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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春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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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补个觉的,家府却有人来传话,内宅要出人命了。
沈如秀又寻了短见!这回是撞桌角。
沈忠书约了朋友玩乐,吃过午饭随沈连城一道出门的,这会子在哪儿快活还不知道呢。沈连城作为晋阳公府嫡长女,这个时候倒被某些人当成了主心骨。
听了来报的奴子说沈如秀当时就血流如注,不知是死的还是活的,沈连城心中也是突突地跳得厉害。
赶到翠芳阁的时候,大夫还没到。沈连城只见蔡姬抱着沈如秀,坐在桌边地上,一手拿帕子紧捂着女儿的额头,一边哭呛得厉害。
沈如秀白色的襦裙血迹斑驳,额头还在往外渗血,甚是吓人。整屋的奴子们,老的少的都吓懵了,一个个手抓衣角,焦急不安。
“快!去后厨取些草木灰来。”沈连城当即做了吩咐。她只知道,沈如秀额头还这样流血,等不及大夫来,恐怕就真的去了。
屋里的嬷嬷急忙去取了,拿来之后却是犹豫,“奴等草率处理,恐怕要留疤的……”二娘子伤在面门上,若因处理不当而留疤,她们这些人岂不罪无可恕?
“现下还管这许多?保命要紧。”沈连城一句冷声,便让那嬷嬷往沈如秀脑门洒草木灰了。
血很快止住。沈如秀却是奄奄一息,随时命丧黄泉的样子。蔡姬早已哭成泪人,恐怕只要沈如秀断了气,她也要跟着去了。
大夫终是姗姗来迟。不过,经了一番诊治,到底是保住了沈如秀一条性命。
大夫擦了擦脸上头上的汗珠子,却是叹了口气道:“命是捡回来了,可这额角撞出了一个大口子,没个把月怕是愈合不了的。”
“可会留疤啊?”蔡姬这才关心起这个问题来。
“这就不好说了,要看二娘子自身的恢复情况。”
由此可见,沈如秀是真的想死了。不然,女孩儿家家的,哪里会拿自己的脸面开玩笑?
送走了大夫,蔡姬便让所有闲杂人等退下了。而后她才告诉沈连城,沈如秀因何突然自杀。
原来,自沈连城那日来过说过那番话,蔡姬便细细想了,也派人去打听了,觉得王家公未必比司空府长孙差,便劝说女儿。但沈如秀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哪里肯听她的?
今日两人再次争吵,见母亲态度强硬,她一气之下竟是往八仙桌上狠命撞了去。
看着卧躺在床命只剩半条的二妹妹,沈连城紧抿双唇一声不吭,于心中暗暗叹息:这个妹妹啊,怕是要自毁前程了。
“阿蛮,我也拗不住她这样拼了性命啊……”蔡姬神色戚戚,望着沈连城是满眼的祈求。
她妥协了。
沈连城明白,蔡姬的意思是要自己在继母处说几句话,好让沈如秀能如愿嫁给那司空府长孙。
“我知道了。”无需蔡姬把话说明,沈连城便答应了。
唯有成全。
回水云涧路上,玉荷免不了议论,说道二娘子执意去给那司空府长孙做妾室,与司空府长孙夫人抢人,无益于自寻死路。
她说:“二娘子性格软懦,去了司空府还不被那悍妇欺负得死死的?”
不见轿子里的沈连城吭声,青菱便小声提醒玉荷:“你少说两句。这等事也是你好闲话的?”
玉荷努了努嘴,有些不服气。
“她自己要往火坑里跳,任她跳好了,烧死了也是她自找的。”沈连城却是回应了玉荷,话语里不无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却说沈如秀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可一醒来,竟是连蔡姬也不认识了!近身伺候的奴子们,她也一个不识。
看着陌生的环境,她眼里满是惊恐。
第042章:怜儿
后宅的人都说,沈如秀撞坏了脑子,失忆了。大夫诊治后,确定了大家的说法。
蔡姬先是张惶不安,而待沈如秀冷静下来终于肯唤她一声“阿娘”之后,她又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虽然心疼,却又庆幸。女儿忘记了一切,恰恰也忘了对那司空府长孙严孝宽的执念。
“快!去水云涧把这事禀予大娘子。”蔡姬急忙吩咐奴子去通知沈连城这个“好消息”,也不管夜已深了。
“姊姊?姊姊叫什么名字?”沈如秀有意的问询,只为确定真实。
“你姊姊她叫沈连城,是你阿父原配妻子王氏生的,为人……”
蔡姬细细说着,却并未注意到女儿在听说“沈连城”这个名字的时候,眼里闪过的那抹嫉恨。
老天爷让她重活到这具躯壳里,竟还是沈阿蛮同父异母的妹妹!
天意弄人,上一世她不曾承认过的身份,不曾踏入过的宅邸,这一世竟是别无选择。
也好!既然殉情死后,魂魄没去地府,却寄生在了这具躯壳里,那便整死沈阿蛮!整死那个夺了她一生挚爱,又狠心杀了她一生挚爱的沈阿蛮……
可是,怎么从面前这个“阿娘”口里听来,沈连城即将要嫁的人竟不是上一世那个人?倒是奇怪得很。
天气仍是热得厉害。翠芳阁再无人寻死觅活了,晋阳公府后宅多少看热闹的也都没了戏看,终是应付起这酷暑来,个个想着法子纳凉。
外头烈日炎炎,沈连城也几乎不出门,成天待在水云涧,百无聊赖是无可避免的。白间除了补觉,便是闲来无事。唯有看看书,做做画,聊以打发光阴。
而她不找事,事却找上了门。
继母黄氏不在家,后宅有事,那些个奴子们,不知怎地总喜欢来找她拿主意。
这回来的,是落霞苑新晋的管事嬷嬷,于嬷嬷。继母黄氏不在的这期间,后宅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代为掌理的。当然,很多事都是黄氏事先安排好了的,但总有些突发状况。
这次于嬷嬷来,便是为了那永州歌姬的遗孤而来。
永州歌姬留下的那个孩子,怜儿,被平安地接来了。可在府门前不见父亲也不见当家主母,唯有几个奴子来接待,她竟是顶着那么大的太阳在府门前杵着,不肯入门。
“奴子们已去请尊公回府了,可尊公远在刘家赴宴,一时半会儿的怕是回不来。”于嬷嬷说,“怜儿娘子已在太阳底下站了有半个时辰了,怕是顶不住的……”
晋阳公府早有先例,外室生的庶子庶女们,因为生母或病或早逝而认祖归宗,不好排上次序,常常冠以小名,缀以娘子或公子作为称呼,身份到底是与府内那些正经的兄弟姊妹有悬殊的。入门时被忽视与怠慢,也无可厚非。但若因此闹出了人命……
于嬷嬷面露难色,终于请求沈连城,“还请女公子过去劝劝。女公子是嫡长女,您的劝,她该是会听的。”
这个上一世被山贼劫财劫色,不甘受辱而寻了短见的妹妹,出身不怎么样,倒是个心气高的。即便于嬷嬷不请,沈连城也想去瞧瞧。
无论如何,总是初见。沈连城特意让青菱玉荷给自己打扮了一番。不过,仍是一身胡服装扮。
抵达家府门前,她远远看到一群人就在门口杵着。一个四十来岁身型清瘦的嬷嬷,撑着一把油纸伞,直为身前小小的人儿遮那火辣的太阳。
那小娘子,个头不高不矮,玲珑曲线曼妙身姿。近了看正脸,干净无暇的皮肤,被太阳晒的此时已是红彤彤的。但这丝毫不能掩盖她精致好看的模样。
这便是沈怜儿了,日后晋阳公府的“怜儿娘子”。
沈连城的轿子在府门前停了下来。
于嬷嬷忙上前,噙着笑对沈怜儿道:“怜儿娘子,尊公在城南刘家赴宴,午后方能回来。您觉得被轻看了,奴便把大娘子请来了。您快过去见过大娘子吧?”
沈怜儿朝轿中出来的沈连城看,一时间被她别具一格的装扮吸引,心中直觉她的与众不同。
到底是知道礼数的,她主动迎了过去,不疾不徐地屈了身,礼仪做足唤了沈连城一声“姊姊”,“怜儿见过姊姊。”
沈连城也已将这个妹妹的模样细细看在眼里,觉得她出落得甚是好看,举手投足间又是落落大方,上一世被强盗污了倒真是可惜了。
“阿父今日去朋友家吃酒了,阿母带了弟弟妹妹们去南宁别庄避暑还没回来,倒让妹妹感到委屈了。”沈连城是个慢热的,心头虽体谅沈怜儿的委屈,面上却做不来十分热情。
亲口解释到这里,她以为够了,随即便问于嬷嬷:“怜儿妹妹的居所可收拾出来了?”
“回女公子,主母临去南宁前,早着奴等把怜儿娘子的碧鸢阁给收拾出来了,日日打扫焚香,就等怜儿娘子来的这一天了。”
“怜儿妹妹,姊姊引你进去。”沈连城看向沈怜儿,却见她回头看了一眼她身后那个清瘦的嬷嬷,见那嬷嬷点头,她才没有多余的话。
想来,在大太阳下站着不入府,也是那嬷嬷为高抬自家主子身份而生的主意。
沈连城在前头走着,沈怜儿在后头跟着,步履之间皆是乖巧。
“妹妹带的两个奴子怎么使唤?”沈连城边走边回头看了一眼。
“她们一个是我的乳母姚氏,一个是打小就跟了我的奴子紫檀。”
“于嬷嬷,阿母给妹妹安排了几个奴子?”沈连城又问于嬷嬷。
“管事的崔嬷嬷,再有六个少小的。”
“崔嬷嬷就算了,撤了吧!妹妹自己带的称心。”
沈连城这般吩咐,于嬷嬷有些迟疑,但想到沈连城在这府里向来是一字千金,很快便应了。
沈怜儿与她带来的姚嬷嬷相视看一眼,倒觉得这是姊姊给她们的一个难得的恩情。
将沈怜儿送到了住处,沈连城四下瞧了瞧,见无有不妥之处,便离开了。
第043章:两个
沈连城走后,于嬷嬷免不了满脸堆笑对沈怜儿说:“怜儿娘子好福气,一来便得了大娘子关照。日后不光是后宅里的姊妹不敢小觑了你,便是主母,也会高看你一眼的。”
见沈怜儿和姚嬷嬷等皆是面露疑色,她不妨对她们多解释几句。“你们初入府门有所不知,这大娘子的话,很多时候比主母的话还管事儿呢!她毕竟是尊公原配夫人生的嫡长女,尊公疼在心尖尖儿上的。”
“还多亏于嬷嬷去请了大娘子。”姚嬷嬷忙上前,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塞了一个玉镯子给于嬷嬷。
于嬷嬷本不图这个,镯子摸在手里凉冰冰的,意外,却也喜欢,推却了几下,也便高兴地收下了。
却说沈连城离开碧鸢阁,玉荷便兴冲冲地多嘴问她:“女公子这下去哪儿?可要去看看二娘子?她失忆这些天了,你们还未重新认识过呢。”
“也是。”自那日后,光听说二妹妹失忆后整个人都变得消停了,她倒还没见过。今次既然回家府了,顺便去看看她也好。“既是失忆了,那总要她把我这个姊姊的样貌重新记下的。”
踏进翠芳阁的院子,恰见沈如秀立于树荫下发呆。才几天不见,先前为情所困而消瘦的她,这下已长了些肉,气色也好起来了。
发呆而忘我的二妹妹沈如秀,沈连城倒是头一次见。静若处子的模样,很美,也有几分清冷。
沈如秀很快发现院中有人来了,先是看了沈连城一会儿,很快绽开笑容唤了一声“姊姊”迎了过去。
沈连城和玉荷青菱三人皆是惊异。
“二娘子不是失忆了?怎一下子认出大娘子来?”玉荷嘴快,当即笑着,随口便是一问。
而她这一问,沈如秀眼里竟然露出了一抹惊慌之色,只是很快隐去了。她低眸干笑了笑,脑中飞快寻找说辞,“听阿娘说,姊姊常被人称作女公子。今日一见,这浑身的气质,可不正是姊姊么?更何况,府里姊妹当中,怕是没有谁喜欢穿着胡服像姊姊这样随性走动吧?”
沈连城微微而笑,“二妹妹精神这么好,我就放心了。”看一眼她脑门的伤,不由得蹙眉指了指,“那里,不痛了吧?”
“不痛了。”沈如秀摇头,心里却气得厉害,她最担心的,莫过于那么大的口子会给自己面门上留个疤痕。
“但愿不要留疤才好。”沈连城咕哝一句,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如秀心生气恼,却不好有半分流露。
“二妹妹放心,若是留疤,我必让人寻最好的药给你。”沈连城则是出于好心。
沈如秀点头,高兴地谢过,便挽上她的臂弯,要她进屋喝茶吃点心。
沈连城倒不曾被哪个妹妹这般亲近过,一时竟有些想推开对方的冲动。果真不着痕迹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有些别扭道:“来看过便是,就不进去了。妹妹好生歇着。”
她得让沈如秀知道,自己过去与她,其实也并没那么熟。
沈如秀倒不知沈连城本来跟姊妹们就不亲近,只以为是自己热情的举动露了马脚,一时心中打鼓。但转念想想,以为即便自己的行为举止与以往有所不同,那又如何呢?她,明明就是沈如秀啊!有何好怕的?
如是想着,她便坦荡了。故作不舍之态送走沈连城,放松心神之时,额上竟是出了一层细汗。她叹了口气,心想,还得早日适应了这重身份才是。
看一眼天上火辣的太阳,她转身便要回屋去,却突听得院子里进来两个奴子,正有说有笑地议论着什么。
“若不是女公子抬举,她便是在府门前晒死了,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是啊!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竟还用那样的方式自抬身份,倒真是可笑得很。”
沈如秀也听说,今时有一个私生妹妹要回家府认祖归宗,但不知发生了何等曲折,竟似惊动了沈连城?
她唤住那两个奴子,倒想听听其间的故事。
而当她从两个奴子口中听得“怜儿娘子”几个字的时候,她脸色一下子白了。
沈怜儿,怎么可能呢?不是应该遇到劫匪然后被那个人救下,从此以身相随不离不弃吗?她如何来到晋阳公府了?
“你们说,新来的妹妹叫沈怜儿?她母亲是永州一名歌姬?”
两个奴子愣愣地点了头,却不知自家娘子怎么就这样吃惊了。
且不想因由,沈如秀很快镇定心神,让两个奴子退下了。
两个奴子走后,她的嘴角,忽地绽开了一抹诡笑。旋即,嘴角咧开,一声又一声哧笑冲出了喉咙……直至意识到什么,四下看了看,方才掩嘴收敛了。
她其实就是沈怜儿。
上一世为那个深爱的男人殉情而死,如今重活于沈如秀的躯壳,但这,改变不了她是沈怜儿的根本!
这一世,老天爷让两个自己早早地来到沈连城身边,难道还会输吗?
她真的,迫不及待想要见见这个“怜儿妹妹”呢!但还是按捺了心思。她思忖着,再等等吧!便是两个自己,那也都是初来乍到,先熟悉熟悉这晋阳公府的环境才是要紧。
而这一天于沈连城而言,似乎注定不平静。
离开翠芳阁,她本打算回水云涧的,可来到前院却是不见洪祁人影。其他护卫告诉她,洪祁随她来晋阳公府后不久就开始闹肚子,这半个时辰的功夫,已往厕轩跑了有六七趟了。
说话间,洪祁恰赶了过来。
“可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沈连城不无关怀问。
洪祁摇头,想了想道:“可能是染了暑气。”
“可有大碍?不如请大夫瞧瞧?”
“不妨事……现在好了。”洪祁自以为肚子拉空了,该是没事了。
既然他这么说,沈连城便没有在意。
而在回水云涧的路上,洪祁的肚子突然又闹开了。许或他是隐忍了许久,才终于对沈连城急急道:“女公子,我……我去去就回!”几乎不待沈连城准允,他便捂着屁股疾步跑开了。
看他跑开的样子,玉荷发笑不止,青菱则是一脸担忧。
前面不远就是水云涧了,沈连城就没有等洪祁,而是让轿夫继续前行。偏生在这个时候,陈襄戴着帏帽,一身白色布衣,就在不远处,挡住了她的去路。
第044章:被掳
陈襄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等候多时的样子。沈连城一下子想到,洪祁突然闹肚子,绝非偶然。定是陈襄害的吧?
剩下的六个护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尽数被他打趴在地,爬都爬不起来了。青菱玉荷不过女流,想要拦阻也不过是上一次同样的下场——被拍晕过去。
沈连城没有喊,也没有叫。因为她知道,这下被陈襄逮到,便是躲不过的劫数。
她走出轿舆,直身而立,定了定神,露出一抹笑来,故意口出污言,“我正要回去找我那两个面首呢。既然你来了,那便陪你玩玩。”
陈襄一步一步靠近,帏帽下面的薄唇,扬起了一个弧度,却不知是轻蔑,是讽刺,还是旁的什么。
沈连城本能地退了退,仍是噙着不服软的笑,“想去哪儿?带我去便是……”
陈襄还是一把抓住她,扣住了她的腰身。直至这一刻,她的身体才惧怕地打了个颤栗。但她还是强装笑颜,“不要这样粗暴,我自己会走的。”
“是你……不要逞强才是。”陈襄的手,从她的腰际滑至她的肩头,忽地成掌,砍在了她的颈后。
沈连城只觉一下生疼,而后便是两眼一黑,不省人事了。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躺在床上,面对的是陌生的的环境,陌生的床褥,陌生的家什,还有……那个并不陌生的身影。
陈襄,戴着面具,正端坐在一张圆桌前,喝着茶,侧身对着自己。
“醒了。”他的话语,犹如催人魂魄的鬼魅。
昏暗的烛光,闪闪跳动。沈连城的心,也跟之跳得猛烈了些。她仍坐在床上,眼底暗暗浮出了绝望。她想,只要面对的人是他,她就是案板上的肉,唯有任凭宰割。
他起身了,缓步走过来了。她缩了缩身子,却又扬起头,噙笑看他,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住的地方。”他不经意地答着,在床弦坐了下来,伸手,戏谑地捏住了她的下颔。
她如今看到自己,都不知道反抗了。见她这副样子,他真是又气又好笑啊。
“此次见你一面,倒费了我不少心思……”他话语幽幽,倾身,凑近了些,吻进了她的嘴里。
沈连城只觉恶心,本能地想偏过头去。他却扣住了她的腰身,让她无处遁形。她血气上涌,不知是换气不及憋的,还是心中愤恨给气的,总之脸很快涨红了。
吻了许久,他却是退了出去。看着她的脸,像是打量一般。
“当日你买了七日毙的药蛊之后,又买了一瓶七日毙,却是为何?”他声色低迷,吞吐的气息皆扑打在她脸上。
“我都吃了。”沈连城的身体仍被他紧扣,动弹不得。她望着他,答他话时,竟暗含挑衅。但她很快加了一句道:“以为这样就可以彻底解除蛊毒,却不料……欲蛊是欲蛊,终还是着了你的道。”
陈襄豁然之时,对沈连城会冒险这么做倒很有些震惊。便是从他的眸子里,沈连城也看出了这层情绪。
“不是很奇怪吗?好端端地竟会怀疑何大夫,莫道是你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陈襄最为疑惑的,还是这一点。
“我偏就能未卜先知。我还知道,总有一天,我能亲手要了你性命。”沈连城笑着,像是说着什么好玩的事一般。
陈襄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一只手缓缓游移,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可知我现在就可要了你性命?”
他手上的力道并不重,岂是会杀了她的样子?沈连城嗤声而笑,“我是头一次遭你吓唬吗?”
陈襄看她一阵,索然无味地放开了她,冷声道:“想要活命,就一辈子待在水云涧,谁也不准嫁。”
“我为何要听你的?”沈连城好笑地笑了笑。
陈襄不理会,又道:“回绝李家求亲,明日便让李霁离开临安城。否则,我会让你见到一个死了的李世子。”
沈连城知道,陈襄亡命之徒,杀人害命,定然是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但她,实在不服。
“我的命运,岂是你能掌控的?”她不妨告诉他,“即便没有李世子,我也不会一辈子待在水云涧!早晚我要嫁人,婚后相夫教子,老来含饴弄孙。”
“不洁之身竟还奢望这些?”陈襄恶语讽刺,“名门嫡女,竟是这般不知廉耻。”
“不洁之身又如何?如李世子那般盼着想要娶我的世家公子还少吗?我沈连城,不愁嫁……”
陈襄突地在沈连城跟前亮出了一把匕首,“我毁了你容貌,看还有谁要你。”
眼见着他挥了匕首过来,沈连城几乎出于本能地将脸埋进双膝里。而因了这一举动,她的头皮突然被划拉了一下,紧跟着便是火辣辣的刺痛。
陈襄收手不及,竟让匕首划伤了她的头皮。立时鲜血直流,顺着她的耳后,流到了她的嘴边。她不明所以抬头,只见陈襄拿了帕子出来,按在了她头皮的痛处。
“匕首相对,你可知刀剑无眼?!”陈襄说这话时,分明满含怒气。
他只知那一刹自己若没能及时收手,许或能削下她半边脑袋来!天知道他拿出匕首,只是为了吓唬吓唬她,灭灭她的傲气。
他眸中神色,几乎让沈连城一刹怀疑,他在紧张自己……趁其不备,她忽地将手伸向了他的银色面具!她倒想看看,这面具下面到底藏着一副怎样的嘴脸。
抓到面具了!用力扯下即可。
然而,陈襄掌上的力道,又一次砍在了她的颈侧。她强撑着,看到眼前那张脸没有任何疤痕,但却一片模糊,并且越来越糊,越来越远,随之陷入了黑暗……
看着她的身子瘫软到床上,陈襄紧抿双唇,眉头深锁,眸光冷得可以降了夏夜的暑气。找来膏药为她清理伤口之时,他将她的断发尽数卷在了血迹斑驳的帕子里。
半个时辰之后,水云涧的护卫发现了沈连城。
她就靠墙倚在护卫们正要搜寻的一条街巷,青丝披散,昏睡不醒。
第045章:断念
再醒来时,沈连城就躺在自己床上。陈襄威胁的话语犹在耳畔,而她弹开眼皮第一眼,看到的恰是李霁。
他大手抓着她,将那五指柔荑紧紧地握于掌心。
“阿蛮你醒了!”
他担忧的神情,沈连城竟不敢直视。
“从现在开始,我让赤风赤羽寸步不离地保护你。”旁的话不用多说,更不必多问,李霁发誓,再不让今日之事发生第二次。
“不必。”沈连城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了出来,意欲起身,一边问:“我阿父呢?他不知道我被人掳走的事吗?”
“尊公喝醉酒了……”青菱上前,看了一眼李霁,不无感激道:“是李世子带了人一直寻你的。”
“也罢!”沈连城吐了口浊气,“喝醉酒也好,免得阿父担心。”对于青菱有意言说李霁的好话,她倒是置若罔闻。
青菱愣了愣,想了想又道:“女公子,自你被找回来了,洪护卫就一直在屋外跪着……可要他现在进来领罪?”
“让他进来吧。”沈连城只想问问他,如何好端端地闹肚子。
洪祁却是负荆请罪来了。他光着膀子,背着荆棘,很像那么回事。可他一身的肌肉,结识健硕的样子,青菱玉荷看了脸都羞红了,沈连城作为一个老司机,喉咙也不免咽了咽。
李霁见状,当即怒斥洪祁:“你如何这样就进来了?实在不知礼数!出去。”
听言,洪祁只觉委屈非常,有些懵,“我是来向女公子请罪的啊。”
“请罪叫你不穿衣服了?”李霁恨不得踹他一脚,高大的身体,直挡在洪祁前面。
“洪祁,你可知你如何好端端地闹肚子了?”沈连城偏着头看他问。
“回晋阳公府我感到口渴难耐,在下房喝了一瓢生水。”洪祁说着在地上扣了一记响头,“请女公子责罚。”
“一瓢生水?”沈连城却是疑惑,“下房的生水,往日你就没喝过?”
洪祁微愣,而后答:“每次去都喝的……但白间我就是喝了那瓢生水才开始拉肚子的。”
“去查查看,”沈连城当即做下吩咐,“下房的水可是有人做过手脚。”
陈襄的手能伸到家府里去,想想也让人不安。若是家府里头当真有可疑之人,那便要好好地清一清了。
洪祁退下之后,她的目光方才落在李霁身上。
“青菱玉荷,你们退下。”她做下吩咐,想单独地与李霁,好好地谈一谈。
她这样郑重其事,李霁心里是有些不安的,不知她有何要紧的话要与自己讲。
为了缓和这严肃的气氛,他笑了笑,坐在了沈连城床边,一边满面温和地看她,一边为她轻摇折扇。
沈连城却将他的扇子按了下去,终是一本正经道:“我考虑好了,你还是回京都去吧。”
李霁的笑容僵在脸上,拢了拢扇子,故作不解问:“你考虑好什么了?”
“我不做你妻子,”沈连城索性将话说得明白,“不会嫁你,你别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
“这才几天你就考虑好了?”李霁绝不想听到这样的答案。他想了想,忽地抓住她的手问:“发生何事了?那个陈襄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以至于你突然跟我说这番话?”
他很快想到这一层,倒算他脑子不笨。
可沈连城知道,她若告诉他是陈襄威胁了自己,他更不会离开。而她之所以让他离开,则是不希望他无缘无故因了一个不爱他的自己,枉送了性命。
不管李霁的父亲李威是个什么样的人,无论如何,李霁是个好人。她不能让他因了自己被恶人给害了。
“三番两次,你都只能任我被人欺负。”沈连城抽出自己的手,藏在了腿侧,声色微冷,唯有将此事作为理由。“你就是没本事,口里声声说要娶我为妻,可实际上,你根本连护我周全都做不到。”
李霁自知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了伤害是为事实,但他……他不想辩驳,因为他认为那就是自己的责任。
“以后绝不会了,你相信我。”他话语之中几近祈求,“成为我的妻子,我定当寸步不离护你周全。我甚至可以让赤风赤羽教我些拳脚功夫……”
“李世子,”沈连城打断他,坚定道,“你这般低声下气,我更是瞧不上的。你快走吧!别叫我心烦。”
李霁神色难看,还想说点什么。
“难道要我叫人请你离开?”沈连城没有说把他丢出去的话,已是客气了。
李霁咬了咬牙,终于站起身。她这样烦他,便是多听他分辨一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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