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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梁英雄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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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起一把扫炕笤帚,狠狠地向老武打过去,嘴里叨叨骂道:“我把你个没心肝的东西!什么风把你又刮回来了?家里水没水柴没柴,有老有小,你走了就死了心了!”说罢,真象伤心似的,眼泪扑簌簌地滚下来。几个伪军在门外听着,一个个摸不着头脑。
这时,有一个伪军跳进家来。把老武打量了一番,瞪起眼睛问康大婶道:“他是什么人?你放明白点,知不知道我们是来干啥?”康大婶并不着慌,上去一把拉住伪军的臂,伤心地哭着说:“好你们哪,他是我的儿嘛!唉,有这么个儿,和没有一样,整天飞的不在家,我六七十的人啦,水没水,柴没柴。要有个人能给我管教管教,真是行好积德啦!”她真象有满肚冤屈似的,说一气,哭一气,哭一气,说一气,一阵说的伪军都楞在那儿。刚会爬的刘二则的小孩,见来了许多生人,也哇哇地大哭开了。蹲在地上的老武见进来查户口的都是伪军,没有本村维持会的人,灵机一动,赶紧站起来把哭着的孩子抱在怀里,摇着,哄着。
大门外,张忠老汉领着邱队长来了。张忠老汉一见门口堵满了伪军,猜定不妙,便在院里故意大声叫道:“嗳!你大婶,家里没外人吧,邱队长来查户口啦!”康大婶应了声:“没外人,来吧!”伪军们见队长来了,都端端正正退到两边。邱队长进屋扫了一眼,向张忠老汉道:“他是什么人?”张忠老汉一见老武抱着哄孩子,急得好象掉到深沟里一样,心跳着,浑身都出了汗。正不知道说个什么好,康大婶抢前一步,指着老武,气愤地说:“从今天起,你不是我儿,我不是你妈,没你,我也少受点气!”说罢,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地长出气。张忠老汉一听也赶快不慌不忙地对邱队长说:“这是大婶的儿子,良民。”邱队长疑心,上去把老武检查了一顿,见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痕迹,便向门外的伪军努一努嘴,说话之间,家里走的没了一个人影。
老武转头往外一看,见门口没有了伪军,想起刚才的事,伸手在头上一摸,湿淋淋地出了满头冷汗。他望着康大婶,微微一笑,感激地说:“大婶,我这条命要不是你,今天就完了!”康大婶并没有理老武,拐着一双小脚,到门洞瞧了几眼,弯回来从灰窖里抽出手枪,递给老武,又从老武怀里接过小孩来,说:“我听见那些人还在隔壁查,说不定有人乱说还会回来,你快躲一躲!”正说中间,门外雷石柱慌慌张张进来,一把拉住老武,二话没说,往外就走。
一气跑到村西边一个破院子里。老武站住脚一看,院里只有一眼土窑,不住人家。随即开门进去,只见满地柴草麦秸,原来这是个放草的窑洞。雷石柱用手把墙角的草刨开,墙根现出一个小黑洞来,指着小洞对老武说:“你先在这里面躲一阵,黑夜我们来找你。”说着,老武躬腰进去,雷石柱随手用草把洞口遮的留个小口,便关上门走了。

第十三回 参加“自卫团”以真冒假 处死谍报员把假当真

老武在小窑洞里坐着,天渐渐黑了,太阳落了山,窑洞里昏暗下来。老武一则因为心中有事,二则腹中饥饿,身上感到困乏。脑子里乱的好象丝团一般。他想到自己,人熟地熟,一年来常在据点周围活动,向来没有什么差错,不料今天却闹出这样大的乱子,这也是日子久了,未免就有点轻敌!要是弄得引起敌人注意,以后就更不好行动了……这时小洞里更加黑暗了,老武坐的耐不住,便推开草堆,慢慢爬出来。从破窗户上望出去,只见月亮已经升上高空,满天的星星亮晶晶的。夜很静,刮着小风,不时传来秋虫在草丛中唧唧啾啾的叫声。老武看了一阵,觉得浑身更加困乏,便又钻进小洞里,躺在草上,脑子里胡乱想着,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酣睡的时候,朦朦胧胧听见窑洞门开了。顺草缝一看,只见门外进来三条黑影,有个人低声喊:“武同志!武同志!”老武听清是张忠老汉的声音,立刻瞌睡也没有了,赶快钻出来一看,原来另两个人影是雷石柱和孟二楞。老武忙问村里的情形,张忠老汉便把伪军在村里清查的情形,仔细说了一遍,雷石柱接着说:“狗日的没有查出什么来,很生气,临走给维持会下令,限三天,叫把护村自卫团闹好,赶快放哨,每天黑夜,还要向维持会作口头报告。”孟二楞也插进来说:“他要叫我放哨,我就不放狗日的!”老武听着没说话,掏出烟袋连着抽了两袋,才说:“咱们今天上午不是讨论过啦?我看就只有那一条路。既是按年龄强迫编制,恐怕是谁也躲不下。不过……”停了一刻,继续说:“不过咱们不能让自卫团成了敌人的,一定要想各种办法,叫自卫团不起作用,同时还要瞅机会搞敌人,把人都拉过来,变成我们的自卫团,打垮敌人的诡计。”众人都点点头,就又蹲在一块具体商量,很久很久才散了。
过了几天,参加了自卫团的人,便在街街巷巷嚷开了。有的说:“自卫团,是送命团,村里出了事,还不是自卫团先挨揍!”维持会叫自卫团去放哨,不是叫不到人,便是推到半前晌去哨位上转一下就跑了。到黑夜,到维持会瞎编造上几句:“没有事,”“没情况,”就算把一天过去了。康顺风看到这情形,心上也有点忧愁,不过他却这样宽慰着自己:“反正日本人再来,我是可以应酬过去了。”
这样过了两三个月。到十月初,有一天,正是遇上孟二楞被维持会强迫放哨,村外进来一个人。那人整整齐齐,穿一身黑衣裳,背个小包袱,一副商人打扮,大摇大摆地进来。孟二楞一见,立时心上一阵火起:“哈!这还不是汉家山常见的那个大汉奸吗?今天可有机会出口气了。”便上去挡住,大叫一声:“哪里来的?”那人吃一惊,站住脚把孟二楞斜瞟一眼,爱理不理地又要往前走。孟二楞心上一气,火早已冒起来,跑上去没客气,举手就是一拳打去,那人踉跄倒退几步,脸色一变,也张牙舞爪地要打孟二楞。刚举起手,叫孟二楞上前一把抓住,用力向后一扭,那人就地转了个圈,胳膊便朝了后。孟二楞另一只手起来,把那人的脖子一卡,用力往地下一按,那人便“通”一声狗吃屎趴在地上。孟二楞提起蒜钵似的拳头,照头照背,就是一顿饱打。那人正在地上挣扎叫喊,忽然远远的跑来一人说道:“二楞你干什么?”孟二楞停住一看,见是雷石柱跑来,便放脱那人,喘呼呼地说:“你问他吧!”两手把腰一扠,站到一边。那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是土,又挣扎着去打孟二楞,被雷石柱拦住。一看,突然也吃了一惊。原来被打的,正是在汉家山修碉堡时常见的那个汉奸。雷石柱呆了一下,想起从前修碉堡时,就有这家伙监工,每天打人,武老汉就是被他捆到树上让洋狗咬死的!想起这些,心里也说不来的愤恨,心想:“老虎下了山,你狗养的今天可算落到老子手里了!”上去盘问了几句,便要在那人身上搜查。那人叫道:“不要误会,自己人嘛!”雷石柱说:“看你这人!我们是奉了上边的命令的,谁都一样。嘴是两张皮,说话没根据,你说你是自己人,没凭没据谁知道。要是放走了八路军,我们可负不起责任来,非搜不行!”那人看看无法,只好伸起两臂叫搜。先是脱了帽子,后又解开棉袄,脱了裤子,脱了鞋子,这时正是初冬天气,前两天又下了一场雪,天气冷了起来。雷石柱们却故意里里外外搜了好几遍,足有一顿饭工夫,才把衣裳让那人穿好,又去搜包袱。突然从包袱里搜出一个皮包,打开一看,里边包一张假造的根据地路条。那人见搜出了路条,又上来说道:“不要误会,是自己人,我是汉家山警备队的!”可是雷石柱这阵,装出很认真的样子,猜定他又是到根据地作特务工作去,便吩咐孟二楞说:“看他一定是个八路军,捆起来送据点!”孟二楞也很机警,从腰里抽出条绳子要捆,那人见要捆,有点着急,不住地说:“我找你们会长去,我是自己人呀!”孟二楞好象没听见,三两下就把那家伙捆起来。两个人押着,绕村边往汉家山送去。
雷石柱没有猜错。原来这家伙正是汉家山敌人的密谍,专门调查情报,暗杀抗日军民。这天,他正是奉了日本人的命令,伪造了张假路条,到内地区搞情报工作去。叫孟二楞们扣住,那家伙心里真是火透了,一路上话也不说,仿佛只等到据点见了日本人,再出这口气。
这时天色已快黑了。走到石崖湾的时候,雷石柱心想:“狗汉奸,往哪里送?推下崖砸死狗养的算了!”见那家伙只顾悻悻的头前走,便跑过孟二楞身边,指点了一下,用手比了个架子。孟二楞会意。正好这时走到个窄道上,孟二楞在身后用力把那家伙一推,只听见“骨碌碌通”的一声,摔死在沟里了。两个人便悄悄回来。

第十四回 敌人准备砍木料 老武夜谈保桦林

当天晚上,雷石柱一想,不对劲!要是汉家山敌人看见了尸首,这事情就麻烦了。于是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叫上孟二楞,又跑到石崖湾,刨了个坑,把那尸首埋了。返回来时,太阳已经出来了。正走中间,忽然看见桦林山最高顶上,站着十来个日本人,指手划脚不知在干什么,两人急急就走回村里来。
原来日本人计划修一条轻便铁路,从这里通到汉家山,再通到水峪镇。汉家山是个出煤的地方,计划把这里的煤运到别处去。筑铁路要用枕木,打听得桦林山上有好多树林,便一心要来抢夺这些木料。
这天,十几个日本人,骑着大洋马,保护着木厂工程师,来到桦林山上,察看这些树林。那个木厂工程师,是个四十多岁的老鬼子,身子不大,长得却很胖,肉头肉脑的。他站到一块大石头上,眯着小眼,拿着望远镜,朝四面看望。只见那又高又粗的树木,象一把一把的大伞,交叉错落的干树枝,在微风中“哗啦哗啦”作响,真是好枕木材料!工程师看着,心满意足地笑了,摸着胡子,裂开嘴,露出嵌的金门牙,十几个日本人也都高兴地笑了。看完,又照了四五张照片,便骑着马来到康家寨。
马蹄在碎石路上,“跌跌踏踏”地敲打着。听到这声音,全村人的心都收紧了。家家忙着关了大门,男人们偷偷地向外瞧,妇女们抱着娃娃,到处躲藏,街上静的鸦雀无声。
日本人一直到了维持会,康顺风和一些狗腿们,打躬作揖迎接进去,工程师拿着黑黝黝的文明棍,敲着康顺风的肩膀说:“这里树木大大的好,皇军要统统的砍掉,筑铁路的。”康顺风恭恭敬敬地答应着:“是的!是的!”工程师又叫康顺风,五天以内准备好十把大锯,三十把大斧,说完歇了一阵,便都骑上马走了。
雷石柱和孟二楞回来,见桦林山有十几个日本人不知是干什么,回到家里刚吃罢早饭,就听到外面有人说:十几个日本人,骑着洋马进了维持会。他知道一定又要有什么事发生了。等了一会,听说日本人都走了,急忙跑到维持会去打听。过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走了出来,心上象压了一块大石,说不出的烦愁。悄悄走回家中,心中却在想:“桦树林这是全村的命根子,砍了穷人们可怎样活呀?唉,唉,筑起铁路来,可就更坏了!”他越想越闷气,便要去找老武商量。可是想到老武是个无根沙蓬,没有个准地方,到哪里去找呢?于是决心到靠山堡去。他披了个破夹袄就往外走。
这时天空阴雾雾的,飘洒着零零碎碎的雪花。刚一出门,恰巧老武来了。一把把他拉回家中来,雷石柱忙说:“我正要到靠山堡找你去哩!唉!桦林山……”老武抢着说:“都知道了,昨天在区上就接到了情报。我今天就是来商讨这问题的。”两个人坐到炕上,老武抽了两袋烟说道:“问题很严重!日本人要是砍了桦林山的木料把铁路修起来,不单这地方受害,整个根据地也要受威胁!现在只有硬干,先把维持反掉就好办了。”雷石柱说:“我也是这样想,就是还不知道村里人是个什么想法。”
正在这时,听见院里有什么东西响动,老武向门边摆了摆头,雷石柱忙跑过去,开开门向外看了看,只见雪下得大了,雷石柱老婆正往隔壁家里搂干柴。于是关起门,坐回原来的地方。老武这才说道:“村里人吵的翻天了!敌人的粮款逼的紧,家家愁的没办法,都说:这是逼着人死呀!你想这时候反维持,还不是最好的机会吗?你算算咱们的力量。护村自卫团的人,大部都向着咱们的,只有康二旦、康肉肉几个二流子,是跟着康家败跑。周毛旦、张忠老汉这些人,不用说,都愿意抗日,虽然多是些老婆婆老汉汉,可是都是每家的主事人,反维持更是坚决。二先生是个小地主,不过抗日这一点上,和我们还能合作,因为日本人对他没利。”老武压着指头,滔滔不绝地说着。抽着了一袋烟又说:“村里几家富农象李德泰、王有仁们,虽然是胆小鬼,树叶落下来也怕打破头的人,可是维持对他们也没利,早就不愿意了。特别是今天听到日本人要往汉家山筑铁路,更愁坏了。你知道,汉家山煤窑还有他两家的股子哩!”
雷石柱听着,心都热烘烘的了,拉着老武的手说:“呀!武同志,你是外地人,比我这本村人还知道的详细,这是怎么搞的?”老武笑了笑说:“没别的办法,调查研究嘛!不闹清情况,就不好办事情。这些时我就干的这事情呀!吹句牛,全村谁家吃什么饭不知道嘛,可是谁家有多少地,几口人,总说不差。比如你家吧:种的二十一垧地,十垧是翻身后买的,十垧是租种桦林霸的。再比如:你老婆是汉家山娘家,你丈人是个二流子大烟鬼,叫吴为才,你丈母早死了,你说对不对?”雷石柱听着惊奇地笑了,不住地点头。老武把脸上的笑容一收,说道:“一个共产党员,对周围的情况,随时都应当了解。毛主席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不了解情况,就没法工作!”雷石柱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十分钦佩。老武有力地说道:“你把民兵准备一下,三两天内就干!”雷石柱说:“要动手就动吧!为何又等三两天呢?”老武站起来,抖了抖皮袄说:“反维持不是个简单事情,只一个村反了不顶事,这回要把望春崖、桃花庄的维持会一齐搞掉。现在我就回靠山堡和马区长商量去。有事情,马上来找我。”说完,急急忙忙走了。
雷石柱随后也跟着出来,只见漫天大雪,街道上象铺了一层白毡,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他独自走到维持会门前,听到里面“五魁”“八仙”,喊得震天震地。雷石柱暗暗骂道:“狗养的们,看你们还能好活几天!”心中骂着,没停脚,一直去找着武二娃、孟二楞几个民兵,把反维持的事情,说了一遍,布置完工作,又嘱咐大家,千万要小心谨慎。说完这才回家里来。
第二天早晨,雷石柱正睡得甜蜜,听见街上有人叫喊,他兀的爬起看时,太阳已出山了。他老婆从外边走进来说:“维持会的人来说,今日轮你到据点里担水砍柴哩!”雷石柱没吭气,穿上衣服跳下炕来,往怀里揣了两个窝窝,随上村里十几个人走了。

第十五回 周毛旦奋起杀倭寇 康顺风贪功动五刑

半晌午时分,汉家山敌人,向康家寨要下五个花姑娘。派来一个日本兵,一个警备队,马上等着带人。这下,把村里人气炸了,就象开了锅一般,到处嚷嚷,到处反对,维持会派下谁家,谁家也不去,年轻姑娘媳妇都躲藏了。老婆婆们满街哭骂,老汉汉们撅着胡子,气忿忿地说:“畜生,真是畜生!谁家的女子愿意叫牲口糟蹋?割了脑袋也办不到!”
康顺风看看没办法,就亲自走到街上,对村里的人说:“唉!这也是劫数啊!其实这也没有关系,谁家锅底没有黑?这种年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对了!上碉堡住几天也没有关系,人家日本人又不带上走!”人们都吐着唾沫走开,乱哄哄地骂着:“这是放狗屁哩!”“你喜欢日本人,就把你老婆送去。”康顺风听着,气得脖子都粗了,马上回到维持会,叫警备队和日本兵,分头到各家去拉。
日本兵和警备队员出了维持会,第一下便闯进了周毛旦家。碰巧周毛旦的儿子周丑孩支差没回来,周毛旦担水去了。家中只有周老婆和儿媳妇。媳妇因为有病没躲走,见那两个家伙进来,吓得面无血色,周老婆哀求说:“太君饶了吧!她有病哩!”这两个家伙本是法西斯豺狼,见那媳妇长的好看,早乐得没命了。两个交头接耳咕噜了一阵,就要先下手。
那媳妇躲在婆婆身背后,吓得直抖。周老婆在前又拦又挡,口中不停地哀求说:“太君饶了她吧!行行好!”警备队员扑上去一把拉开周老婆,周老婆身子往前一扑,便抱住他的腿死死不放。日本兵上来狠狠一脚,正好踢在周老婆胸脯上,周老婆疼得两眼直冒火星,按住胸脯,爹一声妈一声地躺在地上打滚。那两个家伙扑上炕去就拉扯那媳妇,那媳妇又哭又喊,直往炕角里躲缩。可是一只绵羊怎斗得过两只饿狼?最后被两个家伙拉过来。那媳妇死命挣扎、叫喊,三个人滚做一团,拧成一块。忽然日本兵的手指头被那媳妇咬了一口,鲜血直流,日本兵又疼又恼,随手拔出刺刀,对准那媳妇的面孔就要砍,正好这时周毛旦挑水回来,见了这个光景,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脸红得象喝醉了酒,把桶一扔,举起扁担,照着那个日本兵的后脑瓜打去,日本兵手中的刀子还没砍下去,后脑瓜早着了一扁担,“啊呀”一声,倒栽葱跌到地上,正好一头把水桶碰倒,冷水浇下一身。周毛旦抡起扁担就象打铁一般,连着又是六七下,那个日本兵便躺在水里不动了。
那个警备队员,起初被吓呆了,泥胎似的站在炕上不动。随后看见周毛旦又来打他,这才慌忙跳下炕来,连滚带爬逃出门外去了。
快到村口,猛听得背后有人大叫,慌忙回头一看,只见头顶上明晃晃飞来一把斧头,紧防慢躲,斧头早落在头上,两眼一黑,“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象刚割了头的山羊一样,四条蹄腿在地上乱蹬乱动。头上拳大的窟窿,黑血泉水般往出冒。
原来周丑孩的媳妇是孟二楞的妹子。这天孟二楞正在院里劈柴,张忠老汉跑进来惊慌地喊道:“嗳呀!你还在这里劈柴啦!日本兵要拉周家你妹子,周老叔不让,打下人命啦!”孟二楞听说要拉他妹妹,气得一跳三尺,也不问清打死的是谁,提了斧头,就往外冲。迈出大门,正好碰上警备队那小子从周家往外跑。孟二楞心中的愤怒,好似干柴见火一般,没松气,拔腿就追。只见那家伙,跑的一阵风似的,眼看就要脱网,孟二楞心一急,把手一甩,斧头飞了过去,把那家伙打倒了,这才觉得大大消了胸中气愤。走过去定神一看,见那家伙直挺挺的躺着不动了,不由得一阵后怕。心想:“这回可闯下祸了!这是日本人的天下,要是被他们抓住,不知要怎办!逃到靠山堡再说吧!”想着,拔腿就走,连斧头也没顾及拿。
走了没半里路,听见后面有人大喊大叫,有个粗嗓子喊:“刚从这里跑下去!”又有个细嗓子喊:“那不是?那不是?”孟二楞一听不对劲。正要往路旁枯草丛里钻,忽然见康家败戴着眼镜,提着马鞭,来势汹汹的,领着维持会一群拿绳带棍的狗腿,已经扑到跟前了。这些人看见孟二楞,一下四面围住,康家败上前扬起马鞭,指着孟二楞说道:“哼!你的胆子倒不小,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给我捆起来!”一声高吼,眨眼工夫,把孟二楞捆得象根柱子一般,推的推,拉的拉,一直拉回了维持会。
到半后晌,雷石柱和周丑孩给敌人做苦工回来。一进村,见街上冷冷清清,有几家女人在哭嚎,好似做过丧事一般。雷石柱知道又是出了岔子,紧走几步到周家门口,见周丑孩妈妈披头散发,坐在街上,两眼哭得睁也睁不开。周丑孩见他妈妈哭的满襟泪颗,嗓子也哑了,不由得心里一酸,跑过去抱住,就哭就问。老太婆睁开泪眼,见是儿子回来,哭着说:“日本兵要拉你媳妇,叫你爹打死了,你爹也叫抓到维持会去啦!”
这时,正好张忠老汉从前村过来,雷石柱上前拦住问道:“到底村里出了什么事?”张忠老汉没说话,回头看看没人,一把把雷石柱和周丑孩拉回他家里,把村里事说了一遍,不禁叹了一声,两眼盯住雷石柱忧愁地说:“你看这怎办呀?可出了乱子了。”雷石柱先是皱住眉头不说话,想了一阵才说道:“事情既然闹成这样子,我们赶快想办法干吧!你看这日子,还不是菜碟舀水,一眼看到底的事情,日后还不知要有多少祸害哩!”“可是该怎么干呢?”张忠老汉接住问了一句。雷石柱说:“办法不愁。你先给我找一方白麻纸来,我给老武写封信。”说时,张忠老汉早已从乱账上撕下一方白纸,雷石柱从口袋里摸出半截铅笔,趴到炕上就写。出了一头大汗,写下歪歪扭扭没二十个字。雷石柱拿起念了一遍,张忠老汉和周丑孩高兴地叫道:“好!有他们来就有办法了!”雷石柱把写好的信递给周丑孩说:“你快把这信送到靠山堡,路上跑的快些,今天晚上一定要送到!”周丑孩接过信,两条腿穿梭似的走了。
这时天已黄昏。雷石柱嘱咐张忠老汉去前村找武二娃,要他们夜里到村外接武工队,说完便一直跑回家里。刚端起饭碗吃饭,忽见康明理跑进来说:“那些狗养的们,把二楞抓回去就打了一顿,康顺风已派人给汉家山送了情报,说今天就往汉家山送。你看,这这……”康明理眼睛瞅住雷石柱,脸上带着愁容。雷石柱想了老半天,猛一抬头对康明理说:“这样吧,我先去求个情再说,管他行不行,反正拖长时间就好办。”说罢,就出门往维持会里去了。
孟二楞自从被抓到维持会,就挨了一顿拷打。孟二楞只是大骂,没说下个长短。康顺风看看无法,叫把孟二楞的衣裳剥净,赤身子关进后院一间冷房子里。康顺风睡到炕上边抽大烟边想:“二楞性子躁,年轻人,火气上来,打死人,情有可原;周毛旦虽说脾气怪,可是他一个死老汉也敢往死打人?嗯,村里一定有粗腿!逼出口供来报给皇军,又是一宗大进项。”主意拿定了,就叫康家败把周毛旦吊上二梁拷打。打一鞭又一鞭,一阵工夫,把周毛旦的棉衣打烂了,棉花一块一块掉下来,渐渐渗出了血。开始还有气没力的叫喊,随后嘴唇发了青,昏迷过去了。劈头浇了一盆凉水,周毛旦才又有了一点活气。
康家败见他醒过来了,扬起鞭子又打,打了几鞭,突然有一只手,把康家败的鞭子扯住了,转头一看,见是雷石柱,好生动火,正要开口问他,雷石柱却笑容满面地道:“康二少,你看都是一村的人,出门就见面,有什么了不起的事,也用不着你动这么大的肝火,放下来好说好道就完了嘛!”康家败把雷石柱的手一甩,愤愤地说道:“这才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我们在拷问坏人,与你何干?”雷石柱说:“不与我相干。咱们总算都是一个村里人,常说:亲不亲一村人,他这大年纪的人啦,还吃住那样拷打?!”
康家败听着雷石柱这话,分明是给周毛旦辩护,早有七分不高兴了。恰好康顺风这时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想:“村里那次请愿抗交羊毛,一定是有人领导,说不定就是雷石柱搞的!……害得我被小队长辣辣地打了两巴掌!乘这机会,把雷石柱也拷打拷打,就是说不出真情,出出心头的仇气也好!”想着便走到康家败身边,鬼鬼溜溜,用手指点了几下,康家败那颗干萝卜脑袋点了点,眉毛一竖,厉声喝道:“早知道你也是康家寨的坏鬼,捆起来一块往汉家山送!”康二旦几个狗腿,马上扑过来,把雷石柱也吊上大梁。

第十六回 孟二楞带伤上火线 武工队大战石崖湾

雷石柱被吊上大梁,两眼望着窗外的天空,心里说:“想不到我雷石柱,今天就死在这些反动派手里!”正在这危难的时候,大门外冲进一大群人来,雷石柱高兴地放声叫道:“嗳呀!你们来的正好!”领头进来的那个人,正是武得民,他忙上前把雷石柱和周毛旦解下来,雷石柱指着遍体鳞伤的周毛旦,痛心地说:“你看把周老汉打成什么样子啦!”这时,跟在那群人后面的周丑孩,一见父亲成了这般光景,一下扑过去伏在身上,放声恸哭起来。
原来进来的这些人,正是住在靠山堡马区长领导的武工队。都是二十一二的棒后生,一律穿着便衣,个个都有两件武器,专门在这一带打击敌伪,做发动群众工作。这几天,武得民把康家寨的情况向区委作了报告,区委会便把搬来靠山堡的张勤孝叫来,一块把康家寨的情况仔细研究了两天,认为群众条件不错,正式决定过两天反掉维持,开辟康家寨的工作。晚上,突然接到雷石柱派周丑孩送去的信,区委会决定提前行动,便叫老武带十几个人到康家寨,马区长去望春崖、桃花庄。老武便连夜带队直奔康家寨而来。
刚到村口,忽见张忠老汉和武二娃,满脸惊喜地跑过来说:“哎呀!你们可来啦,天刚黑我们就等上你们啦!”随即三个人压低嗓子说了一气话,武二娃伸手往维持会那里摆了几摆,老武就飞快地带上队伍,一齐冲进维持会院里。一见这个场面,没有一个心里不冒火。老武脸色一变,叫把康家败捆起来。站在一边的康顺风,早吓得脸象一张黄表,浑身乱哆嗦,跪在地上捣蒜似的叩头求告。维持会的村警、跑腿的、做饭的,也都吓得乱钻乱跑,没有跑了的都跪在院里求告。
老武气得脸象块青铁,指着康顺风的鼻尖说:“姓康的,你在新政权领导下也当过干部,新政权也给过你好处,你不做抗日工作,反倒在村里仗鬼子的势力称霸为王起来,你可知道维持敌人、苦害老百姓是当汉奸不知道?”康顺风一边点头,一边结结巴巴地求告,喉咙里象塞了一团棉花,半天也没说下个长七短八。老武把手枪一摆,大声说道:“把维持会的人,暂时都先关起来!”武工队员们便动手把房里院里维持会的人,都集合到一块,正要往大厅里关,听得一阵急剧的脚步声,门外飞跑进一个人来,雷石柱抬头看时,见跑进来的是放哨的李有红。
李有红二十左右年纪,长得非常精悍,穿一身蓝袄蓝裤,头上包一块红道道手巾,耳朵上戴两个狐皮耳套,身子瘦瘦的,腿却很长。他满头大汗跑进来,两步就跳到老武面前,气喘喘地说道:“快!快!我看见日本人从老虎山下来了!”老武忙问:“有多少?”“有十来个。”“干!”老武喊了一声,满院的武工队员便集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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