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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完结+番外)-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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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满溢的,却又似乎是苍白空洞的——她毫不费力,从皮囊看到了灵魂深处。
有一样东西,她已经放在角落很多年了,她以为不会伤害她了,但却还是会划破她的双手,她的双目,她的心。
她迅速老去的,不只是一头青丝,不只是年轻美丽的面容,而是内心。她的心,越来越苍老,越来越憔悴,何时都不会动了,那便是她的死期到了。
她只是浸透在思绪之中些许时候,却最终还是唤来了雪儿为她打点,梳好了头,穿上一套紫红色的娇艳宫装,穆槿宁走出了淑宁宫,抬起天际,今日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她一路上都不曾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地走在小径,穿过繁华簇锦的御花园,沿着湖边缓缓朝前走着。
匆匆往来的太监宫女,见了她便下跪行礼,也有一道在赏景的妃嫔,看到穆槿宁的身影,便主动前来问候寒暄。
等他们都最终走开了之后,她才转过身子,凝神望着那平静的水面,思绪仿佛从锦鲤吐出的水泡一般,一个个将她全部围绕起来。
她痛苦的回忆,并不是只有一桩。
沉入湖底的时候,她跟凡人一样,恐惧又慌乱,水波像是张狂的野草,将她的身子全部束缚捆绑,在她最终闭上眼的时候,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她有多无奈多冤枉。
一颗石子,打破了此刻的安谧平静,一圈圈水纹,在穆槿宁的眼底,荡漾起来。
她侧过脸去,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正是赵尚,他不曾看她,继续将手中剩下的另一颗石子,丢了出去。
石子在水面连番跳跃了五六下,到了湖心的时候,才彻底沉下去。
她的眼中,渐渐有了温暖的一丝笑容,她的脑海之中有遥远的回忆,赵尚还只是一个少年的时候,并不开朗,他整日都忙着钻研医术,唯独只有两样本事可以让她开心,他编制树冠的本事,还有一个便是……。打水漂的本事。
每回看着赵尚打水漂,她还是可以会心一笑,这些年改变了很多东西,却也有一些东西不曾被改变。
她再度将实现从赵尚身上移开了去,红唇之中溢出淡淡的疑问:“从东宫过来?”
“对。”
赵尚今日一袭浅蓝色常服,他太多时候都穿着深色太医服,显得为人稳重得体,但今日的衣服,更显的他年轻蓬发,俊朗端正。“昨日太子妃下了床,由宫女照看着走出了屋子,在庭院中走了一圈。如今体力还不足够让她长时间停留在外,但每一天都在好转。”
赵尚已经预见,花不了半年的时间,夏侯柔便能恢复成往日的模样。不管当初对太子妃下手的人是谁,他的计划都已经破裂。
穆槿宁笑着轻点螓首,却并不言语,眸光依旧停留在湖面之上,没有一分起伏。
“方才走来的路上,看到有一处有几棵木槿开了花,我带你去看看。”赵尚的话,将她的思绪拉回来,穆槿宁淡淡看着他,挽唇一笑。如今一想,已经是七月天了,当然木槿花该开了。
穆槿宁却也有些狐疑,御花园她已经走得熟门熟路,百花争艳,唯独不曾看到木槿花的身影。“我进宫快三个月了,还不知哪里有木槿能看。”
赵尚俊朗的脸上,有了一抹浅淡的温和的笑,他先行走开。“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来。”
穆槿宁见他走了十步之外,她对着身后的雪儿点头示意,便一道跟随着赵尚走向一条小路,经过了御花园,最后止步在一个墙角处。
不起眼的地方,的确栽种着几棵木槿,木槿虽然朝开暮落,但每一天都开着极多的花。白色的,浅红的,紫红的各种颜色的花朵,在绿叶之中闪耀着与生俱来的美丽。
也不知为何,木槿天生就让人看了一眼就觉得很安宁,不贵气,不华丽,不艳美,不脱俗,偏偏,每一朵木槿花,都很安宁。
花影,落在她的眼底,在她的眉梢之处,带来一抹温暖和飞扬。她缓缓的扬起白皙脖颈,整个人被木槿中穿透而过的夏日阳光包围着,她闭上眼,仿佛回到了从未看到的景象之中。
隐隐约约,有一个肃丽的女子,她笑望着庭院中盛开的木槿,转过头去,倚靠在床头,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孩,对着一个满脸是笑的男人说道。
“这个孩子,往后就叫槿宁吧。”
一阵莫名的心痛,像是用尖锐的硬器钻入她的心,她以为固若金汤的心肠,也微微颤抖起来。
目光飞快转移,庭院前花开花败,又是数个年头过去。
一个一两岁的女娃,在床上慢慢爬着,如今还不能行走,手脚并用,她睁大着幽黑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娘亲走到那几个从未见过的人面前,接过了一杯酒。
女人仰起头,将那杯酒全部喝下,等众人都离开了屋子之后,她才缓缓坐上床沿,将女孩怀抱在胸口,眉眼之中是无法抹去的伤痛悲凉。只是她的唇边,有一抹笑容,她哄着女娃入睡,唯独等她睡着她才放心离开,她幽幽哼唱出一首童谣,每回她只要唱完一遍,女娃便会乖乖入睡。今日也不知为何,迟迟不肯入睡。女人心中凄苦,继续哼唱着,滚烫的目光,滴落在女娃的心口,凝聚成眼泪。
将女娃轻轻放在床内侧,她躺平了,与孩子一道安睡。唯独她清楚,这一闭眼,再无一天可以睁眼。
她将手背,轻轻覆上女娃的胸口,神色一柔,渐渐的,双眼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一道尖锐的呼喊,吵醒了记忆之中的婴孩,她一睁眼,满屋子的人都跪在地上哭——
回忆彻底划过她的脑海,她蓦地睁开眼,如今,她却站在木槿花下,身边没有人在哭,只有赵尚。
赵尚蹙眉,他看得出穆槿宁的面色惨淡,心事重重,他出现在她的面前,带她来看,只是想看到她的笑靥,却还是让她难过了。他的心里,满满当当全是自责。
谁知道她深埋地下的秘密?
谁知道她无奈深重的仇恨?
谁知道她生不如死的煎熬?
她咽下的,不只是苦。
她学会的,不只是忍。
亲手用时光酿成的那一杯毒酒,仰头,她一口一口咽下。
过去的崇宁消失了,如今的她,才会获得重生。
这世上最丑陋的人,到底是谁呢?
“血债,血偿。”她站在那木槿花下,手一伸,压下沉沉枝桠,光耀绚烂了她的眉眼。深深浅浅红色的木槿花,绽放在她平静如水的眼眸之内,如火如荼。
这条路,她绝不会走一半。
“最近还去过语阳那里吗?”她淡淡睇着他,神色一柔,敛去了方才的恨意汹涌,面对自己及其信任倚靠的人,她依旧跟往日一般温婉动人。
“我去的话,便是她病了,宁愿她没有让任何人来药膳房请太医,我便知道她活的好。”赵尚清朗的眉目之内,没有一分愁绪,仿佛跟语阳之间,再无任何藕断丝连。
“你当真释怀了?”穆槿宁噙着笑意看他,有时候人的无情,却是有情。她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哪个女人跟随了赵尚,便是一辈子的福气。他温文有礼,亲切近人,事事周到,会是一个好夫君的。
“谈不上动情,又何来释怀一说?”赵尚说起这一句的时候,双目对着穆槿宁,他温润的眼神之内,一刻间有一簇火光乍现,仿佛在人的心口,划过一抹滚烫。
她垂眸一笑,避开了他的视线,渐渐,他落在她的身影上的目光,也恢复了往日的平和。
很多话,似乎听懂了,却又仿佛并不知晓。
“郡主。”赵尚开了口,正如少年的时候,他唤着她的时候,便是这两个字,他的心中有莫名抗拒,不愿尊称她一声槿妃。他明白那不应该,他在后宫从不大意,哪怕一个字都小心谨慎,但如今,他不愿想起她是天子的后妃。
她回头看他,眼底的花颜一刻间消失了,他走前几步,仿佛有话要说。只是噗通一声,一个红色的物什,从他的腰际落下,躺在地面上。
穆槿宁垂下螓首看他,这回,她却先行俯身,将它握在手中,微笑着递给赵尚。他有些迟疑,望着她干净白嫩的指尖,最终将锦囊收回手中。
她的红唇边,不自觉溢出一道浅浅的叹息:“时间都这么久了……。”这个锦囊,原本该是金红色的吧,而随着日夜携带,岁月飞逝,却渐渐变成了暗红色,看起来,虽然素净,却也黯然失色。眸光一闪,她说的格外自如,没有半点矫揉造作:“如今我做女红的手艺见长,这个旧的就丢了吧,何时给你绣一个新的。”
这个红色锦囊握在赵尚的手中,仿佛每一日,都是温热的,在她离开自己视线的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带着,或许不只是睹物思人而已。
“这个就很好。”赵尚的唇边,卷起淡然笑容,他并不贪心,只要是出自她的手,新旧美丑,又有何等的区别?!
“既然要留在身边,总该是我给你的,你总是带着它,我看了心中并不好过。”穆槿宁转过脸去,眼波一闪,那还是她年少的时候,用稚嫩拙笨的女红,缝制的第一个锦囊。
京城的女子,但凡有了爱慕的男子,便要送给他自己做的锦囊,若是男人收下,他们便会有一个好结果,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
第134章 爱被抛弃
赵尚暗暗收起五指,那个锦囊在他的手心,仿佛燃烧成一团火焰。他的笑,多少有些自嘲,有些苦涩。“带着它很多年了,也有了感情。若说要丢,还真有些舍不得。”
“可那原本不是给你的东西!”她猝然掉转过头来,眸子之中只剩下冷意,她的尖锐凌厉,却只是一刹那而已,很快,她仿佛有些亏欠,垂下长睫,半响无言。
一阵莫名的尴尬,挡在他们之间,她清楚这个锦囊是怎么回事,但她很少主动去细想。那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她能不碰的时候,就不会伸手去碰。
她的面色,掠过一丝丝苍白的凉意,就这一个针脚都不整齐的锦囊,是她花费了整整两天制成的,也是头一回,她不曾让心灵手巧的紫烟帮她,传言说,只要足够诚心,将自己的情意一针针封入这一个小小锦囊,便更能让人感受的到她的心意。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当初是做着这样纯真的美梦而已。
这个锦囊,原本便是要给秦昊尧的。
她的目光追逐他的那些年,第一回他让她感觉到彻骨的心痛,也是从这个锦囊身上得来的。
她满心欢喜满心期待地将锦囊送了出去,秦昊尧漠然地望着她塞入他手心的那个锦囊,她跑开了,只怕迎上他审视的过分冷静的目光。
而第二日,她在御花园的湖边捡到了这一个锦囊,它可怜地躺在沙石上,浑身肮脏不堪,就像是丢在垃圾之中一样,不会让人多看一眼。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深深爱慕秦昊尧的,却也无人知晓,她其实也有些怕他。怕他的冷漠傲慢,是一把足以致命的利剑,总有一日,被毫不犹豫丢弃在地上的,就不只是那个锦囊,何时就会变成了她。
她哭着,将这个耗费心思如今在她眼底却又沦落成不堪记忆的锦囊丢入湖中,寒心的她没太大力气,锦囊只是落入近湖之中,她狼狈潦倒地转身,没跑出几步,便撞到了赵尚。
赵尚想要跟她说话,只是她全无心思,仿佛不曾看到她便走了。
他的目光透过满目泪光的穆槿宁,落在那湖面上,一个红色锦囊浮在水上,像是秋日的枫叶,格外刺眼。
赵尚从思绪之中抽离出来,这个锦囊,的确是他独自走入湖水拾起来的,湖水几乎漫过了他的腰际,他才捉住那一个宛若浮萍飘在水上的锦囊。
他并不知晓,原来这个锦囊,还有这样的含义。
穆槿宁平复下内心的波澜,她再度朝着他微笑,只是此刻的笑容,渐渐有些平淡。她说的云淡风轻,不让任何人窥探她心中的伤痛。“把它丢了吧,我早就把它扔了,只是一个没有人要的东西。”
“以你我之间的交情,我应该送你一个更好的。”
她轻摇螓首,满是内疚,以前或许赵尚不清楚,但若是他知道了,如何能够容忍自己日复一日戴着一个她为秦昊尧而缝制的锦囊?!
“一定比这个……还要好。”她默默凝视着赵尚,这一个清雅稳重的男子,她至今,没有任何回报给他。这一句,说的格外认真,格外恳切,似乎让人信服,也可以说服自己。
以穆槿宁如今的身份地位,她自然能有比这个更好的料子,更好的针线,更好的手艺,但……能抵过这一个锦囊更好的心意吗?!赵尚的心中有了疑惑,不过他依旧不曾点破,神色温柔,笑着望她。
从远处传来一阵小跑的脚步声,穆槿宁望了过去,正是琼音,她身着皇宫宫女的粉色衣裳,步伐矫健仓促,见陪伴在穆槿宁身边的是赵尚,她便少了疑心,直接开口。
“王爷……”琼音短暂喘了一口气,面色潮红,扬声说:“王爷得胜了!在东疆打了第一场胜仗!”
这一场战役,打了快两个月。
仿佛原本就没有任何悬念,几乎百战百胜的秦王,第一场战役已经胜出,一定会乘胜追击,不用多久,必然可以将扰乱边疆的敌人,全部驱赶出去了。
“你还是希望他能够凯旋回朝。”赵尚望着穆槿宁那一双清澈的眼眸,淡淡说了句,哪怕穆槿宁给他一个胜过他手中数倍的锦囊,她对秦昊尧的心意,难道已经全部随风而逝了?!他没有半分把握。
“无论我希望与否,他都会凯旋。”整个大圣王朝,秦王领军打仗的本事,没有任何人质疑,他比那些武将更有计谋,有他在的地方,士气也激昂。穆槿宁的眼眸一瞥,眼神渐渐深沉下去,再也无人可以看透,到底她如今在想些什么。
那不是她可控制的胜负。
秦王会在三次战役之内,结束这一切,了结那些自负狂妄的敌人。
“若他没有先遇到你,是否如今也不会是这般的情势。”赵尚的脸上再无任何笑意,他跟秦昊尧,认识到穆槿宁的时候,没有相差太久。如果穆槿宁的眼中从未见过秦王,或许一切就都不同了。
这样的赵尚,她也是头一回见到,他的眼里,没有对她的一分包容,一分温和,他哪怕说的很平静,却也让她的心中被一瞬间掏空。
赵尚越过她的身子,不曾跟她辞别,更不曾对她行礼,他常常说服自己,如果穆槿宁亲自选择了她要过的生活,他哪怕在她的身后深深凝望也是好的,但如今,他还是无法瞒住自己的心。
“赵太医怎么了?今天说话这么冲?!难道是生病了,所以脾气不好?”琼音无奈地看着赵尚走远,望向面无表情的穆槿宁,她不曾看到他们的争执,但这样的氛围,却比肆意争吵更加让人不安。
“我们回去。”
穆瑾宁眸光平和,唯独心中的情绪,异常复杂,像是一只刚刚结好的茧子,分不清到底有千百根蚕丝,将她捆绑的无力极了。
她还未走回淑宁宫,只见有一干人等从冷宫的方向走来,头一人装扮宛若法师,身材干瘦,红衣黑绸,手掌竖着,口中念念有词。跟在法师身后的,正是沈夫人,也是沈熙的母亲,在她身边的,是沈樱跟她的母亲,也就是沈洪洲的夫人。
在他们身后的三五人,穆瑾宁并不相识,看架势应该是沈家的亲戚。琼音低声劝穆瑾宁别再往前走,三人一道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观望。
沈夫人到了伤心处,更是无法停止眼泪,却又不敢在皇宫有太大的动静,只能捂住了嘴,失声哽咽。无论是在皇宫还是沈家这等大户之家,子女自尽,都是不孝的行径,在牢狱之中的沈玉良大人听闻了掌上明珠的死,却是狠狠痛骂了沈夫人一通。他没想过自己的夫人女儿,居然瞒着自己犯下了欺君之罪,糊涂愚昧,放肆浪荡,女儿的相好更是一个卑贱的戏子,他哪怕在牢中都抬不起头来,他们沈家依靠着皇恩才能枝繁叶茂,如今,沈家的好日子也是到了头。
沈樱垂着眼眸,面色灰白,安安静静地跟着前行,她抬起眸光的那一瞬,却身子一僵,没想过今日进宫会巧遇着她。
她千方百计想要置之死地的那个崇宁,如今就站在不远处,用淡淡的眸光看着这一番情形,那种眼神她太熟悉了,在她不甘心重回秦王府的那一日,穆瑾宁便是用这般冷漠的目光凝视着她。
而这个女人,并非在秦王府内独自享受秦王的器重,而是进了后宫,更是位于妃位,享受的荣华富贵,又如何能跟王府相提并论?!
“娘,你们在宫门处等我,我马上来。”沈樱跟沈夫人交代了一句,目送着她们远走,她才冷着脸一步步走向穆瑾宁。
“你们来皇宫所为何事。”穆瑾宁先开了口,她的眸光紧紧锁住了沈樱,三个月不曾看到沈樱,她并没有穆瑾宁想象中的消瘦憔悴,如今一身素雅衣袍,肃然庄重,少了几分与生俱来的跋扈。
沈樱的眼底,不无哀痛,这一年来沈家发生太多太多的**,如今风崩瓦解的也差不多了。
“皇上仁慈,准许今日我们到冷宫祭奠堂姐在天之灵,她在这儿离开人世,我们也该带着她的魂魄一道回去,为她找一个安宁居所。”
沈熙是因为引咎自尽,更是因为犯下这等不可告人的罪行,让沈家虽然悲恸伤心,却也没有脸面抬头见人。但即便如此,沈家大夫人还是无法容忍自己女儿的魂魄在冷宫游走,请了一个法师给沈熙超度,要她早日脱离苦海。
穆瑾宁直直望入沈樱的眼眸,沈樱的不甘,她看得清楚,果不其然,不等穆瑾宁开口,沈樱已然面色骤变,低呼一声。
“堂姐是被你害成这样的!”
当初,沈家因为这位贵妃娘娘,权势如日中天,如今沈熙关入冷宫,更在冷宫中寻死,沈家也因她被世人指指点点。
穆瑾宁的晶莹面容上,没有任何情绪,她不难意料沈樱的心中会有仇恨,甚至把仇恨转嫁到她的身上来。她的眼眸流转之间,是一派从容淡然,说的一针见血。“你堂姐是被自己心中的**害成这般田地。”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胡言乱语?!堂姐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个当妹妹的还能不清楚?!”沈樱紧皱着眉头,怒气愈发在心中沸腾滚烫,她不顾如今的身份悬殊,指着穆瑾宁连连喝道。
沈樱始终不愿相信,沈熙会是不知检点违背妇德的女人。
“那位小生在牢中已经坦诚,乔装与熙贵妃在后宫幽会,这三年竟有七八回!皇上饶恕小皇子的性命,已经是天大的恩德,其实,皇上早已心中不快了。”穆瑾宁眸光一沉,面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她侧过脸去,嗓音清冷,每一个字,都无疑是揭开了沈樱眼前的阴暗,让她几乎被天际的目光刺伤了双目。
沈樱仿佛被迫咽下了厚实的指责,如今哪怕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无法反驳出来。只听得穆瑾宁冷静沉着,继续说下去。“你想想看,为何你爹沈洪洲大人迟迟不去为沈熙求情?不是不想,而是顾全大局。他不能让圣上想起不悦的事,而迁怒到你们的身上来,若是皇上对小皇子的来由也有了疑心,沈家谁也别想好过。”
闻到此处,沈樱陡然间被泼了一大盆冷水,手脚冰冷麻木,她太过执拗,事事都爱钻牛角尖,多少日都不曾想通的事,却被穆瑾宁几句话就揭露的通透。
“不用你来插手我们沈家的事。”
她心中的怒火不曾彻底熄灭,但眼眸之内的炽热,却渐渐平息下去,不过依旧嘴硬,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蓦然转身,她一直不愿承认自己的才能智慧在穆瑾宁之下,但如今,她不得不服输。
她被秦王休离,沈熙吞金而死,她们这两个当初算计陷害穆瑾宁的罪魁祸首,始作俑者,都已经得到了个人的报应,她们跟穆瑾宁之间……。也该两清了。
沈樱一步步走出了皇宫,她的眼泪渐渐弥漫过眼眶,她清楚,心中的怨恨不甘应该平息,就像是沈熙有罪的灵魂,若是别人无法原谅宽恕,总该自己宽恕自己。
就像是穆瑾宁以前曾经警告过她的,人不该迷失本性,不该手段残忍,否则,再大的靠山,也有倒下的一天。
“槿妃娘娘,你都当娘娘了,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唯独在分享一个夫君的时候,她不愿拱手相让,不愿让穆瑾宁夺取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宠爱,而如今,穆瑾宁早已成为后妃,她再跟穆瑾宁斤斤计较,也于事无补。毕竟,如今秦王不属于她们任何一个。
沈樱呢喃这一句,心中百转千回,她伸出手,抹去眼角的泪痕,淡淡望向不远处站着等候她的众人,她加快了脚步,坐上了轿子。
她不能再因为自己的执拗鲁莽,而跟堂姐一样,不但保不住自己,更连累了沈家。没有往日的繁华,沈家如今至少也算是一个大户之家,只要沈洪洲继续为皇上效力,皇上不再想起沈熙的欺骗背叛,那么沈家的所有人,都能安度一生。
但谁又知道将来是什么结果呢?!伴君如伴虎。
君臣尚且如此,更别提身居后宫的女人,谁也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槿妃娘娘,是否就可以如愿以偿上位,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安康平乐——
世事难预料,她就不信穆瑾宁如今便能掌控自己的生活,把握自己的命运。
……。
皇上淡淡望向跪在自己面前的海嬷嬷,她的话无非就是请他去景福宫看望皇后,用的名目不过是今日是两人结发成婚的日子,似乎皇后笃定了他不会拒绝。
只是一想到皇后跟蒙戈之间的丑事,他却更憎恶她。
沈熙那么骄傲的女人,被关入冷宫便自行了断,如今她死都死了,皇上也不再记恨她,但皇后却依旧死撑着,哪怕用生病的借口,也迟迟不肯认罪让位。可惜她或许当真掐着了他的软肋,如今多事之秋,若是被众人知晓两个女人都背叛了天子,他便是整个王朝最大的笑柄。哪怕无人敢表露出来,但人心可畏,他一代君王若是沦为茶余饭后的笑谈,那不是他能够容忍的事。如今朝廷有几个臣子都提议要重新扶持一位贵妃,目的便是代替以前沈熙空着的位置,跟皇后抗衡,皇后家族的强横,也早已有人看不惯了。
皇上手一挥,被转过身去,一身冷漠决然。“你就跟皇后说,朕没有时间去景福宫,让她自己早些歇着。”
“皇上,今日……请千万去见娘娘一次。”海嬷嬷满面黯然,再度俯首磕头,沉痛地哀求着。
皇上冷哼一声,猝然掉转过头来,冰冷暴戾的目光藏在深处,刮过海嬷嬷的身影。“老奴才,不要以为你是皇后的人,朕就不敢治你的罪!你跟了皇后几十年,行凶作恶,朕任何时候都能要你死!”
海嬷嬷哪怕在皇宫已经留了几十年,她也是头一回见过皇上这般暴怒,灰色的衣袍之下的身子,也不禁颤抖起来。
皇上怒气相向,横眉冷对,冷淡的面孔上,尽是不屑鄙夷:“跟皇后说,她记得这一个日子,朕却根本不想记得!她的所作所为,只是让朕觉得厌恶至极!她算什么国母?若是各个后妃以她为表率,朕就简直像是活在地狱里——你让她扪心自问,到底自己都变成什么德行了!让她好好照照镜子,怕是连自己都不认不出来了吧!”
海嬷嬷听闻着这一番完全不像是出自皇上的口中的刻薄话语,清楚若是她在为皇后出头,下一次皇上或许当真就会办了她,毕竟如何皇后都岌岌自危,她这个奴才还能如何保住自身?!今夜皇上不会动她,只是要她去给皇后传话,她几乎可以预见,这一席话传到皇后的耳边,又一定是一番风波。
她噤若寒蝉,甚至不敢抬头观望天子,见皇上沉默了许久,她才低声说道。“奴婢这就回去跟皇后禀明。”
“皇上,今夜到哪位娘娘那里过夜?”太监从殿外走了出来,跪下行礼,如今他例行公事,每一夜都来询问皇上到何处就寝。
皇上的怒气未消,冷冷丢下一句。“去淑宁宫。”
太监得了命运,随即走出宫去,先行去淑宁宫通报一声,让槿妃早作准备。“遵旨。”
海嬷嬷不经意瞥了一眼,急急忙忙退后几步,身子一转,这才走出了雍安殿。
跪在皇后的身前,海嬷嬷不敢隐瞒,将皇上说的所有话,都全部告诉了皇后,皇后的心中满是寒意,半响无言。
她只是给皇上一个机会而已,结果,皇上的眼中只有自己,没有她。往日还要做一番恩爱的戏码,如今却毫不顾忌外人怎么看他们这对有名无实各怀鬼胎的夫妻了。
她跟皇上成亲的这一日,哪怕他不来看她,哪怕他还记挂着她的罪过她都可以忍耐,但如今真正让她被气愤都几乎要撕扯成碎片的真正原因是——天子在这一日,居然去淑宁宫槿妃那里过夜。
“他已经被槿妃迷得团团转了。”皇后正襟危坐在梳妆镜前,方才她花了一个时辰的时候装扮自己,只因她笃定皇上会来,她望着铜镜之中的自己,岁月让她越来越憔悴清瘦,一个多月闭门不出,心力交瘁,让她愈发宛若一个骨瘦如柴活着的行尸走肉。如今脂粉在她苍白的面孔上,更显突兀诡谲,朱唇轻点,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她以丝帕轻轻擦拭面颊上的香粉,高高的颧骨更显刻薄,神色一沉,她有些异样的惆怅苦涩:“本宫是有罪,是犯错,可本宫也有扶持皇上的功劳啊,当年若不是孙家,先皇本想要九皇子登基……。孙家也不是没有帮过皇上出过力啊,如今他却迫不及待要除掉本宫,让本宫自行退位,更想要将孙家斩草除根,变的人,难道只是本宫?难道皇上他就一点没变?”
他居然说出那么狠心的话,要她照照自己如今的面目,皇上一向是一个自恃甚高的男人,他以为他当真就一世尊贵,这皇位也是毫无来由就掌握囊中?!若没有孙家,她当不成皇后,他更当不上皇上。九皇叔英年早逝,可不是毫无缘由的。除掉了最大劲敌,又因为长幼有序的关系,他这个太子才能走上皇位。如今,夫妻情意他不顾,过河拆桥,却做得不留情面。
“既然皇上不来,本宫就不会再袖手旁观了,想要逼着本宫退位是绝不可能,让皇上彻底死了这一条心。”
皇后以指腹轻轻摩擦过红唇上的颜色,凝眸望着指腹上鲜明的一抹红,仿佛那一瞬间,凝成了鲜血的颜色,就在她黯然浑浊的眼底,愈发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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