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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第3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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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官威?那都是吓唬别人的。外头那些传闻可不能信,能把人传得三头六臂,你们瞧瞧他不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小北上来插科打诨了两句,便把众人迎了进去。要是按照汪孚林的意思,都是一家人,总共也就两对夫妻四个人,把刚刚喜得千金的程乃轩夫妻俩也叫上,再加上陈炳昌,七个人围桌一块吃顿饭也就行了,但小北却看出吴应节是讲究礼数的人,断然做不出男女同席的事情来,因此不动声色拦下了,只派严妈妈亲自去程家请了一趟。不消一会儿,程乃轩就扶着坐月子后调理得面色白里透红的妻子过来了。

    这下子,三个女人去内屋,四个男人在外头花厅用晚饭。几杯下肚,吴应节见程乃轩和汪孚林这合在一块能够简称科道的两位前辈全都毫无架子,渐渐就没了最初的紧张,陈炳昌也不时给自己解围,他说话也渐渐流利了起来。说到此行进国子监,他就诚恳地说道:“我在府学得了这么一个贡生的名额,原本去南京国子监离家更近,可南监如今正好员满,要不就要等着,要不就来北监,我和家里人商量过后,便上了京城。虽说孩子还小,但家里不放心,就让娘子随我入京。”

    “来国子监读书还带媳妇,吴二郎你倒是会享福。”程乃轩笑着拿眼睛去瞟汪孚林,欣然说道,“现在的国子监祭酒应该是吕旻,他还兼着翰林院侍读学士,和我岳父有点交情。虽说你是去北监读书,也用不着惊动到祭酒这层级的关系,但你要是有事,到时候尽管说话。不过,只要祭出你是双木嫡亲妹夫这一点来,国子监中绝对没人敢欺负你,绳愆厅那些欺软怕硬的就更不用说了。”

    吴应节知道,汪孚林的大姐夫许臻如今在南京国子监,汪孚林的弟子秋枫也在南京国子监,就是妻子的妹夫,岩镇方家那位,据说也打算在南监读个监生,再试一试能否在科场上突出一条路。而相对于南监,北监其实更难进,天下秀才削尖了脑袋都想跻身其中,因为北监监生能参加北直隶顺天府乡试,比南直隶应天府乡试要好考得多!想到程乃轩的大包大揽,刚刚故意隐瞒了这一点的他顿时有些羞惭,喝了口酒这才讷讷说出了自己的小算盘。

    汪孚林和程乃轩自己就是从南直隶的魔鬼乡试中突围出来的,而且用的手段说实在的真心不大光彩,所以对吴应节用这种手段争取一个出身,他们全都觉得很正常。尤其是汪孚林心知肚明后世高考都少不了调换户籍的现象,那就更加不会鄙薄自己的妹夫了。

    “你只管好好去读书,那些闲言碎语不用理会。不过,就和秀才都要参加科考又或者录遗才能得到乡试的资格,北监那么多监生,要想突围得到顺天府乡试的资格,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国子监六堂之中,你先得争取升到率性堂才行……”

    汪孚林虽说没进过国子监,可身处京师,这种常识还是有的。他说着就看了陈炳昌一眼,若有所思地说:“陈小弟,我给你把户籍移到京师吧。”

    陈炳昌正在那羡慕吴应节能够进北监,突然听到汪孚林这么说,他顿时吓了一跳。等意识到汪孚林的言下之意是,自己可以试试从北直隶考,他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际,但随即就使劲掐了一记虎口,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汪大哥,我在京师总共才一年多,若要寄籍顺天府应试,不但要有屋宅田亩,而且还要在本地住上二十年,这才能够去应考,否则就是冒籍。你是都察院的御史,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挪移户籍更是天底下最难的,千万不可为了我便做出知法犯法的事。”

    汪孚林没想到陈炳昌对于寄籍和冒籍的分别简直是门清,顿时笑了起来。他微微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说道:“既如此,我给你捐监。我记得万历四年,朝廷就下过旨意,民间俊秀子弟以及两京见任官随任子弟未入学者,一并纳银入监。你先不要忙着拒绝,你是湖广的生员,举监又或者贡监要回原籍,而且不是那么容易的,捐监也就是个名头不好听,但你难道是注重虚名的人?”

    “可我之前只是附生……附生入学据说很贵的……”陈炳昌讷讷说到这里,突然赶紧摇头道,“不是很贵的问题,汪大哥你身边不能没人!”

    “我都说了,现在我不是巡按,平日求见应酬的没有那么多,书信之类是需要回,但有你嫂子在,也不是顾不过来,你虽说常常去许家求教,但许学士也不是那么闲的人,去国子监结识几个朋友也好,和应节也可以有个伴。附生入学并不是纳银最多的,记得连降充青衣的都能入学,更何况附生?”

    “附生交二百六十两银子。”出身商家,对数字最最敏感的程乃轩一张口就报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字,“廪膳生交一百二十两,增广生一百九十两,接着就是附生。连岁考落在四五等的生员,只要交得起三百四十两,也能够入监,你还怕什么?只不过,捐监进去的,堂次肯定会低,这个我帮你去想办法。”

    吴应节出身西溪南吴氏,身家豪富,对两百六十两银子也同样根本没放在心上。此时听汪孚林和程乃轩你一言我一语帮陈炳昌就把这事定了下来,他就笑着说道:“陈小弟要是一块那就最好不过了,在国子监也能有个伴,能分到一间号房就最好了,可听说国子监的号房素来僧多粥少……”

    “这年头国子监里头捐监生你们知道有多少?十个里头八个是捐监,这些家伙根本就是不坐监读书的,顶着个太学生的名头就心满意足,所以如今北监据说是监生三四千,真正在监读书的也就是五百,这五百里头一多半都是贡监或者举荐,捐纳的那些监生很少会费这功夫。两年前王锡爵当祭酒的时候,硬是把勋贵子弟都给弄进去强摁着读书,但现在早就没那么严格了。”

    说到这里,程乃轩才挤了挤眼睛说:“所以,早年间要塞四五个人一屋的号房,如今都很宽络,这事情我帮忙去办,保准让你们一间屋子互相照应。”

    到底是有个在翰林院名声赫赫的岳父,程乃轩说起北监的事情,恰是头头是道,而且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然而,当次日一到六科廊,听说一道刚刚下来的任命,他顿时傻眼了。

    他那位大器晚成的岳父,从司经局洗马改迁南京国子监祭酒!

    “这为什么就不是北监呢?”(未完待续。)

第八六五章 示敌以弱

    嘉靖四十四年那一榜的进士录取得格外多,一二三甲加在一块,总共三百九十四人。在这将近四百人当中,通过馆选,最终取了二十八名庶吉士。当时的教习本来应该是高仪,但高仪恰好升官,便由陈以勤出任了教习。但不论是高仪还是陈以勤,全都是在后来当过阁老的人。

    这也是庶吉士的福利之一,除却身为阁老的座师,还会有未来的阁老担任教习,也就是馆师。比如徐阶,就不是张居正的座师,而是馆师。

    许国就是那一年的三甲进士,通过馆选考中庶吉士,三年散馆后又跻身成功留馆的十二人之一。如今十余年过去,在一大批同年之中,他确实声名卓著,操行极好,几乎没人挑得出什么毛病。但同一批庶吉士中,还有人比他更加得天子宠信。那就是当时排在二甲的陈经邦以及何雒文。两人最初留馆时授编修,比授检讨的许国高一级。陈经邦一年前因丁忧给假驰驿回乡,而何雒文却正担任着日讲官,同样参与过会典的修撰,却是比许国更加炙手可热。

    因此,不少人在私底下议论,许国之所以突然出为南监祭酒,便是因为他如果不放出去,届时翰林院掌院学士还有得好争,花落谁家就不好说了。而他这一走,何雒文自是铁板钉钉能够接掌翰林院,而且因为担任日讲官,朝夕都在皇帝身边,日后入阁的可能性也更大。

    更重要的是,何雒文乃是张居正亲信,私交极好。想到许国的儿媳和深受张居正器重的汪孚林妻子似乎是亲姐妹,也不知道多少人暗地替许国觉得惋惜。怎么就不去走一走张居正的门路呢?如此说不定就不是南监祭酒,而是北监祭酒了!

    而当事者许国本人却显得心情很好。对于那些或真心或假意或看笑话的恭喜,他全都得体地应付了过去。这天晚上,翰林院同僚们合在一块请了他一顿,略带着几分醉意的他回到家时,就听到门上说女婿程乃轩和汪孚林一块来了,全都带着家中妻子。如今姐妹姑嫂仨在房里陪着他的夫人,汪孚林和程乃轩则在他的书房。他想了想,也没有换掉大衣裳,径直往书房去。

    还没到书房门口,他就看到程乃轩最亲信的墨香守在门口,又听到里头传来了程乃轩的声音:“岳父这次成功跨出了五品到四品的这一步,又领南监祭酒,有人说相当于一个四品缺打发出京,等于腾位子给何雒文,可他们也不想想,只要岳父这一任祭酒不出大问题,他到时候在南京太常寺卿又或者鸿胪寺卿上过渡一下,再调回来掌詹事府,等着礼部侍郎出缺,这便是标准的阁臣之路,哪里就真的输给了何雒文?说到底,还不是当初的名次差别?”

    话虽如此,程乃轩却很快显出了几分沮丧:“二甲和三甲就真的不同?两年前,岳父和何雒文一同主考过顺天府乡试,那时候岳父是副主考,何雒文就是正主考。要说经史文章,何雒文哪点比得上岳父?如果岳父点了北监祭酒,那就好了,还能照顾一下小吴和小陈。”

    “监生而已,需要什么照顾,我都不怕他们被人欺负,你瞎操心什么?许学士身为南直隶人,却能去主持南监,这样的任命无人置喙,没人觉得他会有半点不公,你不觉得对许学士是最大的褒奖?”

    纵使许国向来都是极其内敛的人,闻听汪孚林此言,心情也忍不住高亢了起来,推门进去的时候便笑道:“背后议论人,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程乃轩连忙和汪孚林一同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叫了声岳父,汪孚林则是一如既往,依旧以许学士呼之。等到许国入座,程乃轩这女婿半个儿出去唤了书童重新沏上茶,他亲自捧到了岳父面前,这才讨好地说道:“我刚刚这话也就只敢在家里说说,在六科廊那可是半字不敢提的。”

    “我去南监,对于你和世卿来说,不算是一件好事。你们在京师本来就没有什么长辈亲友,今后遇事就更加只能靠自己了。而于我来说,暂时可以避开如今朝中这大漩涡,却算得上是一件好事。”许国说着看了汪孚林一眼,见其大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就继续说道,“更何况,东南士林素来都是天下士林的中坚,哪怕如今的南监早已经烂到了根子上,但只要少许扭转一点,多挑出几个苗子扶持一二,便能收获众多好评。”

    程乃轩在岳父面前素来都是和在父亲面前一样老实,此时连忙点了点头。想到之前冯保亲自来见自己时提到的情况,他一直不敢向父亲求证,但如今许国既然要南下,扬州又是必经之地,他就少不得请许国替自己带一封家书下去给父亲。这样的小事,许国当然满口答应了下来。

    比较轻松的闲话过后,许国又喝了一口茶,这才再次开口说道:“南明兄告病回乡,我此去南监,朝中便只剩下了殷石汀一个。他这个人,功利心强,和人相交往往要挑人出身官职,世卿你只要看看你伯父去之前和之后他的态度,就可以了然了。如今你虽说在元辅面前颇受信赖,但他是尚书,你是御史,相差品级太远,不像从前有你伯父这个兵部侍郎居中联络,除却逢年过节,你们没什么往来,我没说错吧?”

    汪孚林不由笑了笑:“许学士慧眼如炬。殷部堂为人,确实是势利了一些。”

    “元辅本来是打算让张学颜接掌兵部,奈何方逢时当初和王崇古齐名,若是没有差池就把人拿掉,未免会引来更大争议。而刑部尚书刚刚从吴百朋换了严清,这个位子本来是可以给张学颜留着,但张学颜宁可理戎政也不去刑部过渡,心气可想而知。而殷石汀在户部并无太大建树,之前又因为谏止皇上采办珠宝,皇上有所冷落,但他却通过元辅,得到了慈圣老娘娘的赞许。”

    尽管汪孚林身在都察院,自觉已经是消息非常灵通的人了,但殷正茂竟然得到了慈圣李太后的赞许,他还是头一次听说。程乃轩这个身处六科廊的也同样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张嘴惊叹道:“岳父,你这消息哪来的?我和双木合称科道,都从来没听到这风声。”

    而且,许国素来就不是嚼舌头的人!

    汪孚林却知道,许国整整在翰林院浸淫了十三年,除却好文章好学问好名声,必然也积攒起了了不得的人脉和消息渠道。这其中,人脉许国不可能交托给程乃轩,这不是帮人而是害人,消息渠道也不可能完全交给程乃轩,因为很容易暴露。但是在临走前提点一番,那却是必须的。

    “太后嘉赏大臣,这种事情要是传出来,那像什么样子了?殷石汀送了鹅绒絮的毯子给元辅,元辅借花献佛,献给了慈圣老娘娘,却又明言是殷石汀所献。相比丝绵又或者棉花兽皮絮的坐褥,这鹅绒坐褥又轻又暖,所以去岁末到今年初用下来,慈圣老娘娘赞不绝口,当然,只对身边慈宁宫管事牌子提过。”说到这里,许国脸上露出了几分讥诮,“李幼滋却是消息灵通,他听说之后,也给元辅送了珍贵不菲的织品,希望元辅也来个借花献佛,但却失算了。”

    见汪孚林和程乃轩面面相觑,许国才看着汪孚林问道:“工部尚书李幼滋和殷石汀暗斗已久,你不知道?之前南京给事中詹沂等人弹劾殷石汀,便是他指使。”

    “听说过一点风声……”汪孚林想到殷正茂当初连游七那边都送过礼,给张居正送礼那就更加没啥负担,却没想到李幼滋瞧着殷正茂如此做派,竟然也东施效颦,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他很快意识到,许国提这事,只怕绝不是为了炫耀消息灵通,脑际登时灵光一闪。

    “莫非许学士认为,殷部堂的位子不大稳?”

    “歙党三去其二,只剩下一个殷石汀,他的位子,也并非如此牢靠。你和锦华应该都记得吧,这小半年来,殷石汀乞老请辞多少次了?”

    “三四次吧……可历来阁老也好,尚书也好,被人弹劾就请辞,这也很常见啊。”程乃轩见多了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段,从前压根没放在心上,可汪孚林这么说,岳父又如此明示,他不禁觉得有些牙疼,“可要是殷部堂也去位,咱们歙县岂不是忒惨了点?张四维好歹都还在位子上呢。”

    “不,张四维之前忍痛卖了王崇古,他此次又遭受重挫,蒲州党已经是声势大跌,相形之下,除却伯父告病之后,殷部堂和许学士还在位子上,许学士这次又只是出外,不是贬斥,如果殷部堂还在,又颇得元辅器重,再加上我们两个科道,却是要胜过张四维了。而殷部堂如果真的退了,歙县这点人就再也不显眼了。”

    汪孚林说到这里,心想自己不可能因此去见殷正茂,否则人家一定会觉得他是为了成全自己,不惜坑同乡前辈!这和上次因游七的事情去见又不同,殷正茂的请退明显只是做个样子而已,绝不是真心的,而且正好得慈圣李太后嘉赏,哪里肯就此让位?

    但更重要的是,他彻底明白了,许国为什么被调去南京却觉得高兴。如此一来,歙党之前那一点点声势,就烟消云散了!

    而张四维反而又被凸显了出来!

    许国见汪孚林听懂了,就很明智地打住了这个话题。等到又说了片刻的话,见汪孚林非常知情识趣地先行告退离去,又叫上了内宅的小北一块回家,他就对有些错愕的程乃轩说道:“锦华,你之前进为给事中,平心而论,我是很担心的,但这一年来你知道藏拙,就算帮着汪世卿,也没有像他这样处处锋芒毕露,咄咄逼人,我才稍稍放心了些。和汪世卿一样,你只怕也不可能轻易脱离六科廊,切记身为言官,虽说不能不言,却也不能动辄放炮。”

    “岳父……”

    “你听我说,你和汪世卿是好友,但道不同,虽不能不相为谋,却也绝对不要学他。他以你为友,却从来不让你去冲锋陷阵,这才是真正为你着想。你在六科廊只管蛰伏,不要觉得委屈,须知雏凤不鸣,不是因为不能,而是因为不愿,只等着将来一鸣惊人。只有让人轻视你,你才会听得更多,得到更多的机会。”

    想到冯保都来挑唆自己,想要激起自己的好胜心和汪孚林比一比,从而归附在冯保麾下搏前程,程乃轩觉得岳父这话简直对极了。如果他和汪孚林这样锋芒毕露,所向披靡,冯保会放心得来找他吗?他和汪孚林这才算是全都打入了当今天子之下头两号人物的内部,可以说他在迷惑人这一点上做得真心挺不错的。

    “岳父的教诲,我都记住了。”

    而汪孚林回到家后,没什么保留地将许国那番话告诉了小北,转头却不提殷正茂的事,而是郑重其事地提出了另一件事——既然汪二娘夫妻到了京城,即便吴应节要去国子监,但家里还是人手有些不够,再买几个丫头仆妇进来。虽说自从屋宅整修过后,家里是要添人,可小北知道汪孚林此时提这个,自有弦外之音,答应下来的同时,她忍不住抱紧了汪孚林的胳膊。

    从今往后,就是在家里说话,也不是那么安全了!

    “别那么悲观,渗透和反渗透,策反和反策反,贤妻大人你可是得了胡家叶家两姓真传,还怕对付不了这个?”汪孚林说着便亲了一下妻子的面颊,低声说道,“这事情交给你,我这几天要想办法看看殷正茂和李幼滋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可若是殷尚书真的致仕回乡,朝堂上你就没有官位高的同乡可以依靠了。你和陈三谟有仇,其他人也和你不大往来……”

    “这你就错了,不是还有元辅吗?再者,就和皇帝喜欢用孤臣一样,我在元辅那儿,也不用人缘太好。既然已经交好了王绍芳,其他人那边要是人人都说我好,那反而显得太醒目,太假。谁都知道,我汪孚林这性格,素来是点个火就炸的炮仗!”

    “哪有自己这么说自己的。”本来心情有点沉重的小北忍不住笑出了声,摸了摸汪孚林那长出点儿胡须茬子的下巴,这才轻声说道,“只不过,小芸和妹夫才刚进京,你控制着点儿,别闹得太过头了吓着他们。”

    PS:就一更(未完待续。)

第八六六章 车前草整出的大麻烦

    汪二娘第一次离开家门,走了几千里路来到京城,原本看什么都是新鲜的,但心里总有些紧张和不安。可是,如今住在兄长的家里,不用像赶路投宿旅馆客舍的时候担心安全问题,每日里不用伺候公婆,不用照管家务,只要闲来陪着嫂子和隔壁的程家大奶奶说说话,四处走走,她就算从前在闺中尚未出嫁,也得帮着母亲,或者说独挑管家大事,不曾有过这么悠闲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就渐渐轻松了下来。

    可是,每日起居就寝早就习惯了时辰的她没两天就觉得无聊了。这天,小北一说起家中要让牙婆带人来挑,她立刻当仁不让卷起袖子要帮忙,还振振有词说不能当吃闲饭的,更不能把别有用心的人放进加来,直叫小北哭笑不得,却又不好明着对这位二姑奶奶说,汪孚林是故意让人有机会掺沙子。

    因此,京师中那位极其有名的牙婆一口气带了二三十号人过来备选的时候,汪二娘便坐在嫂子身侧,恨不得用目光当筛子把所有人都给筛一遍。还是小北不动声色地轻轻拍了拍小姑子的手,低声说道:“你不用担心,就算是进了人,也都是先安放在前院,让严妈妈她们慢慢调理,咱们身边都有的是家里带来的牢靠人。再说,头一眼看中的人未必将来就是好的,而最初平平的人,说不定将来就能看出能耐,何必急在一时?”

    汪二娘被嫂子说得面色一怔,随即才佩服得连连点头道:“也是,我听嫂子的。”

    吴应节虽只是徽州府学生,但他曾经在杭州南京扬州等地游历过,也有几个朋友在京师。再说男人白天老留在家里,那就更像吃闲饭的,所以他连日都在外访友,顺便也去国子监打探如何入监等等事宜,不想全都靠汪孚林这个大舅哥和程乃轩这个同乡。汪二娘性子泼辣,但她更明白什么事该管,什么事该放手,因此非但没多说什么,还给吴应节塞了四个二两的金锞子以备不时之需。

    她原是觉得自己手已经够大了,可当看到小北挑了四个脸上匀净,相貌却不过中等,年纪约摸在十一二岁的丫头,给出的身价钱却是一人十两,她不禁暗自咂舌。如今的银子据说比早些年在市面上流通更多,所以赋税等等常常折银交纳,但还是很值钱的,在徽州那地方,当年汪孚林买金宝便是八两,还是买断终身,如今这四个丫头却都是卖身二十年,一人身价银却得十两,四个人就已经四十两了,这京师物价便如此高昂么?

    小北早就听叶明月说过,京师大户人家大多都是世仆伺候,若是进新人,大抵都是精选那些看上去颜色平平,忠厚老实的,所以牙婆都非常清楚这喜好,往各家推荐人时,往往把这些人放在前头。而因为这样的惯例,这种人也特别容易被掺沙子。

    所以,她没有去买那些不大容易有问题的七八岁小孩子,而是挑选了十一二这种似懂非懂,却也不至于太奸猾的当丫头。而在选仆妇的时候,她则在仔仔细细盘问了一番后,挑了两个性子不像面相那般老实,三十左右,自称丧夫无子的妇人。

    至于男仆,她却一个都没要。毕竟,万一家里被心思不纯的男人给混了进来,那就问题大了!

    汪二娘在一旁看着,渐渐就有些糊涂了起来。眼看那牙婆拿了二两赏钱以及六个人的身价银,忙不迭地连连谢恩,又约定了一会把没选中的人送回去,就和王思明一块去顺天府衙办理正式的契书,随即先行告退,小北让严妈妈把选中的人带下去分别安置,他忍不住便把嫂子拉到一边。

    “嫂子,京师这边买人要大价钱不说,根脚是否清白却还说不准,家里真的缺人使唤,之前怎么不给老家带个信?早知道,我这次上京就从徽州那边多带几个人来了,保证个个都是好性子勤快的人。”

    小北既然把事情都托给了严妈妈,此时却也不急着回答——其实是她根本就还没想好——等到携了汪二娘回房,她心里思量得差不多了,就差遣了芳容芳树在外,笑着说道:“好妹妹,知道你好心。京师这些当官的人家,在京城期间,总会收几个本地出身的家仆,带出去不会有乡音,而且有些本地风土人情,也是她们最清楚。你和妹夫要在京师再呆几年的,相公之前就说过,到时候等人调理了出来,就放一个丫头在你身边伺候,一个仆妇随你出门。其实男仆倒不是今日不买,而是相公说,他在都察院有个用得很顺手的书办,回头让他推荐一个给妹夫。”

    “啊?这怎么可以!”

    汪二娘顿时面色涨得通红,出嫁之后,兄长给她和汪小妹分别补过一笔价值不菲的私房钱,这就已经够让她不好意思了,如今嫂子竟然特意挑明,今天这几个人里头还有为自己挑的,甚至连跟着丈夫出门的都已经在看了,她怎能过意得去?

    她从小长在徽州乡间,自己最初都是一口乡音,若非后来汪孚林渐渐积攒了家底有了钱,请了人来教导她和汪小妹官话,如今进了京,光是这说话的关卡就过不去。可身边的丫头仆妇毕竟还是一口乡音,若是将来带着她们出去交际,自然也容易被人瞧不起。

    西溪南吴氏虽说豪富,但素来多在东南以及淮扬一带活动,再加上之前公婆只想让吴应节在南监读书,吴应节却有些心气高,想要继兄长之后再考个举人出来,所以来京师的决定是临时做出,走得又急,她想着给兄长一个意外的惊喜,一直都没提早报信,更不要说准备这么些下人了。如今再想想,自己这突然袭击带来了多大的麻烦?想着想着,她不禁讷讷说道:“嫂子,让您和大哥太费心了……”

    小北只不过灵机一动,这才找出了如此借口,可没想到汪二娘竟然当了真,她暗自庆幸的同时,却也不免有些拿他们夫妻当借口的不好意思。可是,她还不得不继续端着嫂子的架子,教导汪二娘说,汪孚林常常挂在嘴边,说是花钱不要吝啬等等,直到最后把满脸愧疚的小姑子给送走,她才舒了一口气。

    这真是一撒谎就有些刹不住了,接下去还得提防着,千万别让汪二娘看出破绽!还得防着这些家伙从家里人口中套出话来,刘勃等人那儿,按照给汪孚林办事的时间顺序,还得一个个好好吩咐敲打,别真的泄露出消息,那就麻烦了!

    工部尚书李幼滋这一年六十四岁,整整比张居正年长十一岁。虽说他没能入选庶吉士,但起家便是行人,虽说一度因得罪权贵被贬,但终究还是有朝中大人物赏识,被贬县丞没多久就回朝任给事中。自从张居正当上首辅之后,凭借张居正同年兼同乡的双重身份,他的官位更开始经历三级跳。隆庆六年,他还只不过是大理寺少卿,此后不多时便擢升为太仆寺卿,万历元年更是直擢大理寺卿。很快入为户部侍郎,右都御史,最终坐到了工部尚书的位子上。

    要说他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成就,总共有两项。

    第一项,便是在当初王大臣案的时候,他成功劝了张居正回心转意,制止了冯保的疯狂,让高拱免去了一场灭顶之灾。

    至于第二项,便是去年接任工部尚书之后,保奏了治水能手潘季驯治理黄河,颇见成效。

    如今,张居正嘉靖二十六年的同年在朝中已经不像前两年那样显眼了,李幼滋和殷正茂便是六部尚书加左都御史这七卿之中,硕果仅存的同年党。可是,殷正茂素来便瞧不起李幼滋。原因很简单,李幼滋虽说在六科廊很长时间,但被罢免起复后当过知府,当过分巡道和分守道,却从来都没有出任过布按两司的主官,更不要说是督抚了。既然又没有当过翰林,又没有当过独当一面的省级主官,曾经在两广总督任上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殷正茂怎么瞧得起他?

    这一日在户部正堂,当听都吏张云跑进来报说,李幼滋又为了河工上的事情来和自己打擂台扯皮,却是为了捐监的钱分配问题,殷正茂便不耐烦地站起身来:“不拘去找哪个侍郎,且把他缠住,我没有那闲工夫和他耍嘴皮子,就说我不在!记得照例多给他准备点茶水,李三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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