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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满月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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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走远路吧。杨公子的脾气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敬别人一尺,别人敬你一丈,真理。
“没事,我已经想好了措辞。”良兮上回寻白府的时候来过附近,记得那条捷径能通过集市,而且掐指一算也正是人潮汹涌的时刻,正好方便良兮逃跑。
不过……良兮瞥了瞥众喽啰,居然每个都身着劲装,皮肤黝黑发亮,袖口和裤脚紧紧地绑着碎布条,手臂凸出坚实的肌肉,俨然一副练家子的模样,由此可见,如果不小心点还是极有可能被他们再次抓到。
对每个喽啰的身材看着看着,良兮竟然把逃跑这杨的头等要事放在脑后,慢慢怀疑起一件事来,她的体重到底是不是那么沉,她有那么胖吗……竟然要这么壮实的四个男人抬!
良兮试探着问:“你们四个人抬我累么?”
莫名其妙的四人异口同声道:“累。”
诶,为什么白杨那小子的手下都这么能打击人。
按照预计,前面的拐角一转就是集市区域了,良兮兴奋得有点小紧张。
一二三四五……
转过弯,良兮顿时傻眼了。
集市,集市呀怎么压根就不存在?空落落的,不仅整条街跟荒废了似的极度冷清,良兮的心也拔凉拔凉的。那个位置原本是上次免费赠送白菜给她的大妈的摊子,那个,是豆腐书生的摊子,还有那个价钱出得很贵的算命先生也不在。那么大一推人怎么都不见了呢?
良兮瞪着眼睛挠了挠头:“今日不是集市么?”
“难道今日主子出门了?”其中一个喽啰反应很快。
“什么,他出什么门啊,我都要去见他了!”良兮整个身子虚弱下来,仰天哀号一声。
“好像是找人去贴榜,致使城里的百姓们大多不敢出门。”
“命里克星啊……”白杨这个花花大公子爷,贴劳什子榜去,害她在这里无计可施!良兮哭着一张脸,干脆蹲坐在地上。
“诶,姑娘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良兮不耐烦地凶恶道,“让我想想办法,要怎么才能逃……”
“快去,那边有声音,把人抓过来贴榜!”好似平地一声雷,强势的声音惊得良兮等浑身一震。
这个声音……如此耳熟……不会又中奖了吧!白杨啊白杨,你果真是英魂不散啊!耳听脚步声越来越近,良兮急得差点逼出泪来。
一道长长的身影拉开:“喂喂喂,你们好像是闻香楼的吧,在这里干什么呢?”
幸好走来的不是白杨只是他的随从卓延,但也请不要转过身,就算转了身也不要认出她啊。
可惜,四个喽啰一齐指过来:“她……”
完了!良兮来不及缩起来的身子全部暴露在卓延的眼皮子底下。
“你……”卓延眨了眨眼睛,袖中的手朝她一摆,转而对喽啰们使唤道,“你们快去少爷那领事做。”
咦,不是跟她说话,没有抓她去见白杨……
看来事有转机!
俗话说大恩不言谢啊,来不及向卓延表示感谢,良兮在喽啰们目瞪口呆有苦说不出的木然状态下,一路疾速地狂奔。趁着喽啰们没有把她,不,是那和尚欠闻香楼的事情告诉视财如命的白杨,她安良兮为了保命,必须赶紧地跑!
如此顺利逃出白杨的钳制范围,还是第一次。良兮自穿越以后首次这么的有成就感。跑出十几里之外,良兮竟不知道方向了,四下一片白茫茫的,白纸黑字,成片成片地贴在墙面上,几乎一面墙满满的都是。
墙脚下,一个个平民百姓汗流浃背地叠罗汉,层层往上,最上面的一个正在奋力地贴告示。
良兮揉了揉眼睛,这告示怎么越瞧越眼熟呢?
“哎哟,累死了。”
“都是该死的侍卫,在宫里呆得好好的,干嘛偷千年灵芝跑出来,害得我们今日集市也摆不成,还遇见了杨公子!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对呀,我媳妇说家里没米了,我不用卖豆腐的银两换点米回去,晚上都没的吃啊。”居然是豆腐书生。
白菜大妈:“我地里的白菜都没来得及收,肯定被邻家的牛给踩坏了!”
……
民怨四起,不敢埋怨白杨也不是埋怨良兮,俱都在诅咒那个传说中的侍卫。
千年灵芝……侍卫……皇宫……良兮一拍脑门,难道酒肉和尚说的都是真的?可是辰矣不是刚刚取了千年灵芝送给府衙大人,才得以保释她出狱的呀。
或许,侍卫等于辰矣,辰矣就是那个侍卫,武功高强,心狠手辣?
如果是,只能说辰矣将性情隐藏得太深了。
良兮不禁打发感叹,她何德何能啊,竟然使得皇宫中的大内侍卫对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最后听到她在牢里被施私刑,竟还盗得贡品灵芝来保释她出狱……兴许辰矣离开五日为的就是躲避风头,嘿嘿,果然还是古人情深义重啊,做了一套套的事情,而当事人——她却被瞒在鼓中。
作者有话要说:完了。。。
不要继续霸王了嘛。。。~俺很伤心,诶,不景气啊,不景气。。。。。~
一劫复又一劫 白杨力救不敌(一)
虽然作为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可此时安良兮大可抽身而走,她刚刚迈开一步,却忽然意识到其间重要的事情。
府衙大人收了辰矣的千年灵芝也收到了皇上的皇榜,只要是正常人,用膝盖想想也觉得两件事情定是关联。傻子都会去猜想辰矣大概就是那个侍卫。
可府衙里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说起来辰矣根本没看过告示,要避风头也避得相当及时。
良兮顿时产生一种极度悲愤之感。和尚说的没错,就是有人故意要害她,而且还很多。首先,府衙虽然按兵不动只独叫她贴贴告示,其实是惧怕侍卫会找官府的麻烦,另外白杨和宣裴也脱不了干系,他们有权力有资格叫她做这些那些丢人的、或者是累死人的活,毕竟,高官的子女就是不一样。
安良兮,你真失败,在古代寥寥几日就树敌这么多,今后该何去何从啊。
她突然无可抑制地想念起辰矣,温柔的辰矣清新淡雅的辰矣,一看见他就能安下心来。自从千年灵芝事件后,她就彻底将辰矣当做知己,连他的银子也有意识地划归己有。
一个小的侍卫,没有所谓的心狠手辣,更多是温文尔雅的书生意气。曾经的良兮在现代公寓中,一个人的时候就幻想着如果她当初没有因为生计而选择“小三”这条路,或许她会找一个简单的人然后一起过日子,就如辰矣这样的,清秀淡雅,却手投足都足够吸引她的人。
风簌簌地吹着告示。
她都在做些什么呀,辰矣帮她帮到只能四处躲避,她却贴着召集大家去抓他的告示,简直不如畜生、不知感恩回报。
良兮看着地上被风吹落的几张告示,蹲下身子,一张张捡起来。这些人也太笨了,同一面墙贴那么多不是浪费嘛!难怪现代的纸张原材料那么缺乏,都是从先祖时就种下的苗头。
“哎呀,快走,杨公子来了——”
话音未落,方才在叠罗汉的众人扑通一声齐齐倒下来。良兮眼见着他们身如闪电般迅速地从地上弹起来,接着又如一溜烟般逃离现场。
速度惊人得一致,颇有山洪暴发,猛兽出谷的势头。
良兮蹲在地上没有起身,众人潮涌似的从后头奔过来,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的手打到她的头顶,但听脑中嗡得一震,知觉都未恢复,强大的挤压又将她扑倒,手上腿上被众人一一踏过。
强烈的受辱感。
即便是身份不得见光的“小三”,至少也在分手之前也受人宠爱、听尽甜言蜜语,此番居然被一群还无相关的平民大众踩踏而过,放谁身上都不会好过。何况,对良兮而言,前后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该怪谁呢,百姓们只是惧怕白杨而逃命罢了,何错之有?
不管是在哪个朝代,没有权势的小民小众都免不了被权力阶级剥削和残踏。
人流终于一涌而过。
方才尘土飞扬,差点胸闷窒息的良兮总算在清醒空气中重获“新生”。她干脆一屁股在泥壤地上坐直身子,好像方才的都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继续拾告示。捡着捡着,竟然感到有点莫名心酸,“吧嗒、吧嗒……”良兮的眼泪终于熬不住滴落下来,笔墨浓重的告示,一下子泛开了图样,好像绘出一幅山水画。
墙上贴的,良兮也走过去一一剥掉。
就算被再次关进牢房,也要凭着良心做事。她虽然无才无貌亦不懂得如何作态,但还有点良心,起码知道怎么做才能免遭天谴。
“安良兮,你在做什么呢!”
前面是白杨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他好心不顾颜面地叫了那么多人不情不愿在这里贴告示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谁啊,那个傻瓜居然把告示都剥掉!刚才又被人推被人踩,她能不能做点让人觉得舒心的事情啊!
良兮朝反方向小跑两步,接着撕:“哼,你颗大白杨,又臭又硬又骂我,我就像剥树皮一样把告示都剥了,看你气得火冒三丈,七窍生烟,那咱就算做一辈子的牢都愿意!”
“良兮,你这个笨蛋!”
良兮低咒:“又骂我,又骂我,积点口德行不行啊,早晚不得好死!”
任凭白杨跟着追,她跑着剥告示忙得不亦乐乎,一直跑了将近五六条街,终于支持不住了,加上刚刚被人踩踏的伤口恶化,她顾不得考虑朱漆墙会不会褪色,素白的衣裳直接倚靠在墙面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白杨与她之间差不多已经有一面墙的距离。
“总该不会那么快追到我吧……”良兮休整了一下衣裳,弹去尘土,扭头正欲再跑,突然眼前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好像大型的蝙蝠滑翔掠过,吓得她跌坐在地上。
“你你你是谁啊,怎么从天上掉下来,神人是鬼?”转念一想,这是在古代呢,良兮立马换了张脸,赔笑道,“呃,不不不,是大侠您呀,请饶命请饶命!”
“你认识我!”对方反对着她,冷冰冰地说着不像质问的低吼,“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做这些的!”
“呀!你说的什么和什么?”良兮发现与古代的人对话果然还是有代沟的,连续遇上的几个人,她都不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天以农妇的身份自居理解能力有所下降。
“你是谁?”男子周身散发出惧人的寒气,“叫什么名字?”
“安,安良兮。”
“什么组织?”
“什么组织?”
虽然背着她,但男子准确无误地一反手便用力扣住她的肩,喝道:“混账,是我在问你呢!”
“痛!”良兮苦着脸,“我,我的意思就是我不知道什么组织!你个人怎么那么鲁莽啊,自己不小心从天上掉下来就把气撒到我头上,什么道理嘛!”
“呃,不知道?”男子一滞,“那你怎么会认识我?”
良兮怒:“哼,认识你?我十八代前的祖宗才会见过你呢!我那只是客套话嘛!”
这个傻大个,别人说说简单的客套话就紧张成这把样子,肯定心里有鬼,依据良兮多年来在江湖滚打的经验,此人非奸即盗,心虚成这样的绝不是好人!
男子似乎意识到之前的所作所为有些鲁莽,稍稍有些愧疚地小声嘀咕了一声:“这也怪不了我啊,哪有女人像你闲话这么多的?”
闲,闲话多!居然嫌我啰嗦!眼前的男子明显戳中良兮的忌讳,毕竟,一般现代人说啰嗦就是觉得你到了更年期,此乃良兮最不能忍受的诬控之一!
良兮震怒,抄手拾起大叠的告示拍在男子的背上:“你才啰嗦,哪有大侠像你那么笨那么蠢那么多疑问,还欺负良家少女!”
倏地,黑影猛然转过身,再次惊吓到了良兮。
与那沉闷冰冷的声音一致,映入良兮眼帘的是一张脸色漆黑绷着的扑克脸。粗重的两眉斜飞入鬓,高鄂下浓密的长卷黑色胡子,一双大而凌厉的眼睛,尤其眼角尖细,好似就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似的。长长的黑色褂衣,胸前镶着长短不一的两眼铁片,却也不及他的人所散发的气息寒烈。
“大侠。”良兮识相地厚颜道歉。
男子不怒而威,屏息凝神地看着她不语。
“良兮。”
白杨!良兮脸上迅速闪过一丝喜悦。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白杨出现啊,又臭又硬的白杨在良兮心目中的形象突然又高大起来,连带白杨满脸急切飞奔过来的身姿也变得如此潇洒。
但是良兮身旁这位大侠只是眉尖微颤,凌厉的眼神一过去,白杨便立马停下好似要在那里生根发芽了。
良兮急切地唤道:“你站在那里干嘛,还不来救我!”
白杨飘给她一记活该的眼神:“叫你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
良兮差点焉了,没好气地吼道:“你这颗又臭又硬的白杨,紧要关头来跟我计较鸡毛蒜皮的事,哪一点像白少应有的风度了?”
白杨干脆别过头去不理她。
良兮顿时全身软掉。
头顶传来冰冷大侠的威吓:“找死啊,别动!”
到此时良兮才觉得脖子端口凉凉的,闪着铮亮银光、刀面锋利的长剑支在她细嫩的脖子上,良兮直冒冷汗,原来,原来白杨是被要挟的,难怪表现出这般无语的表情……
大侠喊道:“久闻杨公子大名,听闻白府少爷少年有为,是个栋梁之才。”
胡说,杨公子有什么大名,最多就是阴名。良兮忿忿地想,糟糕了……白杨什么金子银子都能吃,但最能吃的就是别人对他的阿谀奉承……
果然,白杨饶有绅士风度地俯首一笑:“哦。”
良兮暗叫一声“惨”。
大侠道:“在下与这位姑娘甚是投缘,想与姑娘交个朋友,此事杨公子不便插手。”
投缘个P……良兮想喊,动了动口却喊不出声音,转念一想,良兮便释然了,敢情是被身后这位大侠点穴了。
白杨将信将疑,道:“巧了,在下也看重她了。”
良兮郁闷了,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是某某百花楼的花魁被两个大少相互争夺着。
“哦?”大侠的眼底泛出精光,“都说杨公子的性情难以捉摸,眼光独特,今日果然有所见识。”
白杨舒眉一笑,就连良兮也觉得大侠是要放了她的样子。
哪里知道大侠从身后取出几颗铁球,朝地上一掷,“砰——”巨大的声响同时,场中迷雾四起,灰蒙蒙的空气中,良兮后颈吃痛,失去了知觉,身子彻底软倒下去。
“良兮,咳咳,良兮——”白杨挥袖挥散烟气,轻咳着大唤。
可是当一切尘埃落定,哪里还可见良兮和各位高人的身影?
“公子公子……”爆炸声引来白杨在远处的下属。
“都是属下来迟了,属下该死!”
“公子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七嘴八舌的……
白杨望着空落落的天际,捏着拳头的手“砰”地落在身旁查看他伤势的下属胸前:“该死!”
那下属应声猛吐一口鲜血遗落在衣襟上。
白杨轻蹙着眉,目光闪着晶亮透彻的杀机,他一贯放浪形骸、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情不再,倒陷入一番严谨的沉思之中,没有去看吐血的下属,更不解释理由。
半晌,白杨才漠然地问他:“痛吗?”
那人急忙蹲下身:“属下来迟,理应受公子责罚。”
“乾坤弹……乾坤弹……你好好查看下,这个是不是传说中的乾坤弹。”白杨一甩鹅黄色的长袖,朝那下属掷出一颗铁球,他自己则加紧步子往白府的方向去了。
那般情急之下,白杨仍是接住了一枚暗器。
作者有话要说:抓住各位亲,卧地打滚,你们太吝啬了。。。
存稿都米了。。。我要收藏,我要评论。。。呜呜呜
一劫复又一劫 白杨力救不敌(二)
青婶等了许久也不见良兮回来,炒着青菜却意外发现盐已经不够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朝着门外破口大骂:“臭丫头,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回家。”
幽幽地:“呵呵,青婶的性子……难怪教出来的良兮也是一样的。”
青婶握住油光发亮菜刀一脸警戒地道:“是谁!”
“青婶的防备很高啊!”白杨的俊逸的轮廓缓缓出现。
青婶赶忙放下菜刀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一如往常那样恭敬地唤道:“原来是杨公子啊,真不巧,良兮刚出去了……”
白杨紧紧盯着她不放过一丝一毫:“不敢当……弱水门青莲菩萨,晚辈在此有礼了。”
青婶眼底泛起寒烈的杀机:“杨公子说的是什么呀?”
“其实青莲菩萨不必对晚辈有所隐瞒,你一切异常的所作所为我都从良兮那里获知了不少。”白杨笑眯眯地望着她,饶有把握地自顾自说下去,“包括,青莲菩萨每年一次都会去巫奇山念佛吃斋过一段日子实则是为了去巫奇山下的弱水门保持联络。”
果然,想要瞒住白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也肯定是瞒不住的,青婶叹了一声:“良兮这个丫头……恐怕到现在也不知道你是这样故意接近她的……”
“良兮可就是上一任门主的女儿?”
“不是。”青婶坚决地回道。
“不是?”白杨讽笑,“那弱水门的青莲菩萨为什么要掩人耳目屈居在此?”
青婶不去看他,正色道:“我被逐出师门,自然要过些平常日子来保安生,不然弱水门的仇敌那么多,我怎么顾及地到我的女儿?”
“青莲菩萨恐怕是离得弱水门久了,都忘了弱水门的规矩。弱水门除了门主以外怎么会有第二人能结婚生子?”
青婶回得煞有其事:“所以才被逐出师门。”
“好!”白杨一拍手掌,怒极反笑,“青莲菩萨果然是厉害的人物,晚辈不敢小瞧。”
“知道就好。”
白杨顿了顿,沉下脸来:“可是青莲菩萨可知道安良兮,已经被人掳走了?”
“什么?”青婶大急,“是你?”
白杨:“晚辈做事可是有原则的。老弱病残、幼儿和女子,晚辈是绝不会碰的。”
青婶看了看他,沉下心忖道:“这倒也是。”
“可是……我和良兮在此隐居,从来不与人结怨,还有谁会这么做呢?”
白杨忍不住笑着提醒她:“前辈别忘了良兮最近还认识了一个人。”
“辰矣?”青婶想了想,道,“但他倒不像是坏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毕竟良兮遇见辰矣之后才发生的这种事情,前辈不疑心?”
青婶向前走了两步,忽而转过身就要跃出屋子,转而对白杨拱手道:“这件事就不劳杨公子挂心了,我会找到良兮的。另外,还要多谢杨公子告知青莲,暂且别过……”
不必挂心?
“良兮这个丫头……恐怕到现在也不知道你是这样故意接近她的……”
“故意?”
白杨重复了下这个词,而后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也许一开始是,但后来什么时候开始不是的,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或许是一开始的良兮太傻了,怎么也不能让他狠心下来撇开她,而现在的良兮,不仅傻愣愣的,偶尔还会冒些很别样的念头。
“安良兮,你犯的错误不是很美丽的,但总是让我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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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简直让良兮乐不思蜀。
翠幽幽的绿竹掩映,受潇潇簌簌的轻风微抚而悠悠摇曳,标致天然。此时身处竹舍中,在窗前静静聆听竹声,感受到古时自然的美妙,让心情自由散发,实乃人生一大妙事。
竹舍雅致宜人,建造得又颇有韵味。当中是下凹的中厅,左上案几中摆放着一座古筝,一只三角香炉,里间有帘布隔着,竟是清静的书房,文房四宝俱都一一摆放地整齐有序。书桌前贴有一幅对联,笔墨色泽柔和而笔锋刚劲有力,良兮见着动容,不由出声念道:“一节复一节,千校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
良兮想着,像这家主人这般爱竹的实在是少见。她心血来潮,找来一张白宣,磨了墨,提笔在纸上写道:“莫嫌雪压低头,红日归时,即冲霄汉;莫道土埋节短,青尖露后,立刺苍穹。”
良兮偶尔也看看书,有一段时间住在紫竹山别墅,也忘了在哪里看到这两句话,爱不释手,纵然没有古诗词细胞,但她还是死死地将其记在脑子里,不想这时候却突然呈现脑中,许是被竹屋开阔心境来了兴头便挥笔写下。
写完,第一次用毛笔的她越看越觉得那字不是字,泄气之下捏成一团扔进纸篓里。
如此慢慢地转了一周,良兮才发现小屋前后有两扇门,且不分主次,前后又各有一个小院,种着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花花草草,砌石桌石凳,摆卷轴的书画在侧,耳闻翠鸟之声,眼观清尘景致,想来这间雅屋的主人必是情操高雅之人,不然布置的别间不会有如此意境、情趣。
良兮又突然想到一首很有名的诗句,曾经小羊用来形容她男朋友的,而良兮现在才懂得这句话的精妙: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诶……面对这么有意境的地方,竟然连俗不可耐的她也发起诗意来了。正是,劫囚还有这么好的待遇,那谁都愿意被劫。刚想着,听到外头足踩在竹板上的声响,良兮不及思索,手足无措地躲进里间。
“吱嘎——”咦,敢情这门就没锁着是吧,一推就进来了。
“姑娘,既然醒了就出来吧,不用躲了。”
“哦。”明明看好了躲在竹门后面的,那双眼睛吃什么长那么犀利,一眼就看到她之所在?
大侠:“我就看着你像做贼似的在里面走来走去,实在看不下去,只好过来叫你吃饭了。”
“哦。”
此时步至竹舍门口,大侠忽然来个急转弯,挡去一片阳光,黑着脸道:“昨天不是话很多的吗?”
良兮气道:“你在别人的地盘也那么多话吗?”
大侠闻言一怔,却突地呵呵笑道:“我以为我把你关傻了。”
慢慢前行穿过一层竹林,展现在眼前的又是另一座小屋。小路很窄,而这座小屋的前后两个门刚好设计成一个通道式的衔接走廊。
良兮奇怪地走了上去。
大侠没有顾她,好像认定她逃不掉似的,转入帘布之后,“通通通”一阵捣鼓,掀起帘布道:“吃饭。”
吃饭?眼前的真的就只是饭混清汤而已,连根基本的青菜白菜都没有!竟然这样对一个女囚,真是侮辱她……良兮怒视他:“切,本姑娘不吃嗟来之食。”
“什么,叫做嗟……来之食?”
“你你你……”良兮无语了,她没有见过比她还没文化的人!
“菜呢?”
“竹子都长那么高了,没挖到多少竹笋。”
“那就都你一个人吃独食啊?知不知道囚犯也有权利吃好一点的!”
大侠皱眉瞪眼:“哪有囚犯对官兵这么无理的?”
良兮忘我地蹬鼻子上脸:“从小到大就算条件再怎么艰难我也没有吃过白饭,我妈都让给我吃,你这么大个男人倒好,也不知羞耻!”
大侠扒了两口,最后把碗在桌子上一扣:“对待将死之人我罗擎一向都是很仁慈的。”说完,罗擎便抽身离去,也望不见他身在何处,但良兮知道罗擎一定在暗中看着她,不会离得太远。
翻过一粒不剩的空饭碗。
罗擎说的没错,从盛过汤水留下的那一圈痕迹来看,咳咳,他的这碗百米饭还没有良兮的多。
“老天,我真的是快要死了吗,吃得比看死囚的人还要好,不是个好迹象啊……”
“劈劈劈——”
良兮刚刚奋力咽下最后一口白饭,吐了吐舌头,由于实在是太口干了,正要找杯水喝喝,一阵竹叶簌簌的响声如笛鸣入耳。
妈呀,怎怎怎么那么像催命笛声啊?
良兮护住头,蹲到门后。这种时刻,坚决要护住小命,起码要死也要死个明白,尤其要看清楚杀你的人长什么样子。
一串竹子叶片,刷刷刷地从良兮所在的房顶斜斜地飞下,直取罗擎所在!
良兮瞪着眼睛,心中早已忘了害怕,只仿佛竹叶是朝她而来,不敢噤声,亦不曾闭眼。
罗擎一直没有动。或者说是他身后的竹子动了,弯折的竹竿准确无误地挡在他身前。
叶片如一枚枚细小的刀刃齐齐钉在那竹竿上,好似钉耙敲下的痕迹,深刻而清晰,触目惊心。
罗擎这时候方才放声一笑,豪迈健阔的声音摇得竹林飒飒地响。
“你们还是这么不济,又是跟谁学的暗中偷袭?”
“大哥身手好,我们兄弟几个众难敌寡,想不佩服都难。”
良兮感觉房顶一沉,眼前便现出四五个蒙面汉来,他们一字排开,站在屋前对着那片竹林毕恭毕敬地道:“请公子随我们回去吧。”
罗擎一闷哼,压着竹子的手一松,深入竹竿的叶片竟俱都反向弹出,让那四五个蒙面汉应接不暇。
呃,这演的是哪出?他们口中的公子叫的是那个大侠罗擎?还公子呢,要看出这点来的话,难度系数也忒大了点吧……
罗擎用沉沉的嗓音道:“公子不在此处。”
原来不是,良兮自己也不知道她竟然安心地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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