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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硝烟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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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茶凉;这些当官的,只在乎自己的位置和利益,不会记得之前的恩情。这一点科萨韦尔看得透澈,这些赶来巴结的人;他一个个都记下了;也一个个都列入他排除异己的名单里。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趋炎附势的人哪来百分之百的忠诚。
科萨韦尔在办公室里静坐了一下午;约翰的生死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但他不急。让他举棋不定的是,该不该让唐颐手刃仇人。
失去孩子,她痛不欲生,但,痛苦总有过去的一天,时间会消融一切,包括仇恨。报复,只能让人一时痛快,却不能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当恨助长成为一种精神后,反会将她卷入噩梦,一次次地重演悲剧。而他并不希望她沉浸在憎恨与噩梦之中,无法脱身。
反复思虑,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唐颐是温室里的花朵,纯洁而单纯,她的手上不该沾染血腥。他起身,走到门口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军帽,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彼得毕恭毕敬地侯在房门口,见他出来,立即双腿并拢敬了个礼。
科萨韦尔沉着地问,“人呢?”
听见上司询问,彼得回答,“在地牢里关着。”
科萨韦尔步伐一转,道,“走,下去看看。”
彼得跟在身后,瞧着上司的背影。对方脸上的表情越是镇定,将至的风暴越是激烈,他不由为约翰祈祷。
地牢里关着不同的人,政治犯,强。奸犯,杀人犯,小偷……像科萨韦尔这种级别的人一般是不会亲临的,但是今天是例外。这个杀了他骨血的人,他要亲自审判。
除去约翰,还抓了另一个人,缇娜。
科萨韦尔踱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仔细地凝视她。在这之前,对她完全没有印象,可现在,她成功地引起了自己的注意。一个不起眼的少女,心却很大,做出来的事叫人刮目相看,如果不是她挑唆约翰,这桩悲剧又怎么会发生?
伤害唐颐的,他一个也不会放过,不管是男是女,是老还是少。
缇娜被迫抬起脸,蓝色的大眼睛中闪烁着恐惧,却佯装镇静地和他对视。
传说中的英雄人物站在眼前,崇拜、爱慕、恐惧、憧憬、敬畏……交织在一起,让她心情复杂。第一次接触,她不了解科萨韦尔的手段,但见他长相英俊,语气温和,心中畏惧稍稍降退了一点。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可怕的人物。
科萨韦尔松了手,转身的那瞬间,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仿佛碰了世上最肮脏的东西。他走了回去,在各种刑具面前停下,随手翻了翻。
金属相碰的声音,在这一方天地尤其刺耳,让人有种待宰羔羊的感觉。约翰心高气傲,率先沉不住气,忍不住叫道,“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科萨韦尔皱了一下眉头,轻声道了句,“吵死了。”
他从架子上的瓶罐中,挑了一只棕色的瓶子出来,上面用粗体字写着硫酸两个字。
约翰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没了声音。
科萨韦尔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动作很慢,可一举一动都令人心悸。
见他向自己走来,那瓶子上的骷髅头简直触目惊心,当约翰意识到他的企图时,突然发疯似的挣扎起来。
科萨韦尔眼底冰凉一片,甚至没有眨眼间,对属下下令道,“抓紧他,别让他挣脱了。”
约翰慌乱地向后退缩,一颗心几乎被恐惧撑破,嘴里不停地发出尖叫,“你敢这么对我?我爸会杀了你。”
科萨韦尔无动于衷。随着步伐一点点地临近,约翰脸上惊骇和绝望交加,他看到仿佛不是人,而是复仇之神,那一股欺凌的气势让他冷到骨子里。
他走了过去,捏住约翰的下颚,逼他张开嘴,然后没有半点迟疑地将硫酸灌了进去。这可是硫酸啊!碰到一点皮肤,都能被腐化的硫酸!
一瞬间,就起了化学作用,他的喉咙像被火烧了一样灼痛。硫酸随着唾液冲入胃部,仿佛炽烈的岩浆,瞬间将他整个燃烧了。
科萨韦尔站在不远处,阴暗的光线将他的脸给覆盖了。他无动于衷地听着年轻人打滚惨叫,一双蓝眼睛闪出了嗜血的光芒,凌厉而狠毒,周围的人都被这场景所震慑,谁也不敢多嘴。
这是缇娜此生见过最可怕的景象,一个人活活地被硫酸灼烧!约翰脸上的肌肉扭曲着,身体不停的抽搐,那痛苦的模样,仿佛地狱爬来的恶鬼。而更可怕的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面不改色地看着他,抿着嘴唇,微微地向上勾起。
蓝色的眼珠子里充满了暴虐,却依然迷人。残忍、阴鸷、凶狠……这么多神色交织在一起,旋转出了绚丽的颜色,极度的俊美,也是极度的残忍。
缇娜缩进了角落里,之前,她以为他是一位谦谦君子,现在,她才知道,他是比魔鬼更可怕。
硫酸很快腐蚀了约翰的喉咙和胃部,他再也叫不出来,只能双手抓住喉咙在地上不停地打滚。那窒息的声音不停地传来,配合着他几近疯癫的表情,恐怖之极。
毁掉一个人,仅仅只是一秒钟的事。
伤成这样,约翰还是没死,可见生命力的顽强。在死亡边缘,痛苦地挣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在场所有的人,在这一瞬,突然有了深刻的体会。
科萨韦尔走到年轻人面前,用脚踩着他的脸,就像踩死一只蝼蚁那样不费吹灰之力。他盯着约翰废了的脸,一字一句地道,“我不会让你死,因为你这条贱命不配抵偿。地狱有几层,我会让你们一层一层地去体验。”
当缇娜听到你们这两个字时,她全身一颤,顿时被那种无法言喻的恐惧给淹没了。
科萨韦尔抬头,对四周的人道,“把他交给屠夫。从今天开始,每天从他身上割一块肉喂狗,一直到他死为止。”
这样的酷刑,实在叫人头皮发麻,可是在场的,没人敢开口求情,包括彼得。就连这个一直跟在科萨韦尔身边的人,也被他如此残暴的一面给震慑了。
处理完了约翰,科萨韦尔没再多看他一眼,缓缓地回头,那冷若冰霜的目光有若实质般地扫了过来,“至于你,我的小姐。”
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缇娜只觉得冷,仿佛死神的手已经碰上了自己的肌肤。
蔚蓝的眼睛中发着冷峻幽暗的色泽,科萨韦尔语气淡然地道,“你也会因为你善妒的性格付出代价。雅利安小姐,我想请你尝一尝被犹太人强。暴的滋味,也许将来你也会怀孕,生出一级混血。不过,不用担心,集中营里的军医会帮你解决这个困难。”
他的话,令她血色全无,什么是地狱,她想,自己很快就会知道。
***
多月的部署,而真正执行的时间却不到一天。
科萨韦尔回到家,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狗叫声,也没有米莎的欢笑声。他抬头,看着两人的卧房,一声叹息,狗死了可以再养一条,女仆没了可以再请一个,可是心伤了,要怎么弥补?
隔着大门,那一头突然传来了久违的钢琴声,仿佛沉寂已久的时间又开始转动。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也放轻了,生怕惊动到她。自从悲剧发生后,她便没再碰过这些东西,身体还在,灵魂却飘走了。
想到放在书房里的画,他的心就莫名刺痛。那是他的肖像画,她打算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看得出来,一笔一划都很用心,是倾注了感情的。可惜,画纸被一大片的血迹给毁了,她的血,也是孩子的血,那殷红的颜色至今令人怵目惊心。
将额头搁在门板上,他闭上眼睛,暗忖,如果没有发生这场悲剧,他的孩子也许已经降临人世了。用残忍的手段报了仇,可心里依然空荡荡的,怪当初太自负,以为一切尽在把握,于是便有了这个沉痛的教训。世上没有后悔药,站在今天的高度看着过去,只能任自己后悔到心痛。
在战场上,他是一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指挥官;在局子里,他是一个雷厉风行的风云人物;而在唐颐面前,他只是一个情真意切的男人。
琴声在一连串平缓的音符之后,突然变得激荡了起来,在高低音之间跳跃,让音乐的节奏变得紧凑且高昂。一段平淡,一段急促,一段诙谐,一段绝望,一段愤怒,这一段段的音乐,诉说着她的喜怒哀乐,酐畅淋漓。
唐颐弹奏得很用力,仿佛倾尽了所有的力气去发泄,琴键敲击在金属上,铿锵有力。节奏越来越快,仿佛一场战争,硝烟四起,在这片空间里不停回旋。
科萨韦尔不是个轻易受影响的人,可是此刻,他的情绪彻彻底底地被她牵连,这高昂的旋律一下下撞击在最柔软的心灵深处,她的所有感受,他都感同身受。他的血液随着琴音而沸腾,在燃烧,最后陷入死寂般的绝望之中。
唐颐不停地重复着一首曲子,就像是被拖入了漩涡,无法自拔。科萨韦尔再也忍不住,推开大门,一步踏了进去,“够了!”
她坐在琴前,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钢琴上,连头也没抬一下。
这么弹下去,手指都要按断了,科萨韦尔大步走过去,一把按住她跳跃的手,道,“唐,别再惩罚自己了,忘掉这一切,就算我求你。”
她挣开他,用手挡住脸,突然压抑地哭了出来,“我做不到啊。梦中我看见孩子的脸,小小的身体上有一个洞,都是血。他问我,妈妈,你为什么不保护我,为什么让我去死……”
唐颐说不下去了,这一道伤太深,一下子愈合不了,让她连呼吸都痛着。
听到她的话,他也动容了,握住她的肩膀,红着眼睛,道,“都是我的错!要怎样才能让你原谅我?”
她止住了哭泣,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再给我一个孩子。”
他一怔,随即吻了下她的额头,道,“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孩子还会有的。”
第七十四章 今生的约
没错;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只不过,上帝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1944年,东线上的溃败日益明朗,德军不停地向后撤退,西边又有英美联军在旁虎视眈眈。两头遭受夹击,但希特勒仍然没有收手的打算;又一批的战士被送往前线;填补这个不可计量的黑洞。
科萨韦尔站在唐颐面前;将手里的公文袋交给她。唐颐取出一看;是自己的护照,上面有去往瑞士的签证、车票,还有一笔数目不小的存款。
她抬头望向他,一脸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德国的现状很不好,我送你去中立国,现在动身,立即就走。”
事出突然,他又说得那么决绝,唐颐不由一阵惊讶。想当初自己刚怀孕那会儿,父亲曾提起过这个建议,却被他拒绝了。既然决定让她留在这里,现在怎么又反悔了?
听见她的质疑,科萨韦尔沉默了半晌,道,“柏林来了通知,我要走了,去苏联。”
苏联……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看着他傻傻地问,“去多久?”
他苦涩地笑了下,“这场战争我们赢不了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个期限是多久。”
唐颐咬着嘴唇,“你不是将军吗?可以不去吗?”
他没说话,神情中的无奈却说明了一切。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想走,可是德国已经穷途末路了,他们这批人是元首最后的希望。
她抬头凝视他,一时间无语。长久以来,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回不过神,她忽略他、冷落他、责怪他、怨恨他……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心中的悲哀慢慢淡却,彼此间的关系终于有了一点回缓,不想,却又迎来了离别。
在她的注视下,他的心情更加沉重,愧疚和无望交织在一起,让他眼眶湿润,“你放心,我会打点好那里的一切,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衣食无忧。”
听到他的话,唐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一下子冲了出来,反握住他的手,叫道,“我不要衣食无忧,带我一起去前线吧。你死,我也跟着一起,反正我无牵无挂。”
她话语中的决绝,让他心口一颤,伸手摸上她的脸,道,“别说傻话……”
唐颐打断他,“这不是傻话。爸爸死了,孩子也死了,现在只剩下你,我唯一的亲人。如果连你也死了,那我,该怎么办?”
她就像是一朵依附在他大树旁边的兰花,靠着他的存在而生长,树倒了,花便也枯萎了。
科萨韦尔将她揉进怀中,这一句孩子也死了,让他的心那么痛,痛得几乎要裂开。这是他的失策,他的高傲和自负,害死了他们的孩子。如果当初,他听从唐宗舆的建议,送她去瑞士,就不是今天的结局,她就不会只剩下孤身一人。
可是,错就是错了,后悔无用,只能面对并承担这个成果。
他将嘴唇贴在她的额头,留下个印记,喃喃自语,“不会的,我会活着回来,你乖乖地在瑞士等我回来。”
她埋在他的怀抱中,止不住的眼泪奔腾而下,在战火纷飞的年代,谁又能真正承诺什么?
两人默默相拥,心情沉重。
“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她喃喃,“这么快?”
他叹息,“是啊,这么快。”
其实换防的事他早有耳闻,正式文件也在一星期前就下了,只是他一直压着,没有告诉唐颐。
她精神不济,而自己要离开的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他不忍心再刺激她,怕她会崩溃。于是,就这么拖了一天又一天,直到明天就是出发日,再也瞒不下去了。
唐颐在他怀中早已模糊了双眼,心中密密麻麻的疼刺激着她,一连串的打击是这样的残酷,没给她喘息,几乎让人绝望。
耳边传来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她闭了闭眼睛,伸手慢慢地抹去脸上泪痕,道,“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我走?”
他看了一眼手表,“9点的火车,16点到,那里我安排了人接应。你放心,那个人受过我们家族的恩惠,很可靠。”
她苍凉地一笑,“原来你早就做好了安排。”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隐瞒,便直言无忌地坦言相告。
唐颐望着他的眼,道,“把我送去那么远,难道你就不怕,将来我会忘了你?我的大脑受过伤,记忆力比普通人衰退得早,也许没几年功夫,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话说得叫人心痛无比,可脸上却还是扯出了一抹笑容,他故意用一种轻松的语调道,“我不怕。即便你忘了,我也会让你再一次爱上我。”
她一伸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道,“我不想离开,能不能让我留在德国等你的消息?”
他摇头,“我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
刚失去孩子那段时间,她心态很不好,怪他怨他恨他。可是后来,等心情平复下去,她渐渐地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人生只有经历,没有对错!只是,这一份领悟,也挥霍了他们的时光。
唐颐没有和他争辩,只是淡淡一笑,什么话也没说,可心里却有了一份坚定的信念。
她回到卧房,开始收拾行李,东西太多带不走全部,拣重要的装。科萨韦尔望向她忙碌的身影,心口的沉重和悲伤叫人无法忍受,这一别,也许就是再没有重逢之日的永诀。
很快就整理好了行装,他走过去,提起箱子下楼,放入了车子的后备箱。
在去火车站的路上,两人各自沉默着,每一分每一秒都走在彼此的心尖上。生离死别,永远是最痛苦的。眨眼便到了目的地,科萨韦尔将车停妥,替她拉开了车门。有他这个党卫军的准将在,一路通关异常顺利,他的自信并不是毫无由来的。
到了火车站台,这里已经站满了人,迎来送往,悲欢离合,这样的场景背后有着多少故事。科萨韦尔买的头等座,并且是单独的车厢,没有人会来骚扰她。再舒适的旅程,也不能消减离别时痛苦。
这一刻,在心底想象了无数遍,可是当它来临的时候,是这样的难以承受。还没分别,就已经开始思念,没有她相伴的将来,不知该如何面对。
唐颐看了他一眼,沉默着从他手中接过箱子,转身。他本想给她最后一个拥抱,所以张开了双臂,没想到,她已踏向火车。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给他,只留下个消瘦的背影。
他低头望着自己空空的怀抱,不由苦笑,她是在气恼自己,替她做了这样一个决定。可是,但凡有第二条路,他都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唐颐坐上了火车,望向窗外,他仍然站在原地,看着自己,那幽深的眼眸里写满了不舍。她闭上眼睛,靠在车座上,索性不再去看他。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车站上响起了汽笛声,火车马上就要开动了。唐颐仍然维持着这个动作,彼此间的离别,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来临。
火车驶出了站台,眨眼功夫便将那些送行的人抛在脑后,她暗自告诉自己,这还不是结局。坐了一会儿,列车员过来查票,她将车票递了个过去,问,“下一站停在哪里?”
“埃尔福特。”
“几点到达?”
“半小时后。”
“谢谢。”
唐颐转头望向窗外,看着风景飞快地向后倒去,收起手指,将火车票捏成了一团废纸。火车停站,她拎起行李,毫不犹豫地一步踏了下去。
***
约来属下去市中心的小酒馆喝一杯,想打发时间,谁知,话才开了个头,彼得的老婆萨拉就寻了过来。
萨拉拉着丈夫的手,大大咧咧地请求,将军先生,明天都要上战场了,今天就高抬贵手,放他一天假,让我们夫妻好好道个别吧。
被这个直爽的女人这么一堵,科萨韦尔顿时语塞,只好笑着挥了挥手,说了句明天见。
喝光杯子里的液体,他也站了起来,局子里几乎腾空了,手脚健全的人都回家整理行装,准备上路,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
他抬头看向天空,耀眼的阳光洒下来,让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有了一丝丝水纹。快了,这一场仗,已经到了尽头,只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留着,去看这置之死地后的曙光。
孤家寡人一个,他也不急着回家,沿着小街漫步。他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是12点,火车已经开出了3个多小时,算算时间,唐颐应该快到法兰克福了吧。那边有克里斯接应,他还是放心的。
不知不觉,走到了门口。没有她的地方,已经不能称之为家,只是一个住宿。偌大的房子空荡荡,她走了,他的心也跟着一起。太多遗憾,如果有选择的余地,他宁愿是另外一个结局。
缓缓地上楼,他推开卧室的房门,空气中还逗留着她身上的香气,淡淡的,依然撩拨他的心扉。科萨韦尔在床上坐了一会,阳光照耀下,还带着一些温度,仿佛她从不曾离去。
明天,新的篇章……在苏联。
他想整理行装,可是,在打开衣柜的那一刻,全然地震慑了。柜子里挂满了她的衣服、裙子,甚至她早上带走的箱子也在!
这是怎么回事?他立即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所有的门都开着,只有浴室的关着,他轻轻地按上把手,深吸了口气,推开门。水雾中,他隐隐看见浴缸里坐了个人,听见动静,便转过头,向他这边望来。
两双眼睛在空中交汇,他几乎不敢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白日梦。然而,坐在那里的人说了话,声音轻悠悠的,却带着一股坚定。
“对不起,我任性了。但是,你是我的牵挂,你在这,我就不想这么一走了之,更不想将来忘掉你。所以我……”
科萨韦尔的心狂乱地跳动起来,飞快地走了过去,不顾一切地将她拥在怀中,用嘴唇堵住她的下文。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说,只想真真切切地拥吻她,感受她的存在。他的心,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坚硬。
他一把将她从水中捞起,将她抵在墙壁上,飞快地撤去自己身上的衣服,用力向前一挺,深深地占有了她。失去的感觉那么清晰,才会反衬出重获的喜悦,他的动作如此强劲,却浑身颤抖。不曾有过的激情,在两人之间蔓延开。
她是他的,不想放手、不愿离开,哪怕只有一天的时间,也不再舍得丢弃。
耳鬓厮磨,他们用肢体语言无声地交流着彼此的爱意。
他一次次地爱着她,她一遍遍地叫着他的名字,从浴室到卧房,从卧室到书房,从书房到大厅,从大厅到花园……不够,还是不够。一天的时间太短,恨不得,抢过上帝的秒表,将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几番*之后,她再无气力,呼吸絮乱地躺在床上娇喘。科萨韦尔张开双臂,将她抱在胸口,与她肌肤相触,是如此美妙。低头望过去,她身上都是欢爱留下的痕迹,青青紫紫,看上去有些可怖。
他低头吻了下她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对不起,我没控制好,弄痛你了。”
唐颐摇头,“这些疼和离别的苦相比,实在不算什么。”
她的话让他心疼,想到在即的分离,他又将她抱紧了一些。为什么不能将她融入骨血,一起带走,去苏联也好、下地狱也罢,同悲共喜,生死与共。
“其实比起死亡,我更怕将来把什么都忘了,连个记忆都没有,一个人孤零零地过一辈子。瑞士很安全,但是没有你,得不到你的消息我会发疯。即便你阵亡了,我也要第一个知道,所以我又任性地回来了。别再推开我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你痛,我和你一起痛着;如果你死,那就让我来悼念。”这些话,来自她的肺腑,一字一句,都令人动容。
他缄默,怕自己一说话,就会控制不住奔腾的感情。
她推开他,坐起身体,伸手拿来了包,从中取出一个绒盒交给他。科萨韦尔伸手打开,里面躺着两只戒指,是男女结婚用的对戒。
见他疑惑的目光扫过,她红着脸,低声道,“我想和你结婚,可以吗?”
科萨韦尔心中一颤,随即露出了个笑容,拉住她的手亲了下,道,“这不该是我的台词?”
“谁来说,我无所谓,关键是……我想当你的妻子。”
没料到很害羞的一个人竟会这么直白,科萨韦尔不由莞尔,“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妻子。”
她遗憾,“可惜爸爸不在了,不然他能当我们的见证人。”
“他在天堂看着我们。”
科萨韦尔取出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入她纤细的无名指上,然后,看着她替自己戴上。没有仪式、没有证件、也没有见证,但从这一刻起,他们是夫妻了。
“戒指的内环上里刻着我们的名字,还有今天的日期,我在埃尔福特的首饰店等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才弄好的。”她摸着自己的婚戒,道,“天天带着天天看见,这样,我就不会忘记。”
他心潮澎拜,伸出手再度紧紧地拥抱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不能蟹肉的日子,是这样的悲凉~~~~
第七十五章 今生的约
时间过得飞快;三年的时光都在弹指间;更别提这短短的十来个小时。眨眼天就亮了;血红的朝阳从地平线上升起,耀眼得令人无法直视。
这是科萨韦尔留在德国的最后一晚;两人没有合眼,并肩坐在花园前的石阶上;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
太阳出来了,万丈光芒覆盖了黑夜的凝重,唐颐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膝盖上。
“昨天是你送我;今天就成了我送你。”话音还没落下,眼泪就已经掉了下来,一大串的泪珠;收都收不住。
离别,又一次摆在眼前,只是这次没有退路。
他的心在哭泣,可脸上还是维持着笑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拂去泪珠,道,“今天的离别,是为了明天的团聚,我们都要活下去。”
她点头,将自己的手指伸入他的指缝中,用力地扣住,戒指碰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我想送你去机场,陪你到最后一秒,可是那样会让你为难,所以就让我们在这里告别吧。”轻悠悠的声音中带着那么多的无奈,令人心碎,横在他们之间的不是争吵,而是一场战争。
他摸着她的长发,叹息,“对不起,唐,我一次又一次地让你受委屈。”
“没有,”她坐直身体,仰起脸看向他,“除了父亲母亲,你是这个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科萨韦尔凑过脸,一寸寸吻干她的泪,道,“好好珍重自己,将来的路还很长。”
她咬了咬嘴唇,转过脸,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去给你煮咖啡。”
他跟着站了起来,走进屋里,站在一边痴痴凝望她忙碌的身影。偶然,感受到他的注视,她会回眸一笑。
她手脚利落地干着活,不一会儿时间,房间里便飘溢着一股咖啡的香味。她给他倒好一杯,递过去,咖啡中融入了彼此悲情愁绪,所以,喝入嘴里异常苦涩。
本打算将她送去瑞士,了却心事,可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时间紧凑,很多事情来不及交代,不过好在,即便他人走,这里还有一些他的死忠。只要他活着一天,就能保住她的安全。更何况,现在克莱的势利已彻底瓦解,剩下的都各自忙着找后路,没人会有着闲功夫去为难一个亚洲女人,掀不起风浪。即便有一天,自己不幸阵亡,他也替她安排了退路。
唐颐耳边听他说着,一颗心烦乱无比,放下手中的餐具,扑进他的怀里,点住他的嘴唇,“不会阵亡,你别胡说八道。”
双臂有力地扣住她的背脊,他亲了下她的头发,不再言语。
咖啡还未冷却,相互依偎的时间便到了尽头,外面响起了喇叭声,彼得接人来了。
科萨韦尔穿上那身笔挺的制服,将自己梳洗妥当,一转身,便瞧见她红着眼睛站在自己身后,欲言又止。
万分不情愿,却不得不和她告别,将自己的嘴唇重重地压在她的上头,他再次尝到了咸咸的味道。她又哭了,泪流不止,把他的脸庞也打湿了。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嘴,却如此无力,浅浅的一个吻如何能诉说他此时的心情。
他一狠心,推开她的双肩,转身走出院子。见他来了,司机立即下来拉开车门,请他上车。科萨韦尔头也不回地坐进汽车,此时此刻方能感受到,昨天她上火车时的心情,类似的戏剧再次发生,可他却无法任性回头。
他闭起眼睛,压下翻滚在心中的痛意,挥手示意司机启程。点起引擎,车轮滚动,他的身体将离心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远。
“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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