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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家训-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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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尽,谁明此胡是仙真﹖西海栽若木,东溟植扶桑,别来几多时,枝叶万里长。中国有七圣,半路颓鸿荒。陛下应运起,龙飞入咸阳。赤眉立盆子,白水兴汉光。叱咤四海动,洪涛为簸扬。举足蹋紫微,天关自开张。老胡感至德,东来进仙倡,五色师子,九苞凤凰,是老胡鸡犬,鸣舞飞帝乡,淋漓飒沓,进退成行。能胡歌,献汉酒,跪双膝,并两肘,散花指天举索手,拜龙颜,献圣寿。北斗戾,南山摧,天子九九八十一万岁,长倾万岁杯。”李白此篇,系拟周诗而作,辞义尤为诙诡,故全录之,以见此种俳乐,至唐犹盛行,而颜氏“文康象庾亮”之说之为无稽也。又续家训分段,今从之。
或问曰:“何故名治狱参军为长流乎〔一〕?”答曰:“帝王世纪云:‘帝少昊崩,其神降于长流之山
〔二〕,于祀主秋〔三〕。’案:周礼秋官,司寇主刑罚、长流之职〔四〕,汉、魏捕贼掾耳。晋、宋以来,始为参军,上属司寇,故取秋帝所居为嘉名焉〔五〕。”
〔一〕赵曦明曰:“隋书百官志:‘后齐制,上上州刺史,有外兵、骑兵、长流、城局、刑狱等参军事。’”器案:宋书百官志上:“今诸曹则有录事、记室、户曹、仓曹、中直兵、外兵、骑兵、长流贼曹、刑狱贼曹、城局贼曹、法曹、田曹、水曹、铠曹、车曹、士曹、集右户、墨曹,凡十八曹参军,不署曹者无定员。江左初,晋元帝镇东丞相府有录事记室,……凡十三曹,今阙所余十二曹也。其后又有直兵、长流、刑狱、城局、水曹、右户、墨曹七曹,高祖为相,合中兵、直兵置一参军,曹则犹二也。今小府不置长流参军者,置禁防参军。”赵注引后齐制,尚未得其本柢。
〔二〕原注:“此事本出山海经,‘流’作‘留’。”案:御览二五引注作“事出山海经”。通鉴一四五胡三省注引原注作正文。卢文弨曰:“西山经:‘长留之山,其神白帝,少昊居之。’”器案:御览三八八引山海经,“留”作“流”,古通。
〔三〕原注:“此说本于月令。”案:抱经堂校定本“主”作“为”,宋本、续家训及罗本以下各本都作“主”,御览、通鉴注、杨升庵文集五0亦作“主”,今从之。朱亦栋曰:“案:长流二字,切音为秋,即秋官之谓也;颜氏所引,毋乃迂曲与?”
〔四〕御览“职”下有“也”字。
〔五〕卢文弨曰:“晋书职官志,县有狱小吏、狱门亭长、都亭长、贼捕掾等员。”器案:通鉴一四五胡注:“职官分纪:‘长流参军,主禁防。晋从公府有长流参军,小府无长流参军,置禁防参军。’”器案:汉书薛宣传有贼曹掾张扶,后汉书岑晊传有中贼曹吏张牧,续汉书百官志一:“贼曹主盗贼事。”
客有难主人曰〔一〕:“今之经典,子皆谓非〔二〕,说文所言〔三〕,于皆云是〔四〕,然则许慎胜孔子乎?”主人拊掌大笑〔五〕,应之曰:“今之经典,皆孔子手迹耶?”客曰:“今之说文,皆许慎手迹乎?”答曰:“许慎检以六文,贯以部分〔六〕,使不得误,误则觉之〔七〕。孔子存其义而不论其文也〔八〕。先儒尚得改文从意〔九〕,何况书写流传耶〔一0〕?必如左传止戈为武〔一一〕,反正为乏〔一二〕,皿虫为蛊〔一三〕,亥有二首六身之类〔一四〕,后人自不得辄改也,安敢以说文校其是非哉〔一五〕?且余亦不专以说文为是也,其有援引经传,与今乖者,未之敢从〔一六〕。又相如封禅书曰:‘导一茎六穗于庖,牺双觡共抵之兽〔一七〕。’此导训择〔一八〕,光武诏云:‘非徒有豫养导择之劳’是也〔一九〕。而说文云:‘是禾名〔二0〕。’引封禅书为证〔二一〕;无妨自当有禾名〔二二〕,非相如所用也。‘禾一茎六穗于庖’〔二三〕,岂成文乎?纵使相如天才鄙拙,强为此语〔二四〕;则下句当云‘麟双觡共抵之兽’,不得云牺也。吾尝笑许纯儒,不达文章之体,如此之流,不足凭信〔二五〕。大抵服其为书,隐括有条例〔二六〕,剖析穷根源,郑玄〔二七〕注书,往往引以为证〔二八〕;若不信其说,则冥冥不知一点一画,有何意焉
〔二九〕。”
〔一〕卢文弨曰:“难,乃旦切。”
〔二〕抱经堂校定本“谓”作“为”,宋本、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少仪外传上皆作“谓”,今从之。
〔三〕宋本“言”作“明”,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少仪外传、示儿编二二引都作“言”,今从之。
〔四〕续家训“云”上有“言”字,当衍其一。
〔五〕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拊”作“抚”,古通,诗小雅蓼莪“拊我育我”,后汉书梁竦传引作“抚我畜我”,即其例证。
〔六〕卢文弨曰:“六文即六书。分,扶问切。许慎说文序:‘周礼:八岁入小学,保氏教国子,先以六书:一曰指事,视而可识,察而可见,上下是也;二曰象形,画成其物,随体诘诎,日月是也;三曰形声,以事为名,取譬相成,江河是也;四曰会意,比类合谊,以见指撝,武信是也;五曰转注,建类一首,同意相受,考老是也;六曰假借,本无其字,依声托事,令长是也。’又曰:‘分别部居,不相杂厕,凡十四篇,五百四十部,九千三百五十三文,重一千一百六十三,解说凡十三万三千四百四十一字。其建首也,立一为端,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同条牵属,共理相贯,杂而不越,据形系联,引而申之,以究万原,毕终于亥,知化穷冥。’”
〔七〕郝懿行曰:“案:此许氏说文,所以考信往古,有验来今,永为不刊之书也。然传写至今,亦或有部分杂厕,点画淆讹,而令人不觉其误者矣。好学深思之士,所以孜孜矻矻,必于此究心焉尔。”
〔八〕庄子齐物论:“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
〔九〕赵曦明曰:“‘改’俗本作‘临’,今从宋本。”器案:续家训、罗本、傅本及少仪外传、示儿编引亦作“改”。
〔一0〕卢文弨曰:“郑康成注易,苞蒙,苞当作彪,苞荒,荒当作康,枯杨之枯,读为■姑,皆甲宅之皆,读为倦解。其于三礼,或从古文,或从今文。杜子春、二郑于周礼,亦时以意属读。此所谓改文从意者也。”
〔一一〕赵曦明曰:“左宣十二年传:‘楚重至于邲,潘党曰:“君盍筑武军而收晋尸,以为京观?臣闻克敌必示子孙,以无忘武功。”楚子曰:“非尔所知也。夫文止戈为武。”’”
〔一二〕赵曦明曰:“左宣十五年传:‘伯宗曰:“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民反德为乱,乱则妖灾生。故文反正为乏。”’”
〔一三〕赵曦明曰:“左昭元年传:‘晋侯有疾,秦伯使医和视之,曰:“是谓近女室,疾如蛊。”赵孟曰:“何谓蛊?”对曰:“淫溺惑乱之所生也。于文皿虫为蛊,谷之飞亦为蛊,在周易‘女感男、风落山谓之蛊●’,皆同物也。”’”
〔一四〕赵曦明曰:“左襄三十年传:‘晋悼夫人食舆人之城杞者。绛县人或年长矣,无子而往,与于食。疑年,使之年,曰:“臣生之岁,正月甲子朔,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于今三之一也。”吏走问诸朝,史赵曰:“亥有二首六身,下二如身,是其日数也。”士文伯曰:“然则二万六千六百有六旬也。”’”
〔一五〕宋景文笔记下:“学者不读说文,余以为非是。古者有六书,安得不习?春秋‘止戈为武’,‘反正为乏’,‘亥二首六身’,韩子‘八■为公’,子夏辨‘三豕渡河’,仲尼登泰山,见七十二家字皆不同,圣贤尚尔,何必为固陋哉!”
〔一六〕赵曦明曰:“俗本分段,今从宋本连。”器案:续家训亦分段。少仪外传、示儿编引省略“又相如封禅书曰”云云一段,直接下文“大抵服其为书”云云,则所见亦不分段。
〔一七〕赵曦明曰:“汉书司马相如传:‘相如既病免,家居茂陵,天子使所忠往求其书,而相如已死,其妻曰:“长卿未死时,为一卷书,曰:有使来求书,奏之。”其书言封禅事。’注:‘郑氏曰:“导,择也。一茎六穗,谓嘉禾之米于庖厨以供祭祀。”服虔曰:“牺,牲也;觡,角也;抵,本也。武帝获白麟,两角共一本,因以为牲也。’”卢文弨曰:“案:作‘导’者,汉书也,文选从之,史记则作‘’字。觡,古百切。”
〔一八〕说文系传卷三十六祛妄篇引作“导,择禾也”。
〔一九〕赵曦明曰:“后汉光武纪:‘建武十三年正月,诏曰:“往年已有豫养导择之劳,至乃烦扰道上,疲费过所;其令太官勿复受。”’”器案:后汉书和熹邓皇后纪:“自非供陵庙稻粱米,不得导择。”亦以导择连文为义。
〔二0〕各本“”都作“导”,下同,抱经堂校定本作“”,今从之。胡本“禾”讹“未”。四库全书考证曰:“‘禾名’,刊本‘禾’讹‘未’,今改。”
〔二一〕说文系传引“引”上有“乃”字。
〔二二〕续家训“”讹“道”。
〔二三〕胡本“穗”讹“稔”。
〔二四〕卢文弨曰:“强,其两切。”
〔二五〕卢文弨曰:“案:是禾名,亦有择义。凡一字而兼数义者,说文多不详备;若如颜氏之说,则其书之窒碍难通者多矣,岂独此乎?”学林五曰:“详观封禅书四句,每句首一字皆虚字,非实字,曰囿、曰徼、曰、曰牺,乃一类也,其义可见。若以为瑞禾,则其句曰禾一茎六穗于庖,于句法为无义矣。前汉百官公卿表,少府属官有导官令,颜师古注曰:‘导官主择米。’唐书百官志有官令二人,掌择米麦而供。在汉书用导字,在唐书用字,而其官皆以择米麦为职,则导、皆训择,又可知也。”黄生字诂曰:“汉时相如、杨雄,皆通古文,许氏多取其说,此字特引相如,则知封禅本作,汉书导字,或传写之误尔。索隐引郑训择字,乃知相如自以择米为,而以为嘉禾之名,则诸家皆承说文之误也。(据索隐所引,则今说文训内,脱一“嘉”字。)又案导字本训引,无择义,汉少府导官主择米,以导为择,必汉时之通语,特相如识其本字宜为耳,后遂通作导。释名:‘导,所以栎鬓,齐主衣中玉导。’古择米必有其器,栎鬓之器似之,故以为名。唐百官志有官令,尚用此字。”黄承吉字诂附校曰:“按:牺即是牲,不过祭祀牲之美者,而谓之为牺,其实牲也。封禅文下句云:‘牺双角共抵之兽。’而上句云:‘一茎六穗于庖。’以下句例上句,则可见即是禾,不过祭祀禾之美者,而谓之,其实禾也。必如此而后相如上下句之文义乃为相当适合,非是则辞义不合。然则说文训为禾,实不误也。凡实象之字,必先起于虚义,相如用牺二字,乃以实象而当为虚义用之,许氏所训之禾也,是解字之实象,下文引相如云‘一茎六穗’,兼解字之虚义;郑氏之训,专是训其虚义。然字中有禾,而泛训为择,不属于禾,已非字之全解,不逮许矣。乃实是择禾,不择何以成为美禾,以供祭祀;犹之牺字,未有不择而成为美牲,以供祭祀者。若竟训牺为择,亦不可矣。盖非凡牲皆谓之牺,乃于众牲中独别择此牲,而谓之牺,则一举牺,而别择之义自在其中,以非别择,先无以为牺也,所谓虚义也。然虽别择,而牺固原是牲,不得谓牺因别择而遂非牲也,所谓实象也。然则牺字因原当训牲矣。牺既原即牲,则其牲虽由别择而来,然不能以别择为其牲名号之实象,亦断不得以其所以名号此牲之字,反属于别择之虚义;然则牺字亦必不得训之为择牲矣。以牺字例字,则字即明,牺既仍当训牲,则自然仍当训禾,封禅文之与牺,乃谓以之为,以之为牺耳,说文固不误也。”器案:黄氏说是,所谓实象,即今之所谓名词,所谓虚义,即今之所谓名词动用,以其时尚无文法专业,故尔不觉辞费耳。
〔二六〕示儿编引“隐”作“■”。少仪外传“有”作“其”,疑“具”之误。说文木部:“■,栝也。栝,■也。”徐锴曰:“按尚书有隐栝之也。隐,审也,栝,检栝也;此即正邪曲之器也。荀卿子曰:‘隐栝之侧多曲木’是也。(见法行篇)古今皆借隐字。”
〔二七〕少仪外传“玄”作“氏”。
〔二八〕以,原作“其”,今据少仪外传、玉海四四引改。郝懿行曰:“郑氏杂记注,明引许氏说文解字一条,其它随类援证,难以悉数。又陆玑诗疏‘山有栲’下,亦引说文为证。”器案:仪礼既夕礼、礼记杂记注都引说文解字:“有辐曰轮,无辐曰辁。”周礼考工记注引“锊,锾也。”其它相合,而未揭橥说文之名者,尚非一二端也。
〔二九〕赵曦明曰:“下当分段。”器案:续家训、少仪外传、示儿编都连写不分段。
世间小学者,不通古今,必依小篆,是正书记;凡尔雅、三苍、说文,岂能悉得苍颉本指哉?亦是随代损益,■有同异〔一〕。西晋已往字书,何可全非?但令体例成就,不为专辄耳〔二〕。考校是非,特须消息
〔三〕。至如“仲尼居”,三字之中,两字非体,三苍“尼”旁益“丘”〔四〕,说文“尸”下施“几”〔五〕:如此之类,何由可从〔六〕?古无二字,又多假借,以中为仲,以说为悦,以召为邵,以闲为闲:如此之徒,亦不劳改。自有讹谬,过成鄙俗〔七〕,“乱”旁为“舌”〔八〕,“揖”下无“耳”〔九〕,“鼋”、“鼍”从“龟”,“奋”、“夺”从“雚”〔一0〕,“席”中加“带”〔一一〕,“恶”上安“西”,“鼓”外设“皮”,“凿”头生“毁”,“离”则配“禹”,“壑”乃施“豁”,“巫”混“经”旁,〔一二〕“皋”分“泽”片〔一三〕,“猎”化为“獦”〔一四〕,“宠”变成“”〔一五〕,“业”左益“片”〔一六〕,“灵”底着“器”,“率”字自有律音〔一七〕,强改为别;“单”字自有善音,辄析成异〔一八〕:如此之类,不可不治〔一九〕。吾昔初看说文,蚩薄世字〔二0〕,从正则惧人不识〔二一〕,随俗则意嫌其非,略是不得下笔也〔二二〕。所见渐广,更知通变,救前之执〔二三〕,将欲半焉。若文章著述,犹择微相影响者行之,官曹文书,世间尺牍,幸不违俗也〔二四〕。
〔一〕■,宋本如此作,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作“各”,少仪外传上、示儿编二二引亦作“各”。又示儿编“同异”作“异同”。赵曦明曰:“■、互同。”郝懿行曰:“■,俗互字。”
〔二〕本书杂艺篇:“加以专辄造字,猥拙甚于江南。”晋书刘弘传:“敢引覆餗之刑,甘受专辄之罪。”又王浚传:“案春秋之义,大夫出疆,由有专辄。”说文段注云:“凡人有所倚恃而妄为之。”
〔三〕续家训“特”作“时”。消息注见风操篇。
〔四〕郝懿行曰:“说文亦有屔字,不独三苍。”器案:“说文:屔,反顶受水丘也。”尔雅释丘:“水潦所止曰泥丘。”释文:“泥又作屔。”则名丘字仲屔,义正相配。汉人又作“仲泥”,见隶释夏堪碑。盖屔是正字,泥是通用字,尼则假借字也。古人文字简质,故多以假借字为正字也。
〔五〕宋本、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尸”都作“居”,今从抱经堂校定本。卢文弨曰:“说文:‘■,处也。从尸,得几而止。孝经曰:“仲尼■。”■谓闲■如此。’案:今之居字,说文以为蹲踞字。”严式诲曰:“案:居字不误,犹下文所谓‘席中加带,恶上安西’也。”
〔六〕少仪外传及示儿编引省略“考校是非”至“何由可从”一段。卢文弨曰:“颜氏此言,洵通人之论也。庸俗之人,全不识字,固无论已;有能留意者,率欲依傍小篆,尽改世间传授古书,徒然骇俗,益为不学者所借口,颜氏所云‘特须消息’者,吾甚韪其言。且以汉人碑版流传之字,亦多互异,何可使之尽遵说文?晋、魏已降,鄙俗尤多,若尽改之,凡经昔人所指摘者,转成虚语矣。故顷来所梓书,非甚谬者,不轻改也。”器案:宋景文笔记中:“仲尼居,三苍作尼,说文作■。”本此。
〔七〕少仪外传“过”作“适”。
〔八〕刘盼遂曰:“以下十四句,黄门所举诸俗字,具见于邢澍金石文字辨异、杨绍廉金石文字辨异续编、赵之谦六朝别字记、杨守敬楷法溯源、罗振玉六朝碑别字诸书,而陆德明经典释文叙录条例云:‘五经文字,乖替者多,至如鼋鼍从龟,乱辞从舌,席下为带,恶上安西,析傍着片,离边作禹,直是字讹,不乱余读。如宠字作,锡字为钖,用■代文,将■混旡,若斯之流,便成两失。’张守节史记正义论字例云:‘若其鼋鼍从龟,乱辞从舌,觉学从与,泰恭从小,匮匠从走,巢藻从果,耕耤从禾,席下为带,美下为大,裹下为衣,极下为点,析傍着片,恶上安西,餐侧出头,离边作禹,此之等类,直是字讹。宠锡为钖,以支代文,将旡混■,若兹之流,便成两失。’陆、张所举,与黄门大同小异,殆即转袭此文欤。”
〔九〕程本“下”作“右”。徐鲲曰:“案:后魏吊殷比干墓文‘揖’作‘●’,所谓‘下无耳’者也。顾炎武金石文字记所载诸碑别体字,如‘缉’作‘●’、‘葺’作‘●’之类甚多,不独‘揖’字为然。又考‘■’为‘胥’之别体,乃更有‘胥’误为‘咠’者,如‘婿’作‘●’、‘揟’作‘揖’之类,辗转讹谬,即‘咠’之一字,已不可致诘。”
〔一0〕徐鲲曰:“案:此非正作‘雚’字,如后魏吊比干墓文‘奋’作‘●’,曹娥碑‘夺’作‘●’,皆从‘雚’之破体耳。”雚,原注:“胡官反。”宋本“反”作“切”,秦曼青校宋本仍作“反”。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胡官反”作“音馆”。
〔一一〕器案:文选上林赋:“逡巡避廗。”李善注:“‘廗’与‘席’古字通。”隶书“席”作“●”,见汉司隶从事郭究碑、益州太守高朕修周公礼殿碑。
〔一二〕徐鲲曰:“案:太公吕望碑‘巫’作‘●’,而诸碑中‘经’字旁多有作‘●’者,‘●’与‘巠’相似,‘●’与‘●’亦相似,故以为混也。”
〔一三〕续家训及宋景文笔记上“片”作“外”。卢文弨曰:“家语困誓篇:‘望其圹、睪如也。’荀子大略篇作‘皋如也’,如此尚多。”郝懿行曰:“‘皋’、‘睪’古通用,大戴礼及荀子书,并有此字。”器案:古“皋”、“泽”字相同、孙叔敖碑云:“收九●之利。”娄寿以为“泽”字;但“皋”为白下●(土刀切),“●”为四下●,本一字,汉碑从四下●者误矣。诗大雅鹤鸣:“鹤鸣于九皋。”毛传:“皋,泽也。”释文引韩诗以为“九折之泽”。左传襄公十七年:“泽门之皙。”诗大雅绵正义引作“皋门之皙”,释文:“‘泽’本作‘皋’。”史记范雎传:“举兵而攻荥阳,则巩、成皋之道不通。”战国策秦策三作“举兵而攻荥阳,则成睪之路不通”。史记封禅书泽山,集解徐广曰:“‘泽’一作‘皋’。”此俱“皋”、“泽”古字同之证。
〔一四〕原注:“獦,音葛,兽名,出山海经。”鲍本“葛”误作“曷”,宋景文笔记、少仪外传、示儿编引注都作“音葛”。佩觿上:“兽名之獦(音葛,见山海经。)为田猎(力业翻)。”即本之推此文,亦作“音葛”。
〔一五〕原注:“,音郎动反,孔也,故从穴。”卢文弨曰:“从穴者,窟字,五经文字音笼,今两音俱有。”
〔一六〕“片”,今从秦曼青校宋本;颜本作“阜”,续家训及余本误作“土”,宋景文笔记误同。段玉裁曰:“‘土’字误,当本是‘片’字;‘业’俗作‘●’,见广韵。”严式诲曰:“尔雅释宫:‘大版谓之业。’释文所据本正作‘●’。”
〔一七〕器案:御览十六引春秋元命包:“律之为言率也,所以率气令达也。”又引蔡邕月令章句曰:“律,率也。”广雅释言:“律,率也。”
〔一八〕郝懿行曰:“案:篇海:‘●,时战切,音善,姓也。’广韵:‘单,单襄公之后。’然则●、单二文,作字虽异,音训则同,辄析成异,非通论也。又姓亦有读单复之单者,广韵云:‘可单氏后改为单氏’是也。”
〔一九〕卢文弨曰:“治,直之切。”案:少仪外传引“治”作“知”。
〔二0〕少仪外传、示儿编引“蚩”作“嗤”,古通。
〔二一〕续家训“识”作“及”。
〔二二〕少仪外传“略”作“为”。
〔二三〕胡本“救”误“敕”。
〔二四〕卢文弨曰:“今常行文字,如中间从日,绵■亦从日,䴗但从艹,准许从两点去十,橘柿从市之类,亦难违俗也。案:下当分段。”器案:示儿编引止此,则以为当分段也,今从之。
案:弥亘字从二闲舟,诗云:“亘之秬秠”是也
〔一〕。今之隶书,转舟为日;而何法盛中兴书乃以舟在二闲为舟航字,谬也。春秋说以人十四心为德〔二〕,诗说以二在天下为酉〔三〕,汉书以货泉为白水真人
〔四〕,新论以金昆为银〔五〕,国志以天上有口为吴,〔六〕晋书以黄头小人为恭〔七〕,宋书以召刀为邵
〔八〕,参同契以人负告为造〔九〕:如此之例〔一0〕,盖数术谬语,假借依附,杂以戏笑耳。如犹转贡字为项〔一一〕,以叱为匕〔一二〕,安可用此定文字音读乎?潘、陆诸子离合诗、赋〔一三〕,栻卜、破字经,〔一四〕及鲍昭谜字〔一五〕,皆取会流俗〔一六〕,不足以形声论之也。
〔一〕赵曦明曰:“大雅生民之篇。”卢文弨曰:“亘,古邓反,本作●。”器案:宋景文笔记中:“亘从二间舟,隶改舟为日,何法盛以再一为舟航字。”即本此文,而字有讹舛,当据此订正。
〔二〕续家训、海录碎事十九“说”下衍“文”字。
〔三〕卢文弨曰:“春秋说、诗说,皆纬书也,今多不传。德本作■,乃直心也;酉本作●:二说所言,皆非本谊。”
〔四〕赵曦明曰:“后汉书光武帝纪论:‘王莽篡位,忌恶刘氏,以钱文有金刀,故改为货泉;或以货泉为白水真人。’”卢文弨曰:“案:真字,说文从匕,乃变化字,从目,从●(音偃),八所乘载也;货字下从贝,与真字不同。”
〔五〕卢文弨曰:“桓谭新论今不传。锟乃锟铻字,本亦作昆吾,非银也。”龚向农先生曰:“御览八百十二引桓谭新论:‘狻蚪鹬呓鹬サ芤病!
〔六〕赵曦明曰:“吴志薛综传:‘综下行酒,劝西使张奉曰:蜀者何也?有犬为独,无犬为蜀,横眉句身,虫入其腹。奉曰:不当复说君吴邪?综应声曰:无口为天,有口为吴,君临万邦,天子之都。’”卢文弨曰:“案:吴字下从●,阻力切,说文:‘倾头也。’今以为天,谬矣;惜张奉不能举而正之。”郝懿行曰:“‘国志’上疑脱‘三’字。”德案:“裴松之上三国志表,已简称国志,非有脱误也。”器案:文选袁彦伯三国名臣序赞:“余以暇日,常览国志。”亦简称国志,晋书袁宏传同。
〔七〕抱经堂校定本“人”作“儿”,他本及海录碎事都作“人”,今改。赵曦明曰:“宋书五行志:‘王恭在京口,民间忽云:“黄头小人欲作贼,阿公在城下指缚得。”又云:“黄头小人欲作乱,赖得金刀作蕃扞。”黄字上,恭字头也;小人,恭字下也。寻如谣者言焉。’”卢文弨曰:“案:恭字上从共,下从心;黄字本作●,说文从田,从苂,●,古文光;今以恭为黄头小人,非字义。又案宋志,‘忽云’当作‘忽谣云’,脱一‘谣’字。”
〔八〕傅本、颜本、胡本、海录碎事“刀”作“力”。“邵”,各本及海录碎事都作“劭”,抱经堂本作“卲”,云:“诸书多作‘劭’,讹,案文义当作‘卲’。”赵曦明曰:“宋书二凶传:‘元凶劭,字休远,文帝长子。始兴王浚素佞事劭,与劭并多过失,使女巫严道育为巫蛊,上大怒,搜讨不获,谓劭、浚已当斥遣道育,而犹与往来,惆怅惋骇,欲废劭,赐浚死。浚母潘淑妃以告浚,浚驰报劭。劭与腹心张超之等数十人及斋阁,拔刀径上,超之手行弒逆,劭即伪位。世祖及南谯王义宣、随王诞、诸方镇并举义兵,劭、浚及其子并枭首暴尸,其余同逆皆伏诛。’南史:‘文帝谅闇中生劭,初命之曰卲,在文为召刀,后恶焉,改刀为力。’”卢文弨曰:“案:召旁作刀,只有■字,广雅:‘断也。’音貂,必不以此为名。盖本是卲字,从■,子结切,高也。而隶书之■,文颇近刀,故改从力以易之。应卲、王卲,亦本从■,今多有力旁作者。从■训高,从力训勉,两字皆说文所有,而当时以■为刀,故颜氏以为谬尔。今南史亦皆误。”器案:宋景文笔记上:“春秋说以人十四心为德,诗说以二在天下为酉,汉书以货泉为白水真人,新论以金昆为银,国志以天下有口为吴,晋书以黄头小人为恭,宋书以召力为劭。”即本此文。
〔九〕卢文弨曰:“参同契下篇魏伯阳自叙,寓其姓名,末云‘柯叶萎黄,失其华荣,吉人乘负,安稳长生。’四句(当云二句)合成造字。今颜氏云‘人负告’,岂‘人负吉’之讹欤?”郑珍曰:“汉碑‘造’作‘迼’。”器案:佩觿上:“中兴书舟在二闲为舟,(弥亘字从二闲舟,今之隶书,转舟为日,而何法盛中兴书乃以舟在二闲为舟航字,谬也。)春秋说人十四心为德,诗说二在天下为酉,国志口在天上为吴,晋书黄头小人为恭,参同以人负告为造,新论之金昆配物,(谓银字从金昆。)后汉之白水称祥。(时王莽作翦●钱,文曰货泉,有类白水真人字,应汉光武中兴。自“中兴”已下至此,皆出颜氏家训。)”
〔一0〕抱经堂校定本“例”臆改为“类”。
〔一一〕赵曦明曰:“‘如犹’二字疑倒。”
〔一二〕续家训“叱”误“匕”。徐鲲曰:“御览九百六十五东方朔别传曰:‘武帝时,上林献枣,上以所持杖击未央前殿楹,呼朔曰:“叱叱,先生,来来,先生知此箧中何等物?”朔曰:“上林献枣四十九枚。”上曰:“何以知之?”朔曰:“呼朔者,上也;以杖击楹两木,两木者,林也;来来者,枣也;叱叱,四十九枚。”上大笑,赐帛十匹。’”郝懿行曰:“以叱为匕,疑用东方朔对汉武帝语也。”
〔一三〕赵曦明曰:“晋潘岳离合诗云:‘佃渔始化,人民穴处。意守醇朴,音应律吕。桑梓被源,卉木在野。钖鸾未设,金石弗举。害咎蠲消,吉德流普。溪谷可安,奚作栋宇。嫣然以■,焉惧外侮?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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