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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完结+番外)-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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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般的女子,值得得到这世间最好的东西。
在他徘徊在宫外的时候,听到的关于她的传闻,却接二连三,从未断去。就像是一回回的尖锐刀锋,在他麻木安静的耳畔,割了一刀又一刀,他听得仿佛耳畔淌出血来,心更是血流成河。
她得到了皇上的恩宠,年纪轻轻就做了妃子,但却在这般的好时候,她却被皇上关入天牢,据说是槿妃身上的陈年罪案,让皇上勃然大怒,不愿轻饶。
她年少的时候,在塞外杀了人,但为何杀人,前因后果,李煊自然无从而知。或许整个皇宫,流传的也不过是一些肤浅的表象,其中的真相,还需要细细琢磨。
李煊在宫门之外等候的这一个多时辰,他就早已下了决心。穆槿宁对他而言,不只是扶持他的恩人,更是他将她珍藏在心底的无比珍贵的女子。他的双眼曾经陷入黑暗,但因为有她,他的心一直是光亮明堂的。
自从那一回见过她之后,他便再也不曾等到她,没想过在穆槿宁的身上,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的眼睛没大碍了?明日朕派太医为你再度诊治看看,别留下后患无穷。”皇上低沉的话语,将李煊从思绪之中拉回现实,他莞尔,低语。
“多谢皇上,除了舟车劳顿双眼酸涩疲惫之外,并无大碍。”
皇上闻言,心中清明,他笑意不改一分,眼看着宫女走来奉茶。
“当初微臣前往南骆,皇上曾经说过的话还记得吗?”李煊沉默了些许时候,才打破了此刻的沉静,一句话,轻易让端着茶杯的皇帝,变了眼色。
“朕当年说过,你从南骆回来,朕会答应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他并不避讳闪烁,天子的威严,再度从周身焕发而出,唯独此刻他的面孔上,没有一分温和笑容。
“李煊,你能回来,朕当初说过的自然都作数,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许给你——”他低笑一声,话锋一转,眼神突地晦暗不明。“当然,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话。”
“当初前往南骆,没想过微臣还可以活着回来。不负皇命,只想要保她一命,即使她犯下十恶不赦的死罪。”
李煊站起身来,朝着天子便双膝一弯,下跪低头,那双眼眸之内,依旧坚毅果断。
“她?是谁?”皇上的心中一凉,却冷着脸,佯装不知,继续盘问。他若还想要李煊当他的心腹大臣,自然不能出尔反尔,但李煊提及此事,也是意料之外,他只想着李煊会要求加官进爵,没料到李煊要他允准的事,居然也正是跟穆槿宁相关的。
这个女人,还真的是厉害,有不小的本事。
“穆槿宁。”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李煊的眼神彻底沉淀下来,他不知往后会发生什么,但若是他不这么做,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不想再度悔恨终生。他已经错过了她,不想再眼睁睁看着她送命。
“李煊,你的言下之意,朕并不是听的很清楚。”皇帝阴沉着脸,他的身边当然要有李煊,他身为天子自然应该一言九鼎,但李煊给他,无疑是出了一道难题。他的笑,在眼底无声沉下,无声无息幻化为淡淡的拒绝:“你再说一遍。”
“微臣恳请皇上饶恕她的性命,让她离开皇宫,不再追究她身上的罪名。”
李煊默默抬起眉宇,这个英俊的男人,眼眶之下有淡淡的黑晕,他似乎每一回都来的晚了一步,如今已经是八月初,仿佛老天注定,他时隔已久回到故乡,也无法看到哪怕一朵盛开的木槿花。
若是错失让人心中悔恨,他不想再品尝第二次这等难受的滋味。他的话,发自肺腑,却也并不天马行空,胆大放肆。
他不曾奢望,皇上可以容忍其他人陪伴穆槿宁离开皇城,更别提那个人,是他了。他即便有这样的念头,皇上也不可能容许他狮子大开口,毕竟在天子的眼中,臣子为天子效力便是理所应当,他若要求甚高,才会惹来龙颜大怒。
她的性命,才是如今最需要保住的,其余的,都是过眼云烟。
他已经无法顾虑周全了,如今的情势,不容许他想太多,拖泥带水,只会让事情愈演愈烈。
皇帝脸上的神情,渐渐的崩落流逝干净,李煊在他身边,从未有过任何请求,这是破天荒头一遭。更别提,这原本就是他一年前让李煊前往南骆允准他的事,他本不想答应饶恕槿妃,只因他自己更清楚,他关押槿妃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上有人命,而是……。槿妃的报复让他深受重创。他对这个女人百依百顺,却最终遭遇叛离。但如果他如今拒绝李煊的请求,不但让天子威严受损,更显得他说的话没有任何分量,他理应在李煊面前当一个大度的皇帝,往后李煊才更能紧紧跟随,为他办事。
李煊是知道分寸的臣子,如果李煊要求他答应带走她。哪怕天子当着他的面点头,等他们当真远离京城,哪怕隐姓埋名,让全天下的人都当他们已经死了,他也怒气难消,会亲自派人来取他们的命。
但李煊只是要保住她一个人而已。
天子的眼前,蓦地划过一道冷光,他冷漠的面孔上,有了莫名诡谲深远的笑容。“朕可以答应你,让她走。”
“李煊叩谢皇恩。”
李煊再度俯身,磕头谢恩之后,才随之起身,听到皇上松了口,他心中的千斤巨石,才最终落下来。
这是从未有过的安心,他很高兴,他最终也能帮穆槿宁一把,不必让她承受痛苦折磨。
皇上沉默了些许时候,手中端着茶,默默品着,当初崇宁回京的时候,皇太后为了她不再扰乱秦王,避免她嫁给皇族而曾经给她跟李煊牵线过,如今想来,怕是当下李煊就对崇宁动过心,只是最终不得已而放手,远去南骆。
不过,他都无法得到的女人,自然不会送给李煊双宿双飞,他答应饶恕她的性命,可没说要成全他们。
“朕想把她送到更远的地方去,如今细细想来,不如就让她去北国。”
闻到此处,李煊愣住了,百转千回,自然没想过,皇上已经做好了打算,将穆槿宁送去和亲,以妃子的名义?还是,以郡主的身份?
过去,泱泱大国的后宫,也有送去和亲的例子。如果送走不爱天子的女人,可以换来支持的兵力,自然是值得的。北国太子佑爵虽然还未登基,但皇上这么做,两国交好,一旦太子登基称帝,念在这件姻缘之上,或许可以免去不少麻烦。
但北国太子花名在外,据说不学无术,沉溺在温柔乡之中,流连花丛,荒淫无道也是众人周知的,可惜他的要求皇上已经答应,李煊清楚他若再多言,或许会坏了整件事的发展。
“李煊?”见他神游天外,仿佛沉溺在思绪之中,天子抬起眉头,方才面容上的阴鹜,却一瞬间消散开来。
他已经找到了,真正给穆槿宁的惩罚。
“微臣一步也不会离开圣上的。”李煊身子僵硬,肩膀上的沉重,却又不知从何处而来,他自然需要在天子面前表明忠心,否则,天子一旦改变心意,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是自然,朕绝不会看错人的。”皇上无声冷笑,他的目光毫无暖意,撇过李煊英俊的面容棱角,淡淡说了句。“朕会命侍卫连夜送走她,你就在宫里跟朕喝一杯吧。”
“皇上,微臣想送送她,给她辞别。”
李煊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开口。他清楚自己不该疑虑重重,他能做的并不多,若是她远嫁北国,或许这辈子再也无法得见。他的心里,还有一些话没有对她说,哪怕这样的请求会让天子多心,但他相信只要他不曾逾矩,不曾背叛天子,只要他站在原地,守住自己的礼数,天子不会做出更加残忍的事来。
“你要看她,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只能在天牢见一眼,时间也别太长,天亮之前她就要出京。”
皇上平静的面孔之下,却隐藏着别样的思绪,这一回,他要一举两得。在李煊面前,他就乐得做一个顺水人情,让李煊往后能够念着这一个恩德死心塌地地跟在他身边尽心尽力,但在李煊背后,他绝不会如此轻易放过穆槿宁这个处心积虑的女人。
或许,穆槿宁并非是冲着要夺取他的性命而来,而是,他的身子损坏,他以为可以得到的感情也损坏,甚至……。他的心结被毫不留情地扯开暴露,他的真实面目被毫不留情地指责,他身为天子,从未在一个人的眼中见到那么多的鄙夷,仿佛他的心,才是最丑陋最不值一提的。
穆槿宁看他的时候,那些眼神……。全部在指责他犯下的罪过,他犯下的过错。
那才会是纠缠他余生的梦魇,她或许一开始就不要他死,而是要他生不如死,一辈子在这两段都得不到的感情之中百转千回,午夜梦回,那才是她早已想好对他的惩罚。他无法触碰那淑雅抑或是穆槿宁,她们不同的身躯之内,却藏着一样的心。
他真的憎恶的是,穆槿宁那洞察他心的睿智和坚决,甚至是冷漠毫不动摇。为了惩罚他,为了让他遗憾终生,她将那么多温柔缱绻全部盛放在他的手边,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全部紧紧握住占有的时候,她甚至不愿让他抹杀过去一刻都不愿留下,为了离开他毫不畏惧担负杀人罪名而独自赴死——她的坚决,她的冷漠,让她蜕变成一支带刺的话,在欣赏心仪她绝世美丽和淡雅芬芳的一日日,不知不觉双手流了一滴血,无数的刺,像是无数的针,哪怕没有致命的伤口,她用自己的生命,来抗拒拒绝他,要想践踏揉捏人,在毁掉她的同时,也绝不可能安然无恙。
真正的毒药,是他看到穆槿宁为了报复,是如何奋不顾身,不惜一切。只要一步错,步步错,她除掉了害死那淑雅的人,当然,事已至此,她从未逃避自己的罪恶,哪怕面对刀山火海,她也没有一丝俱意。
或许有人说穆槿宁善用计谋,虚以委蛇,温柔如水的表面之下藏着蛇蝎心肠,跟沈熙跟孙英没有任何两样,但惟独她不同的,非比寻常的,是她的心里还有是非,还有对错。她清楚自己做的有悖她平素的心,日日夜夜都生活在矛盾之中,她认罪知错,却不愿改,仇恨是她唯一无法放过自己的事。
可惜了,这一颗夜明珠,就要在今夜,陨灭了她天生丽质的光华。
天子笑着目送着李煊再度起身,他唤来了周煌,要他给李煊带路前往天牢,等他们走远,他才招招手,一个太监疾步走来,皇上吩咐了几句,这才恢复了冷淡的面容,眼神渐渐幽深下去,无人可以窥探到底他如今在打着何等的主意。
“槿妃,有人来看你了!”
一个凶狠有力的嗓音,从漫长的黑夜之中传来,只是锁在墙角的女子,她并无任何动静,仿佛早已入睡,根本没有听到有人在喊她。
皇帝还未将她的罪名诏告天下,把她打入天牢,亦不曾剥夺她的封号,她哪怕身处天牢,也还是大圣王朝的槿妃,还空有这个美丽的头衔。
李煊止步不前,隔着他的是一道牢门,天牢或许没有世人想象的那么可怖阴寒,她的牢室之中,简单的一张木床,一条青色棉被,灰色的墙面,这里,常年不透阳光,没有人的气味。
被关入天牢的,或许有不少,但能够活着走出天牢的,却并不多。
他的目光,落在木床之上,一个女子身着白衣,蜷缩在木床上,棉被放在一旁,她并不曾盖在身上,她的身影熟悉的娇小,仿佛透露出柔弱的味道,但再看一眼,却又似乎觉得她的骨子里,有一股坚强果敢的意味。
他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既然已经认罪,她便根本不喜欢槿妃那一个字眼,那一个头衔。
她,永远都是他心目中的崇宁郡主。
她一身的疲惫沉重,凄凉苦楚,哪怕只字不提,却依旧从空气之中传来,满满当当袭上他的心。
他的心,从踏入天牢的时候,就从未停止过隐隐作痛,或许这一段毫无结果的感情,会让他这辈子都沉溺,但他不后悔,相反,能够跟这样的女子有一段情缘,哪怕深不见底,他也愿意铭记在心。
“郡主,微臣想看看你。”
他笑着望着她,这一句话,说的却不若往日那么坚定,他一刻间心痛如绞,情难自抑。
当他彻底养好了眼病,回到京城的时候,她却身处牢笼,一道简简单单的木质牢门,在他们之间划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木床上的女子,渐渐有了反应,她并不曾入睡,或许她无法否认,不管等待她的结果是如何的凄惨,她在走入天牢的时候,她比任何一天更安心。
她可以安心沉睡,甚至不必担心还有往日的噩梦跟随吞噬她,因为她走到如今的这一步,就绝对不会再有更坏的事发生,不会有更坏的噩梦出现。可惜她不知自己的日子还有多久,是三天,五天,还是十天半月……她终究逃不了一死,她并非大奸大恶的人,犯下罪错还侥幸狡辩。她不敢浪费如今的时候,哪怕一瞬间,都不该被耗费。
她不该沉睡,或许以后必要长眠。
……。
第144章 秦王崇宁天牢秦相见
她缓缓的,默默的,睁开了双眸,她不敢置信,望向站在牢门之外的男人。眼神一闪而过的复杂惊痛,让她几乎流泪鼻酸。
穆槿宁没有想过,还会在如今的时候,见到李煊。
喉咙像是梗着尖刺,让她没说一个字,都觉得疼痛。“李大人。”
“是我,我回来了。”李煊的双目,直直落在她的身上,她弱不禁风的纤弱身子,让他愈发心疼。他朝着穆槿宁微笑,一身粗陋布衣却无法遮挡他英挺身姿,往日的眼神,又在那双温暖明耀的眼中熠熠生辉。
穆槿宁从木床上走了下来,一步步走到李煊的面前。如今,她素面朝天,身上没有任何一件精致首饰,一身洁白衣裳,明眸粉唇,却依旧是天生丽质的难以让人抹灭对她的期盼。
她的眼底之中有波光,但不曾让眼泪落下眼眶,她默默伸出手,紧紧覆上牢门木杆,她一回回上下打量着李煊,他虽然风尘仆仆,清瘦却并不憔悴,特别是那一双眼,她能够在其中见到她的影子,见到他最让她无法忘记的暖意,宛若天际暖阳,让她的心中不再灰暗冷淡。
“你的眼——”她挽唇一笑,哪怕如今的地步在别人眼中凄楚可怜,她亦不觉得卑微,穆槿宁的喉咙溢出三个字,却仿佛更多的话,藏匿在心中。
她或许是问的多余了,但若是透露别的消息,或许对李煊而言,也不是好事。
此时无声胜有声。
“都好了,全都好了。”他连连点头,伸出手去,却也清楚他无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触碰她的柔荑。他指尖的温度,似乎从木门之上,穿透到她的指腹之下,她神色一柔,自然懂得他的安慰,与李煊四目相接,相视一笑。
即便她见到了李煊,居然发现自己还是无话可说。李煊既然进了宫,便继续会成为皇帝的臣子,她不该用自己身上的仇恨,去瓦解他的君臣之义。
李煊会来看她,或许她过不了今夜了吧。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的唇畔,一抹清丽笑花,不曾消失,神色一柔,轻声说道。“今天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爬上了一座悬崖,见到有一株花,有五片花瓣,每一片都是不同的颜色,只是没有花心,阳光打在那一株花之上,真的是美丽极了。”
她不曾讲述自己的心境,她对自己做过的,从不说起,唯独她在天牢之中,跟他描绘自己走入的一个奇怪的梦境。
那一朵五色之花,或许是祥瑞吧,却或许是她自己的影子,美丽特别,与众不同,却又无心。
“那不是你的错,不必耿耿于怀,不要压在心里……”李煊压低嗓音,低声劝慰,他或许从未走入过她的过去,但他希望不管如何,她要在别的地方重新开始。那些过去,都不该化作毒蛇,毒害她真诚柔软的心,他衷心想要看到,她能够重生。
但他已经答应皇帝,不能跟她说,她要离开去往北国。皇上,必当有他的打算,有他的部署,他不能率先打破,更不能得寸进尺。
这样的机会,已经千载难逢,为了她,他愿意。
“他们该死。”
李煊面色一沉,并不追问在她身上发生的,只是四个字,他说的比亲眼目睹更坚决,他虽然无法跟穆槿宁结缘成为夫妻,但他相信她,她杀人的真相背后,一定有莫大的苦衷。
她在他眼中,依旧跟往日一样,像是一朵绽放的白莲,清丽脱俗,他从未将她看做是杀人恶魔。
“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凌迟处死,也死不足惜。”
穆槿宁在李煊温暖的眼底,仿佛找到了可以容忍自己肮脏过去的席位,她的心中不只是感动而已,她清楚自己并不值得他如此守护坚决,更没想过李煊会说出这么狠绝的话,但他站在她面前,看她最后一面,已经给了她很多勇气。哪怕明早就要去黄泉,她也不会心藏怨恨。
她得到的,或许远比她失去的更多,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应该餍足离去。
她的手,在下一瞬,触碰到了他。
她的手脚冰凉,而他的手掌,就胜过一枚太阳。烘烤着她,温暖着她,让她站在阴冷不见光的天牢之中,也不觉凉意。
仿佛内心的冰冻,也最终会融化,积雪成河。
她那一缕垂在胸前的黑发,仿佛穿过他的手指,他的指腹掠过她的长发,李煊不清楚这一阵风,要吹向哪里。
“一直对你心怀亏欠,除了皇命难为,当初知晓你的过去,自作主张觉得你嫁给秦王,才会真幸福。”
李煊毫不掩藏自己的心意,他的心,却跟穆槿宁一般从容淡然,或许如今已经是他可争取最好的结果,他对着她坦诚自己的心意,更坦诚自己的心结。
这是从未有过的。
他不想再隐瞒了,即便是心中愧疚,他也希望在她远去北国之前,能够知晓。即便很多事,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他希望她能够知道,能够感受,更——能够原谅他当年做出的不得已的抉择。
或许重新来过,他还是会这样选择,但,这辈子,他会为了她而禁锢自己的心。他遇不到第二个穆槿宁,他心中有一面明镜,明白的透彻。
这是他对自己的交代,他不愿把它当成是惩罚,他心甘情愿,更觉得甘之如饴。
“都已经过去了。”
她的脸上,渐渐没了表情,人生是不能转身回顾的,唯独听到李煊这么说,她的心中还是有了波动。
如果,还有如果,她回到京城的一开始,就嫁给了李煊,成为李家的夫人,她绝不会知晓这么多,也不会为了复仇而走到如今这一步,她不必放不过自己,也放不过他们。
李煊是一个好男子,她若是当年嫁给她,他会给她幸福,只是天意弄人,他们之间有无法跨过的阻碍,但无法成为夫妻,却不会磨灭他对她的款款深情,不求回报的付出体贴。
“我并不怨你。”她的眼角,有泪光闪烁,她抬起眉眼,直直望入那一双让她放下心怀的眼底。“能有你为我护航,我这辈子都不怨你,我对你的,都是感激。”
若她回来的时候,没有念儿,没有众人对她的揣摩推测,没有人人都觉得不堪的过往,是否她就能够跟李煊修成正果?!或许,也终究不能成吧。她,并不是能够成为李家长媳的那一个人。无论她多努力,多真心,多善解人意,世俗给她的身上,早就加了沉重的枷锁,哪怕日久天长,一直都在。
世人,第一眼更容易见到的,是那些。
而不是她的心意。
一切,如李煊所说,都已经过去了,她留不住,他也留不住,但他们彼此,都不后悔此生能够遇见着对方。
“记得我离开京城要去南骆的时候,你对我说的那句话。”李煊清楚他不该久留,他越早结束,越早送走她,越能避免皇帝反悔。不管在北国如何的情势,他都坚信绝不会比在大圣王朝更恶劣,他相信穆槿宁的聪慧才智,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有更好的结果。他再度扬起笑容,英俊的眉宇之间,愈发动情深厚。“郡主,珍重。”
不管她将来要走的路,是否去地狱,有了这一句话,她都不再觉得孤单害怕。穆槿宁笑着点头,双手无声垂下,她的嗓音动容轻颤,轻点螓首,字字清晰。“李大人,保重。”
李煊最终回转过身,他走出天牢的每一步,都仿佛觉得自己身处一个最陌生的地方,或许他在今夜,不必说出心中所有的话。
她总说,他给她黯然无光的人生,点亮了一把火。
他却更相信,她才让他体会了一回,何谓真情。哪怕无法真正拥有得到,也可以让人回味一辈子。
他深陷黑暗的每一日,都会想起她,虽然他们隔着千里迢迢,他却一直觉得她就在自己的身旁。
无论她有何等不堪的过去,他不在意,他都会为她祈福,为她祝愿,为她照亮逃脱的前路。
就算今时今日,他的眼睛哪怕瞎了,他坚信自己的心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一切。
穆槿宁的视线之内,再也没有李煊的身影,人生好聚好散,终究有一天要分离。
她的心中,愈发平静宁和了,娘亲或许想要见到的,便是她安于宁静的生活,但她或许终究无法让娘亲心愿达成。
仇恨,在她的心脏炽燃,改变她最初模样。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唯独在亲手颠覆这一切的时候,结束这一切的时候,她的心才会恢复平静安宁。
人生难免会有缺憾,她最终还是飞蛾扑火,偏执让她时时刻刻坐立难安,心如刀锥。
她抬起眉眼,环顾四周,四面灰色的墙,将她禁锢其中。这里,不是她梦境之中的悬崖,这里连一丝阳光一丝月光都无法透入,宛若铜墙铁壁,外面的,别想轻易进来,里面的,休想逃脱出去。
仰着白皙脖颈,她倚靠着墙面而坐,默默闭上双眸,耳畔仿佛传来剧烈的声响。
外面,好像起风了,风越刮越大,越刮越强,仿佛就要将这一座牢狱,顷刻之间全部毁掉崩裂。
……
“皇上,已经准备好了。”
太监走到皇帝的身边,面色凝重,低语一句,
“秦王,您怎么来了——”
门边传来周煌仓促的声音,天子还不曾回应太监的话,猛地抬起头来,他面色一变如坐针毡。
无事不登三宝殿。
李煊才出宫,不到半个时辰,秦昊尧又来了。
“这么晚才回来?”皇上淡淡问了一句,时隔三月,再见秦王,语气称不上多么热络,秦王再在东疆打了胜战,不只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他在军中的威望,或许早已超越了自己。若是在平素,他也该说几句场面话,这些年来,秦王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唯独在皇太后病危之前夜里来过皇宫,如今这个时辰,不在王府歇着,特意来见皇帝,秦王深夜前来,还能为了什么事?皇帝自然能够猜个大概,因此面色愈发阴沉。
“赐坐。”
看秦昊尧风尘仆仆,一身骑马装都不曾换下,俊美面容上没有任何的神情,皇上却心中愈发涌入几分不快,若秦王同样为槿妃而来,他更憎恶厌恨那个女人。
她不用任何计谋,轻易就让多少男人为她折服,一个李煊不说,连自己最熟悉根本不会把女人当一回事的秦王都专程为她而来,明明两人都没了情分,他不该如此多情专注。
秦昊尧坐在椅子内,他并不拖泥带水,直截了当,刚回京城就知晓了她被关入天牢的传闻,他清楚这件事的厉害,连一夜都不愿再等。
“皇兄——”他冷着俊颜,正要说下去,天子却先打断了秦昊尧的话。
“你为国效力,为朕夺回一座城池,朕正在考虑这回要给你什么。”
“我想先见她一面。”秦昊尧开门见山,只是这句话,却让皇上猝然拍案而起,他死死盯着秦昊尧,秦昊尧没有闪避眼神,更看得出他并非戏言。
“在塞外,她杀了人。”皇帝无声冷笑,他的眼神陡然间变冷,话锋凌厉。“杀人者,乃重罪,与庶民同。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秦昊尧的眼神阴鹜冰冷,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天子看似温和,实则无情,他可以给槿妃无上荣耀,若是没有这一件事,就算给槿妃皇后的位子又何妨?!可,他也同样可以因为愤怒,嫉妒,得不到而将她打入地狱。
秦王在入宫之前,就已经听到风声,槿妃在昨晚关入天牢,没有皇上的允许,什么人都不得见。
皇帝对槿妃下这么重的惩罚,绝不会是因为她在塞外杀人而已,秦昊尧已经从贾政西知晓了所有事,他更确定,穆槿宁触怒龙颜,是因为更复杂更不单纯的理由。
看天子这架势,此事,绝对没有任何余地。
若是以杀人罪名耿耿于怀,自然是天子想要将真相彻底掩埋。
秦昊尧剑眉紧蹙,面色同样铁青,他冷声道,言语之内满是尖锐锋芒。“这宫里的任何一个高贵的主子,敢对天发誓,从未杀过个把人吗?”
秦王的意思,是他大题小做了。
“若不是被逼走投无路,她怎么会去杀人?!”秦昊尧愈发不悦,她不是天性恶毒之人,只怕这件事之后,还有更深更深的真相。
皇上睨了秦昊尧一眼,他质疑冷漠的目光,扫过秦昊尧的身子,两个字,他制止秦王继续说下去。“放肆!”
圣母皇太后也是杀过不少妃嫔和子嗣的吧。而德庄皇后孙英,容妃的死,三皇子的死,又与她脱的了干系吗?秦昊尧想到此处,拳头紧握,脖颈的青筋爆出,他黑眸宛若无人可以看透的深潭,愈发明白此事他根本无法更改最后的结果。而那最高位的天子,明的暗的,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舍弃的性命,何止上百!
这些人堂堂正正坐在万人景仰的金色宫殿内,享受世人膜拜尊崇,偏偏为了权势**,双手满是鲜血。
而她被绝望折磨了那么久,最亲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在愤怒和悲痛之下,她杀了那些恶人,却从未被救赎。
她杀了他们,最终也毁掉了自己,而秦昊尧……他无法说服天子。
“如果要说这类的话,还是趁早走吧,朕还有要事与军机大臣商讨。”
闻到此处,秦昊尧猝然起身,他直接走向门边,天子板着脸望着,眼神一沉再沉,他答应李煊的,应该早些下手了。
秦昊尧一旦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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