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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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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叶一听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然道:“这个混帐东西,真是气死我了,你说他干什么行,啊?你说他能干什么?”
叶小天听话听音,隐约明白了几分,试探地问道:“怎么,大哥那米面作坊……经营的不好?”
老叶拍着大腿道:“不好?如果只是不好,老子就算烧了高香了!这个混帐东西,开个米面作坊都干不好,欠了一屁股饥荒,店开不下去了,受人一挤兑,就把店出兑了。
你嫂子一赌气回了娘家,你说你哥咋就这么熊,好端端地一个生意都开不下去,更可气的是,从头到尾他就没跟我说一声儿,自己做主了,他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子么?”
叶小天连忙劝慰道:“爹,事已至此,您生气又有什么用,您要气出个好歹来,大哥就更难过了。做生意嘛,总是有赔有赚的,要不然大家不都去做买卖了么,您老别生气。”
老叶默然片刻,沉沉地叹了口气,缓缓地道:“爹生不生气都没关系。要紧的是,你嫂子生你哥的气呀,本来人家娘家就比咱们家强,这门亲事是咱们家上赶着,你哥又不争气……”
老叶说着说着,触动伤心事,目中隐隐的便有泪光泛起来:“是你爹没能耐啊,就祖上传下来的这碗公门饭,两个儿子,我给谁啊?爹核计着,你机灵一些,在那地方吃不了亏,这天牢的差使就交给你了。
就为这,爹又觉得亏欠了你哥,于是把一辈子省吃俭用的积蓄都拿出来,给他置办了个作坊,又帮他娶了媳妇儿。爹……爹能使的劲儿可都使出来了啊。”
老叶哽咽着,眼泪终于簌簌而下:“你哥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光老实有个屁用啊,这拖家带口的,如今连个活命的营生都没了,以后可怎么办?是我这当爹的没本事啊……”
老叶伤心地掩住了脸,泪水从掌缘继续流下来,叶小安没逃远,就蹲在门帘子外面听着呢,听老爹这么说,叶小安心头一惨,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爹,你老别说了,这不怨你,是儿子无能……”
叶小天见老父落泪,鼻子也是一酸,忙忍住了泪,故作轻松地道:“爹,你这是干什么,让左邻右舍的听了去还不笑话咱们老叶家?大哥这事儿好办,让大哥接了狱卒这份差使不就行了?”
老叶一愣,摇头道:“那怎么成!小安自己闯下的祸事,怎么能顶了你的差使?”
叶小安在门帘子外面也讷讷地道:“二弟,这事儿不成的,哥就是饿死也不能抢自己兄弟饭碗。你嫂子真要不跟我过了,那就随她去!哥是没本事,可哥不能没良心!”
叶老爹捶着炕头冲着外边大声咆哮:“你闭嘴!看把你能的,这会儿你本事了?你有本事先去把我儿媳妇哄回来!你个浑账东西!”
叶小安胆子小,被老子一声咆哮,吓得慌忙逃出屋去。叶老爹骂完长子,又对叶小天摇了摇头,情绪已经平静了些:“这么办不成的,你好好办你的差吧,天无绝人之路,你哥这边,爹再想想办法。”
叶小天大大咧咧地笑道:“爹,还想什么呀,就按儿子说的办吧。其实儿子今天回来本就要跟爹说这件事儿的,即便大哥的作坊经营的好好的,也想请爹代个班儿呢,因为儿子要出趟远门儿。”
老叶吃惊地道:“出远门儿?你要去哪?”
“是这样……”
叶小天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对他说了一遍,道:“爹,你想啊,只不过送封信而已,就有五百两银子的好处,有了这五百两,儿子还用得着指这口公门饭吃?什么营生不能做啊?”
老叶听得大为意动,那可是五百两银子啊,这是一笔做梦都无法想象的巨款,可这山高水远的,小天能成吗?
如今这个时代,交通不便,人员流动更少,各地的治安也不尽相同,出远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很多时候一趟远门出去,就是生死两别,一生再无相见的机会。
除了实在活不下去的流民,本就需要互通有无的行商,那就只有做官的人和游学的士子才会离开家乡了,是以虽然有着五百两银子的诱。惑,可要不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急需一笔钱来填补饥荒,老叶根本不作考虑,然而眼下……
迟疑半晌,老叶才担忧地道:“儿啊,你可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这么远的路,你能成吗?”
叶小天心中也是戚戚,不仅有远行的忐忑,也有对他所珍视的这碗公门饭的不舍,可是眼看老爹脸上密密的皱纹,他能让操劳了一辈子的老父亲继续作难么?再说大哥都到了夫妻离分的地步,他这一母同胞的兄弟能坦然坐视?
叶小天一脸轻松地对叶老汉道:“爹,你太小看你儿子了吧,不就是送封信吗,这么点小事我还能做不好?儿子想去!说实话,儿子一直就不喜欢天牢那种沉闷的地方,这是儿子的一个机会。”
看着父亲两鬓丝丝的银发,叶小天轻轻握住了父亲粗糙的大手,轻声道:“爹,儿子总觉得,钱再多,总有花光的时候;权再大,总有过时的那天;就算天大的一份家业,一场天灾**也就倒了。
这人呐,总得有点真本事才行,只要有一身本事,就算赤手空拳一贫如洗,倒下了也能重新站起来,你就让我去闯一闯吧,增长一番阅历,说不定我就有大出息了呢。”
老叶听的老怀大慰,看着儿子那张犹显稚嫩的面孔和唇上淡淡的茸毛,忽然觉得儿子真的已经长大了。可惜小安那孩子太老实,要不然这封信本该让老大去送的,眼下也只能依靠老二了。
叶小天眼见老爹被安抚下来,心中不由一宽,可转念想起那位杨大神棍家的住址来,心中又是一紧:“靖州府,听起来真的有天涯那么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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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杨霖的诅咒
老叶砸了咂嘴,不放心地叮嘱道:“那……你去也成,只是路上一定要小心,虽说这天下还算太平,可世途险恶,人心更险恶,这一路上,小道别走,夜路别走,碰上荒郊野邻的时候一定要跟人结伴而行……”
老叶絮絮叼叼地说了半天,叶小天忍不住笑道:“爹,我知道了,您放心吧。虽说儿子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儿,可您老也不想想,儿子是哪儿出来的人?那可是刑部大牢啊!
那牢里关的都是些什么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儿子从三岁起就常去陪爹守天牢,三年前又替爹做了狱卒,跟这些人精鬼道厮混了这么久,怎么也能有点道行了吧?”
老叶被他逗笑了,笑骂道:“瞧把你能的,老子守了一辈子牢房,咋就没练出什么道行来?不过你说的也对,这人呐,是得有点志向,爹小时候本来也有志向的,可惜一辈子都没实现。”
叶小天好奇地问道:“爹有过什么志向?”
老叶笑了,笑起来居然有点难为情的模样:“爹记的,那还是嘉靖爷的时候,有一回,爹正在街头啃着冰糖葫芦,忽然看见嘉靖皇爷出巡,天子仪仗啊,那叫一个威风……”
叶小天忍不住笑道:“爹不会看了这般情景,顿时大发感慨,说‘大丈夫当如是也’吧?”
老叶也笑了,瞪了儿子一眼道:“屁话!这种话说出去不怕砍头?再说,你老子能有那么大的志向?”
他叹了口气,抚着大腿,唏嘘缅怀地道:“那时候,爹就站在道边上,看着天子仪仗浩浩荡荡地从眼前儿过去,八头高大的白象,四头威风凛凛的雄狮,尤其是那两头猛虎。
爹羡慕极了,就想啊,啥时候我也能弄头老虎养着,出门的时候那才威风。那阵儿,爹想老虎都想魔怔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爹已一把年纪,这个愿望还是没有实现……”
刚说到这儿,就听堂屋里一声咆哮:“你还有完没完了,该教训的你也教训了,怎么还赌气不吃饭啦?还得你儿子没完没了的哄你?你个老不死的,赶紧给我滚出来,要是不想吃,老娘以后就不做了!”
老叶闻声色变,慌忙应道:“来啦来啦,这就来了。”
叶小天忍俊不禁地道:“爹,你的愿望这不已经实现了么?”
老叶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儿子的话,忍不住在他额头点了一下,笑骂道:“臭小子!让你娘听见,看她不揍你!”
叶小天掀开门帘走到堂屋,就见大哥逡巡在门外,乜着父亲的身影,怯怯地不敢进屋,叶小天马上走过去,揽住大哥的肩膀,亲亲热热地道:“大哥,来,咱们吃饭。吃完了饭,兄弟陪你去接嫂子。”
叶老汉瞪了大儿子一眼,但马上就接收到老婆向他瞪来的目光,叶老汉张了张嘴,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悻悻地抓起一个馍,狠狠地咬了一口。纵然威风如虎,也怕母老虎呀。
小天的嫂子和丈夫的感情还是挺好的,只是对丈夫过于怯懦憨厚有些恨其不争,如今小天把狱卒的差使都让给了哥哥,她还能不回来?因之对小叔子还有了几分歉疚,见了他的时候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
叶小天陪着哥哥,顺利把嫂子从娘家接回来,遂跟家人一起商量出远门的事儿。叶窦氏虽对叶老汉凶巴巴的,却极疼儿子,她也是从不曾离开过北京城的人,想着儿子远行可能要受的苦就抹起了眼泪。
叶小天只好先安慰了母亲一番,这才与父兄商议明日的安排。杨霖今晚就吃过了“断头饭”,倒不是今晚就要行刑,而是因为早上没有时间让他慢慢享用。
一大早他就要被押上囚车,与本期勾决的其他囚犯们一起游街,等那老牛破车把他拉到法场,差不多也就到晌午了。所以,叶小天得更早一些赶去天牢,以便取得杨霖的遗书。
次日一大早,叶家父子三人就出了家门。父子三人各有分工,叶老爹去县衙巡检官那里为儿子申领路引。其实在万历年间,对百姓的流动已经不像明初时那么严厉,只不过有路引在身,过关住店毕竟少些麻烦。叶小天和叶小安两兄弟则直奔刑部大牢,两人得交接一下差使。
大清早,街头行人不多,运马桶的杂役、拉菜进城的菜农,稀稀落落的车子缓缓行走在北京街头……
这种情景,叶小天每天都能见到,可是今天看着却格外亲切,因为他知道,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再看到这一切。在他心中,湖广道靖州府,那真是天涯一般的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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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字一号监的一间牢房里,杨霖抱着膝盖坐在墙角,痴痴呆呆的望着头顶的天窗。常常被他用来推演周易、已被他的手掌摸挲的发亮的那几枚小石子就静静地躺在他的脚边。
叶小天走到牢房前,隔着栅栏安静地看了他半晌,才扬声唤道:“杨大人!”
杨霖听到呼唤声,慢慢抬起头,用迷茫的眼神望着他,眼神的焦距根本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叶小天皱了皱眉,轻声道:“杨大人,那件事,我答应了!”
只这一句话,就像枯萎的小草突然吸足了雨水,似乎连生命都已枯槁的杨霖身上突然焕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他迅速扑到栅栏边,激动地问道:“你答应?你真的答应?”
叶小天点点头,将手里提着的一只匣子放下,说道:“纸墨笔砚都在里面,大人还请快些,一会儿……就有人来送大人上路了。”
这句话似乎说的有些残忍,可现在实在不是委婉的时候,因为送杨霖上路的差官们已经来了,只是看在叶小天的面子上,在外面多等片刻,为此叶小天还花了一份茶水钱。
杨霖忙不迭地点头,用颤抖的老手打开盒子,将笔墨纸砚一样样取进牢舍,铺平一张纸,拈起笔来蘸了蘸墨,只一凝眸,便泪如雨下。
叶小天没有再催促他,他并不矫情,但此时再出言催促,无疑太残忍了些。好在杨霖也知道时间不多,他并没有耽误太久,便一边留着泪,一边挥毫疾书起来。
一封信几乎是行云流水一般写就,杨霖将那张被泪痕晕染了的遗书小心地吹干,认真叠起,回身来到栅栏边,对叶小天道:“寄信的详细地址已经写在封皮上,许给你的好处也写在其中。”
叶小天点点头,将信揣在怀中,提起盒子,对杨霖道:“告辞!”
“且慢!”
杨霖突然又伸出手,一把攥住叶小天的手腕,眼神中露出一丝凶狠。
叶小天皱眉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杨霖突然咬破自己的手指,用他的血在叶小天的手腕上划下三道弯弯曲曲纹路诡异的血迹,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一种叶小天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叶小天没有挣扎,他纳罕地看着杨霖在自己手腕上涂涂抹抹,口中念念有词,等他做完这一切,才疑惑地问道:“送封信而已,有必要这么慎重么,却不知杨大人施展的这是什么祝福秘法?”
杨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瘦削的脸颊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谁说这是什么祝福秘法了?这是老夫学自南疆的一种咒魇术,以血为媒,以命为介,以临终的怨念为引,平生只可以施展一次的!”
叶小天听了更是惊讶,道:“咒魇术?我还以为这是护身符呢,你在我手腕上画来画去的,这是想要咒谁?”
杨霖翻了个白眼儿道:“画在你身上,自然是咒你!”
这一回叶小天可是真的呆住了,怔了半晌,叶小天猛然跳起来,愤怒地道:“咒我?我跟你无冤无仇,我还答应千里迢迢地帮你去送信,你居然咒我?”
杨霖冷笑道:“你放心,只要你能遵守诺言,这道咒魇就决不会生效。可是如果你失言,没有完成我的遗嘱的话……”
杨霖的声音阴森起来:“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只要你答应我的事没有做到,这道咒魇就会立时生效,从此你将困顿一生,事事乖离,妻离子散,不得善终!”
杨霖的声音阴森森的,在这光线昏暗、空气阴冷的天牢里听着有种很特别的诡秘味道,仿佛有一道寒冷的气流,一直渗到人的心里去。
叶小天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得了得了,我的杨大人,死到临头,你还相信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以前给我摸骨时不是说过,我的命格极硬,神鬼无忌么,你能咒得了我?”
杨霖恍然大悟,一拍额头道:“对啊!老夫差点忘了此事!咒不得你,咒不得你,嗯……那老夫就换一个诅咒,我诅咒你,你跟着谁、谁就倒霉!”
叶小天奇怪地问道:“别人倒霉,关我屁事?”
杨霖嘿嘿地冷笑起来:“不管做哪一行,总要拜前辈、找靠山吧?你若治学,你的座师倒霉。你若经商,你的靠山倒霉。你要做官,你的后台倒霉。你跟着谁,谁就倒霉,如此一来,难道你还能不倒霉?”
叶小天哑口无言,半晌才诚恳地对杨霖道:“杨大人!”
“嗯?”
“虽说你我非亲非故,并没什么交情,可是你是三年前进来的,我也是三年前进来的,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么久,如今眼看你要挨这一刀,我这心里挺不舒服的。”
杨霖感动地道:“日久见人心呐,老夫三年牢狱之灾,旧友皆然不见,亲人也是无踪,临行之际,还能有你惦记着,老夫也算稍有安慰了。”
叶小天轻轻握住他的手,深情地道:“可我现在真的希望,去年今日,就是你这老混~蛋的祭日啊……”p:感谢教父南巡,小刀锋利等好友打赏支持,新书发表,收藏、点击、推荐,诸友,革命的小手动起来!
第05章 游到天涯的鱼
叶小天藏好杨霖的遗书,走出监牢,向等候在牢门外的几个刑部差官作了一揖,恭声谢道:“几位哥哥,有劳相候了。”几个差官向他点点头,举步向牢中走去。
早有一些得到消息的狱卒赶来,那几个刑部差官一走,看牢门的老牛便走到叶小天身边,这老牛五十出头,与叶小天他爹曾经做过多年的搭裆,叶小天忙唤了一声:“牛叔。”
老牛点点头,对叶小天道:“你家的事儿,我听说了。小天呐,你是个孝顺孩子,温和善良、孝顺父母、尊敬长辈,说起来呢,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啊,性子有点……驴了吧唧的。”
叶小天笑得像个腼腆的大姑娘,看不出一点驴的样子。
老牛继续谆谆教诲道:“当然啦,你现在年岁渐长,很久不曾犯驴了,不过这出门在外,可不比咱这牢里头,你在外边要当心些,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有什么气儿不顺的事儿,也不要耍驴,啊?”
叶小天客客气气地道:“老牛叔你说的对,小天一定不耍驴。”
“嗯,嗯嗯。”
老牛“嗯”声未了,就被一号监的一群狱卒给拱到一边去了,两个身材高大的狱卒一左一右搭住了叶小天的肩膀,牛头马面似的拥着他往外走。
其中一个狱卒道:“头儿,你要出远门儿倒没啥,咱们兄弟是不担心的。就凭你那心眼儿,你能忽悠的别人心甘情愿跳粪坑都觉得你是为他好,咋可能被人欺负了……”
叶小天佯怒道:“胡说!我有那么黑吗?”
众狱卒异口同声地道:“黑!真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啊!”
叶小天:“……”
一个狱卒正色道:“头儿,你黑起来固然是真黑,可你好起来那也是真好。你为人仗义,有担当,咱们哥们儿打心眼里服你。你这一走,兄弟们都挺舍不得的,让咱们兄弟给你饯个行吧。”
叶小天心中微微有些感动,他站住脚步,转身朝向众人,拱手道:“各位兄弟,好意我心领了。明日事,今日做;今日事,马上做。既然要走,又何必婆婆妈妈,我今日就要离京,饯行酒就不喝了,我等着喝兄弟们的接风酒。”
众狱卒情知他还要去见司狱官,有些事情交结,见他已经安排了行程,却也不再挽留,便纷纷站住脚步,向叶小天拱手道别。
“头儿,一路顺风啊!”
“头儿,早去早回啊!”
有那促狭的狱卒,顺手就把一根木棒塞到了叶小天手里。
叶小天诧然道:“这是?”
那狱卒笑道:“头儿,你要是在外边混不下去了,这根棍子可以用来讨饭打狗。”
众狱卒大笑起来,叶小天也不禁笑骂道:“滚你的蛋!我叶小天在天牢这小天下能混得风生水起,到了大天下一样能八面威风。等着吧,不得一场大富贵,我叶小天就不回来!”
“好!有志气!”
“要得,硬是要得!”
“头儿,我们就等你衣锦还乡啦!”
“头儿说的是,走到哪儿,咱玄字一号监的人也是能人!”
叶小天环视着每一张熟悉的面孔,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凝视良久,叶小天霍然一转身,走出几步,微微一停,举手向身后的人们用力扬了扬,又攥成拳头当空一击,便向司狱官刘勇的签押房大步走去。
※※※※※※※※※※※※※※※※※※※※※
司狱官刘勇的签押房里,刘司狱坐在案后,微微蹙着眉,听叶小安向他说明来意。叶小安怯懦老实,一见刘司狱眉头微蹙,官威十足,心中紧张,更觉得气儿不够用了,说话也更加结巴起来,听得刘司狱更加不悦。
其实叶家只要有个男丁来当狱卒就行,谁来当差却没有必须的要求,这种事儿不难办,刘司狱也没理由反对。只是小安过于木讷,远不及他兄弟小天伶俐机警,是以刘司狱甚为不喜。
待见叶小天进来,刘司狱便毫不客气地对叶小安道:“你先出去,我有话和你兄弟说。”
“嗳!”
叶小安憨厚地笑笑,回身看到叶小天,便向弟弟笑笑,神色中有些感激、又有些难为情,叶小天亲切地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在刘司狱面前远没有他那般拘谨。
叶小安轻轻走出去,又小意儿地把门地带上。
房门一关,刘司狱便紧紧蹙起了眉头,对叶小天道:“你爹老糊涂了不成?小安这孩子那么老实,到了这种地方还有不吃亏的,他能做什么事?是不是你爹逼你让位子,你说,本官替你做主。”
叶小天笑道:“多谢大人抬爱,这是小天心甘情愿的。大人,我大哥固然老实憨厚,不是个得力的使唤人,可也恰因为他老实本份,所以决不会胡作非为,给大人您捅篓子呀。
今后还请大人对我大哥多多关照一些,有大人您照应着,又有谁敢欺负他呢。至于小子,受大人您**这么多年,怎也不至于出了天牢便找不到饭吃,有朝一日小子若能混出点名堂来,绝不忘大人您的恩典。”
刘勇的脸色缓和下来,微笑道:“偏你小子能说会道!既然这样,本官也不好做那恶人了。这样吧,你就出去见见世面好了,听说天牢明年要扩建,到时若是有了狱卒的空缺,本官再把你招回来。”
叶小天一听大喜,这一下可不多了一条退路?他连忙躬身道谢,道:“大人对小的恩重如山,小的没齿不忘!”
刘司狱呵呵笑道:“你素来乖觉伶俐,本官用着趁手,自然不舍得你走,你只要跟着本官好好干,定然亏待不了你。”
叶小天暗暗腹诽:“跟着你干,也没见有多少好处。只要你能向我少要些孝敬,不至于把我每月辛苦得来的钱财都搜刮一空,那就真是不亏待我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他面上自然不敢表露半分。叶小天点头哈腰地正在道谢,房门忽地咣啷一声,几个青衣小帽的差官闯进来,明明眼前就有两个人,偏偏习惯性地横着眼睛四下一扫,这才鼻孔朝天地问道:“谁是刘勇?”
刘司狱缓缓站起,迟疑道:“本官就是,你们是……”
这时自那群差官后面又走进一人,刘司狱一见是他的顶头上司提牢官罗展,不禁更是愕然。刘司狱忙拱手道:“罗大人,这几位是……”
罗提牢沉着脸色道:“刘勇,这几位是都察院的差官,有事寻你。”
那领头的差役把大拇指一翘,满脸倨傲地道:“我等奉部堂大老爷差遣,提你前去问话,走吧!”话音一落,就冲上两个差官,把铁链往刘勇头上“哗愣”一套,拖起就走。
刘司狱仓惶地道:“这这这……这是从何说起。罗大人,罗大人,都察院为何提我问话啊?”
一个差役不耐烦地喝道:“哪来那么多废话,小小司狱,居然罔顾王法,肆意收受贿赂,为人犯内外串通消息,此时还敢装模作样,若无真凭实据,部堂大人岂会提你前去。走,快走!”
几个都察院的差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阵风般把刘司狱卷走了。罗提牢仿佛没有看见叶小天这么个人,待刘司狱被提走,便冷哼一声,走出去安排人接替刘勇职务了。
叶小天一脸茫然地站在那儿,过了半晌心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心头不由“咯噔”一下:“刘司狱是我顶头上司,刚刚又说要我跟着他干,结果马上就出事了,莫不是杨神棍的那个什么倒霉咒魇术生效了?不会不会,就算真有效,我还没出京呢,自然谈不上违背承诺。”
叶小天反复想了想,确信此事与自己毫无关系,这才轻轻叹了口气,望着那扇犹自轻轻摇晃门扉伤感起来:“刘司狱,这是多好的一个人呐,怎么就被抓了呢,他答应我的事还没办啊……”
※※※※※※※※※※※※※※※※※※※※※※
刘司狱被抓了,从天而降的一条退路没有了,叶小天只能把人生的全部希望都放在那五百两银子上,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和无限憧憬的希望离开了北京城。
他就像一条从一出生就悠游于一片小小沙湾中的小鱼,从针尖儿那么大,一直长到小指粗细,始终生活在那片安静的水域里,他熟悉这里的每一根水草、每一片沙砾、每一块石头。
可是忽然有一天,命运的洪流卷着它一路冲向大海,于是这条小小的鱼儿,便怀着一种莫名的惶恐,开始了对全然陌生的新世界的探索。
叶小天的适应能力无疑是很强的,这一路南去,他从谨小慎微、忐忑不安,很快就适应了旅行的氛围,对于周围不断变化的环境也越来越习惯。
只是越往南去,人文习俗、方言口音与北方便越是大相径庭。如果所经处是个穷乡僻壤,很难找到会用官话交流的人,打听道路时就尤其困难。
好在小天沿途顶多就是打尖住店,需要问路时找个大一些的店面或者村正保长一类的人物,啰嗦半天总还问的明白。
叶小天风餐露宿、省吃俭用的,两个月后,终于赶到了他心目中的天涯----湖广道靖州府。
离开北京城时他带了五百文钱,此时囊中已只剩下二十多文。他带的本就只有去程的路费,没有回程的银两。此一去,可是有五百两银子的巨款等着他拿呢,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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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不得其门
靖州是湘西南通往贵州和广西的交通要道,城西有一座飞山,以其“险、峻、奇、秀”而被誉为“楚南第一峰”,与之隔城对立的,又有一处“五老峰”,五峰并列,犹如五老。
靖州不但风华秀丽,景致宜人,而且地处要道,商贾众多,极其繁华。当地人因为时常接触外乡人,大明官话也大都会说,看起来颇有大城阜的味道。
只是叶小天来自京城,天子脚下的人不但眼界高,心气儿也高,一路所见不管多大的城池在他眼中都是乡下,住在这城里的人自然也是乡下人,大概只有苏杭或金陵那等所在他才会正视。
因为这种心态,进了靖州城叶小天也是坦然自然,毫不怯生。迎面看见一位白发老翁,牵着发梳双角丫的小孙女蹒跚而行,叶小天马上唱个肥喏,开口问道:“老人家可知靖州杨府所在?呵呵,杨家主人杨霖在京为官的,想必老人家定然知道他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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