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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宠公主和西瞻霸主的爱恨江山:青瞳-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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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青瞳,”萧图南有些痛苦地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心中一直有个疙瘩,过一段时间,我就好了。”
  青瞳走过来,轻轻抚摸他的头发道:“阿苏勒,我相信你,我这样一闹,也许你马上就好了。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你舍不得我。为了这个,你不会计较了。可要是我再来一次呢?这次契必理只损失了一点儿军粮,要是下一次你的损失更大呢?”
  萧图南现出狂怒的神色道:“再来!你还要再来,苑青瞳,你对得起我?!”
  青瞳叹道:“有些事情,对不起谁也要做!”
  萧图南喝道:“周毅夫的军粮是他自己放的,你们大苑是自己闹饥荒的,你的父皇是他自毁长城的!我只是在旁边看着,这也不行吗?秦失其鹿,天下共逐。我没有去攻打你的国家,到今日,是大苑自己造成的!你回去也没有用!”
  青瞳仍旧轻叹,“有些事情,能不能为都要为之。”
  “你!”萧图南气结,他的脸色由愤怒慢慢转为怅然,半晌也叹了一口气道,“青瞳,以后我再也不去碰你的国家好吗?什么也不做了,就算大苑被东林、北褐、南诏分了我也不要,你留下来好吗?”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九、回去(3)
“阿苏勒,听我说,你没有做错,我一点儿也没有生你的气,真的。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理解,换了我是西瞻的振业王,我也会找机会吞并大苑。无论是为西瞻争取利益,还是想斩断我的牵挂,都是应该的。但是实在对不起,你是不能斩断我的牵挂的。你用什么方法,再怎么努力也不成,即便是你完全依照我们的承诺,什么也没有做,大苑如今的局面,我也还是要回去。所以这和你做了什么没有关系,你完全不用后悔。让我走吧,我的牵挂只能我自己去了断。
  “与其我们永远心有隔阂,你不如让我回去,只有我自己选择的路,我才不后悔!我只有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今后才可能会真的和你一心。”
  “做了你想做的事?要多久?要是做不到呢?”
  青瞳目光微微现出迷茫,半晌才道:“不知道要多久,做不到……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但是到了真的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时候,我想我就知道了。”
  萧图南仰天冷笑起来,原来气极了的人是会笑的。他狠狠道:“我为了你都愿意不去碰你的大苑,你却为了一件毫无把握的事情就要离开我,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怎么办?哼哼,那你知不知道,你回不去!
  “苑青瞳,我不放你走,你必须待在西瞻陪着我,这是我应该得到的!你隔阂吧,你牵挂吧,我不怕!我爱你,我要你,你就永远也别想回去!”
  他说着一把把她抓过来,狠狠地、狠狠地亲下去,简直要将她撞个粉碎。
  手臂中的人并没有一点儿挣扎,等他发泄似的亲吻完成了,才轻轻在他耳边叫了一声:“可怜的阿苏勒……”一句话就将萧图南击倒了,他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打了一拳。他飞快地转过头,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他竟然也会流泪。
  青瞳的泪水已经爬了满脸,她轻轻道:“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放我回去,我知道!”她苦苦地一笑,“活这么大,要什么都是自己争来的,我早知道我没有那样的运气。”
  “自己争?”萧图南气极反笑,“就像你今天这样争吗?你疯了!你想杀我父皇?不是的,你不会这么愚蠢!要不然第一次泼过去的就不是酒了。你怎么了?青瞳,就算你想走,也应该仔细计划,徐徐打算,今日这么一闹,你还想走吗?这简直不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情!你越这样越别想走!”
  青瞳道:“仔细计划,徐徐打算……可惜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她抬起头凝视萧图南道,“今天我说了三日后恶魔偷月,你们最忌讳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就是振业王或者皇帝也不能庇护一个危害草原大神的魔鬼。”
  萧图南冷冷道:“你要能说得准,那当然,可惜你只是胡说八道,那也并不是人人都会放在心上。”
  “不是胡说。”青瞳摇摇头,“这是萧瑟临走前告诉我的,三日后会有月食!激怒皇帝,能不能找到机会我又不确定。即便又伤了一个妃子,那也不够!这样的预言才是致命的,对吧!如果不出意外,三天后皇帝会派人抓我。”
  萧图南惊怒非常道:“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会死!”青瞳平静地说,“阿苏勒,你用垂死的样子留下我,今日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把自己陷入必死的境地。你现在只有两条路,不是立刻让我走,就是看着我死!”
  萧图南大震,真的!这女人说的是真的!她总是有办法,一次又一次,她总是有办法伤了他,但是所有的伤痛加起来也没有这一次痛。他的心尖锐地叫嚣着疼。萧图南抬起眼,那里面灰灰的毫无光华。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九、回去(4)
他忍着心里的疼,轻轻道:“青瞳,你忘了吗?整整三日三夜,我们紧紧贴在一起,三日三夜相拥,那是生死契阔、不离不弃啊!”
  青瞳嘴边露出苦笑,“奈何,九万里路家国!”
  “好……好好……这三日三夜相拥奈何不了你九万里路家国……”萧图南踉跄后退,突然站住长笑起来,声如夜枭,“不是让你走,就是让你死!我萧图南的东西几曾放手?苑青瞳,那你就死吧!”
  不知过了多久,青瞳只觉得身子不断摇晃,她慢慢睁开眼睛,四周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见,却是正在一辆遮着幕布的马车上。她呻吟一声。花笺和她坐在一起,听到她的声音,高兴得哭了起来,“青瞳,我以为他打死你了,呜……我以为你死了!”
  青瞳头还有些昏,她慢慢坐起来,轻轻叹道:“不会,我知道他会放我走!不是有把握,我怎么敢如此!”
  然而她的话语里一点儿高兴的意味都没有,只有惆怅黏黏腻腻、一丝一丝缠了她满身,就像一个挣不开的大茧,慢慢地、满满地将她包围起来,再看不到光明。
  她敲敲车厢,马车停下来。乌野把头伸进来,不知该怎么称呼她。
  青瞳轻轻地问:“王爷说什么了吗?”
  乌野叹道:“王爷说,等你醒了让我告诉你,总有一日,他的铁骑必会踏破你那‘九万里路家国’,让大苑人变成西瞻人的奴仆!只有彻底打碎你的牵挂,你才是他的!在那之前,让你不许伤了自己,更不许死!问你敢不敢等着他!”
  青瞳泪眼模糊道:“好,我就和他赌了。无论如何,我会保重自己,他若真有本事踏破我的山河,我就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说。”
  除了这车轮碌碌,天地间似乎再没有其他声音。他们不知走了多久,乌野突然轻轻“啊”了一声,“王爷!”
  青瞳掀开车帘,只见山冈上坐着一个人,穿着西瞻牧民常穿的包头服饰。虽然是背对着他们,可是青瞳和乌野都能一眼认出是萧图南。
  “阿苏勒!”青瞳唤他。
  萧图南没有回头,背上的线条突然绷紧了。青瞳拼命抑制想放声大哭的冲动,紧咬嘴唇,喝道:“走吧!”
  乌野愣了愣,见萧图南背影抽动一下,随即不动。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一双手紧紧抠住地面,手背上筋络一条条突出来,像绝望的蛇虫。
  “走!”青瞳又道,她的声音像被火烧过,脸上不知何时爬满泪水。车轮终于又辘辘响起,在萧图南的守望中声音渐渐远去,渐渐消失。
  远远地,风中传来他断断续续的歌声,离得远了,几乎听不见——
  你离开我的身旁,
  把整个草原的光华都带走啦,
  我还想摘下一把美丽的格桑花,
  哎呀,还是算了吧,
  就算草原还开满鲜花,
  又怎么比得上你一根头发?
  哎呀,还是算了吧,
  还是算了吧……
  夕阳西下,青瞳回头望去,在火红的夕阳里,那一个人的黑色剪影又小又清晰。他坐了很久仍然一动不动,倔犟而孤寂。
  

一、国乱(1)
比起这一年灾荒对大苑造成的影响,青瞳的痛苦几乎微不足道。
  在萧图南回府居住、青瞳无法顺利得到外界消息的半年里,大苑局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长达五个月的大旱和接踵而来的蝗灾不但侵害了西瞻南部,同时也席卷了与之接壤的大苑关中地带。同样是颗粒无收,西瞻牧民宰杀牲畜尚可勉强度日,鲜有饿死的人,可其邻居大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首先,因为大苑的人口远远多于以游牧为主的西瞻人,仅关中六行省就共有人口九千万以上,多于西瞻全境人口的总和。人多,自然需要的粮食缺口也就更大!其次,去岁的存粮多半被征收供给西瞻议和用了,百姓手中本就极少余粮,又不像西瞻人那样家家都有许多牛羊牲畜,所以他们就更经不起灾难的打击。
  去年冬天起,云中的饥民就陆续背井离乡地开始逃难,直到今年又逢春旱秋蝗,能维持生计的人口已经不足一半。云中以北,竟然出现了千里无人烟的凄凉景象。关中的九千万灾民也占大苑人口总数的六分之一,其中马上面临死亡边缘的也有近百万人。这一百万人四下逃荒,不免沿途滋扰,关中其余地界的百姓也不同程度遭受蝗灾,他们自己也挣扎在饥饿线上,哪里有能力帮助这么多人口?
  一时间灾民遍野,流寇四起。勉强可以生存的居民也因为不堪滋扰向关内逃亡。一个国家如果六分之一的人口不能安居乐业,那足以动摇国本了。
  景帝再不愿意,也不敢放弃这些百姓不管,可是大苑的府库的确拿不出赈灾的粮食。他权衡之下同意了左丞相的意见,为了防止饥民动乱,朝廷派出重兵把守各大城镇关口,禁止饥民进城,同时派兵挨户盘查家中资产,严令各城镇及村中有余粮余财的富户捐资购粮,在城外施粥救济。本意是先安顿下最可能饿死的那部分饥民,这部分人安定下来了,其余尚有生存可能的人也就不会急着逃荒。
  国家大了也有好处,再大的天灾也不可能覆盖大苑全境。眼看接近秋天了,两个月后湖广等地秋粮就可以收割,再算上一个月的漕运时间,只要挺过三个月,第一批粮食就可以接济关中。景帝想得很简单,关中一带历史悠久,尽多百年望族,这些人的钱拿出来接济整个大苑都没有问题,他们中很多人都在朝中有亲属旧故,更应该无条件地支持朝廷的决定。至多便是由各州府府尹写下欠据,这些钱算朝廷借的,慢慢还他们就是了。
  可是真正实行起来,却全然不是那回事了。关中有富户是不假,可是他们的根都很深,小小的府尹根本不敢得罪,更不要说派兵去他们家里盘查什么资产。这道圣旨只能是给本来尚可勉强生存的小民贫户带来巨大的灾难。士兵挨户盘查下来,就是有余粮余财也去了一半,何况这个余财余粮没有明确的概念,搜查的人说你有就是有了。城中小户每日都有人被逼至死,家破行乞、卖儿卖女的满街都是。
  饥民不许进城,然而城外施粥又远不足用,又有大批饥民饿死。一时间城里城外哭声震天,偷盗、抢掠、杀人……各种铤而走险的行为层出不穷,关中一千八百万里国土尽成不法之地,九千万人皆成草芥之人!
  后世史书对这道圣旨的评价是——祸民之深,莫过于此。
  是年七月,左丞相杨予筹谋反。
  一向与他为敌的宁国公宁晏这次居然难得地支持他的意见,并亲自前去前线慰问军士了。他一走杨予筹就把京郊的十六卫军调去关中镇压乱民,并将朝中少数的武官如英国公李敢等人派往各个关塞镇守,自己亲率禁军保卫皇城安全。对他来说,这是老天赐给他的良机。宁国公不在,十六卫军无法回援,京中九门都尉史杨桓又是他的亲眷。这是真正的有恃无恐,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

一、国乱(2)
于是这日早朝,景帝等来的不再是百官,而是几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他大惊而呼,“李玄良何在?”
  大内侍卫总管李玄良应声而来,也不施礼,只冷笑道:“陛下请快些起驾弘文殿,别让丞相久等!”景帝这才知道李玄良与左丞相早有勾结,吓得眼泪也流出来了。他只磨蹭了一下,李玄良就抽出腰间佩刀望着他冷笑,无奈之下景帝只好随着他来到弘文殿。
  威胁这个软弱的皇帝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等在太和殿外的群臣辰时就接到了皇帝逊位的旨意。杨予筹当然想直接自己当了皇帝干净利索,只是姓苑的突然换做姓杨的,只怕除了自己的亲信,没有人会答应,于是立了景帝最小的儿子二十九皇子宁洅为帝,自己摄政。
  朝臣中有不服的立即诛杀,若有要在这个节骨眼辞官的自然是不愿顺服自己,杨予筹一边立即准许,一边派兵将该官员的家眷全部抓来大理寺关押起来。抓到第十三个官员以后就没有人敢辞官了,即便真的生病也只好带病上朝。杨予筹的指令自然无人不从,一时好不威风!
  只可惜新皇宁洅只有五岁,每次上朝吓得只是啼哭,要杨予筹硬把他从内侍怀里扯出来丢在御座上,并派一个有力气的侍卫摁着不许他逃走。小孩子自然害怕,群臣的奏事中夹杂着小皇帝声嘶力竭的大哭声。杨予筹自己也觉得不成样子,后来就干脆不在太和殿议政了,有事找他的人直接去弘文殿。
  再说景帝当日被逼写下退位诏书以后即被囚于后宫。杨予筹四顾之下选了个偏僻但地方还够大的破败宫殿将他锁在里面。那宫殿上方的匾额已经残破不堪,景帝认了许久才辨认出是“甘织宫”三个字。他很疑惑,完全不记得自己皇宫中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头两日衣食就不得周全,这宫殿窗纸都破了,四下里秋风呜咽,景帝好容易在一个偏殿找到一床打满补丁的小被子裹在身上御寒。好在这被子破虽然破,却挺暖和的,只是太小了,不足以遮蔽他这样一个成年男子。他围着这破烂被子只是日日垂泪,一日听见杨予筹在外面咆哮,吓得不停哆嗦,仔细听却是杨予筹吼道:“滚!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给她把门打开,她愿意陪就去陪吧!到时候别怪我不留情面,成全你们死在一起!”原来不是说给他听的。
  锁链声响,杨淑妃一身素服进来了,满脸都是泪痕。后宫众人都被囚禁起来,景帝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嫔妃,没想到却是这个杨氏。杨淑妃一进门就痛哭着扑到他身上,毕竟是丞相亲女,杨予筹说得再厉害底下人也不敢太得罪,有了她的庇护,景帝的日子才过得好了一点儿。
  杨予筹的威风并没有维持多久,外出戍边的十六卫军部分士兵秘密集结,于八月初回京反扑,直到了皇宫外围才被拦住。十六卫军的左右大将军及中郎将等重要将领早被杨予筹支去边关,他发动政变的同时已经派部下夺去他们的兵权监视起来了。这些兵士大多是京中亲贵子弟,除了这些久在军中的将领,是什么人能命令得动这些少爷兵呢?
  却见领头的将军没穿盔甲,身着朱红色广袖八龙四海亲王朝服,原来是被封为显亲王的九皇子。景帝成年的儿子共有六个,除了太子居于东宫,五个都在宫外建府居住。杨予筹发动兵变的时候又只有九皇子显亲王一人逃脱,没想到他居然能联络到分散的十六卫军回京勤王。杨予筹急忙率兵抵抗,一边传令已经从大内侍卫总管升为禁军统领的李玄良火速支援。
  李玄良率三万禁军来是来了,可一个杨予筹意想不到的人也笑眯眯地跟了来。李玄良正恭敬地低下头听他指令,看到宁晏猫儿玩够了老鼠一样的笑容,杨予筹遍体皆寒,明白了大势已去。怪不得李玄良突然巴结着主动投靠他,怪不得宁晏这老匹夫突然要求离京,他早算准了自己会发动政变,借着自己这把刀,他达成了自己想做却不愿意做的事情。
  九皇子见到他却很高兴,大叫:“宁国公,快快诛杀国贼!”
  宁晏微笑挥手,指着混战中的所有人命令禁军,“将逆臣杨予筹和他的部下全部诛杀!”
  九皇子一愣,他是得宁晏支持才能秘密潜入京中的,眼见禁军拉开长弓,把他和杨予筹全都圈进射程范围,叫道:“宁国公!本王是宁瀣啊!”
  宁晏将眼睛一眯道:“逆贼还敢冒充显亲王,给我即刻杀了!”
  羽箭纷飞,九皇子如果现在还不知道他上了宁晏的当他就是傻子了。他的武艺在诸皇子中本就最好,此刻生死关头,更发挥出平时没有的力量,竟突围逃出。
  他不死心,联络各地残兵反抗。这一点儿人打起来自然很吃力,从此景帝最喜爱的儿子——堂堂亲王就被迫像流寇一样转战,半月后他被手下出卖,为宁晏生擒。他的倔犟抵抗引起宁晏的兴趣,宁晏将他囚于天牢并没急着处死。
  当日宁晏率禁军围剿杨予筹的时候,深宫中的景帝还以为盼到了救兵,直至司农卿黄鼎言冒死传信,他才知道是前门拒狼,后门引虎。慌乱中黄鼎言劈开木门,景帝换上内侍的衣服仓皇逃走。他临行舍不得杨淑妃,将她一同带走了。
  景帝走得匆忙,身边除了杨淑妃,就只有黄鼎言同内侍数人,此时也顾不得尊卑,大家全都换上平民衣物,以泥土污染面容,趁着城门空虚逃出京都,日夜不停地向北奔走。这几人都是文弱之人,何曾受过这等颠簸,几日之后,才到江州地界。景帝疲累得神志都有些昏聩了,黄鼎言只好勉强找个民宅借宿,由于兵乱,这屋子空无一人,省了口舌麻烦。
  睡至半夜,景帝忽然被一阵金戈激战声惊醒。他急忙出房,却见门外他带来的亲随倒了一地,随即两柄冰冷的刀架在了他脖子上。一个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万岁爷让奴才们好找,国公爷等你多时了,请陛下快些随我走吧。”
  景帝环顾四周,见院内布满了全副武装的禁军士兵,李玄良还拿着刀子等着,无奈之下,他只好哭哭啼啼上了车。李玄良立即锁好马车,押他朝城中驶去。
   。。

二、出逃(1)
夜里被李玄良找到时,黄鼎言故意装作吓得说不出话的样子,李玄良押他上马就几乎爬不上去。他是文官,李玄良没有在意。
  次日接近清晨的时候,他突然大声惊叫,好似马匹受惊不能控制一般冲向景帝的车。其实他早自靴中摸出暗藏的匕首,到了马车跟前就全力向车厢冲去,木板的车帮被他这样拼死一冲撞破。他不顾自己全身被划得鲜血淋淋,只抓起景帝推到自己马上,叫着“皇上快走!”自己挥舞着匕首,疯了一样拦截围上来的士兵。
  景帝只吓得魂灵出窍,哪里还策得了马?加上这匹马刚刚撞车受惊,他只有死死搂住马脖子低着头任由马乱闯。惊马力大,竟带着他突围狂奔,后面蹄声不绝,无数人追了上来。景帝隐约听见黄鼎言一声惨叫,料想是死了。他被马颠得涕泪交流,也顾不上擦了。惊马甚快,那么多人跟着,却暂时没有追上来。
  就这样一气奔出数十里,忽见前面有一河挡住去路,水流湍急,河面甚宽。景帝看着绝对过不去,拼命勒缰,然而他那点儿力气哪能勒住惊马!马儿受阻越发发了性子,一个长跃就蹿进河里,这一下竟然越过大半河面,离对岸已经很近了!只听一声长嘶,马儿落水时不巧正撞到水下一块大石,后腿骨咔嚓一声折成两段,在岸上众人的惊呼声中把景帝抛到河里。
  景帝一入水就大大地喝了一口水,岸上人见他拼命呼救,都慌了神。其实此地水深已经不足淹没他,只要他不慌张,完全可以站起来蹚过去。然而他惊吓之下,只知道不停挣扎。李玄良忙率人策马跳进河去,可是没有惊马一怒而跃的力气,这些马匹连一半河面也没有跳过去就落入水中。识水性的士兵下马抓已经来不及,见景帝在浪花中打了两个滚就漂下去了。
  这不甚圣明的天子也自有百神护佑,向下游漂移了不远,景帝就被一个浪花轻飘飘地推到岸上。他活动活动手脚,竟然毫发无伤!此刻再笨他也知道应该快跑,于是拼命朝路深林密的地方逃去。
  他平时从一个宫门到另一个宫门都要乘辇,什么时候做过这么长时间的有氧锻炼?运动过量,气喘得简直肺都要从嘴里喷出来了。也不知跑了多久,景帝精疲力竭,终于支撑不住倒在路边。
  过了片刻,又见前方马蹄扬尘,有一群骑兵朝他奔来。景帝吓得几乎昏过去,勉强支撑身子想逃,可是那队人马已经看见他,更快地奔过来。他两条又软又累的腿怎么能跑过马?景帝心想此番只怕当真要命丧于此了,不由脸色一片死灰。
  等那一行人奔至他身边,他才看清他们并不是禁军,穿的是民勇军的铠甲。为首一人下马朝他一揖问道:“先生可是自梁河河畔来?”
  景帝哆哆嗦嗦,哪里敢轻易道出自己身份,只道:“我、我……我是往来于江州与预州之间的商人,路遇抢劫,所以逃避至此。”
  那人打量他片刻,再道:“先生看起来不像商人,我是江州团练使汪幕函,英国公王敢大人已于三日前秘密来到江州,联络到司农卿黄大人救援皇上。今早国公爷得到黄大人飞鸽传书,称皇帝陛下江边遇袭,所以我立即领兵前来相救,先生一身是水,这附近能没过人的河流只有梁河一条,请问您可曾见到别人?”
  景帝这一个多月来连遭巨变,已经不敢轻易相信别人,虽然他说得很有条理,却还是不肯承认。汪幕函越看他越像,不肯放他走,也不敢无礼,只好派人去请王敢来辨认。王敢中午时分赶到,见了景帝只看一眼,就放声大哭拜倒于地。汪幕函见状忙带部兵下拜,景帝见他说的原来是真的,也放心下来,想起连日忧心,不由也大哭起来,随后被汪幕函接到江州暂时安顿。

二、出逃(2)
宁国公宁晏做出此等谋逆之事,又怎么肯平白放走景帝!他立了第二个傀儡皇帝,太子宁萿继位。以他的名义发出诏令,追讨祸国殃民的景帝。他要让百姓看看,太子面对自己的父亲都能大义灭亲,那必是景帝做了十恶不赦之事。
  太子从杨予筹夺宫以来即被囚禁,待遇比之其父尚且不如,此刻饿得头昏眼花被从牢里拉出来直接套上黄袍,自己行动尚不自由,这下达诏令之事哪里还由得了他做主?宁国公这个平日里对他还好的舅舅露出真面目是如此可怕。太子本性就懦弱,这个皇帝当得他战战兢兢,难过无比。
  再说景帝得到江州民勇的保护,以为可以无事了,可是民勇无论从人数上还是素质上都远远比不上禁军,与宁晏的禁军对决三次皆是败北。景帝吓得无论如何不肯待在离京都咫尺之遥的江州,甚至独自半夜自州府出逃。王敢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带兵护他北撤。
  其实江州由于离京师近,城墙又高又坚固,是很利于防守的,如果景帝能坚持据守江州,宁晏的禁军一时攻不进来,被杨予筹派出去的兵士必定得到消息,陆续回来支援;加上宁晏名不正言不顺,日久难免生变,形势大有可为。
  他这一走就不得了了,民勇本来缺少锻炼,靠的是一腔勇气。这一仓皇出逃,顿时如同丧家之犬。几日下来走失的人数已经有不少,陆续回来的十六卫军和各地士兵们只有少数找到皇帝,并入这个名义是保皇、实际上是逃亡的部队。王敢自称这支紧密保护在皇帝周围的军队为禁卫军,区别于京都中叛变了的禁军。
  然而十六卫军中还有许多将领怀了异心,借勤王之名壮大自己的势力,只管招兵,却不肯归入逃亡大队。甚至派兵拦截欲抓住景帝的也有不少。景帝这次逃亡可吃足了苦头,他屡次在夜间被王敢叫醒,随大军昼夜颠沛,日日饱受惊吓。
  传来的消息越来越糟糕,这一日黄昏他们堪堪到达沛江附近,就传来江淮制置使刘广兵败、宁晏已经追逼至不足百里的消息。紧接着江州统治成任喜路遇新近崛起的大匪丁巴郎,近万人竟被几百贼寇击退,所率士兵逃了个干干净净,只有成任喜一人回来了,把个贼首丁巴郎形容得天神一般高大英武。
  近半年来流寇四起,这个丁巴郎叛乱不过是中小规模,成任喜固然是夸大事实来掩饰他的无能,可是也反映出当时景帝身边的士兵已经没有斗志的现实。
  耽搁这片刻,就有人传言听到追兵的号声了。王敢和汪幕函无奈,只好催促景帝渡过沛江暂避。景帝哪里还有什么主意,只是逃走最合他心意了,赶忙答应下来。
  见到景帝登舟过江,军中顿时大乱,不知谁喊起来,“皇上走了,我们要死了!”立时全军沸腾如潮,没了分毫秩序,都争着向船上拥去。
  为数不多的几艘军船瞬间被一干兵士塞得满满的,争执推搡间被踩死或被刀枪所伤致死的人不计其数。
  许多士兵上不了船,就向皇帝所乘的主舰奔去,意图挤到这艘大船上。
  景帝吓得只是大叫,王敢仰天大哭,无奈喝令开船。霎时岸上哭声一片,没来得及上船的拼命向前挤。船一开动,前面的人就纷纷被挤落水中。沛江近岸处一时听不见别的,只有惊人的扑腾声充满天地,更有无数士兵扒住船沿不放,随着船向江内驶去。
  船上本来已经严重超员,哪里还经得起这么多人挂在外面?终于有一艘船在这么多人的摇晃中扑通翻了过来,兵士落水,皆发出刺耳的惨叫声。
  此地叫江州,就是因为有这条波涛广阔的沛江。丰水季节这条江宽达三里,水流湍急,江面上一个旋涡接着一个旋涡,这实在不是人力能渡过的天险,落入水中更是有死无生。见到船翻,剩下其余船上的士兵一起大声呵斥扒住自己船边的人放手,可是放手即刻没命,这话哪个会听?反而人人扒得更紧,更有无数人试图爬到船上。这样一摇晃,船只个个不稳,眼看全要颠覆。
  一艘船上的统治急了,抽刀猛地砍下扒住船边的一只手上的五指,被砍的人随着惨叫跌入江中,其余人纷纷效仿,血花在刀下四处飞溅,不住有人扑通落江。第二日的太阳便在震天的哭号声中徐升而出。金黄的光线映照下,沛江广阔的江面上满满浮了一层人的手指头。
  

三、饥民(1)
青瞳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南下的。
  临别时乌野留下两匹马,却都是青瞳认识的。一匹通体雪白,只有后臀和右边后腿不规则地分布着浅红色的斑点,就像打翻了一盒胭脂。这是萧图南自己的坐骑,名字就叫胭脂。
  另一匹全身皆黑,乌油油的没有一点儿杂色,胸阔腿长,竹批双耳,全身筋骨嶙峋突兀,硬得好似可以从外面看得见骨头的棱角。这匹马是罕见的板状骨骼,有这种骨骼的马必然力大无穷。这是萧图南给她找的坐骑,因它骨骼突出,方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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