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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浮城-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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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了吗?一眨眼,眼睫泪珠滚落他脸上。他笑得越发温和平静了,就在我沉浸在悲切中,突的原本奄奄一息的徐江伦半抬起身,唇上冰凉划过,带了几分疯狂和几分执拗,眼角余光处的舱门外似有人影闪过。而我处于震惊中没缓过神来,竟不知道退开与拒绝,直到看着徐江伦在视界里缓缓垂倒回地面。

刚才那个举动似乎将他到底精气神都耗尽了,很勉强的睁开眼看我,目光已经涣散,声音低不可闻:“这几日,我很开心……只想能够更长一些……杨柳岸,晓风残月。你不是晓风,我也不是易枫,你只是我的……夏竹……”

他的声音终于消没了。

我全身僵冷似铁,呆呆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耳旁似有谁在痛苦嘶嚎,又似有谁在惊惶询问,茫然转动眼珠,即便看着那似疯狂的两人也脑中反应不出来任何讯息。直到其中一道身影突然冲过来,并撞开了我,用力扯住已经没了气息的徐江伦的肩膀,“你够狠!算无遗漏,即便是死了也要操纵心理,你说我欠你一条命,那我就来陪你,免你黄泉路上太寂寞。”

砰的一声巨响!震断了我的神经,也震碎了某些人的心。

谢锐倒在了徐江伦的旁边,眼睛死死盯住他,气若游丝说出最后一句话:“阿伦,等我。”

第297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落景寒在大声嘶喊谢锐的名字,但是他听不见了,我也听不见了。踉跄着起身,歪歪扭扭地向舱门外走,似听落景寒在身后问:“小竹,你去哪?”

我能去哪?船在江上,我能去哪?难到去跳江吗?呵,跳江是个不错的主意。

踏板而行,眼前晃过一张张面孔,却都不是那个熟悉的,从船头到船尾,从上舱到底舱,我随手抓住了一个人,辨不清陌生的脸是谁,只问:“他在哪?”对方一脸茫然,我松开他,又走两步,再抓一人,问同样的问题。如此,我一共问了十来个人,没有一个给到我答案。

不知是脚酸软还是什么原因,一个踏步往前而栽,被身后伸来的一只手扯住才免于狼狈而摔。视线婉转,带着希翼,却在目光触及时,希翼变成失望。

我问:“他在哪?”

静默流转。

我仰天讽笑,发了狠地挣脱开他的手,朝最近的栏杆而跑。在被身后之力从栏杆上用力揽回甲板时,我再压抑不住悲戚对着凄茫夜空哀嚎:“你们所有人不言,不就是为了告诉我他已不在?不想我去找他,你就该让我没了脑、失了心,而不要这般清晰刻骨地痛不欲生。”

泪从眼角滑落,我这一生,几乎所有的泪都是为了那个人而流。只有刚才,听着徐江伦诉说对我的情感,看着他一点点咽气,情绪连带着失控。

挣了挣腰上从后的束缚,却发觉揽得更紧了,我闭上眼心灰意冷:“张继,放我去吧。”腰间的臂膀震了震,语声响在头顶:“你起来!”同时将我从甲板上拖拽着起,可我哪里还有力气站,刚才的一番疯狂耗尽了我所有力气,双腿都在打着颤。

沉痛的声抵进耳膜:“夏竹,你的腿……”

我惨笑:“那场浩劫,他都没了,你能企望我安然无恙吗?”身体一轻,被抱了起来,似乎最近我常常被人抱着在走,而怀抱始终不是我想要的那个。

不知道张继要抱我去哪,他一脚一脚坚定地向底层走,当踏着板从船尾走出时,我的心头开始慌乱而跳。竟不知船已回抵了岸,只是这岸似乎不是中午启程的那个。

明月当空照,它似乎一点都没因为尘世的杀戮而蒙尘。但即使有月光,也仍然看不清周遭的环境,只觉空气中潮湿之极。视线变暗,进入了一条向下而行的通道,古暗的台阶,逼乇的空间,沉滞的气氛,足足走了有十五分钟。我的心境从最初的激越,到此刻的平静,只沉沉双目凝着眼前那道带了年代气息的石门。

张继没有放下我,仅侧身以身体去推那石门,当轰隆声而响时,我闭上了眼。

静默数十秒,张继说:“有些事,还是你们当面解决吧。”他将我放下时突的抵近耳畔,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道:“夏竹,我一直都知,但愿意受你骗。因为这个人,只有你能治。”

石门被关,脚步声离去。

睁开眼后,想过很多种可能,却不曾想会看到一张……这几日天天见到的脸,眸光明明暗暗,心念各种闪过,最终只剩满心的讽凉。我大笑起来,竟是如此,原来如此!

瞪着那双走近的脚,没了每日得见的蹒跚,我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眼泪横飞,笑得胸口炙痛,也笑得狼狈不堪……“既然不想见我,何苦还要日日守着我?”

噩梦沉醒,本该遗失的记忆没有遗失,除了最后劫殇的那部分。哪怕我再次身陷狼营,也没有放弃过信念:他在,一定还在。否则我的人生将不是这般。

秉持着这信念,我与徐江伦周旋,装疯卖傻。看着徐江伦一点点陷入我为他编织的谎言的里,没有沾沾自喜,但也心有余慰,以为终有一日我与他斗着心理术,将翻盘而赢。又特意激将张继,以死相逼,因为之前在徐江伦吻过我唇瓣时,余光中那一闪而过的人影让我心头狂跳激荡。

却不曾想,有一个人比我更胜一筹,掌布的棋局始终都在他指间。而且,这个人摇身一变,变成了最不起眼却也让徐江伦信任的……李成军。正是眼前这张苍老的脸,花白的头发,几乎能以假乱真,也迷乱了我的眼。一直以为要这些事都完了,才能得见,哪想他日日都在。

终是明白,为何放在工具箱里的警枪能瞒过徐江伦的眼,因为它不是一开始就在的。那日我心血来潮去翻工具翻到时,心情激越到不行,能够有此谋划掩过徐江伦的眼而将它送到我手上的人,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所以更加坚定,他在。

但是,他怎么可以这样?让我终日惶惑却连一点讯息都不给我。

这个人我再也不要那么义无反顾地去想了,在这许多夜里,只有我知道,思念髓骨,常常在天亮时发现枕湿的;也再也没人比我更了解,幽静到可怕的夜晚,压抑着所有的情绪不让外面“看守”的人知晓,我的惶惶不安,我的思念成疾。

一双臂膀将我的肩轻轻环住:“小竹子,别哭了。”我心火一冲入脑,伸手就去推他,将他推得坐在地上,错愕地看着我。

“哪里哭了?我在笑。”抬手用手背胡乱地擦去脸上湿痕,又扬起手指:“你。。。你。。。”终没有出得声来,一咬牙骨碌撞过去,将本已坐在地上的他给撞翻在地,就趴在他身上恨恨地骂:“楚高城,你混蛋。”

他的反应是,无动于衷。就沉默地睁着黑漆的眼睛看我,眸光深不见底。

我妨如在唱独角戏,悲欢喜怒都是我一个人的,头脑渐渐清醒,理智也逐渐回来。等一些前后的矛盾被理出来时,我从他身上翻下在地,上上下下将他打量,面色一寸一寸泛白。他的人他的气息几乎都是刻进我骨子里了,为什么人就在眼前,我却感应不到也辨识不出?还有徐江伦是那么精明又心细如发的人,对细节的掌控比我更强,如果假冒的人怎可能逃得过他的眼?

脑中滋生出一个可怕的念,但全身所有的细胞都不愿相信。我颤着手去抚摸他的头与脸,心在下沉,又去摸他臂膀到腿脚,对了,腿脚!之前他走路蹒跚,而刚才行走自如。一把揪住他衣襟,“楚高城,你告诉我,现在的你是易容成李成军的样子,对不对?”

幽黑的双眸浅浅看我,终于他的唇角牵动,苍老的声音从他嘴里吐出:“小竹子,你这么聪明不是已经想到了吗?何必再自欺欺人?”

脑中仿似被射入一箭,白光掠过,怔怔看着他,失去了语言功能。

他从地上翻身坐起,没有看我,目光垂落某个点,低声说:“现在你明白为什么离你如此近,却不认你的原因了吧。这样的我要怎么走入你视界,对你说我是楚高城?”

我失神地看他,那张陌生苍老的脸上,竟有着他从未有过的落寞。咬咬牙,抓住他瘦骨嶙峋的手,要求:“告诉我事情始末,如果……”艰涩的语句琢磨在唇齿,“你对我还有一点点不舍的话。”可他却将脸埋入了膝盖间,嗡声低语:“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的眼眶又湿润了,强忍住才没让泪落下。凝着那被握紧到发白的指骨良久良久,突然道:“高城,其实并不是没有退路的吧。否则你根本不会让张继带我过来,对吗?”

脑子有时候一直转不过弯,却会在某一瞬突然清透。在与他斗智斗勇的这条道路上,我从没想过能赢,唯一庆幸的是,时间还在,人还在。

见他不语,我又道:“你现在不愿告诉我也行,既然被我知道你变成了这个人,那么想必你也了解清楚是他曾经将四岁的我给劫到岛上来,改变了我一生。所以,我的人生就由你负责了,你别想再撇下我一个人去逍遥自在。”

他似没意料到我这态度,沉埋的脸抬起时,脸上惊异的神色犹在。我也不管他,把手搁在他膝盖上,“你知道我的腿脚不方便的,你虽然变老又变丑了,但我也不嫌弃。扶我起来吧,地上怪冷的。”他怔怔看着我,慢了好几拍才盯了眼我的腿,快速起身将我拉起。

几米外就是一张石床,上面铺了软铺。他扶着我坐上面后,就蹲下身解掉我的鞋子,撩起裤管,动作熟练的在小腿几处穴位上按压。不由怔然,依稀几次在夜里梦中,就觉小腿肚曾被这样按压过,然后第二天起来腿脚不会起酸麻。

不愿去猜忌他曾暗中做过什么,只沉吟了下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抬头瞥我一眼,手上换了一只脚继续按压,嘴里云淡风轻:“楚城。”我却不淡定了,一下坐直了眼睛瞪着他:“楚城?怎么可能?不是沉了吗?”

第298章天时地利人和(1)

我猛然反应过来,楚城是与离岛分割而开的。但它不是游离在外,被浓雾环绕,如今怎么能将船抵岸?而且刚一路进来,都是长长的通道石阶,包括此处也都从未在楚城见过。

他为我解了惑:“离岛虽沉,但还没沉透底。船是停靠在离岛岸上的,你们进来的那条道是秘密通道,此处是楚城的底层,上层全都毁了。”

毁了?“为什么毁了?”

他又瞥我一眼,然后低头:“徐江伦没告诉过你吗?”

心头一滞,今天之前徐江伦从未与我提起关于那天的事,而刚刚他临死前才隐晦提及那个空间毁灭,是因为那离岛才会沉的吗?

“那个空间,是游离与我们现实的,但它却不光是楚城,还是离岛乃至这片千百年来诡异而生在这片江域的岛屿的核心。当它像一座城堡般以崔古拉朽之势毁灭时,那我们所在的周遭都必将以楚城为圆心,而受到牵连影响,离岛最近,故而第一个沉没。”

他是以平静的口吻来陈述这件事的,好似那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而他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为我按压腿上,眉眼里全是认真。我问:“为什么我的腿会变成这样?”醒来就一直这般,徐江伦也曾让岛上的医师为我检查过,但都无明确答复。

这时,听到他说:“是脑神经受到压迫所致,经常这样推拿按穴就会痊愈的。不是什么大问题。”听到“脑神经”那三字时,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有个疑问藏了很久都没敢去仔细想,到这时才因他的话被挑起。深吸口气,以一种壮士断腕的心态咬牙问:“我还是那个……脑吗?”他手上一顿,动作停了下来,轻轻帮我将裤管拉下又再穿上鞋,然后才起身,微垂了视线看我,“连那空间都毁了,何来脑?”顿了顿,再问:“近日可还能画影?”

我茫然摇头,事实上当清醒后辨识判断整件事,第一个想用的就是画影,但别说是画影,连画画我都变得生涩,脑中连碎片的影像都不曾出现,根本无从得知到底在昏沉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转而心又一揪,忐忑不安地问:“那你呢?”

他蓦的笑了,伸手来抚我的头,“小竹子,你吃准了我放你不下。学会步步为营,旁敲侧击,这个问题刚刚就回答你了,还需要重复吗?”

我并不被他的顾左右而言它转移,执拗地要求:“需要你再重复,我要听到确切答案。”

他嘴角的笑慢慢敛去,沉暗的眸光明明灭灭,他说:“空间毁了,脑没了,何来心?”

“那你的身体呢?”我急迫追问。前者固然关心,后者才是最关切的,在我而言,他成不成魔,心魔是否仍在,只要他是他就可以了。

“如果我说与那空间一起毁了……”

“不可能!”在他口出恶语的瞬间,我怒喝截断,“高城,你休要再诓骗我。但凡是你口中那个可能,今日你都不会见我,张继也不会带我过来。糊弄了我这么久,你还打算糊弄下去吗?”环转四下,扬高声音喊:“盛世尧,你出来!”

我不傻,所有的人里:张继、落景寒、谢锐,包括面目全非的高城都在,唯独盛世尧不在。以他的造诣和能力,怎可能没逃出那场浩劫?那么他没出现就只有一种可能:与高城之间有着秘密。我或许没了画影的能力,但身体里流着他的血,并且与高城血气相溶,当一踏进这间石室时,那种强烈的感觉就纷涌而来。

他在,或者说,他们都在,就在这范围里。

一声轰隆从身后突响,我惊转回头,竟见那面石壁缓缓向一侧移动,盛世尧从内缓缓走出。无视我惊愕的表情,用极淡的眼神飘向高城:“你很逊。”转而才看向我,蹙眉略一打量后评价:“小囡,你越来越不可爱了。”

我喃喃而唤:“尧哥……”出口带了乞怜的音。他挑起了眉:“刚还不是连名带姓吼吗?”微赧地移转视线,却在目光触及墙内时定住。

我看到高城的……身体了,在冰棺内。

慢动作般地回转头去看变成李成军的他,又在看那冰棺,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从喉间溢出:“为什么会这样?”

盛世尧淡若如常开口:“既然都如此了,也没隐瞒的必要了。你俩都进来吧。”

那是一间冰室,室内温度低到令人颤抖,但我即便牙关打颤也强撑着走进了里面。除去我,他们二人都是一脸淡然地凝视冰棺,就连高城自己,也像无关痛痒。

事情倒真的没我想得那么复杂,盛世尧三言两语就将前龙后脉都讲清楚了。大略是当初在峡谷时高城差点被周景催化成魔,他就发觉了其中异样,索性让我和高城命脉相连,因为终有一日我们要共同面对一次生死劫难,也只有心脑合一才能渡过此劫。但他即使算得到这天机,也算不到结局,当高城以心为本,操纵那个特殊空间欲图解除脑的禁锢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扭曲了那空间,用天翻地覆来形容并不为过。乃至与空间相连的溶洞也在顷刻间坍塌。

在那一瞬,别说高城,就连盛世尧为平衡掌控大局,也顾不上我。徐江伦就是在这震乱的局面下冲进来把我从乱石堆中抱走的,而在他沿原路冲出时,身后一片轰隆塌陷,放眼所见都成为了废墟,并且脚踏之地都仍在下沉。相信这时候无论是谁都以为所有人都被掩埋在废石之下死无全尸,徐江伦没有犹豫摆渡划船将我带离。

因为原本他是靠我身上暗藏的追踪器才找到那里的,所以他走得是与我和张继同一条路,即从潭中潜水而入。所以他只当那个地方是离岛的某处,却不知早已是楚城,而就在楚城坍塌后,可能因为地质的改变,周遭的气流也发生了改变,那些沉浓的雾都消散了。甚至于潜伏在特定区域的鳄鱼也离奇死去。这些徐江伦并不知,都是盛世尧的推断加之后的证实。而徐江伦更不知,在那坍塌的楚城之下,还有地下城。

死伤自有,但并非全部。令我感到震惊的是,高城竟是在这时身体就遗留在楚城之底,一直由盛世尧用这冰棺封住了守护。我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那他为什么会变成李成军?”是当时李成军也在现场,然后也跟着徐江伦逃出去了?可是不大可能啊,我清楚记得那会已然是高城的李成军说过徐江伦是一人抱我回的,而他并没有参与那次活动。

那么既然如此,两人相隔数里,高城如何会变成他?

盛世尧睇了眼高城,再回看我时说了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是你把他带回去的。”

“我?”

他点了点头,“当作为身体的空间形式毁灭时,脑与心为互保就结合在了一起。”

我吞咽了下口水:“你是说……当时高城其实在我身上?”而徐江伦直接把我和他带回去了?还有比这更离奇更天方夜谭的吗?可转念间就想到了秋月白和阿月,她们两种思维同在一具身体,到后来甚至还多了荆月的。所以这刻的意思其实是:“他将心念转移到了李成军身体里,控制了他的思维,是这样吗?”

盛世尧浅笑:“大致就这样了,后面的事也无需我再解释。”

我往前一步,仔细看冰棺里高城的身体,竟发觉他的胸口仍有起伏。这实在是太惊奇了,人离了心却还能存活,那……我回转头去看身后的人,“你快回去你自己身体啊?”

李成军的脸,高城的眼神,我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

盛世尧一直将他的身体尘封在冰棺里并亲自守护,他如果能回去,多得是机会,徐江伦并没有注意到他也不曾将他看住,为什么到现在他都还只是李成军?

我茫然地去扯住盛世尧的衣袖,“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他深看着我,“小囡,你终于想通了。心离身是违反常伦之事,要再回去并不易。需要一定的天时地利人和方能达成,没了那天然固存的空间,只能暂时依靠这冷藏室与冰棺来封存他身体,保持身体机能正常运转。”

我再懵懂也听出了关键:“何谓天时地利人和?”

连盛世尧都沉默了。意思是……不知?那就是无限期的高城的身体被封在冰棺,而他变成李成军?到这时我才顿悟为什么高城要隐藏了不认我,又神色惨淡,因为他怕这个时机不会到来。“难道……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吗?”

第299章天时地利人和(2)

盛世尧离开了,不是离开那间冰室,而是离开岛,乘船归去。外带的其余人也同行了,除了落景寒。张继这次行动动用了特警部队,伤亡惨重,但也算是将以徐江伦为首的组织给瓦解了,他将羁押老首领以及其余部下回内陆结案。

离开前,张继来找过我,但两人相对足有半小时,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最终张继道:“夏竹,从今天起你就自由了,这世上再没有a。需要我帮你调查你的身世寻找家人吗?”

“家人?”我喃喃轻念。

他说:“虽然你被劫走时年岁尚幼,但只要从劫走你的人口中知道大概范围,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我愣了下,抬起眼,当年劫走我的人是李成军,而他此刻被高城主宰,这是让我去问高城?但是其实我曾梦中画影,将与盛世尧的那段经历彻底记起,包括四岁的我当时的处境。我没有父母,只有阿嚒与阿公,阿公很早就过世了,而阿嚒就在那几日染病身亡,那病疾终是染给了我,才有后来盛世尧的换血相救。

沉念半响,我摇头:“不用找了,就现在这样吧,我觉得很好。你们就是我的亲人。”

你们,是的。

张继如兄长,盛世尧如……父兄,这是我唯一能想到对他的定义。而高城,是心底深处最亲的人。有他们,我觉得已经足够,又何必再去自寻烦恼?

张继将我注目良久,嘴角首次看到有牵起弧度,伸手将我的头发揉了揉,“回来了记得给我电话,我的号码不变。”我点头,他潇洒转身大步而走。

“张继,”我忍不住扬声唤,他顿步回头,迟疑了下,问出心中的疑惑:“你有把徐江伦当成过兄弟吗?”他面色瞬时肃沉,眸光变得清冷,静默数秒,一字一句义正严词:“我是兵,他是贼,永远都不会是兄弟。而且,我的兄弟死在了他的枪下。”

望着张继消沉的背影,不是不明白他的逻辑,但仍然感到很难过。首先为他口中的兄弟之死,那些都曾是儿时在岛上共同求生存的伙伴,哪怕这么些年忘记了他们的存在,但在后来他们为救我而死;其次是为徐江伦,他即使死了,罪名也将会罗列一长串,甚至会在新闻媒体里通报罪行,而死因是袭警被枪击身亡。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他都是不择不扣的坏人,走私伪造国宝,营私结党,甚至杀人如麻。但是他以纯善的一面入了我的生活,根深蒂固,即使后来得知他是枭首,也对他难生恨意。我没有张继那样道德尺度至高,他受长官影响太深,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八字当至理名言,我不是。从头至尾我都是被动,我向张继作了个非份要求:将徐江伦的尸体在岛上火化,让他回去复命时称人沉入了江底。

骨灰被留了下来,我将之当成张继对徐江伦的唯一私心。但是我并没打算把它入土埋葬,他这一生都很坎坷,为求生存用尽各种手段,而他对老首领有恨,这个岛他若不是为了夺权是铁定不会来的。但我不能让他死后,尸体还要被带回去判罪,然后无从归处。与其那样,还不如……让他乘风而去吧。

我站在一处岩石高台,打开骨灰坛子的盖子,抓起一把骨灰扬手而撒。心中默念:徐江伦,早日投胎吧,下一辈子,别再遇见我了。

将骨灰全部撒完时,已是黄昏,站得太久脚都僵直了。我最后把骨灰坛子也沉入了江底,才背转身过来,却瞳孔收缩,顿住身形。一丈之外,高城不知已经站了多久,他默默地看着我,眼神幽深难懂。走上前刚要解释,却被他抬手截断:“回去吧。”

我没再多言,与他并肩。在见他的脚颠簸了下时伸手扶住,自嘲地笑:“现在我们算是同病相怜吗?”关于李成军的腿后来我才知,他并非瘸子,但是可能因为长期受湿冷气候影响,有了间歇性关节炎,常常会疼得不能走路。

反倒是我,这几日常常由他按压腿部穴位,只要不像刚才那般长时间站着,倒是酸麻很少再出现。走了一段路,高城又侧眸看过来,“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回去?”

我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淡淡回:“就是我想,你允许么?”

身侧的人脚下一顿,眸光明浅不一。我牵起嘴角,依旧不看他:“虽然我没了画影的能力,但脑子并没变傻。以你算无遗漏的心智,若有此心,能让我毫无任何选择能力就照你安排的路走,若你心情好可能还会留点念想我,心情不好那就直接消了所有记忆,哪里还有此刻你来这么一句酸溜溜的话?”

余光中高城的神色几度变化,等到我说完时有些委屈地反驳:“我哪有你说的那样?”

我抿唇:“是与不是,你心里清楚。高城,其实你就是吃准了我这性子。得知真相后的愤怒,怎么也抵消不了对你的那些念头,所以你才有恃无恐。假如我真应了尧哥或张继的邀请跟他们回去,恐怕你就第一个跳出来布局阻止了。”

这次他没再反驳,算是默认了。

人非木石皆有情,高城吃准了我,但我又何尝不是吃准了他?我赌的就是他对我的不舍。原本扶着他臂弯的手下移,改为握住他的掌,牢牢抓住他即便属于沧桑老人的手指,我想:现在的我什么都缺,唯独不缺耐心。布局谋划这些可能我穷极一生都难及得上他,但关于心理术,我有信心,终有胜他的一天。

就好比现在。我先发制人将他所有退路阻断,让他无法再有借口,当然,前提是建立在他愿意让我赢的情形下。

远处有道身影迎风而站,我们同时停了下来,凝目看了片刻后侧头去问:“寒不会有事吧?”高城的眉宇微蹙,沉吟良久收回目光低道:“他会回来的。”

我感到怀疑。落景寒亲眼看着谢锐自杀,还有曲心画。是后来才知道的,那天我与高城还有盛世尧在特殊空间,而外面一场血战展开。果如当初所预想的,曲心画和谢锐到底还是没逃得过徐江伦的心理术控制,也成为了他两把最厉的杀人的刀。谢锐擅长飞牌,速度非常人能及,而曲心画擅长药剂,她配出的药可以救命也可以致命。

当她连续放倒两名特警后,将目标对准了落景寒。只是当她真的下黑手时,淋漓的一丝理智还在,她最终将本欲插进落景寒胸口的匕首反刺回了自己心口。

我没看到那一幕,但只消脑中想象,也能知道那是多么惨烈。等于说是落景寒亲眼历证了曲心画到谢锐,全都自尽在眼前!他是个至情至性的人,犹记得那日谢锐与曲心画从船上逃走后,他躺在那哭得悲恸不已的情景,此次对他的冲击只会更大。但,他没有哭,一滴眼泪都不曾留,全程沉默着有条不紊地处理两人的后事,然后日日枯站在两人的坟前直至深夜。

高城从未走上前去规劝,偶尔在远处默站半日,偶尔只是坐于室内不语。我其实知道他心里并不好过,尤其是看到落景寒彷如枯萎的树脱了魂般。

我们三人就在这楚城住了下来。时间一日日过去,平静而宁和。也当真是诡异,与楚城最近的离岛,前不久还能让船搁浅靠岸的,但在半月后彻底沉力量。落景寒有渡船出去查探过四周情形,回来时说四周的岛屿除了归岛还冒了个头在江面上外,其余的也都消失无踪。估计那归岛不出半月,也将从水平线上消失。

表面的平和,掩盖不了内心的焦虑,至少我是这样的。

不是我不愿面对李成军这张苍老的脸,而是他的气色一日不如一日。尤其是我在盛世尧离开后,才突然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没有问:假如,我是说假如李成军这具身体出了什么异样,生老病死无法控制,那么高城的心要何去何从?

光一想到这后果,就心生惶恐,各种不好的念油生而出。甚至觉得盛世尧其实已经将答案说了:不知。他的意思就是所有未知的都可能发生,而结局也同样未知。如果真发生我想的这种情形,可能高城就符合了那天时地利人和而回到自己身体里,也可能身死……心灭。

这不是二分之一的几率,而是根本不知道几率是多少。

尽管我忧虑郁结,似乎事情也仍在向不好的方向蔓延。李成军的身体在以一种肉眼看不到的速度衰竭,高城即使有心也无力,不过他倒是镇定,面色始终不动如山。但有一次深夜,却被我发现他独自坐在幽暗的夜空下,背影萧条孤寂。我站在不远处,始终都没迈出步伐走近,心中苍凉更增。

回头我与无事人一样假装不知道这事,只是每夜在那个点会悄悄陪伴他身后。

第300章天时地利人和(3)

就在我感到穹顶之下的天空禁锢了灵魂,一日比一日呼吸更困难时,我日夜期盼的天时地利人和竟一同出现了。

这日深夜,高城到了那个点都没起身,我等了很久实在等不下去悄步下地走到他的石床处。只见他将身体蜷缩在一起,脸蒙在被下,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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