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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贼-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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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清河守将还算没狂妄到极点,张方严一出现,他此前的那些嚣张气焰便统统消失不见,匍跪于地。只是若想放船队通行,却是万万不能,被问的急了只好道:“阁老若真急着过,何不自去问周阁老?”
张方严被那守将气得胡子乱颤,竟喊了一句:“左右何在?将此人给老夫拿下!”
闻言之后,何腾蛟一愣,他本想下令将这人一刀砍了的,可张阁老竟然下令将此人拿下。转念一想,将这厮拿下也算合适,便将斩首的命令改成了拿下。电光石火间,几名壮汉七手八脚将那守将按到在地……
张方严显然还没从怒意中平静下来,声音还带着几分颤抖:“老夫身为浙直总督,奉天子剑,有不听号令者,三品以下文官可先斩后奏,又何况你这区区一个守备?”
那守将本来还挣扎着大有不服不忿之意,但闻言之后,脸色顿时大变,竟吓的有些语无伦次了,然后又连声求饶,直说着但有所命无敢不从……好汉不吃眼前亏,那守将知道就算有周阁老撑腰,那也是远水难解近渴,等这张阁老将自己斩了,周阁老又岂能为了区区一个守备与堂堂总督拼命?再说了,就算拼命,自己又岂能再说过来?
是以那守将在听了张方严一番疾言厉色的说辞后,态度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看的何腾蛟暗暗咂舌,暗赞张方严这一招使的漂亮,然后竟升起一股惭愧之意,方知自己小看了这位年逾古稀的阁老。如此一来,即达到了目的,又没有擅杀人命,总比自己的一刀斩了了事的法子要高明了许多。
船队横穿淮河水道以后便进入了大运河的最后一段,水面也明显的宽了起来。何腾蛟与张方严多有交流,只觉得这位阁老在言语中不时流露出对李信的安危并不甚着急。如果不是此人城府了得,便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李信的生死,在张方严的心中本就无足轻重。
但若是如此解释似乎又有些奇怪,毕竟张方严在听说了李信以一己之力与二十万流贼周旋之后,便一扫此前的软弱,硬逼着那清河守将放行。这岂不是前后矛盾?想到此处,他猛然间醒悟,张阁老之所以砍死如此从容,并非他不在意镇虏侯的安慰,而是对此人有着足够的信心!
何腾蛟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阁老何以对镇虏侯有如此十足的信心?”
却听张方严一阵大笑,只见他手捋颌下花白的山羊胡,缓缓道:“那是你不了解镇虏侯!镇虏侯自领兵以来哪一次不是以少胜多,取了那让天下都匪夷所思的胜利?这且不算,难道云从就没听过,镇虏侯善守的名声吗?在锦州时,十万东虏都难奈之何,女真号称满万无人敌,何况十万?这二十万流贼又何异于土鸡瓦狗?”
闻言之后,何腾蛟当时便暗叫惭愧,他从前只隐约听过李信此人颇有战绩,却料不到张方严对镇虏侯的评价竟如此之高?但是……
日落之前,张方严顺利抵达山阳城,可事情的进展却并非如想象中那么顺利。驻扎在山阳的两万明军显然已经按兵不动多时,当初就连杨嗣昌凭借总督印信都未能调的东一兵一卒,张方严一来便想调动大军与流贼拼命,岂有这么容易的事?
淮安总兵孙之杰身为一军主将,对张方严的到来表达了极大的善意,但是,只要提及出兵击敌便大摇其头,直言各种苦难……
很快,两个人的谈话就已经进入了僵局,将何腾蛟看的满手心都是冷汗。这淮安总兵可远非那清河守将所能比,绝不能一刀杀了了事,若张方严总是如此磨嘴皮子,人家只做无赖状,又能奈之何?
就在何腾蛟黯然忧心之时,却听张方严猛然间提高了声调,语带怒意责道:“休要再与老夫聒噪其它,你只说出兵与否?”
眼见着张方严大有翻脸的架势,孙之杰却仍旧面带僵硬的笑容,从容答道:“阁老这不是在逼迫标下吗?若淮安军可堪一战,标下又岂能如此?如果,中都凤阳有了差池,皇帝陛下怪罪下来,雷霆震怒标下承受便是!”
别看孙之杰表面谦恭,实际上这番话却有另一重意思,张方严身为浙直总督,如果中都凤阳陷落,第一责任人当然非他莫属。实际上是给了张方严一颗软钉子。
何腾蛟听的明白,却暗暗摇头,张方严只剩出天子剑斩了此人一途吧?
却听张方严一阵冷笑:“老夫身负皇恩,若有差池自当以身谢罪。但在这之前,老夫也一定会请出天子剑来,斩了一干祸国殃民,尸位素餐的国之宵贼!”
果然,孙之杰听了天子剑三字以后,竟然面色巨变。皇帝竟然如此放权给眼前这干瘦老头,而自己仅仅是个武官,就算一品二品,亦在先斩后奏之列。想及此处,他再也扛不下去了,再扛下去岂不是在与自己的脑袋找不痛快吗?
当即跪倒在地,口中则道:“阁老请给标下一些时日……”
张方严眼见着孙之杰服软,语气力度依旧不减,又问道:“明日此时,可否出兵?”
孙之杰心中踟躇,口中却不敢怠慢,生怕张方严提出天子剑又来个先斩后奏。
“回阁老,大军悉数出兵只怕不及,先锋先行却是可行!”
张方严当即斩钉截铁道:“好!五千人马作先锋,明日一早起行!”
浍水南岸,马回回派来的人走了已经有三波,贺一龙仍旧稳稳端坐营中。他不但心中不急,反而还愈发的有些得意。心道:这回如何?知道官军镇虏侯的厉害了吧?想让老子回去替你当马前卒?马回回,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老子现在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坐山观虎斗。
有心腹部将问贺一龙:“万一,万一官军胜了,咱们岂不是也没好果子吃?”
贺一龙心中有气,一巴掌拍在那部将的后脑,骂道:“蠢货!官军再厉害只有三千人!马回回再蠢,再笨,总有二十万人!能让三千官军打的屁滚尿流吗?”
不过贺一龙口中如此斥骂那部下,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感觉,反而隐隐希望李信的三千人打败那号称有二十万众的马回回呢?如此正可出一口胸中的恶气!马上他就回过神来,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嘛,从古至今也没听过三千人打的二十万人屁滚尿流。或许有过,也不可能是那马贼出身的李信吧?
都是贼,凭什么你就既封侯又拜将,若再创造一个以三千胜二十万的战绩来,岂不是……
“大头领,马回回的人又来了,见是不见?”
“见!如何不见,快给老子带上来!”
这一回贺一龙敏锐的发觉到,似乎马回回的部署正在被这区区三千官军一点点搅乱了,若果真如此,到底又是小看了那官军的镇虏侯。。。。。。
第五百九十七章 主动招安
老回回的人见了贺一龙后一副趾高气昂的做派,目不斜视,语气倨傲,催促贺一龙赶快出兵对付临淮的官军,否则他们大头领一怒之下就不会如眼下这般客气。
一直隐忍的贺一龙竟然腾的一下就从床榻上跳了起来,向左右怒道:“将这没长眼的蠢货给老子拖出去打一百军棍,教他学学在老子面前该如何说话!”
左右的贼兵眼见着这嚣张的家伙如此折辱自家头领早就按耐不住心头的火气,听得贺一龙下令便纷纷上前先是一脚将其踹到,然后倒提着他的双脚直拖了出去。
直到出了中军帐,那马回回的贼兵才从懵懂中缓了过来,不过依旧没有砧板鱼肉的觉悟,口中高喝着贺一龙的名字破口大骂。贺一龙连连冷笑,被马回回骑在头顶也就算了,如今这些阿猫阿狗都敢在自己头上拉屎,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消片刻只听军帐外响起了噼啪之声,与此同时还伴随着阵阵傻猪一般的惨嚎。
很快,破口大骂随着上下纷飞,劈啪作响的板子逐渐变成了求饶。
“饶命,大头领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猪油蒙心……”
眼看着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贺一龙也不等打足了一百军棍,就命人将之又提了进来。一百军棍如果棍棍打实了,足以要了一条壮汉的性命,毕竟那是马回回的手下,倘若真给打死了,岂不是徒惹麻烦?给他点教训,杀杀威风,长长记性就可以了。
只见那贼兵又被倒提了进来,下身的裤子不知所踪,屁股上已经血肉模糊一片,但他此前的趾高气昂却是被一扫而空,趴在地上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谢贺一龙饶命之恩。
贺一龙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就是天生犯贱,棍子不打在屁股上就不知道礼数!”
“是是是,小人犯贱,犯贱……”
那贼兵话音未落,军帐中顿时便大笑轰然,直将他羞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行了,就别犯贱了!直说吧,马回回那情形如何了?还有,回去告诉马回回,不是老子不去临淮,都因为前几日得了官军即将大举南下的消息,若放弃浍水官军便会长驱直入。况且马回回号称大军二十万,还收拾不掉三千流贼吗?”
那贼兵被打了一顿军棍之后老实了许多,态度也极为谦恭,即便和易玲张口闭口马回回也只装做没听见,对临淮凤阳一代的形势知无不言。
“回,回头领的话。贺锦丢了临淮,俺们大头领大怒,就,就派了五万人去攻那占了临淮的官军,可,可谁能想到,仅仅一天时间,就折损了四五千人,若是将那临淮夺了回来也就罢了,奈何那官军将临淮守的铁桶一样……”
听到此处,贺一龙竟然嘿嘿的笑了起来,看了看左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马回回总责备老子与那官军的镇虏侯作战不出全力,这回让他也尝尝踢到钉子上是个什么滋味!”
贺一龙当众自然少不了在背后奚落马回回一番,然后就将那马回回的部下赶出了军营。
马回回对区区三千官军大动干戈,贺一龙手下很多人都十分不理解,官军就那几千人,就算占了临淮又能如何,何必顾此失彼,早早打下凤阳才是整理,如此革左五营毕竟声动天下。
贺一龙呵斥道:“你们知道个屁!官军占了临淮就等于在马回回的心窝子旁边竖了一把刀,不知什么时候就噗哧一下扎了进去,难道你们就没听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大头领高见,大头领高见!”
不过,贺一龙在经过了初时的解恨情绪之后,心态逐渐恢复理智,他料想那贼兵未必会全说实话,实际情况可能没他说的那么严重,攻城一战就死了四五千人,官军总数也不过才三千人,经过数次大战后,恐怕早就不及这个数了,马回回的部下就算再弱也不能一战死亡人数竟倍于官军吧?
还有一种可能,那贼兵依旧是没说实话,只不过实情要远比他说的严重多了。凭直觉,贺一龙更偏向后者,他认为马回回的处境很可能因为临淮的突然变故而有些尴尬起来。
思来想去,贺一龙总觉得自己哪里想的不够透彻,马回回的应对和处置,他都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一时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又过了两日,消息再度被送浍水南岸大营,马回回在召集三部头领碰头时大发雷霆,抱怨连三千官军残兵把守的临淮都拿不下来,还谈什么问鼎天下,甚至还放言,不如就此去投了那李自成算了,也总比被官军生生灭了的好。
得报之后,贺一龙觉得大为痛快,一想起马回回吃瘪的模样,心里就说不出的舒坦。可是在舒坦过后,眉头又自然而然的皱了起来。毕竟革左五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马回回在李信那里吃了亏,想必也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打算出兵去帮那马回回,反正这乱世之中跟着谁混不是混,马回回不中用了,就点起部下去投那在数种混的风生水起的张献忠。再说,马回回拥兵二十万,还能让三千官军搅合的兵败如山倒?远远不可能到那种程度。
很快贺一龙便不这么认为了,斥候于当日午间回报紧急军情,明朝钦命浙直总督凭天子剑敦促驻扎淮安府、扬州府/以及应天府的官军出兵。如今淮安府的官军进军速度最快已经过了都梁山。
贺一龙愣怔半晌,竟喃喃道:“马回回再不把临淮拿下来,事情必不可为!”
南直隶的官军向来明哲保身,这也是革左五营敢于再度围困中都凤阳的原因,毕竟中都凤阳陷落了怪不到其他州府驻军将领头上去,有凤阳巡抚朱大典一个人在最前面顶着呢。
贺一龙把自己关在军帐了整整一个下午没出来,而且竟罕见的没出去巡视浍水沿岸,得到了掌灯时分,他将几个心腹召集了起来,一番交代之后,却见几名贼将脸色都是一变。
“这,这怎么可能?”
在他们看来,自家大头领的担心简直就是杞人忧天,或许他真被官军的镇虏侯吓破了胆吧、但有所命又不能不服从。贺一龙自然看出来部下们一个个都没拿自己的话当回事,于是警告了一番:“老子知道你们心里都不相信,但老子交代的事谁若敢不切实去做,别怪老子手下不留情面!”
众贼将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顿时轰然应道:“谨遵大头领军令!”
贺一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骂道:“都滚吧,该干嘛干嘛去……”
就在刚刚,贺一龙已经萌生了退意,不知为何他的心底里总有一种预感,老回回马守应要在那狗屁镇虏侯手里吃大亏,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保存实力早早谋划好退路。
退路无非有两条,一是尽快退出南直隶,重返回英霍山中。另一条,则是招安!没错,就是招安!当这两个字从贺一龙的嘴里说出来以后,他的部下均是因此而吃惊的合不上嘴。
招安向来都是朝廷有意才可行的,大头领如何竟要主动招安?都说上赶着的不是买卖,热脸贴了冷屁股不算什么大事,若因此而丢了性命那才愿望呢!
不过贺一龙却自由想法,朝中下来的阁臣督战,除了那个杨嗣昌以外,无一不是倾向于剿抚并重,更何况自己若临阵倒戈,可是实实在在的雪中送炭,他想不出任何理由,那个新任的浙直总督会拒绝自己。
招安一途虽然剑走偏锋,兵行险招,但若是这一注下对了,便是赢个盆满钵满,不但借官军之手打掉老回回马守应,还可趁机收罗他的部众为己用,然后一举将整个革左五营纳入麾下,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官府伺候的不痛快,大不了再扯旗子反他娘的!
主意打定之后,与官军的接触就被提到了日程上来。贺一龙当然不可能亲自前往浙直总督的临时驻地山阳城,最后选了一个最得力的部下乘船沿着浍水顺流而下。
“什么?主动要求招安?”
何腾蛟听了亲兵的禀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来都是朝廷开恩,而纳降流贼!如今倒好,此人竟反其道而行之,真真是以为自己拿捏住了朝廷的心脉吗?顿时,一股怒意便自腹中升腾而起,他对于招安流贼是极为反对的。这些人招安之后,自然再不能当作普通百姓判断,将之就地遣散回乡,如此他们必然还会重新啸聚而继续为害。
所以朝廷对于招安流贼唯一的处置办法只有养起来,就像驯服野狗一样,将他们驯服以后再送到辽西或者遍地为朝廷卖命。可是,眼下朝廷哪里有多余的银子养这些流贼?他的看法与杨嗣昌有许多不谋而合之处,比如处置这流贼,只有斩尽杀绝一途,如此后患尽除!
第五百九十八章 纳投名状
这个念头只在何腾蛟的心里默默过了一遍,他不敢怠慢当即动身去见张方严,请其来做决断。毕竟他只是刚刚被提拔起来的一个济西兵备道,招安这等大事非一方督府衔了圣命方能为之。
比如浙直总督张方严就是衔了圣命而来,对流贼事有临机决断之权。因此,何腾蛟唯一的办法,只能尽力劝说张方严,然后通过他的手来实现自己的目标。
张方严表面上是浙直总督,可实际上这南直隶各方势力倾轧,根本就不是他这个光杆总督能够轻易插一腿进去的。所以,正是因为此,张方严才将为官山东的何腾蛟破例带了过来,毕竟何腾蛟由他一手提拔起来,用着自然顺手。而且张方严正琢磨着,寻个机会将何腾蛟正式调到南直隶来,为他所驱策。
何腾蛟正是基于此,才觉得绝对有信心说服这位耳根子并不是很硬的总督。
张方严听说贺一龙主动请求归附朝廷的消息后,自然是大喜过望,这一点亦在何腾蛟的预料之中,于是当即就泼了一盆冷水。
“流贼反复,若尽数招安,早晚必成朝廷大患,累及阁老……”何腾蛟说出了一个张方严无论如何都回避不了的一个例子,那就是掘了朱明祖坟的张献忠。此贼屡屡降而复叛,若是当初主持招安的督抚能够决断有度,将他尽数歼灭,又岂能又后来的祸患?
果然,这让张方严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犹豫了一下,又用带着疑问的语气道:“贺一龙一介宵小,也没听过他此前闹过多大的动静,当不至于步那张逆的后尘吧?”
何腾蛟顿时便痛心疾首,“阁老何其糊涂!岂不闻木已成舟,万事皆休?若心存侥幸,将胜算寄托在贼子身上……”
“云从不必再说,其中利害老夫已经晓得,这就将那逆贼斩首示众,明告那贺一龙不要心存侥幸,纳头受死吧!”
说实话,张方严被何腾蛟指摘了一番,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这一番话多少带着几分赌气的意思。孰料何腾蛟再度大摇其头,“阁老万万不可如此!”
张方严看着何腾蛟,目光中已经升腾起了几许疑惑。
“那又该如何?不许招安,又不许斩了,难不成还放他回去?”
何腾蛟直觉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便从容答道:“阁老何不趁机诱捕贺一龙?”
诱捕?何腾蛟的话让张方严千千骤然一亮,此前被顶撞的那一点点小小不快立时便消散不见,这的确是个绝好的主意,那贺一龙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太便宜那贼子了。
“云从可有谋划,与老夫细数一番!”
由此,何腾蛟知道大事已定,便一五一十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言罢之后,何腾蛟便看着张方严,等他反应。孰料,张方严良久之后,竟连连摇头。
“如此一来,老夫岂不成了背信弃义之人?”
何腾蛟则紧跟着回道:“流贼肆虐,百姓因此而破家者何止千万,这等禽兽不如之徒如何及得上信义二字?”
这一番话说慷慨激昂,张方严还是坚决摇头,“信与义岂分善恶?此事休要再提!”
眼见着张方严偏偏在这个时候竟犯了倔脾气,何腾蛟一阵气短,又坚持劝了一句:“杀一贼而利天下,阁老舍小义而成大义,世人安敢聒噪?”
一句“舍小义成大义”就像圣人之手拨动了张方严的心弦,不禁使他怦然心动,一种舍我其谁的使命感竟油然而生。是啊,若能成此大义,就算背负骂名,又何足惧哉?
张方严竟猛然郑重对着何腾蛟便是一揖,“云从一言惊醒梦中人,你只管说来,老夫照做便是!”
何腾蛟顿时大为动容,张方严毕竟是以阁老之尊而督理地方军政,敢对自己一个小小的兵备道行礼,这又是何等的重视与礼遇。多年来怀才不遇的酸楚竟瞬间涌现于脑海,恍惚间好似生出了一种知己之感,一时直觉眼前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愣怔半晌之后才猛然惊醒,赶紧跳到一旁去躬身还礼。
“阁老折煞下官,下官不过是尽职而已,何须如此……”
于是,张方严依照何腾蛟的策略将那贺一龙的部下招了进来,好生询问一番。
“你家头领归附朝廷弃暗投明,确是有先见之明,否则朝廷大军一到,尔等即将灰飞烟灭!”
一番话自是狂妄不已,那贼将心中不服却不敢有丝毫流露在外,此处毕竟是官军的地盘,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因此而丢了脑袋。于是,他只不停的讲述贺一龙是如何诚心请求归附朝廷,哪怕做一守备参将,也是甘愿。
张方严则话锋一转,“听说你们入伙时有纳投名状一说,且请回去转告你家头领,投名状纳来,莫说一个参将,就是一军的总兵也未尝不可!”
那贼将之所以能被贺一龙委以重任,自然是心思即为活络之人,他突然从这位明朝总督倨傲的态度里捕捉到了一丝信息,那就是他在欲擒故纵,心下不由得一喜,看来大头领交代的事情当有眉目了。
想及此处,那贼将赶紧磕头道:“请阁老明示,小人回去好告知头领!”
于是,张方严便又将何腾蛟的那一番说辞原封不动的送给了那贼将。那贼将听罢之后,好半晌没回过神来,心道,这老头子看着慈眉善目的,心思竟也如此歹毒……
浍水南岸,贺一龙面露冷笑,听着部下的回报,良久没有说话,继而又问那部下。
“张小鸠你来说,张方严那老贼打的什么主意?”
那叫张小鸠的贼将略一思索后答道:“只怕,只怕……”
贺一龙见他吞吞吐吐便催促道:“不必顾虑,尽管直说就是!”
“只怕那老头子居心不良!”
“你还得再跑一趟淮安府,告诉那老贼,投名状肯定要纳,却须给老子一个保障,否则双方谁都不信任谁,又何必再谈!”
张小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大头领,大头领可真想好了招安?”
贺一龙放声大笑,极为自负的说道:“你看老子像是开玩笑吗?你且与那老贼说,咱们双方各取所需,井水不犯河水,他也不必担心老子抽他的屁股,何必做这等抠搜财主模样?先运来些军食……”
贼将张小鸠不由得大汗淋漓,如此便要张方严那老贼先出血,岂不是逼着人家翻脸吗?心里已经将这当作了自家大头领的气话,却是根本没打算当真。孰料贺一龙却一本正经的警告张小鸠:“索要军食这一条无论如何都要记下了,万万不可不提,否则,等你回来,老子抽你屁股!”
张小鸠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心里想着张方严那一番狂妄倨傲的模样,揣测着如果自己先提出这等条件,不知他又该作何反应。
孰料,张方严在听说了贺一龙的要求后,竟然不怒反笑:“嗯!你家头领说的甚是,既然招安就要有点招安的诚意,老夫诚意自然十足,所请军食满足了便是!”
张方严竟然如此慷慨,让张小鸠大为惊讶,忙又磕头谢恩,表示回去一定告诉头领,好好筹谋纳投名状一事。张方严竟与上次一见判若两人,含笑道:“此事不急,先说招安,老夫已经八百里加急上书圣上,任你家头领为副将,听命老夫帐下,若此事尽成,便让他领这凤阳一地的总兵!”
什么?竟然已经上书了皇帝?张小鸠直觉将信将疑,虽然他跟随贺一龙早饭多年,但是在几十年皇权思想的束缚下,对皇帝有着本能的敬畏,心道,若是大头领果然蒙皇帝知晓,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了一遭。但他又马上收敛心神,继续替贺一龙磕头谢恩。
张方严似乎心情大好,竟又随手将手边桌案上的一封公文拿了起来,递到张小鸠的面前,“这是老夫上书的手稿,你且自看!”
张小鸠闻言赶紧将那公文双手毕恭毕敬的捧了起来,可是他大字不识一个,看着满纸的笔走龙蛇,却是一丁点端倪都看不出来。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有一多半倾向于相信了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子,毕竟时人重然诺,尤其是这种老学究一派道学模样的人,更是不会故作谎言。
张小鸠不敢多看,小步上前直接又将那公文恭敬的放到了桌案上,然后直言道:“实不相瞒,小人目不识丁,这公文上的字却是看不懂,阁老字字千金,小人岂能不信!”
看着匍跪在地面上的张小鸠,张方严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之色。
张方严果然没有食言,亲自派了人将上百石军粮运到了五河口,与那贺一龙所派之人进行交接。双方你来我往几番之后,信任度很快便如热锅中烧的开水一般,迅速升腾起来。
贺一龙竟主动提出了觐见张方严的要求,张方严也给足了他的面子,亲自到五河口迎接……
第五百九十九章 鬼胎各怀
五河县城坐落在大河北岸,因淮、浍、漴、潼、沱五水皆汇聚于此而得名,由于流贼的涌入,五河县城的官员已经被屠戮一空,百姓也或逃散,或被裹挟而走。这里早就成了一座空城,官军与流贼怀着各自的目的,竟也出人意料的未曾对这座看似弹丸的小城而进行争夺。因此就造成了此地官军与流贼两不管的尴尬境地。
平素里或能见到稀稀拉拉的官府大船由此经过,有时亦能见到流贼的船只在各水之间转道。幸存于此避难的山民们忽然就觉察出了这一日与以往任何一天的不同之处,东西两方,竟然同时有大批的船只相向而行,难道官军和流贼要在这里爆发大战了吗?
得出了这个结论的避难山民们,惊恐万分,纷纷逃离了避难的山间,生怕被即将到来的大战所波及性命。但他们想不到的,这双方的船队在即将抵达五河而相撞时,竟然几乎同时堪堪停住,然后分别又有几艘小船接驳会面。几次往来后,竟然有大批的人纷纷上了岸来,一个个盛装而行,哪里有半分即将爆发战斗的意思。
却听一名中年官员对为首老者道:“阁老以身犯险,下关实在敬佩。若会面时,贺贼有所异动,便当即将其格杀!”
老者声音低沉,脸上满是忧虑。
“那贺一龙岂能不防备着咱们?只须高高供着他们,料也不能翻了天去!”
何腾蛟跟在张方严身后,身子也不知是因为激动亦或是紧张而有些发抖,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声音发了出来,也有几分变调。他又看了一眼骨瘦如柴的苍老背影,竟对这位年逾古稀的总督有些看不清楚了,若说他懦弱寡断吧,到了关键时刻却总能撑起局面,使大事不至于彻底败坏。可说他绝对胜任这总督一职,却又有那一次是他主动出击的?镇虏侯在时,全凭镇虏侯做主。如今又是被自己撺掇着来弄这招安的一石二鸟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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