨意时,谁还敢因为三人入阁一事多加置喙?
百官中心里最是忐忑难安的,恐怕便以首辅周延儒为最了,太子晋李信、蒋德璟、魏藻徳三人入阁,这件事他事前没有得到一丝一毫消息。而京营捕拿洪承畴等人,他也事前没有接到任何征询意见与知会。
周延儒悲哀的发现,天子朱由检病危之后,他的地位不但没有因此加强,反而对分内职司都失去了掌控,这能不叫人恐慌?
这些都说明,太子对他这位近乎有拥立之功的内阁首辅极度不信任,甚至比不信任还要严重,猜忌与忌惮。从古至今,哪个被猜忌的臣子能得好下场的?
尽管太子在殿上曾亲口强调,国事艰危,诸事皆赖周卿,但他听来这些不过就是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而已。
“父皇时常念叨,大明两患如迁延不愈之症,唯流寇与东虏,望诸位臣工与我戮力同心,中兴大明!”话锋到此突兀一转,竟有宣布了一道以皇帝名义的旨意。
为天子祈福,京中五品以上官员各进一级,五品以下另有赏赐。
这是实打实的普惠,见到太子朱慈烺如此,殿中百官们纷纷跪了下来,齐声道:“戮力同心,中兴大明!”
周延儒撅着屁股跪在冰凉的地上,一连磕了三个头,口中与百官们一样,不迭生喊着中兴大明的口号,举殿之上一时间倒也有些不同气象,比起皇帝康健之时还要和谐了许多。
太子朱慈烺的脸因为激动而涨的通红,看着群情激扬的臣子们,心潮起伏澎湃。从前他只是在师傅,与父皇的口中听闻古今历史,历数大明代代先君之生平,各朝明主之功绩,而今骤然临朝,虽然大有不知所措之感,但见到百官振奋,慷慨激昂,自信心立刻就满溢了。
想到此,脸上不自觉便露出了笑意。但他马上又意识到不妥,父皇病重生死难料,身为人子岂可在此时偷笑?再者,母后又曾几次三番叮嘱,为君者不可被臣下窥得心思企图,要喜怒而不形于色。
于是,太子朱慈烺立即收敛了笑容,
午时将至,大朝会在一片和谐的振奋之声中结束,散朝之后,殿中当值的内侍宦官特地将诸位内阁辅臣叫住,这其中也包括新近入阁的李信、蒋德璟、魏藻徳三人。
“太子召诸位学士暖阁问对!”
与朱由检不同,周皇后特地在文华殿东侧开辟暖阁,让他学习处置政务。毕竟为人母者,绝不忍见到儿子如朱由检一般刻薄对待自己,每每在大殿中冻的手脚冰凉,都不肯多点一些炭火取暖。
卧薪尝胆,时刻警醒自己不可贪于享乐,这些初衷都是好的,但若因此而亏了身子,那还不是得不偿失吗?因此,在朱由检病倒以后,周皇后绝不容许这个寄予了所有人厚望以期中兴大明的儿子再出现任何闪失。
“李学士,李学士?”
内侍宦官连喊了三声,李信才回过味来,这是在叫他。说实话,这个大学士的名头实在让人难受的紧,诗词歌赋一概不会,八股文章一窍不通,甚至连一笔字都写的歪歪扭扭。不用打听都知道,今日后李信其名定然因此而受累,说不定将来史书上提及时,那些文人们没准会将其斥为荒唐怪诞的幸进佞臣。
想想几日来的突发事件一件盖过一件,李信也是恍如做梦一般,备受猜忌,入京陛见,群小环伺,在诏狱中住了一晚,便陡而进入内阁,成为有明一代绝无仅有,马贼出身的宰辅,此时想想都有着极不真实的感觉。
“李学士过来,咱家有几句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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