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埃及三部曲2沙漠法则-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帕札尔只有自己生着闷气,当另外一件牵涉到外商的海关案件递交上来的时候,他几乎想就此放弃了。一时气馁过后,他开始翻阅该案的文件,但不一会儿又将档案推了开来。他怎么能忘得了凯姆在城里各个阴暗角落里遍寻不着狒狒的沮丧呢?
正当帕札尔在一条热闹的街道上买努比亚红花,准备替勇士冲泡它最喜爱的花茶时(这是一种木荆属植物的花。时下仍有埃及人喝这种饮料),突然见到警察总长孟莫西向他走来。
心里局促不安的孟莫西,说起话来特别显得矫揉造作:“我是受人蒙骗。其实我内心深处一直都相信你是清白的。”
“可是你还是把我送到牢营去了。”
“如果是你,难道你不会这样做吗?司法制度必须对法官尤其严厉,否则就会失去它的公信力。”
“可是你这么做,却反而使司法蒙羞。”帕札尔毫不留情地指责。
“这只不过是凑巧的一次罢了,亲爱的帕札尔法官。今天你受到命运之神的眷顾,我们也都很为你高兴。我听说你想在门殿开庭审理凯姆那件不幸的案子。”
“你的消息没有错,孟莫西。现在只要确定一个日期就行了,而且这次我不会再挑上凶日了。”
“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把这些不愉快的风波给忘了吗?”孟莫西讨好地说。
“遗忘是歪曲司法的第一步。”帕札尔依然不假辞色,“门殿应该是我保护弱者不受强权欺压的地方,不是吗?”
“你那个努比亚警察可不是弱者。”
“可是你却是那个想要以不实罪名毁灭他的强权。”
“接受和解吧,这样可以避免伤了和气。”
“为什么?”
“因为很可能会牵扯出一些人……这些大人物不想丢这个脸。”
“如果他们是清白的,有什么好怕?”
“他们怕的是谣言、传闻、恶意的中伤……”
“在门殿里这一切都会澄清的。孟莫西,你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至此孟莫西的态度忽然转为强硬:“我可是个有绝对影响力的执法人。你想跟我作对,就大错特错了。”
帕札尔却也不甘示弱:“我要知道指控凯姆谋杀布拉尼的目击证人是谁。”
“是我编造出来的。”
“不可能。如果没有这样一个人,你是不会这么说的。我认为作这种伪证有残害人命之嫌,必须负担刑责。我是非开庭不可,如此一来,不但可以揭发你在幕后操纵的事实,还可以让我当着凯姆的面讯问你那个证人。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会告诉你的。”
“他的地位有这么高吗?”
“我向他保证过我不会透露的。他可是冒了很大的危险,所以才坚持不出面。”
“拒绝协助调查,你应该知道会遭受什么惩罚。”帕札尔带点威胁地说。
“你有没有搞错?我可是堂堂的警察总长!不是普通老百姓。”
“而我却是门殿长老。”
这时,脑袋瓜子转成暗红色、声音也变得尖锐的孟莫西才惊觉,他所面对的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力求廉正的乡下小法官了,而是正不疾不徐朝着既定目标前进的孟斐斯市大法官。“我要考虑。”
“明天早上我在办公室等你。你务必要把那个作伪证的人的姓名告诉我。”
※※※
虽然为门殿长老所举办的贺宴办得非常成功,然而戴尼斯却已经把这个让他声名更为响亮的盛会抛诸脑后了。现在他只顾着安抚气得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好友喀达希。牙医来回地踱着方步,还不时把几缕因过于激动而散落的白发拨正。他的手因为充血还是红红的,鼻子上的青筋也像随时都可爆裂。
他们两个躲在休闲庭园最隐秘之处,以防隔墙有耳。后来加入他们的化学家谢奇,也特地又巡视了一下,以确定四下的确无人。这个留着小胡子的矮小化学家坐在一棵棕搁枣椰树下,他一面为喀达希的激动感到遗憾,一面却也和他一样忧心。
“你的计策根本没用!”喀达希埋怨戴尼斯道。
“说要利用孟莫西来指控凯姆,以便平息帕札尔的怒火,这是我们三人都同意的啊。”
“结果却彻底失败了!我的手抖得太厉害,已经无法执业了。你却还不让我使用神铁。当初我会参与这个阴谋计划,也是因为你承诺会让我官运亨通。”
“没错,我说过你会先取代奈巴蒙成为御医长,然后还会爬上更高的层级。”戴尼斯信心十足地说。
“现在美梦都成了泡影了。”
“当然没有。”
“你别忘了帕札尔已经是门殿长老,他将要开庭为凯姆洗刷冤屈,而且要逼目击证人,也就是我,出面说明。”喀达希说得十分气恼。
“孟莫西不会招出你的名字。”
“我可不像你这么有把握。”
“他努力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子。如果他背叛我们,就等于是自毁前程了。”
谢奇听了戴尼斯的话,也点点头表示同意。喀达希在友人的劝慰下,这才宽了心地喝了一杯啤酒。戴尼斯因为在宴会上吃得太饱了,正用手轻轻地抚摩着圆滚滚的肚皮。他有点无奈地说:
“这个警察总长太无能了。我们得势之后,就除掉他吧。”
“欲速则不达。”谢奇用一种几乎细不可闻却相当坚定的声音说,“亚舍将军一直在暗中活动,而我的成绩也不差。不久,我们就能拥有最精良的武器,也将控制国内主要的兵工厂。现在,我们绝对不能现身。帕札尔一直以为喀达希想从我这边偷取神铁,所以我们是处于敌对状态。但他并不知道我们真正的关系,只要我们谨慎一点,他也不可能发现。多亏了戴尼斯放出的风声,使他以为军方主要的目的是制造坚固的武器。我们要让他继续相信这一点。”
“他会这么天真吗?”喀达希不放心地问。
“这不是天真。这么大规模的计划一定会吸引他的注意力。你想想,还有什么比制造出一把可以摧毁头盔、甲胃与盾牌而丝毫无损的剑更重要的呢?一旦有了这种无坚不摧的剑,亚舍将军便可能谋反夺权了。这就是我们要灌注给帕札尔的想法。”
“这其中也把你牵连在内了。”
“我只是个化学专家,当然要听令行事,不会负什么责任的。”
“我还是很担心。”喀达希又开始踱起步子来了,“打从他一开始妨碍我们的计划,我们就错估了他。到了今天,他竟当上门殿长老了!”
“下一个风暴将会为我们扫除这个障碍。”戴尼斯预言道。
“每过一天就对我们更为有利。”谢奇也提醒着说,“法老的权力就像是风化的岩石一样,正一天天削弱。”
他们三人密商之际,却全然没有发现这些话早就一字不漏地传到第四者的耳中了。
在一棵棕搁树梢,狒狒警察“杀手”正以通红的双眼瞪着他们呢。
※※※
妮诺法夫人被美锋的门户之见与挑斗的态度激怒之后,自然不会不予以反击。她将孟斐斯市最富裕的五十个家族的事业负责人请到家里来,让他们了解目前的情况。这些人的老板和他们本身也都身兼了不少的荣誉职位,不仅不用做事,还可以获知一些机密资料,并与行政高层的主管保持特殊的关系。然而在美锋雷厉风行地整顿之下,他们的职务都一一被撤销了。其实,埃及有史以来便很排斥让这种暴发户独揽大权,因为他们就像沙地中的毒蛇一样危险。
妮诺法的一番慷慨陈词获得众人一致的认同。他们一定要找一个人为他们讨回公道:也就是门殿长老,帕札尔。于是隔天一早,由妮诺法与十名代表贵族出面的代表团,便前往请求门殿长老开庭审理。大伙儿的手都没空着,他们在大法官的脚下摆放丁香脂罐、华丽的布和一个装满了珠宝的小盒子。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你收下。”最年长的一人说道。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接受。”
那名地位尊崇的老者一听,怒问道:“为什么?”
“因为有贿赂之嫌。”
“我们绝无此意。请你看在我们的薄面上,就收下吧。”
“请你们把礼物带回去,送给值得嘉勉的仆人吧。”
妮诺法夫人见情势不对,自觉有必要帮腔:“门殿长老,我们希望阶级制度与传统价值能受到尊重。”
“我也跟你们有同样的想法。”
听了这句话,戴尼斯优雅的妻子便热切地说:“美锋在缺乏充分的理由的情形下,撤销了我国库督察的荣誉职位,并打算使孟斐斯许多颇负名望的家族成员也蒙受同样的羞辱。他不但破坏了传统,还抨击自古以来就存在的特权。我们坚持要求你出面制止这项迫害行动。”
帕札尔于是念了一段律法的章节:“身为法官者,对待富人与平民须一视同仁。不可注意华丽服饰,亦不可蔑视那些因家贫而衣着简朴者。不可接受富人的馈赠,亦不可以富人为虑而使贫者蒙其害。只要法官判决时,心中只以法令为依据,如此国家之根基必当稳固。”
这段训试是众所周知的。但仍引起了在场人士的疑虑。
“你念这一段的用意是什么?”妮诺法问道。
“这是表示一切情形我都知道,是我同意美锋这么做的。你们的‘特权’其实历史并不长,也不过是从拉美西斯登基初期才开始的。”
“你这是在批评国王喽?”
“他是希望激励你们这些贵族多尽一点责任,而不是要你们仗着头衔谋利。首相大人也没有反对美锋的整顿计划啊。最初的成果的确很令人欣慰。”
“莫非你想让贵族变穷?”
“不,我只想重新树立贵族真正的威望,让他们成为人民的典范。”
刚正不阿的巴吉,野心勃勃的美锋,满腹理想的帕札尔;妮诺法一想到这三人的联手,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幸好老首相很快就要退休了,性如豺狼一般的美锋也会让他们的努力付诸流水,而廉正的帕札尔法官则迟早会屈服于诱惑之下的。她开门见山地问:“别再满口律法训诫了,你到底帮谁?”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你要知道,凡是想要有成就的人,都需要我们的支持。”
“那么我就当个例外好了。”
“你不会成功的。”妮诺法恨恨地说。
※※※
塔佩妮真是需索无度。她虽然没有豹子那狂热的激情,然而无论在做爱的姿势或爱抚的情境上,却都展现出超强的想象力。为了不让她失望,苏提便得配合着她无尽的幻想,甚至还要超越她。塔佩妮对这个年轻人有着很深的爱意,并为他保留了无限的柔情蜜意。棕发、矮小却个性激烈的她是接吻的个中高手,偶尔温柔细腻,偶尔则激动猛烈。
幸而塔佩妮公事繁忙,因此苏提便能够趁着一些空当,向豹子证明自己对她仍是热情不减。
塔佩妮一边穿衣服,一边对正在整理缠腰布的苏提说:“你不但长得帅,还猛烈得像匹种马。”
“用‘跳跃的羚羊’来形容你倒很适合。”
“我对诗情画意没兴趣,倒是你的男性雄风让我倾倒。”塔佩妮笑着说。
“那是因为你懂得用诱人的姿态把它激发出来。不过,我们好像把我最初来访的目的忘了。”
“你是说贝壳针?”
“正是。”
“这是很美、很罕见、很珍贵的东西,只有有一定身份而且是纺织界的高手才能使用。”
“你知道是哪些人吗?”
“当然知道。”
“能告诉我吗?”
“他们全都是女人,都是我竞争的对手……你的要求未免太过分了。”
苏提就怕她这么回答,便问道:“我怎么样才能吸引住你呢?”
“其实你就是我想要的男人。一到晚上,尤其夜深人静时,我就好想你,而每次我都必须以自慰的方式来解相思之劳。这种痛苦叫我怎能忍受呢。”
“我可以偶尔去陪你过夜。”
“我要你每晚都在。”
苏提心中一惊!“你是想……”
“结婚啊,亲爱的。”
塔佩妮果然语出惊人,苏提不禁为难地说:“我心里对婚姻有点排斥。”
“你必须离开其他的情妇,你要搬到我家里来,每天在家等我,随时满足我最狂热的需求。”
“其实比这些要求更痛苦的事多着呢。”
“好,那下星期我们就正式宣布。”
苏提没有反对。他会想出法子逃避这个婚姻监牢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使用贝壳针的人了吧?”
塔佩妮娇媚地问:“你是答应了?”
“一言为定。”
“这个消息真的这么重要?”
苏提对她一再地吊胃口感到气恼,便拗着性子说:“对我是很重要。不过你要是不想说……”
她紧抓着苏提的手臂不放,哀求道:“别生气嘛。”
“你这是在折磨我。”
“我只是开个玩笑。这种针,大部分的贵妇都因为手会抖而无法使得好。使用这种女红器具,手必须又巧又稳。我知道的也只有三个人办得到,其中又以前任运河总督的夫人手艺最高明。”
“她现在在哪里?”
“她已经八十岁了,住在南方边界附近的爱利芬丁岛上。”
苏提撇嘴笑了笑,又问:“其他两个呢?”
“第二个是谷仓总管的遗孀,她虽然长得瘦小,可是力气惊人。不过她两年前摔断了胳臂,所以……”
“那第三个呢?”
“第三个是她最得意的门生,虽然家财万贯,可是大部分的衣服都还是自己亲手缝制。她就是妮诺法夫人。”
第十五章
上午就要开庭了。凯姆虽然尚未找到狒狒,仍答应出庭应讯。
帕札尔从天一亮便开始仔细查看命运之神为他安排的门殿。迎战孟莫西的任务并不轻松;警察总长虽已被逼得无路可退,但却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帕札尔就怕他会使出坏心眼,这些个达官贵人为了保护自己的权利,总会不惜将别人踩在脚底下。
帕札尔走出门殿,注视着与门殿贴靠在一起的神庙。在一道道的高墙后面,有一群专门研究神力的专家正努力用功着,明知道人类有无数弱点,但他们并不认命。人类不过是泥土干草,只有至高无上的神才能为创造力搭建起永恒的居所,这种力量是凡人永远无法捉摸的,但却又无所不在,即使最简单的打火石也不例外。如果没有神庙,司法将只是一团混乱,是人与人之间债务的清算,是某一个阶级凌驾于其他阶级之上;幸赖有了神庙,玛特女神才能掌稳了舵,维持着平衡。无论是谁,都不能拥有司法。惟有身轻如驼鸟羽毛的玛特方知行为举止的轻重。因此法官必须像稚儿依赖母亲般地侍奉她。
孟莫西在黑夜即将结束时出现了。帕札尔一向怕冷,虽然气候还不冷,却已经罩上了羊毛披肩了,而警察总长则只穿着一件上了浆并令他感到骄傲的长袍。他的腰间插着一支短柄细刃,眼神十分冷漠。
“你起得真早啊,孟莫西。”帕札尔先招呼道。
“我可不想扮演被告的角色。”
“你是以证人的身份出庭的。”
“你的计策很简单:用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击垮我。你可别忘了,我跟你一样都是落实法令的人。”
“你却忘了落实到自己身上。”
“进行调查并不是轻松愉快的事,有时候就是得弄脏自己的。”
“你该不会忘了把手洗干净吧?”
“现在不是假仁假义教训人的时候。你不可能把一个危险的黑人置于警察总长之上。”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是这样立誓的。”
“你以为你是谁啊,帕札尔?”
“我是埃及的法官。”
这几个字说得铿锵有力、义正辞严,深深震撼了孟莫西。他不幸遇到了这么一个属于古代的法官,就像金字塔黄金时期的浮雕上所刻画的人一样,高举着头、守正不阿、崇尚真理,不受任何责难与赞美所动。在宦海浮沉多年之后,孟莫西总以为这种人将随着巴吉首相的退休而完全绝迹,不料,大家都以为被斩尽灭绝的杂草,却又在帕札尔身上获得了重生。
“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孟莫西叹着气问。
“你并非无辜的受害者。”对他,帕札尔并不寄予同情。
“我是身不由己。”
“谁指使你的?”
“我不知道。”
“算了吧,孟莫西!你是全埃及消息最灵通的人,你叫我怎么相信还会有比你更狡猾的人在操控全盘呢?”
“你要知道真相,这就是真相。骗了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我还是存疑。”
“那你就错了。关于退役军人的真正死因,我毫不知情,神铁被窃一案也是一样。谋杀布拉尼的凶手给了我大好的机会,利用匿名告发的方式来除掉你。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因为我恨你。我恨你的机智,恨你不管任何代价都要坚持到底的决心,恨你不愿妥协的固执。凯姆,他是我最后的机会,如果你能让他当代罪羔羊,那么我们就算达成了互不侵犯的合约了。”
“幕后操纵的人该不会就是你那个冒牌的目击证人吧?”
孟莫西搔了搔发红的脑袋。“亚舍将军的确主导策划了一项阴谋,但是我找不到线索。我们既然有着共同的敌人,何不联手合作呢?”
帕札尔沉默不语,事情似乎有了转圜的余地。
“你的坚持维持不了多久的。”孟莫西肯定地说,“你的确靠着不妥协的个性爬上了高位,不过这条绳子已经绷得很紧,不要再拉了。我对人生有相当的体验,听我的建议准没错。”
“我想想。”
“好极了!我已经准备好尽释前嫌,把你当成朋友了。”
“如果你不是这项阴谋的主谋,”帕札尔一边思考着说道,“那么事情要比我想象得严重了。”
孟莫西露出窘迫的神情,他原以为门殿长老会有另一番结论。
“你那名证人的身份也就成了关键的线索了。”帕札尔接着说。
“不要再逼我了。”
“那你只好一个人承担了,孟莫西。”
“你敢指控我……”
“阴谋危害国家的安全。”
“陪审团不会听你的。”
“开庭就知道了。指控的理由已经多得足以让他们有所警觉了。”
“我如果说出他的名字,你会放过我吗?”孟莫西还想抓住最后一线希望。
“不会。”
“你疯了!”
“我绝不接受任何要挟。”
“这么说来,我说了也没有好处。”
“随便你吧。待会儿法庭上见了。”
“随便你吧。等会法庭上见了。”
孟莫西的手紧紧握着短刀柄。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到了进退两难的窘境。
“你打算让我将来变成什么样子?”他十分紧张地问。
“你的未来得由你自己决定。”
“你是个优秀的法官,我是个好警察。错误是可以弥补的。”
“作伪证的人是谁?”
孟莫西当然不会自己承担一切,“牙医喀达希。”
他说完后,仔细地观察帕札尔的反应。但是帕札尔依旧不发一语,他迟疑着不敢离去,接着又说了一次:“喀达希。”
转身离开的孟莫西只一心期盼这个告白能救自己一命,却没发现一旁有个第三者,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狒狒高居在门殿屋顶上,犹如一尊托特神像。它端坐着,双手平放在膝上,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帕札尔知道警察总长没有说谎。否则,狒狒早就扑上去了。
他出声呼叫杀手。狒狒起先犹豫着,然后才循着一根小圆柱滑下来,他面对着帕札尔,伸出了手。
当狒狒再度见到凯姆时,立刻跳上前去抱住他的脖子,而凯姆则高兴地热泪盈眶。
※※※
成群的鹌鹑飞越过农田,朝稻谷猛扑而下。经过长时间的迁徙飞行,疲累的领队竟没有发现陷阱。此时,穿着纸莎草鞋、匍伏在地的猎人们,早已张着一面密密的网,一待助手们起身挥动布条,受到惊吓的鸟儿便会大批大批地自投罗网了。烤鹌鹑可是饭桌上最令人垂涎的佳肴之一呢。
帕札尔见到这幅景象却不感到欣喜。凡是剥夺自由的举动,即使对象只是一只鹌鹑,都一样让他痛心。向来对他的思绪一清二楚的奈菲莉,忙不迭便拉着他往郊区走去。他们俩走到一处水面无波无纹、四周种满了无花果树与柽柳的湖边,这座湖是一个底比斯国王为了他伟大的皇族妻子所开凿的。据说每到黄昏,哈朵尔女神便会到湖里洗浴。奈菲莉希望眼前天堂般的景致能够安抚丈夫的心。
若警察总长的告白属实,不正表示打从帕札尔到了孟斐斯开始调查之初,便已经把矛头指向阴谋计划的成员了?喀达希毫不犹豫便收买了孟莫西,将法官送入牢营。帕札尔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他不禁怀疑喀达希是否只是执行者,在他的背后还有一双黑手负责策划路线,并强迫他不计代价地遵循。
确定喀达希有罪后,帕札尔心底产生了一些疑问,而这些问题在没有证据的情形下是不能仓促下结论的。他心中仿佛有一把无名火焚烧着,有时候真叫他无法忍受。然而太急于发掘真相,是不是反而可能因为冲得太快而扭曲了事实呢?
奈菲莉早已经下定决心要让他暂时脱离办公室和那些公文,因此也不管他的反对,便拉着他来到了这处幽静宜人的西山乡间。
“我把宝贵的时间都浪费了。”帕札尔幽幽地说。
“跟我作伴的感觉真的这么沉重?”奈菲莉反问他。
“对不起。”
“你有必要缓冲一下。”
帕札尔于是将情况剖析给妻子知晓。“从牙医喀达希可以推展到化学家谢奇,然后到亚舍将军,然后到五名退役军人被杀,可能也和戴尼斯夫妇有关!这些阴谋分子全是国家的上层精英。他们想利用军事叛变与独一无二的新式武器夺取政权。所以他们才要除掉未来卡纳克的大祭司布拉尼,以免他支持我进入神庙调查神铁失窃案;所以他们才要诬陷我谋害恩师,借机除掉我。事情牵涉太广了,奈菲莉!可是我不确定自己想得对不对,而我又怕这些假设全是真的。”
她牵着他走在环湖的小径上,此时正是酷热的午后,农夫都在树荫下或草屋中睡午觉。
奈菲莉走到岸边跪了下来,摘下一朵含苞欲放的莲花插在发间。有一条银色圆腹的鱼跳出水面,又随即消失在金光闪闪的涟漪之下。
奈菲莉跟着走进了水波里。浸得湿透了的亚麻洋装紧紧贴在身上,使得曲线毕露。她钻进水中,畅意欢笑,优游自得,还用手学着前面的鲤鱼左右游动。出水之后,她身上的香气也更加浓厚了。
“你不跟我一起吗?”
注视着她的感觉是如此地享受,帕札尔竟一时看傻了眼。接着他脱下缠腰布,她也褪下了洋装。两个赤裸的身躯交缠在一起,缓缓滑进了一处纸莎草丛,在这里他们沉浸在做爱的欢乐中浑然忘我。
※※※
帕札尔极力反对奈菲莉的做法。御医长奈巴蒙找她去还能有什么好事?一定是设了陷阱要寻求报复。
不过奈菲莉还是在凯姆和狒狒的保护下去了。狒狒也进入了奈巴蒙的庭园里,若是御医长一有邪念,它便将以最粗暴的方式反击。
不过奈菲莉一点也不怕,反而很高兴能得知自己最顽强的敌人的企图。虽然帕札尔百般劝戒,她还是答应了奈巴蒙的条件:和他一对一的谈判。
通过门房守卫的大门后,她走进了一条柽柳小径。只见夹道的垂柳枝条浓密错杂,柽柳的果实外覆长毛,须得在晨露中采摘,再置于太阳底下晒干后食用,味道十分甜美,柽柳木则可用来制造著名的棺木——就跟奥塞利斯的棺木类似——以及用以对付埋伏在暗处的敌人的棍棒。由于偌大的宅院里出奇地安静,奈菲莉顿时有点后悔没有随身携带这样一根棍子。
没有园丁、没有挑水夫、没有仆役……豪华别墅的四周空无一人。奈菲莉迟疑地跨过了门坎。宽敞的会客室里凉风阵阵,由于只有少数几盏灯照着,光线暗淡。
“我来了。”她大声说。
没有人回答,整栋宅子似乎是空着的。奈巴蒙会不会忘了他们的约定,回城里去了?她满腹疑惑地又往私人的卧室里头走。
在一间有壁画装饰,描绘着水鸭扑翼与白鹭栖息的房间里,御医长仰卧在大床上沉睡着。他的脸颊消瘦,呼吸短促而不规律。
“我来了。”奈菲莉又轻轻地说了一声。
奈巴蒙这才醒过来,他不敢置信地揉揉跟睛,坐起身来。“你竟敢……我实在不敢相信!”
“你真的这么令人害怕吗?”
他定神凝视眼前这个轻飘飘地人儿,说道:“我曾经是的。我总希望帕札尔就此消失,你也一蹶不振。知道你们过得幸福快乐,真让我痛苦万分,因为我想要你跪在我眼前,苦苦地哀求。你们的幸福甜蜜让我无法快乐起来。为什么我吸引不了你呢?有那么多人都为我倾倒了!但是你跟她们都不一样。”
奈巴蒙苍老了许多,他原本富有磁性、令人着迷的慵懒声调,如今却微微颤抖着。
“你生了什么病?”
奈巴蒙没有回答,岔开话题说:“我这个主人真差劲。你要不要尝尝蜜枣果酱夹心的金字塔蛋糕?”
“我不是个贪好美食的人。”
“但你却热爱生命。为了生命,你甘心毫无保留地奉献自己!我们本来可以是一对令人称羡的佳偶。帕札尔配不上你。你也知道的,他这个门殿长老当不了太久,而财富也将从你的手中溜去。”
“财富有这么重要吗?”
“一个贫穷的医生是无法进步的。”
“可是你的财富就能让你免于痛苦吗?”
“我得的是血管瘤。”奈巴蒙唉的一声。
“这并非不治之症。要想减轻痛苦,我建议你采用无花果树在春初尚未结果前所萃取出来的汁液。”
御医长点头赞许道:“很好的药方。你对医药的认识果然非常彻底。”
“手术还是避免不了的。我会以锋利的芦苇切开患部,再以火加热去除肿瘤,然后再用柳叶刀烧灼。”
“如果我的身体承受得了,你这样做是对的。”
“你已经衰弱到这个地步了?”
“我的日子不多了,所以我才遣散了亲信和仆人。所有的人都让我厌烦。现在宫里一定是一片混乱,我不在就没有人做主。那些对我惟命是从的笨蛋想必是个个手足无措了。真是可悲又可笑……不过临终前能再见到你,我也够欣慰的了。”
“让我帮你听诊好吗?”
“随你高兴吧。”
她仔细地听着他微弱而不规律的心跳声,奈巴蒙说得没错,他的确病得很重。他静静地躺着,呼吸奈菲莉身上散发出的香气,享受她的手轻触着肌肤、她的耳朵轻贴在胸前的感觉。如果能让这一刻就此停住,就算要他付出一切他也心甘情愿。不过,他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在最后审判的天秤旁,噬人的恶魔正等着他。
奈菲莉听诊过后,问道:“谁在帮你治疗?”
“我自己,埃及王国最杰出的御医长!”
“你怎么治疗的?”
“用自我鄙视的方法。”奈巴蒙露出一抹苦笑,“奈菲莉,我讨厌我自己,因为我没有办法让你爱我。我的人生是一连串的成功、谎言与卑鄙的行径,但是我却缺少了你,缺少了那份可能吸引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