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魔王-第1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把望远镜挂在脖子上,用双手握着,听润也讲解一遍使用方法后,便拿着望远镜四处乱看。我看见了远处山上的杉树,还看见小橡树的叶子,真是新鲜极了。我又看到了天空的颜色、白云和山。润也告诉我,只要仔细、耐心地观察天空和山的交界处,鸟类便不会消失于风景之中,比较容易发现,但是我仍然抓不到要领。

我连续看了三十分钟,还是没看见鸟的踪迹。这时听见背后的山里传来了鸟鸣声,我转过头去,问润也说:“这是什么鸟?”润也说是银喉长尾山雀,长得很像麻雀,很可爱。

“怎么都没有老鹰呀。”我坐在椅子上。像这样身处在完全听不见车水马龙声、可以悠闲自处的场所。真的很舒服。就在这个时候,润也突然站了起来,大叫:“有苍鹰。”我连忙站起来望向四周,望着天空:“在哪里?在哪里?”。润也指着北方,边拿着望远镜观察。我也学润也,但却抓不到位置,除了无垠天空之外,什么都看不见。我焦急地动来动去,过了一会见,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

我看见了。镜头内有一只咖啡色的鸟,正展开双翅,滑翔似地飞翔在远方天空。后方是一片水蓝,完全抓不到远近的距离。

“捕捉到了吗?”润也间。他好像也正拿着望远镜在看。“捕捉?嗯,看到了,看到了。”

苍鹰优雅地在空中盘腿。一会见以顺时针方向描绘出圆弧线条,接着又缓缓地逆时针回旋。我看得入神。虽然是隔着镜头,不过却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仔细地观察老鹰。我配合着老鹰的飞翔,转动着头的角度,慢慢地觉得脖子有一点痛,但却无法将视线移闻。

“这里是三号。”我听见润也的声音。拿闻望远镜一看,他正在一旁对着无线电通报。他以无线电说明观察到的老鹰位置、回龙飞翔的方向。接着在老鹰飞进深山之后,说:“LOST了。”这应该是失去踪影的意思吧。不久之后,无线电传来了:“这边看见了。”的回答。

“这附近一共有四处地方,调查员进行着相同的工作,追踪着老鹰的行迹。我刚才不是观察到老鹰消失在山的那一边吗?接下来就换在男一边的同事继续追踪了。”润也一边说,一边拿铅笔在像是地围的纸张上描起线来。“这就是老鹰刚才飞翔的路径。牠不是在这里回旋吗?那是牠在找下方水田里的食物。一直这样回旋。”

“从那么高的地方吗?应该有一百公尺以上吧?”

“鸟的视力很棒的。甚至能当下分辨我们的长相,就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看喔。”

“鸟的视力不是很差吗?”

“你是说鸟目(注)吗?牠们只有晚上看不清楚,而且也只有鸡看不清楚。”润也笑了开来。“鸟的视力是很好的。”他在看似调查纪录单的纸上写下许多记号和数字。我再度拿起望远镜看着天空,自色云朵立刻进入了视野之中。

“啊,润也,你看那边。”我在西侧山边的树木上,发现了一个疑似鸟类的踪影。

透过望远镜仔细观察,我拚命找着它位置。

“喔,怎么样?捕捉到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那也是苍鹰吗?”这只鸟展开双翅,但看起来比较无力,向下低垂乘风飞翔着。

“是鸢。”润也平静地向我说明。“鸢?”

“那不是我们的调查对象,我们只调查稀有的猛禽类。”

“稀有的猛禽类指的是什么?”

“像是苍鹰、鹭或是鱼鹰之类的。其实你倒不如问我哪些是不稀有的猛禽类,这样说不定还比较快。”

“不稀有的有哪些?”

“鸢。”

“啊?只有这个吗?”我拿开望远镜。

“对,就只有鸢。”润也开慢地笑了。笑声非常清亮,仿佛穿过我的胸口,直接上达天听。

“接了这份工作之后,我有一个很深的感触。”

“什么感触?”

“我不是完全不看电视、报纸,只是像这样静静等待鸟类出现吗?等了几个小时,就算发现鸟的踪影,牠们可能出现不到三十秒,就又消失不见了。而我只是像这样呆呆的等着。”

“嗯。”

“像这样等着的时候,我都会觉得世界好和平喔。”

“即使事实上一点都不和平?”

“在这地面无尽延伸的那一头,发生了许多意外或事件,再往前延伸,甚至可能还有战争和饥荒。我不知道。不过如果我不去想,只是一直在这里呆望着天空,就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只要不想那么多,不要想那么多。什么都不要想。”润也扬着嘴,有点腼腆地说:“要是告诉别人我在这里连续七个小时看着天空,应该没人会相信吧。不过其实我只是花七个小时在寻找鸟,并呼吸着。”

“只是在呼吸。”我的声音也自然而然地变得悠闲起来。“不管宪法修正或是不修正,都和我们无关了。”

“宪法?那是什么?”润也俏皮地说。

我抬起脖子,倾着头看着上方的天空。天空非常宽广,当我的视线盯着缓缓移动的白云时,突然属受到一股沙漏中的沙慢慢落下的安心。我的双肩逐渐放松,身体也不再紧绷。望向前方,我看见了长满杉树的小山展现出泰然而又庄严的姿态。时间的感觉消失了。政治、社会问题、公民投票等各项争论也理所当然地在这里消失,这里只有我、润也、老鹰,还有水田里的稻子和青蛙。的佛相邻土地上所发生的不幸完全都不存在,迎面吹来的风也丝毫不带来任何不幸的消息。燕子清爽地飞过眼前,急转弯后又咻地消失。蛙鸣也不绝于耳。

或许这样就够了,我心想。

11

岛在隔周的星期六来到仙台。我们依照约定好的时间,在下午一点到新干线的剪票口前等他。

突然听到有人在争吵,没想到其中一人居然是岛。

“你是为了工作来的吗?”我指着他的领带间。岛暧昧地回答说:“也算是啦。”

“还在做之前的业务吗?”润也间。

“那个工作已经辞了,有一段时间了。之后我就留长了头发,你看,像这样是没办法当业务的。”岛一边摸着盖住耳朵的头发说。

“短头发比较适合你喔。”我说。

“总觉得把身体的一部分剪掉很可惜。”岛得意地回答说:“总之呀,我目前在某处帮忙。”

“帮忙?”

“是一个政治运动,未来党的党员运动。只是帮忙。”

“喂,你想溜吗?”刚才和岛争吵的男子向我们走来。男子蓄着极短的发型,下巴遗留着胡子。

“怎么了?”

岛一脸不耐地回答说:“刚才在新干线上,他坐在我旁边。我们本来在讨论一件事,后来就吵了起来。”

“还不是你这家伙,说什么宪法第九条很愚蠢。”男子鼻息急促地说。“我没有说呀,我只说我赞成修正。”

“你这家伙,居然瞧不起和平宪法,”男子正打算继续发表言论,岛立刻打断他:“我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向你们这些诉求和平的人,为什么动不动就紧咬着人不放?”

“你说什么!”

看着两个人又再吵了起来,我只能退到一旁观望。润也在一旁跳出来:“你们续续这样吵下去也不会有共识,干脆猜拳决定好了。”

“什么?”岛和男子都转了过来。

“你们和我猜拳。如果我猜赢了,就不要继续无谓的争论了。如果我输了,就随你们继续吵。”

“你有什么诀窍吗?”点完餐点后,岛好奇地问润也。

我们走过拱廊走道,来到了位于地下的咖啡厅。走下陡峭的楼梯,再往前走过一条微暗的通道,这家咖啡厅就在通道的尽头。这里的装潢很漂亮,咖啡也很好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收不到手机讯号,常常没有什么客人,仿佛没有人知道这家店的存在。这里的环境很安静,也很舒适。

刚才在车站里临时展开的猜拳大赛,最后在润也连续猜嬴山羊胡男三次之后划下句点。岛觉得可疑,于是主动要求润也和他一决胜负,润也答说:“好啊。”接着同样连胜三拳。两人一临摸不着头绪,悻悻然的似乎不太能够接受这个结果,山羊胡男子气焰受挫,带着不明就里的心情离开了。

“为什么都是你赢?以前就这样吗?”

“是从我哥死之后才这样的。”

过了一会见,沉默的店老板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了,放下了三杯咖啡。想要说声谢谢,老板就已经站在吧台的后方了。真是神出鬼没,简直就像幽灵一样。

“猜拳时你知道我下一拳会出什么吗?你有预知能力吗?”

“润也说他没想过这么多。”

“你只是凑巧出了会赢对方的拳?”

“对呀,只是凑巧。”润也苦笑着,用手抓了抓额头遍。“不知道猜拳获胜的机率是多少啊。”岛说。

“获胜的机率?”

“就是随便乱猜的获胜机率。剪刀、石头、布,一共三种动作。对方也是三种,所以就有三乘三种组合。”岛好像要开始计算,于是我说:“假设对方出石头,那么就要出布才会赢,出剪刀就输,出石头的话就平手,对不对?也就是说,三种动作之中,可以赢对方的有一种,所以应该是三分之一。”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啊,好像是喔。”

“所以润也就是把这三分之一的机率古为己有了喔。”岛这样的说法,好像是把女人占为己有,或是把师傅的技术占为己有一样,形容有点不太恰当。

“从我哥死之后。”

“真的有这种事吗?”

“我也不知道。”润也耸了耸肩。

“像那种说自己突然拥有超能力的人,不是都很可疑吗?一点真实属都没有。”

“以前有一个高傲的导演,只拍了三部电影。他曾经对某影评人说过:‘只会真实感、真实感的啰嗦个不停,最好你们这些整天只知道看电影的人,就了解真实社会啦。’”

“真是满口道理的导演。”

“我记得其中一幕像萤火闪耀的森林非常漂亮。”润也说。我也记得这一幕,点点头附和地说:“对呀。”

“好,既然这样的话,如何?”岛说。“来猜猜看下一个走进这家店的是男人还是女人,这样的话机率就是二分之一了。”

润也好像觉得很麻烦,没有立刻答话,只是把咖啡端到鼻子前面,喝了一口。他经嚷着咖啡,说:“那我猜男人。”看他的表情似乎只是随便乱猜的。

我紧张兮兮地想下一个客人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但仔细一想,这里的客人并不多。岛似乎和我有相同的想法,起初虽然不停向看着后方的入口,不久也就放弃了。

“安藤都已经死了五年啊。”岛说。“那时正好是犬养受到社会民众嘱目的时候,还发生了好多事情。”岛露出了怀念和苦闷参半的表情。“比方说足球选手遇刺的事件。”

“住在我们家附近的安德森,他家也是那时候发生火灾的。”这种事情不知道该称为意外还是人为事故。虽然是一个纵火事件,但却一直没有抓到嫌犯。因为大家对强国美国有太多反弹或是不满。所有人都直接把这件事情的原因归咎于对美国人的憎恨,所以就算有人纵火,大家还是拍手称快,大叫“干得好。”简直到了让人不舒服的程度。或许这个反美情结现在还存在,不过完全不接触新闻的我们是不会知道的。

“或许哥当时是为了阻止世界上继续变得奇怪吧。”润也回忆着当时,慢慢地说。“变得奇怪?”岛皱着眉头说。

“虽然还称不上群众心理,不过因为哥很不喜欢大家失去冷静,一窝蜂的行动。他不喜欢大家毫不思考,只是跟着潮流走。”

“所以那时候他才会去听犬养的演说?因为希望犬养能改变世界?”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润也歪着头说。

“反正犬养现在已经变成首相了。说到这个,你们还是过着不看新闻的生活吗?锁国状态?”

“对啊。黑船怎么还不来啊?”(注)听到我这么说,岛愕然地说:“真是太夸张了。”

“就连景气复苏,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不会吧。”

“一般人在日常生活中,实在很难感受到所谓的景气呀。这实在很诡谲。顶多只能看出出租车的空车率变少吧。景气真的变好了吗?”

“大概是未来党变成在野党之后吧,犬养不是一点一点地删减公共事业、议员年金这些他觉得浪费的预算吗?”

“你这么问,我也不会知道啊。”

“你们两个真是很麻烦耶。”岛笑着说:“犬养他的确这么做了。不过却也在努力让年金制度变得更完善了。”

“年金?”

“景气不好的时候,经济不是不流通吗?但是如果说大家都没钱,似乎又不是如此。而是大家都把钱存起来了,因为会担心未来,因为政府和政治人物都不值得信赖,所以犬养决定要改变这一点。”

“信赖政府和政治人物?有可能吗?”

“这个嘛,”岛突然涨红了脸,就像女朋友被人批评一样。“他首先着手于年金制度的改革。只有解除了对未来的不安,才有心思花钱。”

“只有这样就能让景气好转吗?”润也丧气地说。

“还是能一点一滴地看到效果啦。而且年金制度的法案目前已经通过了。这个国家的人总是喜欢跟着氛围走。总之,只要能营造出景气似乎变好的氛围,大家就会动起来了。也就是说,所有人都不希望自己被当笨蛋看。很单纯的。”

“犬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力了?”大哥去听他的演说时,他应该还是个小在野党的党主席而已。短短的五年内,他就变成首相,还能任意决定年金制度?我很怀疑。

“有几个原因。”岛将咖啡一口饮尽,说:“第一点,犬养对自己非常严格。”

“对自己严格?”

“以前的政治人物总是排开所有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净说些大话,但对自己却很宽容。犬养首先就改变了这一点。像废除议员年金,短时间内就决定了。而且还批判在自己选区里专门讨好、奉承特定团体或企业的议员。”

“其它议员居然都没人反对。”

“这就是第二个原因了,犬养真的很幸运。那些反对的议员,或是其它老大,都一个个从台面上消失了。不是很久以前的不伦丑闻被揭露出来,就是接受政治献金被人举发,后来犬养最大的死对头,也就是当时的执政党大老过世,影响更为巨大。”

“原来犬养也很好运。”

“和他作对的人该不会都是被犬养暗杀了吧。”我不经思索便脱口而出。

岛的表情看起不太开心,“那些人都是因为脑溢血、心肌硬塞而过世的,都是些老头子了。”

“我哥也是脑溢血。”润也小声地说。

“啊,不过,犬养不是遭受到很多攻击吗?”我插嘴说。

“我也曾经刚好在其中一个现场。那天犬养接受采访,一个伪装成记者的男人突然拿出枪来。真的是非常恐怖。”

“啊?真的吗?”

“真的真的。那个人拿枪指着犬养的头。所有媒体记者都吓坏了,根本动弹不得,只有犬养一个人镇定的不得了。”

“所以他没被击中?”

“不可思议的是,那个暴徒居然拿着枪动也不动。或许是太紧张还是其它原因,他铁青着一张肢,尖叫着说:‘你只会搞垮这个国家’。接着犬养就面对面瞪着男子,静静地说了一句话。”

“说什么?”

“他说:‘你对日本历史了解多少?对于日本在亚洲的定位、和世界各国的关系,你想得有比我多吗?有的话说来听听。’接着又压低声音说:‘万一你的想法只是从网络上看的。或是拷贝自评论家的说词,那我对你就太失望了。你最好能证明自己的言论不是抄袭别人的。’”我觉得岛的眼神此时散发出了诡异的光芒,看起来有些快惚,仿佛在背诵着脑海中的圣经一般。

“然后呢?”润也催但着说。

“那个人当场就倒地摔倒了。虽然马上被送到医院,但却还是死了。”

“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Duce’的老板觉得应该是极度紧张所导致。犬养那时候也真是千钧一发。”

“‘Duce’的老板?”我在记忆中找出了这个人跟大哥的关联性。“你是说大哥常去的那家酒吧?”那个人顶着光头,充满知性的脸孔,举行告别式时也来帮忙了。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大哥常去的那家酒吧的老板。

“对对对,就是开了那家名为‘Duce’的酒吧老板。他现在和我一样都是未来党的党员,那个人的眼光很准喔,我实在远远不如他。而且还是个很幸运的人。”

“幸运?”

“因为犬养被人袭击的时候,他大多时候也都在场啊。”

“是吗?”我和润也含糊地搭腔说。

咖啡厅的门开了,我看了一眼。一个蓄着长发、一嘴乱胡的男子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正确答案。”岛指着润也说:“是个男的。”

注:日本于十九世纪实施锁国政策,阻隔一切外来文化及经济活动。直到一八五三年美国海军率领四艘军舰到江户湾口,以武力威胁幕府开国。由于这些军舰船身都是黑色,日人将此事件称做“黑船来航”。

12

“你睡了吗?”夜晚我躺在床上,枕着枕头,盯着天花板。

我们住的公寓虽然已经不新了,仍然非常坚固,也许是防音工程做得很好吧,每到了晚上都静得不得了。我的声音就像一颗笨手笨脚的小石子摔在摊平的白纸上,弄皱了白纸。

“还没。”润也说。

我们两人都只穿着内裤。刚才满身大汗地做完爱,过了一会见还是会觉得冷。但是又不可能就这样彼此拥抱着入眠。“岛哥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呢,虽然头发实在太长了。”

“对呀,他真是个怪人。”

“你觉得公民投票时,岛哥会投给哪一边:”那天岛虽然说了很多犬养的政绩和策略,但却没有提到自己任何意见。

“宪法这种东西,是肉眼看不见的,一般人平常是不会意识到的,只是在这篇文章上动手脚,增减个几行,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润也躺在枕头上,动也不动。

“对呀,说得也是。”

“我可以想象如果哥还活着,他会怎么看待这次的公民投票。”

我很喜欢听润也说到大哥的事情。虽然润也对大哥抱持着无条件的信赖和依赖,有时会让我觉得奇怪,但看着润也一副若无其事地说着“因为哥曾经这样说过”或是“哥说的从来都没有错”,总让我有幸福的感觉。

“哥不是曾经断言宪法第九条一定会修正吗?”

“是吗?”

“他总是这么说。他说所有人,尤其是聪明的人都会觉得和平、健康这些东西很陈腐,这种人就是有这样的特性。”

“又来了,阴谋论。”

“不过呀,实际上根本没有人刻意要这么做。只是,如果有人大喊‘反对战争’或是什么‘为世界带来和平’这额看似正确的话,我们应该只会觉得很吵吧。可能会觉得他们整天只知道说些大话。”

“你也这么觉得?”

“应该会吧。我念高中的时候大家不是都会抽烟吗?。结果有一个同学跳出来说抽烟会影响健康,还说什么不要乱丢烟蒂。啰唆得要命。”

“他说得没错。”

“但是他这么说根本是瞧不起我们,大家根本不管什么健康不健康的。就是这样啊,就算有人说抽烟对健康不好,叫人不要抽,并不会有人因此向他道谢,并说自己做错了,以后不会再抽烟了。同样的,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和平和健康的反方向不停发展。要是一慢下来,就会像被磁铁吸走一般,更往混乱的方向去了,哥是这样说的。”

“是吗。”哥是这样说的,这句话听起来很舒服。“哥以前曾经跟我讨论过宪法修正的事情。”

“什么时候?”

“当他还是大学生的时候。他曾经说过。”润也沉默了一会见,仿佛用手缓缓转动着记忆的齿轮。当我怀疑他会不会就这样睡着的时候,他低声地说:“这个国家的人啊,不太擅长一直生气、一直反对。”

“一直生气是什么意思?”

“哥说就算第一次闹得很大,但是第二次之后就没兴趣了。就像刚导入消费税时、自卫队的国际和平协议派遣时、公民个人数据共享系统启动时、海外人质事件时,不管什么事情,只有一开始会受到众人嘱目,媒体也蠢蠢欲动。但是只要一旦通过,大家的情绪就会突然降温。但又不是腻了或是退烧了,比较像是‘差不多够了吧,这种大拜拜举行一次就够了’这种弥漫着疲态的气氛。”

“润也?”虽然那的确是润也在说话,但是却隐藏着一股不同于以往的阴沉,而且他明明是一边回忆一边重现大哥的话,却异常地疏畅。莫非,躺在身边的,不是润也,而是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

“所以呀,如果我是政治人物,”润也继续说:“我就会这么做。刚开始时不要进行大幅修正,只修改成‘为了自卫而保有武力’,或许也可以加上‘不实施征兵制’不过就算只有这一点修改,应该还是会引起大骚动。媒体会整天讨论这件事,也会有许多大家熟悉的学者发表各种意见。接着宪法大概就会改变了。不过重要的在后头,必须看准时机继续修改条文。这么一来,不管是媒体或是一般民众,也不会举行像第一次那样的大拜拜了。不管是抗拒、惯的小甚至是反对运动,都不会持续进行了。大家会觉得:‘这样就够了,反正第九条已经被修改了。以后再改就好了’一旦成为既定事实,大家就没有力气和心情去反抗了。废除‘不进行强制性兵役’也很容易。就像曾经被大家认同的消费税又要调涨了,已经开始的工程不可能中途停止。”

“你怎么了?润也。”润也说话的条理很清楚,不像是被魇住。不过如果他是认真的,口气又未免太没有风情了。于是我连忙叫了他的名字。

“可能的话,”润也继续说:“第一次修正时如果可以针对宪法修正的、必要条件,也就是第九十六条进行修正的话,就更棒了。这样就更容易举行第二次修改的公民投票。总之,即使是清廉有能力的政治人物,也不能唐突采取大胆的行动,而应该先抽出棋子,当作一个开头来达到目的。就这样。如果是我,我会这么做。”

“润也?”

当我第三次叫唤润也的名字,他没有回答。我又再叫了他一次,只听见他稳定的鼻息。

我想,现在躺在身边的,应该不是平常的润也,而是被大哥附了身的润也。但现实生活中不可能有这种事,应该是他以前曾经听过大哥说过这样的话,而这些话正从记忆中不断流出罢了。很可能是如此。随后我也跟着进入梦乡。

13

隔天早上我向润也问起昨晚的事,他果然都不记得了。“你在说什么呀?我说梦话了吗?”

“你说了了些很像大哥会说的话喔,跟宪法相关的。”

“不会吧。”润也眨着眼睛说:“难道我也开始说一些艰深难懂的话了吗?”一脸感慨的说。

“这样不行喔,如果你像大哥一样想太多,结果倒了下来,那就太划不来了。”润也舔了舔从土司滑下的奶油。“对了,哥是在犬养的演说会场上过世的吧。”

“说是会场,其实也不过是街头演说。”

“这样不是和岛哥昨天说到的伪装记者的情况很像吗?”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偏着头。

“那个人也是当场死亡,跟哥一样都是脑溢血。”

“所以呢?”

“哥也是因为接近了犬养,所以才死的。”

“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犬养真有这种能力?能把接近他的敌人变成脑溢血。”

“润也,这种话不要说得这么认真好不好?”我苦笑道。润也这么说不止愚蠢,还让人不知道怎么响应。

“我是一半认真、一半开玩笑的。”润也突然笑开了。“不过,就算他真的有这种能力也不奇怪。”

“当然很奇怪啊。”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们又专心地吃着土司。过了一会儿,润也突然又说:“固定机率吗?”

“机率什么?”我动脑想着,这次又是什么话题了:“刚才突然想到,发生在我身上的好运是不是有固定的机率?”

“什么意思?”

“昨天不是说猜拳获胜的机率是三分之一吗?”

“嗯,对呀。”

“猜客人的性别是男是女,机率是二分之一。”

“那赛马的单胜呢?”

“从十头里选一头,所以是十分之一吧。”

“啊!”我和润也同时大叫。两人的声音像撞在一起,在餐桌上碎裂开来。

“这么说来,没有搞中的第九场赛马里,一共有十二匹马呀。”

“我也这么想。那次的机率是十二分之一吧,这表示十分之一以内都没有问题吗?”

“所以连胜马票才没有猜中。”润也似乎对自己的假设非常有信心。笃定地说:“同时猜第一名和第二名的话,猜中的机率就会低得多。根本不到十分之一。所以啊。……。”

“所以啊?”

“说不定上限只到十分之一。我知道我的能力限制了,我可以猜到十分之一以内的机率。对不对?”

“所以对润也来说,十分之一等于一的意思?”

“如果真是这样,会怎么样呢?”

“哪有什么怎么样,只是非常诡异。”我边说,边觉得生在我对面的润也,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你要去哪里呢?我感到不安。

14

隔天早上我到公司时,虽然还不到上班时间,但大多数的同事都已经到了。我以为自己迟到了,看了一下时钟,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看见赤掘,他站在座位前,拿着话筒,面露凶光地说着话。仔细一看,多数人都在讲电话。有人涨红了脸,眼睛怒火中烧;有人皱着眉头,鞠躬哈腰,似乎在向人赔罪。虽说办公室的气氛很热络,但所有人的脸上都不见神清气爽,反而都很阴沉。有些人在办公室里奔走,大前田课长等二十人左右凑在窗户旁的会议桌前开会。看起来都是位阶比较高的人。

“诗织,早!”蜜代从后方经过,手上抱着整迭的资料。“怎么了?”我指着眼前的光景。

“真是吓人一跳耶。昨天晚上我们收到紧急联络,要求社员一早都到公司报到。”

“怎么了?”我跟在蜜代后面,终于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那个呀,我们公司的塑料制品基本上都是在东南亚的工厂加工的。”

“东南亚?”

“之前在中国大陆,但是自从之前开采天然气的纠纷,外交上出了些问题之后,所有企业都撤资了。然后啊,反正就是前天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不好的消息?”

“听说我们的产品里参杂了有毒物质,是在工厂的制造过程中受到污染的。”蜜代帮我做了过滤,省略了我不需要知道的正式名称。

“是很不好的物质吗?”

“只要用微波炉加热就会产生微量的物质释放到空气中,孕妇和幼儿吸入都会产生影响。”

“那真是不得了。”

“只是听说啦。但因为我们的塑胶制品主要用于微波炉,所以很不妙。”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