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界之妖艳江湖-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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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议的威力！

无花有时简直想不通，自己的奇技招式，怎会被皓天这种平凡的动作化解？

不但化解，还能反击！

又是一声霹雳击下，暴雨倾盆而落。狂风、暴雨，大地呼啸，深山里黑暗得如同坟墓。

两人根本已瞧不见对方的身影，只凭掌风声来闪避对方的招式。风雨呼啸，到后来他们连对方的掌风都听不见了。

霹雳击下，电光一闪。

皓天在电光中一闪。无花却凌空飞起，数十点寒星，如暴雨般射出去。在如此黑暗中，要想闪避暗器，简直是件不可能的事。无花落下时，嘴角不禁现出一丝微笑。

惊天动地的霹雳声中，皓天似是发出了一声惊呼。接着，又是电光一闪。

但皓天连人影都瞧不见了。无花在黑暗中急促的喘息着，大呼：“你在哪里？！”

只听得一人就在他身后，缓缓道：“我在这里。”

无花一惊，几乎连心跳都停止。但他并没有回身，只是静静的呆了半晌，然后垂下头，缓缓道：“很好，今日总算证实，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

说得那么平淡，就像方才证实的，只不过是场输赢不大的赌博而已。任何人也听不出，他已将生命投注在这场赌博中。

皓天叹口气：“你虽已输了，但无论如何，你的确输得很有风度。”

无花发出一声短促的笑：“我若胜了，会更有风度的。只可惜这件事，已永远没有机会证实，是么？”皓天黯然道：“不错，你的确永远没有胜的机会。”

无花悠然道：“作为一个胜利者，你的风度的确也不错。只怕是因为，你已做惯了胜利者，好像永远不会有失败的时候。”

皓天沉声道：“一个人若站在对的这一边，就永远不会失败的。”

无花忽然狂笑起来：“我错了么？我不这么认为……我若成功，又有谁敢说我做错了……”震耳的霹雳，打断他疯狂的笑声。

皓天沉默半晌，缓缓道：“你为何不逃？”

无花的狂笑已变为喘息：“逃？我是个会逃走的人么……一个人若想享受成功，就得先学会如何去接受失败……”

忽又狂笑起来：“无论多么大的胜利，都不会令我欢喜得冲晕了头；无论多么大的失败，也不能令我像只野狗般夹着尾巴逃走！”

皓天叹口气，黯然道：“你的确没有令我失望。”

无花：“你现在想要我怎样？”

皓天缓缓道：“我只能揭穿你的秘密，并不能制裁你。因为我既不是法律，也不是神，并没有制裁你的权力！”

无花微笑道：“无论如何，你的这种观念，的确是令人佩服的。自古以来，江湖中只怕谁也没有这样想过。”

皓天缓缓道：“等到许多年以后，这样想的人，自然会一天天多起来。以后人们自然会知道，武功并不能解决一切，世上没有一个人，有权力夺去别人的生命！”

无花叹息道：“这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你……”

皓天：“现在，我要将你交给能制裁你的人手上。”

无花：“你要将我交给别人？”皓天：“不错。”

无花狂笑道：“你既不能制裁我，天下还有谁能制裁我？”

皓天：“他们这些人，虽然未见得如何高尚，但他们所代表的法律和规矩，是无论什么人都须尊敬的……”

第七章　自裁

无花冷笑道：“你难道一向很尊重规矩？”

皓天：“我们蔑视的，只是少数人立下的规矩，这种规矩自然不值得尊敬。但道德和正义，无论任何人也不该轻视。”

无花叹口气：“你实在是个很奇怪的人。但你无论如何，也休想将我交到那种人手上。”

皓天叹道：“为什么？你本是个很高贵的人，那些人的手本不敢沾着你的衣衫，但谁叫你犯了如此卑下的罪？‘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这句话你难道不懂？”

无花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微笑喃喃道：“无论如何，你也休想让那种人，沾着我的一根手指。”说着说着，身子竟已缓缓倒下去。

霹雳闪电，声震天地。皓天赶紧扶着他，在电光一闪中，瞧见他的脸。

这张温文俊美的脸，此刻已变得铁青而可怕。

皓天大骇：“无花，你……你为何这样笨！你这样一死，难道就可以逃避了么？”

无花张开眼来，勉强一笑：“我这并不是逃避。我并不是不敢去面对他们，只不过是不屑在那种卑贱的人面前低头而已。”

眼中又现出辉煌的光彩：“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事，我总是高贵的人，比世上大多数人都要高贵得多！这点你承认么？”眼睛渐渐合起。

他已永远听不到皓天的回答了。

电光闪过，他的面容又恢复安详与平静，甚至嘴角都还带着一丝微笑。

皓天扶着他时，左掌已不由自主的复制他的记忆。原来，大伙一直苦苦找寻的割鹿刀，竟然就在无花身上！

而且，青龙会的五大首领，快活王、连城璧、上官金虹、无花和原随云，竟然隐藏着同一个惊人的大秘密！

皓天及时从无花的物品栏中取出割鹿刀，将冰心剑劈开。

被封印在冰心剑中的西门吹雪，终于重见天日！

他虽然只剩下魂灵，却一直以灵体修炼，非但功力没有拉下，反而越发精进。

与叶孤城的一战，势在必行。

不过，在开战之前，皓天会先为西门吹雪重新塑造一个身体。

这种塑造身体的能力，皓天在仙境时已经学会，此时只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

当然，这种事皓天一向是精益求精，更何况西门吹雪还是自己童年时的偶像！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正月十五，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再次决战于紫禁之巅。

明月虽已西沉，看起来却更圆了。

一轮圆月，仿佛就挂在紫禁城太和殿的飞檐下，人却已在飞檐上。

人很多，却没有人声。就连西门吹雪的好朋友陆小凤、司空摘星、老实和尚，都已闭上嘴，因为他们同样能感受到那种逼人的压力。

忽然间，一声龙吟，剑气冲霄。叶孤城剑已出鞘。

剑在月光下看来，仿佛也是苍白的。苍白的月，苍白的剑，苍白的脸。

叶孤城凝视着剑锋：“请。”没有去看西门吹雪，连一眼都没有看。他竟然没有去看西门吹雪手里的剑，也没有去看西门吹雪的眼睛。

这是剑法的大忌。高手相争，正如大军决战，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所以对方每一个轻微的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甚至连每一根肌肉的跳动，也都应该观察得仔仔细细，连一点都不能错过。

因为每一点，都可能是决定这一战胜负的因素。

叶孤城身经百战，号称无敌，怎么会不明白这道理？

这种错误，本来是他绝不会犯的。

西门吹雪目光锐利如剑锋，不但看到了他的手、他的脸，仿佛还看到了他的心。

叶孤城又说了一遍：“请。”

西门吹雪忽然道：“现在不能。”

叶孤城：“不能？”西门吹雪：“不能出手。”

叶孤城：“为什么？”西门吹雪：“因为你的心还没有静。”叶孤城默然无语。

西门吹雪：“一个人心若是乱的，剑法必乱；一个人剑法若是乱的，必死无疑。”

叶孤城冷笑道：“难道你认为我不战就已败了？”

西门吹雪：“现在你若是败了，非战之罪。”

叶孤城：“所以你现在不愿出手？”西门吹雪没有否认。

叶孤城：“因为你不愿乘人之危？”西门吹雪也没有否认。

叶孤城：“可是这一战已势在必行。”西门吹雪：“我可以等。”

叶孤城：“等到我的心静？”西门吹雪点点头：“我相信用不了等多久的。”

叶孤城霍然抬起头，盯着他，眼里仿佛露出一抹感激之色，却又很快被他手里的剑光照散了。

对你的敌手感激，也是种致命的错误。

叶孤城：“我也不会让你等多久的。在你等的时候，我能不能找一个人谈谈话？”

西门吹雪：“说话可以让你心静？”

叶孤城：“只有跟一个人说话，才可以使我心静。”

西门吹雪：“这个人是谁？”这句话他本不必问的。

叶孤城说的当然是皓天。因为他心里的疑问，只有皓天一个人能答复。

皓天坐了下来。他在紫禁之巅，滑不留足的琉璃瓦上，坐了下来。

明月就挂在他身后，挂在他头上，看来就像是神佛脑后的那圈光轮。

叶孤城凝视着他，已凝视很久，忽然道：“你不是神。”

皓天：“我不是。”

叶孤城：“所以我想不通，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秘密的？”

皓天笑了一笑：“你真的认为，这世上有能够永远瞒住人的秘密？”

叶孤城：“也许没有，可是我们这计划……”

皓天：“如果我的前世不是拳皇，或许不可能知道你的秘密。你别忘了，拳皇的‘吞食天地’心法，在三大位面都十分有名。”

叶孤城：“……原来是你……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皓天：“你便是刀皇，对么？”

叶孤城竟然点点头——他就是刀皇？！！

皓天：“快活王、连城璧、上官金虹、无花和原随云，其实都是你的分身，是不是？你才是青龙会的幕后老板，是不是？”

叶孤城：“你既已知道，又何必多问？严格来说，他们只是我的傀儡。我将部分元神依附在他们的身上，控制他们的思想，既不会影响他们的记忆，也不容易被人发觉……”

皓天：“如果我没猜错，其实剑皇才是日月神教的真正老大。青龙会与日月神教一直争斗不休，恐怕也是因为你俩不和的关系。”

叶孤城沉默良久，突然冷冷道：“我俩之所以不和，还不是因为你……”

皓天：“拳皇是我的前世。他造的孽，他已经还清。我叫皓天，皓月清风的皓，天地良心的天。我已经有新的开始，有新的伴侣……”

叶孤城：“……看来，只有我和非烟，还不曾放下……”

长叹一声，突然笑了。

第八章　比剑

皓天：“你在笑？”叶孤城：“我不该笑？”

皓天看着他，终于点点头：“只要还能笑，一个人的确应该多笑笑。”

只不过笑也有很多种，有的笑欢愉，有的笑勉强，有的笑谄媚，有的笑酸苦。

叶孤城的笑，是哪一种？不管他的笑属于哪一种，只要他还能在此时此地笑得出来，他就是个非平常人所能及的英雄。

叶孤城忽然拍了拍皓天的肩：“我去了。”

皓天：“你没有别的话说？”

叶孤城想了想，缓缓道：“还有一句。”皓天：“你说。”

叶孤城扭转头：“不管怎么样，你总是我的朋友……”

皓天看着他大步走出去，走向西门吹雪，忽然觉得很冷……

这时候，月已淡，淡如星光。星光淡如梦，情人的梦。

情人，永远是最可爱的。有时候，仇人虽然比情人还可爱，但这种事毕竟很少。

仇恨并不是种绝对的感情，仇恨的意识中，有时还包括了解与尊敬。

只可惜可爱的仇人不多，值得尊敬的仇人更少！

怨，就不同了。仇恨是先天的，怨恨却是后天的，仇恨是被动的，怨恨却是主动的。

你能不能说，西门吹雪恨叶孤城？你能不能说，叶孤城恨西门吹雪？

他们之间没有怨恨，只有仇恨。他们的仇恨，只不过是一种与生俱来，不能不有的，既奇妙又愚笨，既愚笨又奇妙的仇恨！

也许，叶孤城恨的只是，既然生了叶孤城，为什么还要生西门吹雪？

也许，西门吹雪所恨的，也是一样。

恨与爱之间的距离，为什么总是那么令人难以衡量？

现在，已经到了决战的时候。

真正到了决战的时候，天上地下，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止这场决战。

这一刻，也许很短暂，可是有很多人为了等待这一刻，已经付出他们所有的一切！

想起那些人，皓天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这一战是不是值得？那些人的等待是不是值得？

没有人能回答，没有人能解释，没有人能判断。

甚至连皓天都不能。可是，他已同样的感觉到，那种逼人的煞气和剑气。他所感受的压力，也许比任何人都大得多。

因为西门吹雪是他的朋友，叶孤城也是。

——假如你曾经认为一个人是你的朋友，那么这个人永远都是。

所以，皓天一直都在盯着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剑，留意着他们每一个轻微的动作和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甚至每一根肌肉的跳动。

他在担心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的剑，本来是神的剑，剑的神。可是现在，他已不再是神，是人。

因为他已经有了人类的爱、人类的感情。

人总是软弱的，总是有弱点的，也正因如此，所以人才是人。

叶孤城是不是已抓到了西门吹雪的弱点？

皓天很担心。他知道，无论多小的弱点，都足以致命。

他知道，就算是叶孤城能放过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也不能放过自己。

胜就是生，败就是死，对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种人来说，这其间绝无选择的余地。

最怪的是，他也同样担心叶孤城！

他从未发觉叶孤城有过人类的爱和感情！叶孤城的生命就是剑，剑就是叶孤城的生命。

只不过生命本身就是场战争，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战争。

无论是哪种战争，通常都只有一种目的——胜。

胜的意思，就是光荣，就是荣誉。

可是现在对叶孤城说来，胜已失去意义。因为他败固然是死，胜也是死。因为他无论是胜是败，都无法挽回失去的荣誉。

何况无论谁都知道，今夜他已无法活着离开紫禁城。

上官金虹、无花和原随云已死，那么青龙会的五大支柱就只剩下快活王和连城璧。

一直隐忍的日月神教，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恐怕此时此刻，剑皇早已带人去攻击青龙会的总部。

拳皇、刀皇、剑皇之间的恩怨，早已应该来个了结。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虽然都有必胜的条件，也都有必败的原因。

这一战究竟是谁负？谁胜？

这时候，星光月色更淡，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已集中在两柄剑上。

两柄不朽的剑。剑已刺出！

刺出的剑，剑势并不快，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人之间的距离还很远。

他们的剑锋尚未接触，就已开始不停的变动。人的移动很慢，剑锋的变动却很快。因为他们一招还未使出，就已随心而变。

别的人看来，这一战既不激烈，也不精彩。

魏子云、丁敖、殷羡和屠方，却都已经流出冷汗。这四个人都是当代的一流剑客，自然看出这种剑术的变化，竟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也正是武功中高无上的境界！

叶孤城的对手若不是西门吹雪，他掌中的剑每一个变化击出，都是必杀必胜之剑。

两人的剑与人合一，这已是心剑。

皓天的手上忽然也沁出冷汗。他忽然发现，西门吹雪剑势的变化，看来虽然灵活，其实却呆滞，至少比不上叶孤城的剑那么轻灵流动。

叶孤城的剑，就像是白云外的一阵风。西门吹雪的剑上，却像是系住一条看不见的线——他的妻子、他的家、他的感情，就是这条看不见的线。

皓天也已看出，就在接下来的二十个变化间，叶孤城的剑必将会刺入西门吹雪的咽喉。

二十个变化只需一瞬。皓天的指尖已冰冷。

现在，无论谁也无法改变西门吹雪的命运。皓天不能，西门吹雪自己也不能。

两个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两柄剑都已全力刺出！

这已是最后一剑，已是决胜负的一剑。直到现在，西门吹雪才发现自己的剑慢了一步。

他的剑刺入叶孤城的胸膛时，叶孤城的剑已必将刺穿他的咽喉。

这命运，他已不能不接受。

可是就在这时候，他忽又发现叶孤城的剑势有了偏差。也许只不过是一两寸间的偏差，这一两寸的距离，却已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这错误怎么会发生的？

是不是因为叶孤城知道，自己的生与死之间，已没有距离？

剑锋是冰冷的。

冰冷的剑锋，已刺入叶孤城的胸膛。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剑尖触及他的心。然后，他就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刺痛，就仿佛看见他初恋的情人死在病榻上时，那种刺痛一样。

那不仅是痛苦，还有恐惧，绝望的恐惧！

因为他知道，他生命中所有欢乐和美好的事，都已将在一瞬间结束。

现在他的生命也已将结束，结束在西门吹雪的剑下！

第九章　剑神

可是，叶孤城对西门吹雪并没有怨恨，只有种任何人永远都无法了解的感激。

在这最后一瞬间，西门吹雪的剑也慢了，准备收回这一着致命的杀招。

叶孤城看得出。他看得出，西门吹雪实在并不想杀他，却还是杀了他。

因为西门吹雪知道，他宁愿死在这柄剑下。

——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

——能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至少总比别的死法荣耀得多！

西门吹雪了解他的这种感觉，所以成全了他！所以他感激！

这种了解和同情，惟有在绝世的英雄和英雄之间才会产生。

在这一瞬间，两个人的目光接触，叶孤城从心底深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谢谢你。”这三个字，他虽然没有说出口，却已从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来！

他知道，西门吹雪也一定会了解的！他倒下去！

明月已消失，星光也已消失，消失在东方刚露出的曙色里！

这绝世无双的剑客，终于已倒下去。他的声名，是不是也将从此消失？

天边一朵白云飞来，也不知是想来将他的噩耗带回天外，还是特地来对这位绝世的剑客致最后的敬意？

曙色已临，天地间却仿佛更寒冷，更黑暗。

叶孤城的脸色，看来就仿佛这一抹刚露出的曙色一样，寒冷、朦胧、神秘！

剑上还有最后一滴血！西门吹雪轻轻吹落，仰面四望，天地悠悠，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寂寞。

他藏起冰心剑，抱起叶孤城的尸体。剑是冷的，尸体更冷。最冷的，却还是西门吹雪的心。

轰动天下的决战已过去，比朋友更值得尊敬的仇敌，已死在他剑下。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使他的心再热起来？血再热起来？

他是不是已决心永远藏起他的剑？就像是永远埋藏起叶孤城的尸体一样？

无论如何，这两样都是绝不容许任何人侵犯的。他对他们同样尊敬。

经此一役，西门吹雪的剑法更上一层楼，已经达到‘无剑’的境界。

他的人已和剑融为一体。他的人就是剑，只要他的人在，天地万物，都是他的剑。

这一战，不仅造就了西门吹雪不世的声名，也造就了他不世的剑法。

更重要的是，西门吹雪求得了剑道的真义。

他的剑已随心所欲，既是到处都有，也是到处都没有；他的剑已不为任何人或任何事而出，又或者为任何人或任何事而出。他的剑已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

这是剑道的巅峰。

西门吹雪已得证大道，毕生夙愿已了，人亦已出局。

在别人的眼里，他是在剑术的巅峰之上，犹如万丈雪峰上的一树寒梅，迎风而立。

可他即已出局，无所求，无所欲，又哪里还会有人性的情感——寂寞呢？他虽仍有妻儿相伴，可他已证大道，心已在九天之外，在常人的眼里就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冰冷的极至。

这是寂寞的巅峰。

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乃百兵之君，短兵之祖。

历朝王公帝侯，文士侠客，商贾庶民，莫不以持之为荣。

能够被称为剑神的人，除了他的剑术已经出神入化之外，还要他的人格和人品独特而超然。

他们既不求仙，也不求佛，人世间的成败名利，更不值他们一顾，更不值他们一笑。

他们所要的，只是那一剑挥出时的尊荣与荣耀。对他们来说，那一瞬间就已是永恒。

为了达到这一瞬间的巅峰，他们甚至可以不惜牺牲一切。

惟有西门吹雪，可称剑神！

迷失大陆，青龙会总部。

日月神教的众多高手，在剑皇非烟的带领下，已经将青龙会的总部攻陷。

青龙会的中高级高手，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叛变的叛变。

以叶孤城的身份，在地狱位面横行多年的刀皇凌风，被杀之际，依附在五大首领身上的部分元神，立即消失。

上官金虹、无花和原随云，之前就已经死亡，不得不从零开始。

战后，快活王逃亡，连城璧变节。只不过，独孤求败哪里会放过快活王？

一夜之间，梦幻界地狱位面的两大帮会，如今只剩下日月神教。

非烟依然留在青龙会总部，像是在等待谁。

黄昏时分，皓天匆匆赶到。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一个修长的白衣人影，随着语声缓缓的走过来。

她走路的姿态也没有什么特别，却令人觉得她风姿之美，世上简直没有任何言语所能形容。

她穿的是纯白色的一尘不染的轻纱，此时虽然没有风，却也令人觉得她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她面上蒙着轻纱，虽然没有人能瞧得见她的脸，却又令人觉得她必定是天香国色，绝代无双。

楚留香的红颜知己苏蓉蓉，风姿也十分优美，身材也和她差不多。但若令苏蓉蓉也穿着她这样的纱衣，面上也蒙起轻纱，别人还是一眼就可分辨得出。

只因非烟的那种风姿，是没有人能学得像的。

那是上天特别的恩宠，也是无数年经验所结成的精粹。

没有人能有她那么多奇妙的经验。

所以非烟看上去，永远是高高在上，没有人能企及，没有事能比拟。

皓天叹息一声：“我不是他，又何谈回来？我叫皓天，皓月清风的皓，天地良心的天。既然拳皇已经死去，就让他安息吧。”

非烟：“……不管怎样，这个青龙会，是属于你的。”

皓天怔住，缓缓道：“我不明白。”

非烟微笑道：“我们辛苦攻下青龙会，并不是为着壮大日月神教。当年凌风千方百计陷害你，我只是袖手旁观，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当年他未必会对你下毒手……”

皓天：“多年以前，你和凌风，都是拳皇的好朋友。凌风虽然做得不对，但拳皇也有不是之处。已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非烟：“如果你不答应执掌青龙会，我不会安心的。”

皓天：“你可以将青龙会并入日月神教，这不是更好么？”

非烟：“一个日月神教已经让我焦头烂额，我可不想惹那么多麻烦。况且，有一个青龙会在旁边盯着，日月神教中那些不太安分的家伙，也不敢太猖獗。”

皓天：“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一旦日月神教与青龙会合并，表示外患已经去除，迟早会内乱。大伙同心协力对付外患，反而不那么容易起内乱。”

非烟：“如此一来，也可以让那些不怀好意者暂且收心。我与你明里争斗，暗里合作，一定可以揪出那些图谋不轨者，让地狱位面的和平局面维持得更久些。”

皓天：“好的。我虽然不是绝对的和平主义者，却也不喜欢争斗。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们一直按兵不动，为何青龙会却出现这么大的动静？”

非烟微微一笑：“谁说我们没行动？‘西门吹雪被叶孤城封印在冰心剑中，藏于水母阴姬的神水宫，需用割鹿刀破开’、‘上官小仙知道金钱帮的藏宝地’、‘兴云庄中有宝藏’、‘蝙蝠岛上宝物众多’等消息，便是我们放出去的。而且，我们一直暗中推波助澜。”

皓天：“怪不得。上官小仙是你的人？”

非烟：“上官小仙是刀皇凌风的人。冰冰、铃铃、东三娘和林仙儿等人的出场，是我安排的。”

皓天长叹一声：“原来，你才是最大的赢家……幸好，我是你的朋友……”

第三章　落幕（完结）

亡灵山脉，日月神教总部。

这是一间精雅的秘室，美丽而温馨，淡淡的灯光里，弥漫着醉人的甜香。

现在非烟已回到这里。看来，她仍是那么安详而美丽，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令她有丝毫改变。这个秘室，只有她知道。

墙角垂着一面天青色的布幔，拉起这布幔，便露出一面晶莹而巨大的镜子，镜框上镶满翡翠和珠宝。但就算是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也不能夺去镜子的光彩。

这镜子本身，就像是带着一种神秘的魔力。（部分描写摘自《大沙漠》，小有改动）

无论谁走到这镜子前，几乎都会忍不住要向它膜拜下来。非烟站在这面镜子前，也不知站了多久，痴痴的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可爱的红晕。

然后，她忽然将身上每一件衣衫，都脱了下来。

于是，她那完美得几乎全无瑕疵的身体，也就出现在镜子里。

灯光温柔的泻在她身上，肌肤像缎子般发着光。那白玉般的胸膛，骄傲的挺立在温暖而干燥的空气中；那两条浑圆而修长的腿，线条是那么柔和，就像是江南的春风。

非烟笔直的站着，痴痴的瞧着自己。

她的目光，甚至比一个好色的男人还贪婪，连最隐秘的地方都不肯放过。

良久，她终于满意的叹口气，悠然道：“一个像我这种年龄的女人，还能将身材保持得这么好，除了我之外，世上只怕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吧！”

镜子里的非烟也在微笑着，像是在说：“世上永远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的。”

非烟在镜子对面一张宽大而舒服的椅子坐下，看来虽然有些疲乏，神情却很愉快。她满足的叹口气，喃喃道：“我累了，我实在是累了。你可知道，我最近做了多少事么？”

镜子里的非烟，神情也是很愉快的，像是在说：“你做的事，一定很了不起。”

非烟笑着道：“那个叫皓天的，虽不如我想像中那么糊涂，却还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又叹口气，接着道：“我也知道像凌风那种人，是宁可自己死，也不愿受别人折辱的。既然如此，只好让他从零开始了。”

镜子里的人也叹口气，像是觉得很惋惜。

非烟默然半晌，展颜笑道：“但无论如何，我的计划总算完成了。日月神教中那些自命不凡的糟老头子，不少已被青龙会的人杀了，正合我的心意，我本来迟早要杀死他们的。”

镜子里的人也在微笑着，像是在说：“不错，无论什么人死了，你都不会放在心上的。世上根本就没有一个你真正关心的人。”

非烟吃吃的笑道：“他们杀了日月神教的好些高手，以为我一定会很难受。谁知我早已觉得他们讨厌了，现在正好换一批新人。这些人若不死，反而是我的累赘，我倒真该感激他们。”

镜子里的人也在大笑着，像是在说：“他们本该知道，你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留恋的。”

非烟笑道：“只有你！我的心意，只有你知道，只有你了解！我悲哀的时候，只有你陪着我难受；我高兴的时候，也只有你陪着我欢喜。”

笑容变得说不出的温柔，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