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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完结+番外)-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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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到此处,秦昊尧猝然起身,他直接走向门边,天子板着脸望着,眼神一沉再沉,他答应李煊的,应该早些下手了。  
    秦昊尧一旦再来为穆槿宁说情,他也可以不必理会。  
    “朕让你去见她,作为你从东疆凯旋的赏赐。”  
    天子不冷不热丢下这一句,走到门边的秦昊尧突地停下脚步,只是下一瞬,他不曾回头,疾步走入迷蒙夜色。  
    一阵阵疾风,吹乱他额头的黑发,冷风卷起他的衣袍,他仿佛连一刻,都无法等待下去。  
    黑夜,一瞬间吸入他的眼眸,秦昊尧穿过黑夜,直直走向天牢的方向。  
    “在送她上马车之前,把事情做得干净一些。”天子凝视着秦昊尧渐行渐远的身影,侧过脸,朝着太监吩咐一句。  
    “这是给北国太子的文书,你陪着她到了北国再回来。”  
    太监点头,应了一声,将天子递来的文书收入怀中,这便退了出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等到了三更天,他们就要动身。  
    天子是答应了李煊要送走槿妃,但要想无声无息送走槿妃,自然要给她灌入**汤。而天子的授意,要在这一个**汤之中,加入别的东西。  
    李煊跪求穆槿宁得以离开皇宫,他也成全他了,但他没答应李煊,要彻底宽恕她。把她送到了北国,往后,若她在北国香消玉殒,那便不会再有任何人怀疑到天子的头上来了。水土不服,抑郁而亡,多的是理由。更别提北国太子,并非善类,绝不会让她太好过轻松度日。  
    天子愿意给穆槿宁一条活路,只是这条路的长短,也是掌握在他的手中。  
    算计了他,不是任何人来求情,罪魁祸首就能无恙逍遥的。  
    去往北国的这一路上,至少要花费三四日的时间,要她不挣扎妄想在路上逃脱,要她没有力气在路上自尽,就一定要给她喝下**汤。  
    当然了,这里面,还要加上一味毒药,并不会马上发作,数月之后,才知道其中的厉害。  
    他不会容忍穆槿宁活着。  
    没有人可以窥探他的秘密,还能从容活下去。  
    他是大圣王朝的皇帝,无人可以捏住他的把柄。  
    ……  
    她不曾入睡,李煊走了之后,她睁着眼,耳畔渐渐的安静下来,连外面的风声都听不到了。  
    黑发垂在她的脸庞两侧,天牢没有光亮的烛光,她所在的牢狱,更是格外灰暗不明。唯独那一双眼眸,依旧闪烁着细碎破裂的光辉,她整个人宛若神游天外,仿佛自己将她的心也关在一座牢狱之中,她根本不理会外面的动静。  
    那一阵熟悉的步伐,离她越来越近,她也不曾察觉,她的眼神落在面对的那一面墙面之上,仿佛在那灰暗冰冷的墙壁之上,盛开了无数无数艳丽的花朵。  
    秦昊尧侧过脸,一个眼神而已,狱卒自然不敢怠慢,不敢轻易得罪秦王,毕竟皇上都准许了,他便神色慌乱,将牢门打开,压低嗓音说道。  
    “一盏茶的时间,到时小的会来提醒王爷。”他上有老下有小,如今给秦王人情,可不能害了自己一家,毕竟这个槿妃,可是重犯。  
    “少废话。”秦昊尧眯起黑眸,冷漠的目光扫过狱卒,他冷眼旁观牢门被打开,他若是此刻带走穆槿宁,自然是最鲁莽最冲动的决定。  
    她依旧沉溺在过往的思绪之中,隐隐约约,仿佛有谁的身影,挡住了她眼前微弱的光亮,紧接着,有谁的身子,坐在她单薄的木床一角。  
    穆槿宁即便没有转过脸去看着这个男人,但他身上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也早已侵袭了她所有的感觉。  
    她的眼神闪烁摇曳,宛若心中的烛火,就快要彻底被熄灭,心,莫名的轻轻颤栗。只因为,他迟迟不曾开口,没有挖苦,没有讽刺,没有怒喝,没有斥责,没有——宽慰。  
    “如今时局很乱,你再等两日。”  
    秦昊尧同样不曾看她,只怕看到她此刻的面容神情,他会做出连他都无法克制控制的事来,只是淡淡的冷意,夹杂着别的情绪,在这一句话之中翻腾,暗潮汹涌。  
    可是,她等不了那么多时间了。  
    多可笑啊。  
    几年前,她是一个无辜的犯人,被关入牢狱,驱逐出京,被绳索束缚了手脚,像是牛羊一样赶出京城流放在外。  
    几年后,她是一个认罪的犯人,被关入天牢,不久之后,她或许就要身首异处,魂断京城,成为一抹无形幽魂。  
    她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她幽幽地侧过脸来,淡淡睇着那个男人,心中酸楚无人知晓,唯独她到了这个生死关头,还是朝着他浅浅一笑。  
    她是真的超脱了,真的看穿了。  
    人,不能回过头去回想太长。  
    若是命运不眷顾她,她可能早就死在塞外了,这一年半的时光,她早就对自己说过,要重新来活过的。  
    就当,是老天赠与她多余的礼物。  
    几年前,他没有去牢中看她,更没有在她离开京城的那天看她,更没有为她的无辜说一言半语。  
    几年后,他站在天牢之中,坐在她身边久久不言。  
    秦昊尧的心中,有了复杂难以分辨的情绪,他闭上黑眸,仿佛四五年前,她也是这样,黑发垂腰,素颜朝天,一身白衣,坐在牢狱角落,将小脸埋在双腿,迟迟在等,等那一个人来,即便无法搭救她,跟她说说话,看看她,也好……。  
    穆槿宁倚靠在冰冷潮湿的墙面上,终于在秦昊尧的黑眸之中,看到了满满当当的内疚和悔恨,她唇畔的笑意微微颤抖,最终无声崩溃。  
    “你走吧,这儿不是禁止任何人来看我吗?”  
    她伪装自若,他动用了人脉,才能在守卫森严的天牢看她一面,虽然这一面迟了整整四年,她却也觉得满足了。  
    她该放下所有的仇恨离开了。  
    她的大仇已报,她想当一个轻盈的魂魄,别再将这些负重加注肩膀,想轻轻松松就走。  
    爱,还有痛,还有纠结,还有恨,都变成了回忆。  
    秦昊尧冷着脸,他没想过,她在塞外会被逼着如此蜕变成长,她当初纠缠他的时候,不像是个女人,更像是个偏执的孩子。  
    他敛眉,无声牵着她的手,这一个动作,仿佛温柔的击中她的内心。  
    在复仇的一路上她都不曾悔恨,只是这一次的牵手,让她轻易红了眼睛。  
    他不知何时开始,也不愿看到她受委屈。不知何时开始,他居然不想刺痛她,不想强颜欢笑,想真的……对她好,想珍惜她,呵护她。  
    “我无话可说,换做谁来都一样,只希望,你能达成我最后一个愿望。”  
    穆槿宁垂下眉眼,望着他紧紧包覆着自己左手的手掌,眼底满是酸涩,仿佛心中压抑了许多年的泪水,这一回总要倾泻而出。  
    他手背上的伤疤,或许便是这次战役留下的,但她张了张嘴,最终连一句关怀,都不忍说出口。  
    “不可能,休想。”他回绝的残忍,他不想在这里,听她交代后事,不想要代替她,去完成她再也无法做到的心愿。他一旦答应了她,她自然更毫无惧意赴死,他这一次才真的不敢松开她的手,哪怕皇帝没有要她死,他也生怕她如此刚烈决绝的个性,会在天牢之中咬舌自尽。  
    “你会的。”穆槿宁轻轻一笑,从这张毫无表情的俊美面容上,她却轻易读出了他的于心不忍。  
    ……  
  


第145章 王爷,我什么都给你了

      
    秦昊尧紧紧盯着穆槿宁,这一个哪怕他身处军营,午夜梦回也只想起她,心也只是为她而疼痛的女人,他蹙着眉头,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没有那么恶毒,哪怕她离开他,去了皇帝的身边当后妃,他也没想过要她去死。  
    她的最后心愿,便是——  
    “若我哪天死了,我想跟我娘,跟紫烟葬在一处。念儿跟我爹有奶娘跟赵嬷嬷她们照顾已经足够,希望王爷不要为难他们。”穆槿宁神色一柔,嗓音轻轻的,低低的,宛若春风拂面,仿佛她说的是很轻松的事。  
    在那个遥远的边塞,她没想过会活着回去,一想到要过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不知道那一日才结束,又害怕又恐惧,胆战心惊,看着紫烟日益隆起的小腹她不断捶打自己的胸口,也无法原谅自己。  
    无法原谅那些混蛋,她更无法原谅的人,是自己。  
    看着紫烟抑郁寡欢白日还要干活晚上却整宿整宿无法安睡,每日吃的野菜红薯粥还要全部吐出,才一个月就瘦的像鬼一样。  
    一刻间的回忆,再度刺伤了她的心,她蓦地面色死白,仿佛连呼吸都特别艰难。  
    秦昊尧看得出她的虚弱无力,此刻他早已不想再从她的口中逼出更多更真切的事实,他没有太多时间,更不想再伤害他。他阴着脸,独断地说下去,仿佛是命令,无法违抗。“如果你还相信本王,本王不会让你因为那些混蛋而丧命,不会让你为他们而陪葬。”  
    “但杀了他们的人,真的是我。我死,并不冤枉。有罪,我自然受罚。”她轻摇螓首,他的这一句话坚毅的,几乎要打动她麻木不仁的心。  
    她说服自己不能流泪,她曾经恨过秦昊尧,她对秦昊尧的怨怼或许不比秦家其他人更少,但……。如今都该放下了,而不该总是在意追究。  
    “那是他们该死!”  
    秦昊尧气急败坏,他不想看到穆槿宁安于现状,在天牢中等死,他指着那空余之处,低喝一声,满腹怒气,跟往日冷漠的模样,却判若两人。  
    他这二十几年,也杀过很多人,若是杀人就要偿命,该死了几百次几千次的人,是他,而不该是她。  
    她并非主动恶意害人要人性命。  
    “这句话,很好听。”她轻笑出声,眼泪却无声溢出眼眶,仿佛在他的眼底,杀人却是无辜,就应该被原谅宽恕。  
    正是因为她也觉得他们该死,她的双手才染上鲜血,她的人生才开始破裂,但那些——却并不是对的。  
    这些,原本就是错的。  
    “再说一遍吧。”  
    她闭上眼眸,晶莹的一颗泪珠,悬挂在她的眼角,宛若一颗琥珀,她无声无息垮下肩膀,身子渐渐柔软下来,她再无任何心防。  
    说,他们该死,而她,才是被害者。  
    哪怕是假的,也好动听,好悦耳,仿佛再可以任性地,自欺欺人一回。  
    秦昊尧的心中,再度涌入些许寒意,他哪怕是对她说一句动听的话,都不曾。相反的,他对她说过太多太多的难听话,伤害她,一次又一次。  
    她缓缓睁开眼来,隔着濡湿的双目看着他,痛到极点的眼神,悲哀绝望,哪怕是用一脸笑容,也无法遮挡粉饰。  
    秦昊尧没有对着她说,他已经全部看完了她在塞外写给他的信,而她,是否早已忘却?!  
    “你恨本王。”  
    他压下心头无法理清的情绪,直直望入那一双因为泪光愈发迷离的眼眸,四个字,他看着她的笑容渐渐崩落。  
    他无法磨灭自己身上对她犯下的过错,更无法磨灭,他也是秦家的人。  
    她无声摇头,苦苦一笑,他错了。  
    她恨得,是秦氏王族的——所有人。  
    不,或许她恨得,另有其人,或许她恨得,是这个世道。  
    “我是不是很可怕?”  
    她再度闭上眼眸,不愿再看着他,从他俊美无俦的面容上,看到任何一种神情。她的手依旧还在他的手掌之内,让她不禁想起冬日那一次,他在皇宫牵着她行走在雪地之中,每一步,她的步伐,沉得几乎快要走不动,双足仿佛受缚了巨石,每抬一步,都得费力呼吸。  
    她徐徐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秦昊尧的胸口传来一阵阵更加剧烈的闷痛,他别开视线,逼自己无动于衷,漠视她手心既暖又软的触感。  
    这一回,她要做出自己的选择。生死,都由她自己来主张。  
    对。  
    她是卑微,她是微不足道。  
    但她就不能选择吗?她就要任由命运推着她,而不能自己走吗?  
    她就不能……去争取属于自己的人生,去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吗?!  
    手中的温度仿佛在风雪里,流逝的太快。  
    她从回忆之中抽离出来,凝眸看着他的时候,眼底再无任何的情绪,淡漠的仿佛面对一个陌生人。  
    即便曾经,抓紧彼此的手,他们却还是被人流冲散,他们最终却还是,被命运分开走散。  
    或许,这就是人生,这就是遗憾。  
    她早就跟他说过,她不再是以前的崇宁了,哪怕崇宁再固执己见,一厢情愿,她是纯洁天真的,而她——如今却拥有杀人的罪名和不堪的过去。  
    两手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将她禁锢在自己胸口最近的位置,秦昊尧的面目沉郁,她的粉唇边卷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一阵风袭来,就会彻底被吹走。  
    欺骗是最简单的,但想要瞒住一辈子,可不那么容易。她或许没想过要对任何一个人坦诚自己的过去,但如今,她却急于用这个罪名来换取往后的安宁。  
    她欺骗了秦昊尧,她背叛了秦昊尧,他早已跟她警告过,他平生最厌恶的便是欺骗和背叛,而她却明知故犯。  
    但她并不亏欠他。  
    她眸光一沉,眼底再无任何情绪,唯独脸上的笑意还在,却多多少少带着几分失落。  
    “崇宁能给你的,全都给过你了。”她在这般的境遇之中,也不愿再说敷衍的话,或许彼此都已经心平气和,无论是谁给过对方的伤害更多,如今也应该全部释怀,宽待忘却。作为女子最看重的清白之躯,也是献给他的,无论他信与不信。而她,也不想再提。  
    “一切都给了?”他低低重复,黑眸望向她的面容,她将所有的情意都埋葬在塞外,只因在她独自经历这一切的时候,她就已经告诉自己,覆水难收。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知晓,他已经去过塞外,已经将她的过往了解。  
    “你的心呢?”  
    他话锋一转,冷冷追问,她却面色微怔了怔,没想过他会这么问。她的眼神闪失一抹急促的慌乱和惆怅,她的脸上,顿时血色全无。  
    过去就像是汹涌而来的海浪,早已将那些单纯的情意,全部冲散带走。  
    “崇宁将整颗心都掏出来给王爷的时候,王爷不要,而如今,已经找不到了。”她的眼神苍凉无穷,嗓音飘忽在空中,据实以告。哪怕到了绝地,她没有想过要用往日的感情,来挽留他,哪怕如今整个世上可以救她的人,只剩下秦昊尧一个。  
    她不愿自己再欺骗他一次,也不愿自己再欺骗自己一次。  
    她不想用感情,再当做一回卑微的筹码。  
    哪怕,可能换来她的性命。  
    “一盏茶的时间就要到了。”彻底打断思绪,她清冷的嗓音,不留余地,今夜的访客太多,她的情绪就快不堪其重,仿佛一直在提醒她,死到临头,总要追忆过去。而追忆,却给她带来更多的失落绝望。两个字,她最后一次呼唤这个男人。“王爷。”  
    他听到这一句话,果真站起身来,松开了手,毫无表情地转过身去。  
    她垂下双目,心中格外平静,纠缠了这么多年,也该各自分开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数。  
    她或许对他太偏执,他有他的命数,并非一定要帮她化解劫难,四年前的绝情,她到如今豁然开朗。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非谁不可的道理,更没有谁不在就活不下去的道理。  
    她垂眸一笑,不去看秦昊尧离去的身影,唯独心中剩下那个声音,轻声细语——让崇宁走吧,过去的崇宁,现在的崇宁,她都不该再留在王爷身边了。  
    无论她是生是死,她都真心期盼,他的心里再也不要留下她的影子。这段感情,哪怕再让人怀念,也只是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留着,就是一把双刃剑,伤害秦昊尧,同样也伤害她。  
    今夜皇上许了李煊跟秦昊尧来看望她,她隐隐约约觉得,似乎有事情即将发生了,否则,皇帝绝不会如此仁慈大度。  
    狱卒见周煌手下的太监来了,被拉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他点了点头,端着茶水走到天牢。  
    穆槿宁淡淡睇着狱卒手中的漆盘,毫不言语,一盘精致的五色点心,一碗清茶,已然是丰盛的犒劳了。  
    或许,这也是最后一餐。  
    狱卒一改原本的冷淡刻板,他满脸堆着笑容,低声恳求。“槿妃娘娘,上面人听说你一整天滴水不进,已经责怪小的了,方才小的被公公责骂了一顿。您若好心不想让小的掉脑袋,请您念着小的方才给您和王爷担了不小的罪过,多少吃一点吧。”  
    穆槿宁浅浅一笑,眼底没有任何的拒绝,将茶杯捧在手中,那茶香四溢,茶杯的温度温暖了自己的双手。  
    狱卒的眼底闪过一道敷衍的恭维,穆槿宁清楚这是有求于她,若是她还继续固执下去,他便不会再给任何好脸色了。这世上,多得是狗仗人势。“天牢的饭菜原本就简朴平淡,可能不合您的胃口,所以公公特意带来了娘娘原本最喜欢的五色糕——”  
    “知道了,你不说我也饿了。”  
    穆槿宁微微挑了一下柳眉,神色不变,喝了一口清茶,静默不语地品尝着新鲜香甜的五色糕点。  
    哪怕是要死,她都不怕了,还怕其他的折磨?!  
    一样要死,还不如平静从容,不饥不饿。  
    狱卒等待穆槿宁吃了几块糕点,喝完那一杯茶之后,才笑着起身,将东西收拾了,再度走出牢门。  
    她缓缓的垂下眼眸,依旧倚靠在墙面上,仿佛困意袭来,过去的画面在脑海之中飞速的旋转,走马灯一般。  
    她仿佛依旧在秦王府内,面前搭起来的戏台子依旧是锦绣戏班,她仰望着皮影戏,而其中上演的人物,都是跟她相关的。  
    她全神贯注地,观望着自己的过去,一幕幕,一幅幅,仿佛身体早已沉睡千年,而心,还有触动,还有感觉。  
    她的身子,最终偏倒在一旁,双手无力垂下,黑发遮挡住那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庞,她唇畔的笑容,无声崩落。  
    ——  
    她们,在不断奔跑,呼吸喘气的声响,落在安谧死寂的夜色之内,格外沉重惊慌。  
    他们,在身后追逐跟随,不堪入耳的淫秽言语,就像是张开了一张巨大的网,而今夜……她们是无法逃脱的鱼。  
    “彭”。  
    穆槿宁的手,突地被无声拽下,她睁大了泪眼,咬着牙扶起在仓惶奔跑之中而跌倒的紫烟,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就像是她们始终无法逃脱的噩梦和诅咒。  
    那些男人看她的目光,仿佛她根本没有穿着衣裳,她害怕了许多天,今晚官府之中有宴席,她跟紫烟正在屋后忙碌,却被他们堵了去路。  
    她们顾不了太多了,女子原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寡不敌众,仓皇从后门逃开。  
    “紫烟,我们上山。”  
    她压低嗓音,额头都是汗水,今夜仿佛太过漫长,她们已经耗费了大半的力气,穆槿宁的喉咙仿佛都是干涩苦痛,她抬头,明明知道彼此都没有更多的体力,但一旦脚步停下,她不敢想下去。  
    哪怕要死,她也要跑下去。  
    “上了山,他们就抓不到我们了。”  
    紫烟看着穆槿宁眼中的坚韧,挤出一抹笑意,无声点头,紧紧握着穆槿宁的手,两人穿行在黑夜之中,山路难行,树枝的枝桠,漫过膝盖的野草,将她们的衣裳刮开划破,甚至面颊手背,也有几道细小的血痕。  
    她们只是官婢,说得难听,连贫民百姓都不如的地位,若是不逃,哪怕今夜发生了最可怕的事,甚至死在这里,也无人会想起她们。  
    背后男人们的咒骂,从未断去,穆槿宁皱着眉头,口鼻间的呼吸越来越重,跟紫烟彼此都没有力气说一个字。  
    这一条山路,渐渐豁然开明,她隐约看到前方的月光,她的心中升腾起巨大的希望,不管今夜离开官府会得到何等的重罚,她都绝不后悔。  
    最可怕的事,是有一个男人离她们越来越近了。紫烟方才重重摔了一跤,想必是崴了脚,穆槿宁牵着她小跑,却明显力不从心,手掌之中拉着的越来越重,就像是千斤巨石,她心中越来越急,急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穆槿宁回过头来,却突地停下脚步,紫烟有些诧异,低声追问一句:“小姐,怎么了?”  
    她的眼前,铺着一层月光,穆槿宁默默转过脸来看着紫烟清秀的面容,她的眼底却满是绝望的泪光。  
    老天爷都不愿放过她们。  
    她们的前头,没有路了。  
    但是前头,星空之上的弯月,那么明亮通透,月光打落在穆槿宁的身上,白皙面容,清亮眼眸,纤毫毕现。  
    她木然死寂地凝视着仿佛依旧身处黑暗的紫烟,哪怕是知晓自己被流放塞外的时候,她也不曾如此的绝望。  
    或许这是最美丽的风景了,可惜在她们的眼中,一刻间万物枯朽,万籁俱静,仿佛这满山的山林野草,全部在一瞬间,枯朽。  
    身后的男人们,咒骂之余,更有令人心中发毛的猖狂笑容。  
    穆槿宁拉着紫烟,眼神闪烁,低呼一声,面色全无,手脚一刻间全部发冷。  
    紫烟的眼底,却渐渐有了别样的情绪,她回过头去,隐约看到男人们穿越山林,追逐着她们脚步前来。  
    月光,那么明亮,给她们带来错误的希望,也照亮这世间的全部罪恶的始源。  
    这是她们的劫难,紫烟察觉到穆槿宁手心的冰冷,她的身体僵硬,脚腕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仿佛左脚今夜就要断裂开来。  
    穆槿宁跟她都心照不宣,她们走不出去,前路是悬崖,后路是豺狼虎豹。  
    逃,怎么逃得出去,怎么逃得出去?!紫烟眼中有泪,却也有苦涩至极的笑意,那一瞬间,无论上苍是否当真如此残忍,她都不能继续当一个牵累,当一个累赘。她已经无法再走一步路了,那么,她愿意在最后,成全小姐。若说后面的是一群野兽,只要有猎物,他们就会停下脚步。  
    穆槿宁见紫烟突地松开了手,她睁大双目,满心错愕,仿佛周身全部是荆棘,刺得她鲜血直流。  
    紫烟咽下满满当当的苦涩,她神色一柔,宛若平日一般贴心宽慰,急着提醒:“快逃!”  
    巨大的黑暗,隐约在山林之中张牙舞爪,穆槿宁透过紫烟的身体,眼睁睁看着那些男人越靠越近,他们脸上的狞笑,势在必得的丑恶面目,都让穆槿宁全身颤抖。  
    她摇头,朝着紫烟,她瞬间伸出手去,不祥的预感紧紧包围着她,她一瞬间无法看清楚,紫烟眼中一闪而逝的情绪。  
    穆槿宁的双目充血,她的嗓音破裂开来,她的心中从未停止颤栗,却又字字坚决:“不要,我们说好了什么都一起的!我们一起逃!”  
    其实,她们逃不掉,注定要在这里,但她甚至想过死,可能才是唯一的解脱。  
    紫烟的温暖嗓音之内,有浅浅的笑,也有落泪的声响。“有小姐你这句话,就够了。”  
    那一刻,她突然看清紫烟眼底的无畏,还有——迷雾般的泪光。  
    紫烟却蓦地回过头去,火把的光耀,刺入她的眼底,让她几乎睁不开眼来。  
    那些人,已经发现了她们。  
    决不能,两个人都死在这里,决不能,两个人都毁在这里。小姐不一样……她绝不会让小姐面临最可怕的磨难,或许小姐终究有一天,还能回到王朝,她不能就任由多舛命运把小姐毁掉。紫烟攸的转过脸来,用最决绝冰冷的表情面对伸出手来的穆槿宁,最终她却用尽所有力气,狠狠推下。  
    脚下的碎石,因为她身子的重量,一刻间全部碎裂开来,穆槿宁睁大了双目,她不断下坠。  
    措不及防地往下坠。  
    她扬起双手,却什么都抓不住,皎洁月光,穿透她的十指,缠绕在她纤细的腰际,却根本无法托住她。  
    并不久。  
    她重重摔在谷底。  
    巨石上生着厚厚苔藓,却也无法缓解巨大的冲击,给那一具脆弱纤细的身子,带来史无前例的剧痛。  
    仿佛一瞬间,她的背脊似乎被人大力生生折成两段。  
    更是,膝盖处巨大的撕裂,让她当下就痛得晕眩了过去。身体就像是当下就死了,而体内的灵魂还在原处迟迟徘徊,不愿离开。  
    她还有知觉。  
    她还有意识。  
    她还听得到,上面的那些男人,如何疯狂大笑,谷底距离山林并不太远,一下子她的耳边只听到那些……  
    紫烟的呼喊,她只听到一次。  
    那是绝望透顶,痛苦极致的呼喊。  
    之后,再也听不到她的声。  
    她一定是咬紧了唇,闭紧了牙,不让自己发出哀嚎。不让谷底的穆槿宁,听到她的煎熬。  
    棉衣的撕扯声音,男人们的抽吸声,狂笑声,像是一千只一万只箭,朝着她飞来,将她破败的身子四肢定在巨石上,动弹不得。  
    她开始迷迷糊糊,幻幻真真,她的灵魂就像是在体内挣扎,想要出来,却又痛苦地出不去。  
    仿佛已经昏睡过去了。  
    但她似乎还醒着。  
    她睁大了空洞眼眸,鲜血渗透她的单薄棉衣,从背脊之处,映红了巨石中央。  
    仿佛一朵血莲,妖冶盛开在她的身下。  
    冰冷却又炽热的泪水,无声无息从毫无焦距的大眼之内,汹涌蔓延,将死白尖瘦的小脸上,覆上满满溢溢的泪光。  
    谁来救救紫烟……  
    谁来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们……。  
    紫烟!  
    放开她!  
    紫烟!  
    紫烟!  
    她听到自己的灵魂,在空荡荡的谷底嘶声裂肺,喉咙仿佛都吼出鲜血来,只是喉咙满是血腥味道,却迟迟一个字,都发不出声音来。  
    她的眼珠,无声转,无声停,唯独那迷迷茫茫密密麻麻的月光,仿佛到如今还不愿放开她,到如今还是照在她的身上。  
    月亮,也是脏的,皎洁的表面,龌龊的内心。  
    ……  
    她醒来的时候,自由毫无预知已经降临在她的身上。  
    天堂与地狱,其实只是隔了一天,其实不过是一线之差。  
    紫烟为穆槿宁去跟赵嬷嬷请了罪,只字不提昨夜发生的事,赵嬷嬷不知真相,如今穆槿宁恢复了自由身,她也不再多问。  
    雇了一辆马车,穆槿宁躺在其中,赵嬷嬷不曾掀开帘子,只是敷衍地说了一声,既然走了,就不要回头。  
    而她,还有知觉自己睁着眼,一直都睁着眼,她的身体就像是废了,连自己都不清楚如何的破败。  
    她清楚自己无法不回头。  
    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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