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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家训-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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闾书师所续”者耳。今有孙星衍、任大椿、梁章钜、陶方琦、王干臣、李滋然辑本。
〔一七〕宋本注云:“一本‘戚殃’。”卢文弨曰:“阳湖孙渊如定作‘残灭’,以颜氏为非。”
〔一八〕卢文弨曰:“今所传本七十人,分江妃二女为二,亦止七十二人。赞无‘出佛经’之语。”徐鲲曰:“按刘孝标注世说新语文学篇引列仙传曰:‘历观百家之中,以相检验,得仙者百四十六人,其七十四人,已在佛经,故撰得七十二人,可以多闻博识焉,遐观焉。’又释藏冠字唐释法琳破邪论云:‘前汉成帝时,都水使者光禄大夫刘向着列仙传云:“吾搜检藏书,缅寻太史,创撰列仙图,自黄帝以下六代迄到于今,得仙道者七百余人,向检虚实,定得一百四十六人。”又云:“其七十四人,已见佛经矣。”’推刘向言藏书者,盖始皇时人间藏书也。寻道安所载十二贤者,亦在七十四之数,今列仙传见有七十二人,据上二书,则列仙传人数当有七十二,而今本止得七十。又其赞中无‘出佛经’之语,盖系后人捃摭类书而成,故多所刊削窜改,非复刘向之原书,更非复颜所见之旧本矣。”俞正燮癸巳类稿卷十四僧徒伪造刘向文考云:“弘明集宋宗炳明佛论,一名神不灭论,引刘向列仙传序云:‘七十四人,在于佛经。’又云:‘佛为黄面夫子。’其言欲证佛在刘向前。时刘义庆世说注亦引刘子政列仙传云:‘列观百家之中,以相检验,得仙者百四十六人,其七十四人,已在佛经,故撰得七十,可以为多闻博识者遐览焉。’梁僧佑弘明论引汉元之时,刘向序列仙云:‘七十四人,出在佛经。’一若刘向实有此文也者。颜氏家训书证篇引刘向列仙传赞云:‘七十四人出佛经。此由后人所羼,非本文也。’颜氏通矣。唐则向书又增,破邪论又引列仙传云:‘其七十四人,已见佛经矣。’辨正论内九箴篇引刘向古旧二录云:‘佛经流于中夏百五十年,后老子方说五千文。’又引刘向古录云:‘惠王时已渐佛教。’法苑珠林卷二十引刘向列仙传云:‘吾搜检太史藏书,办撰列仙图,黄帝以下迄于今,定检实录百四十六人,其七十四人,已见佛经矣。’破邪论又引刘向传云:‘吾遍寻典策,往往见于佛经。’法苑珠林亦引刘向传云:‘博观史册,往往见有佛经。’案所引向言,俱似辨诤;向时尚无人知有佛者,向何用辨?是知作伪者之非贤矣。”案:俞氏证成之推之说详矣,玉烛宝典四云:“汉成帝时,刘向删列仙传,得一百卌六人。其七十四人,已见佛经,余七十二为列仙传。”亦袭道士伪书为说者。而南宋时,僧志盘撰佛祖统记,谓其所见之传,犹有此语,但佛经已改为仙经,详佛祖统记卷三十四,则缁流伪造刘向文,至宋时尚有加无已也。
〔一九〕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列女传十五卷,刘向撰,曹大家注。列女传颂一卷,刘歆撰。’”器案:汉书艺文志诸子略:“刘向所序六十七篇。”原注:“新序、说苑、世说、列女传颂、图也。”初学记卷二十五引别录:“臣向与黄门侍郎歆所校列女传,种类相从为七篇。”刘向所序云者,盖班固以命刘氏父子所著书之名也。
〔二0〕卢文弨曰:“赵悼倡后,赵悼襄王之后也。史记赵世家集解徐广引列女传曰:‘邯郸之倡。’”
〔二一〕赵曦明曰:“后汉书刘圣公传:‘圣公为更始将军,后即皇帝位,宠姬韩夫人尤嗜酒,每侍饮,见常侍奏事,辄怒曰:“帝方对我饮,正用此时持事来乎?”起抵破书案。’列女传所载略同。”
〔二二〕赵曦明曰:“已见。”
〔二三〕赵曦明曰:“列女传:‘梁夫人嫕者,梁竦之女,樊调之妻,汉孝和皇帝之姨,恭怀皇后之同产姊也。恭怀后生和帝,窦后欲专恣,乃诬陷梁氏,后窦后崩,嫕从民间上书讼焉。’”
〔二四〕沈揆曰:“说文:‘羼,羊相厕也。一曰:相出前也。初限切。’”
或问曰:“东宫旧事〔一〕何以呼鸱尾为祠尾〔二〕?”答曰:“张敝者,吴人〔三〕,不甚稽古,随宜记注〔四〕,逐乡俗讹谬,〔五〕造作书字耳。吴人呼祠祀为鸱祀,故以祠代鸱字〔六〕;呼绀为禁,故以纟傍作禁代绀字〔七〕;呼盏为竹简反,故以木傍作展代盏字〔八〕;呼镬字为霍字,故以金傍作霍代镬字〔九〕;又金傍作患为镮字,木傍作鬼为魁字〔一0〕,火傍作庶为炙字,既下作毛为髻字〔一一〕;金花则金傍作华,窗扇则木傍作扇〔一二〕:诸如此类,专辄〔一三〕不少。
〔一〕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东宫旧事,十卷。’”器案:东宫旧事,隋志不着撰人,唐书经籍志:“东宫旧事,十卷,张敝撰。”新唐书艺文志:“张敝晋东宫旧事十卷。”说郛卷五十九收一卷,题晋张敝撰。
〔二〕苏鹗苏氏演义上:“蚩者,海兽也。汉武帝作柏梁殿,有上疏者,云:‘蚩尾,水之精,能辟火灾,可置之堂殿。’今人多作鸱字,见其吻如鸱鸢,遂呼为鸱吻。颜之推亦作此鸱。刘孝孙事始作蚩尾,既是水兽,作蚩尤之蚩是也。蚩尤铜头铁頞,牛角牛耳,兽之形也;作鸱鸢字,即少意义。”
〔三〕郝懿行曰:“余问:‘张敞宁是画眉京兆者耶?’牟默人答曰:‘非也。其书多言晋事,盖是晋人耳。’懿行案:京兆张敞,河东平阳人,徙杜陵,非吴人也。”器案:张敞,晋吴郡吴人,仕至侍中尚书、吴国内史,见宋书张茂度传。
〔四〕随宜,随顺时宜。本书杂艺篇:“武烈太子,偏能写真,坐上宾客,随宜点染,即成数人。”宋书庾悦传:“刘毅表曰:‘属县雕散,调役送迎,不得休止,亦应随宜幷减,以简众费。’”
〔五〕续家训、颜本、程本、胡本“逐”作“遂”,今从宋本。靖康缃素杂记一引亦作“逐”。逐乡俗,犹言徇俗。
〔六〕颜本“祠”作“祀”,未可从。续家训及罗本以下各本无“字”字,今从宋本。
〔七〕卢文弨曰:“说文:‘纟,读若覛,莫狄切。’各本作‘系’,乃系字,讹。”
〔八〕宋本、续家训及各本“展”下有“以”字,抱经堂本无,今据删。器案:梁书刘杳传:“在任昉坐,有人饷楉酒而作榐字,昉问杳:‘此字是不?’杳对曰:‘葛洪字苑作木傍若,今据广雅:“楉,榴柰也。”此非本义。’”今案:作榐酒者,乃谓盏酒,即此所谓乡俗讹谬所造之字,是言量,非言质,任、刘不识俗别字,乃以楉字解之,非是。抑据此知东宫旧事所有别字,诚如颜氏所谓“逐乡俗造作”,非自我作故也。
〔九〕宋本“霍”作“■”。案:从■从霍之字,古以音近互注或叠用,故六朝俗别字以金傍作霍代镬字也。白虎通巡狩篇:“南方为霍山者何?霍之为言护也,言太阳用事,护养万物也。”太平御览二一引三礼义宗:“南岳谓之霍,霍者,护也,言阳气用事,盛夏之时,护养万物,故以为称。”文选鲁灵光殿赋:“瀖濩磷乱。”又琴赋:“霍濩纷葩。”即其例证。
〔一0〕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魁”作“槐”,今从宋本作“魁”。何焯曰:“然则木傍鬼之槐,乃俗字之不可用者也。”赵曦明曰:“案:说文,槐从木,鬼声,则是正体当如此。宋本作‘魁’,说文:‘羹斗也。’今以槐为魁方是误,故定从宋本。”李慈铭曰:“案:郭忠恕佩觿序云:‘■榐●●,代绀盏镬镮之字;●祠槐■,作髻鸱魁炙之文。’自注:‘已上出颜氏家训。’则本为‘魁’无疑。”器案:慧琳一切经音义五二:“魁取:苦■反,说文:‘羹斗曰魁。’经文从木作槐、●二形,非体也。”据此,则六朝、唐代写经生书“魁”正作“槐”。
〔一一〕续家训“髻”作“暨”,未可从。
〔一二〕佩觿上:“金华则金畔着华,■扇则木旁作扇。”原注:“此二句出颜氏家训。”
〔一三〕专辄,亦本书习用词,本篇下文:“但令体例成就,不为专辄耳。”“后人专辄加傍日耳。”又杂艺篇:“加以专辄造字,猥拙甚于江南。”晋书刘弘传:“敢引覆餗之刑,甘受专辄之罪。”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以为“凡人有所倚恃而妄为之”。又详札朴卷三。
又问:“东宫旧事‘六色罽■’〔一〕,是何等
〔二〕物?当作何音?”答曰:“案:说文云:‘莙,牛藻也,读若威。’音隐:‘坞瑰反〔三〕。’即陆机所谓‘聚藻,叶如蓬’者也
〔四〕。又郭璞注三苍〔五〕亦云:‘蕴,藻之类也,细叶蓬茸生。’然〔六〕今水中有此物,一节长数寸,细茸如丝,圆绕可爱〔七〕,长者二三十节,犹呼为莙
〔八〕。又寸断五色丝〔九〕,横着线股间绳之〔一0〕,以象莙草,用以饰物,即名为莙;于时当绀〔一一〕六色罽,作此莙以饰绲带,张敞因造纟旁畏耳〔一二〕,宜作隈〔一三〕。”
〔一〕鲍本注:“‘■’疑是‘隈’字。”
〔二〕何等,汉、魏、六朝人习用语,犹今言什么。史记三王世家:“王夫人曰:‘陛下在,妾又何等可言。’”后汉书东平宪王苍传:“日者问东平王:‘处家何等最乐?’”孟子公孙丑篇:“敢问夫子恶乎长?”赵岐注:“丑问孟子才志所长何等?”吕氏春秋爱类篇:“其故何也?”高诱注:“为何等故也。”艺文类聚八五引笑林:“问人可与何等物?”左延年从军行:“从军何等乐?”俱其例证。
〔三〕宋本“音隐”下有“疑是隈字”四字。续家训“瑰”作“块”,朱本于“音”字断句,御览九九九引无“隐”字及“反”字,俱非是。沈揆曰:“说文:‘莙,牛藻也,从艹君声,读若威。渠陨切。’与颜氏所引不同,未详。”卢文弨曰:“隋书经籍志:‘说文音隐,四卷。’宋本此书‘音隐’下有‘疑是隈字’四字,此不知音隐是书名,误认为莙字作音耳。沈氏考证亦但疑‘渠陨’与‘坞瑰’有异,则此当又在沈之后校者所加,亦非出沈氏,今故删去。至‘渠陨切’,乃徐铉等所加,不可为据;音隐所音,正与读若威合,当从之。”郝懿行曰:“按:尔雅释文云:‘莙,其陨反,孙居筠反。’则当读为君若菌矣;而说文读若威,颜氏音以坞瑰反,是已。”沈涛铜熨斗斋随笔三:“音隐,书名,隋书经籍志有说文音隐四卷,之推引是书音莙为坞瑰反耳,旧校‘隐’字下注云:‘疑是隈字。’误认隐为莙字之音,以为莙不当音隐,疑为隈字之误,非也。”器案:君、威二字,古声近通用,如君姑亦作威姑,即其例证,故许慎读莙若威。说文音隐,今有毕沅辑本。
〔四〕宋本“机”作“玑”,御览“玑”作“机”,“聚”作“蕴”,“即”上有“窃”字。四库全书考证曰:“刊本‘玑’讹‘机’,据书录解题改。”赵曦明曰:“隋书经籍志:‘毛诗草木虫鱼疏二卷,乌程令吴郡陆机撰。’”卢文弨曰:“经典释文序录:‘陆玑,字符恪,吴太子中庶子,乌程令。’案:诸书多有作陆机者,无妨二人同名。颜氏所引语,在诗召南‘于以采藻’句下。”器案:诗正义引陆机云:“藻,水草也,生水底,茎大如钗股,叶如蓬蒿,谓之聚藻。”
〔五〕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无“又”字,今从宋本。左传隐公元年:“苹蘩蕴藻之菜。”
〔六〕御览“然”字在“生”字上,是。
〔七〕朱本“圆”作“围”。
〔八〕卢文弨曰:“今人俱呼为薀,与威音亦一声之转。”
〔九〕罗本、颜本、朱本“又”作“尺”。
〔一0〕卢文弨曰:“着,侧略切。”
〔一一〕御览“绀”作“绁”,未可据。
〔一二〕颜本、程本、胡本“纟”作“丝”,宋本、罗本、傅本、何本作“系”,今从抱经堂校定本。卢文弨曰:“‘纟’,别本讹‘丝’,宋本作‘系’,亦讹,今改正。”
〔一三〕续家训“作”作“音”,是。卢文弨曰:“‘隈’字似当作‘莙’。”
柏人城东北有一孤山〔一〕,古书〔二〕无载者。唯阚骃十三州志〔三〕以为舜纳于大麓,即谓〔四〕此山,其上今犹有尧祠焉;世俗或呼为宣务山,或呼为虚无山〔五〕,莫知所出。赵郡士族有李穆叔、季节兄弟〔六〕、李普济〔七〕,亦为学问,并不能定乡邑此山〔八〕。余尝为赵州佐〔九〕,共太原王邵读柏人城西门内碑。碑是汉桓帝时柏人县民〔一0〕为县令徐整所立,铭曰〔一一〕:“山有巏■〔一二〕,王乔所仙
〔一三〕。”方知此巏■山也〔一四〕。巏字遂无所出。■字依诸字书〔一五〕,即旄丘之旄也;旄字〔一六〕,字林一音亡付反〔一七〕,今依附俗名,当音权务耳〔一八〕。入邺,为魏收说之,收大嘉叹。值其为赵州庄严寺碑铭,因〔一九〕云:“权务之精〔二0〕。”即用此也〔二一〕。
〔一〕卢文弨曰:“柏人,汉县,晋以前皆属赵国,隋书地理志改为柏乡,属赵郡。”
〔二〕云谷杂记三无“书”字。
〔三〕赵曦明曰:“阚骃十三州志,隋书经籍志十卷。”器案:阚骃,字玄阴,敦煌人,魏书有传。所纂十三州志,今有张澍辑本。
〔四〕云谷杂记“谓”作“为”,古通。
〔五〕路史发挥五:“今柏人城之东北,有孤山者,世谓麓山,所谓巏■山也。记者以为尧之纳舜在是。十三州志云:‘上有尧祠。俗呼宣务山,谓舜昔宣务焉。或曰虚无,讹也。’”陈汉章曰:“水经浊漳水注引应劭说云:‘尚书曰:“尧将禅舜,纳之大麓之野。”钜鹿县取目焉。’”器案:李云章朴村诗集六送王思远之任唐山:“干言邻卫俗,瓘务古尧封。”原注云:“瓘务,今名宣务,阚骃十三州志以为舜纳于大麓,即此山。”则字又作“瓘务”。
〔六〕北史李公绪传:“公绪,字穆叔,性聪敏,博通经传,……雅好著书,撰典言十卷、礼质疑五卷、丧服章句一卷、古今略纪二十卷、赵纪八卷、赵语十二卷,并行于世。……公绪弟概,字季节,少好学,……撰战国春秋及音谱,并行于世。”
〔七〕北史李雄传:“映子普济,学涉有名,性和韵,位济北太守,时人语曰:‘入麤入细李普济。’”朱本“普”作“庄”,误。
〔八〕续家训无“并”字。
〔九〕宋本“余”作“尒”,误;云谷杂记作“余”,不误。赵曦明曰:“通典:‘赵国,后魏为赵郡,明帝兼置殷州,北齐改殷州为赵州。’”案:隋书百官志中:“上上州刺史置府,属官有长史、司马、录事、功曹、仓曹、中兵等参军事。”
〔一0〕朱本无“碑”字。颜本此句误作“是汉师市高相人县民。”
〔一一〕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曰”并作“云”,说文系传十八■下引亦作“云”。
〔一二〕宋本、续家训、罗本、傅本、程本、何本、朱本“山”并作“土”,颜本、胡本误作“士”。颜本“巏”误作“诸”。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作“务山”二字,宋本无“山”字。云谷杂记此句作“土有巏●山”。抱经堂校定本定作“山有巏●”,今从之。段玉裁曰:“‘●’当作‘■’。”卢文弨曰:“案:隋地理志作‘巏■山’,然正字当作‘■’。”器案:说文系传引作“魏郡有小山,名■,又名巏,古碑云:‘山有巏■,王乔所僊。’”卢改及段说,并与之合;唯以巏■为一山二名,说又有别。若杨升庵文集卷七十八作“上有■务山,王桥所僊”,则又以讹传讹也。
〔一三〕颜本“王乔”误“不高”。赵曦明曰:“列仙传:‘王子乔者,周灵王太子晋也,游伊、洛之间,道人浮丘公接以上嵩高山。’”
〔一四〕宋本及罗本以下诸本“■”作“务”,下同,抱经堂本按文义校定,今从之。续家训此句作“方知此巏字也”,云谷杂记作“方知此巏■字也”。
〔一五〕续家训“■”作“务”,与诸本同。“字书”,宋本及续家训如此作,它本都讹作“子书”。
〔一六〕“即旄丘之旄也旄字”八字,续家训作“即髦丘之字”,云谷杂记作“即旄丘之旄字”。吴承仕经籍旧音辨证一曰:“‘字林’上‘旄也’二字疑衍。
〔一七〕卢文弨曰:“诗旄丘释文:‘字林作堥,亡周反,又音毛。’山部又有■字,亦云:‘■丘,亡付反,又音旄。’”郝懿行曰:“案:尔雅释丘:‘前高,旄丘。’释文引字林‘旄’作‘■’,又作‘堥’,俱亡付反。然则此巏务之‘务’,依字林当作‘■’,或作‘堥’,今本疑传写之误尔。”徐文靖曰:“案:琐言:‘唐韩定辞为镇州王镕书记,聘燕帅刘仁恭,舍于宾馆,命幕客马彧延接,马有诗赠韩云:“邃(器案:全唐诗话六作“燧”。)林芳草绵绵思,尽日相携陟丽谯;别后巏■山上望,羡君将复见王乔。”’神仙传:‘王乔为柏人令,于东北巏■山得道。’或诗所用正此也。巏■‘■’字作平声,玉篇音雚旄,是也,后汉书‘务光’一作‘牟光’,则务有牟音矣。”
〔一八〕吴承仕曰:“案:旄丘字正作‘■’,或作‘堥’,‘旄’则假字也。周书牧誓‘羌髳’,即角弓之‘如蛮如髦’,柏舟‘髧彼两髦’,说文引作‘●’,皆其比。●在幽部,毛在宵部,部居相近,故有亡周、亡付等音;而萧该汉书音义以务音为乖僻,未为审谛。(萧该说,见清官本汉书叙传。)”器案:汉书陈余传:“斩余泜水上。”注:“晋灼曰:‘问其方人,音柢。’师古曰:‘晋音根柢之柢,音丁计反;今其土俗呼水则然。’”案:以俗呼定古地名,取诸目验,六朝、唐人多如此者,尤以水经注为习见不■,家训此文,亦其一例也。
〔一九〕续家训及罗本以下各本无“因”字,云谷杂记同。
〔二0〕云谷杂记“权务”作“巏●”。何焯曰:“‘权’疑作‘巏’。”案:严可均辑全北齐文,失收魏收此文,当据补。
〔二一〕路史发挥五注:“寰宇记云:‘邢州尧山县有宣务山,一曰虚无山,在西北四里,高一千一百五十尺。城冢记云:“尧登此山,东瞻淇水,务访贤人”者也。’巏■,王乔所仙,颜之推与王劭见之,以示魏收;收大惊叹,及作庄严寺碑用之。而之推遂以入广韵,(此说欠妥)音为权务。然■本音旄,故亦用旄,字林乃为亡付、亡夫二切,故玉篇止音雚旄。琐言载马郁赠韩定辞云:‘别后巏■山上望,羡君无语对王乔。’苏子瞻爱之,不知为平声矣。列仙传:‘王乔为柏人令,于东北巏■山得道。’故诗铭及之。”
或问:“一夜何故五更?更何所训〔一〕?”答曰:“汉、魏以来,谓为甲夜、乙夜、丙夜、丁夜、戊夜〔二〕,又云鼓〔三〕,一鼓、二鼓、三鼓、四鼓、五鼓,亦云一更、二更、三更、四更、五更〔四〕,皆以五为节〔五〕。西都赋亦云:‘卫以严更之署〔六〕。’所以尔者,假令正月建寅〔七〕,斗柄夕则指寅,晓则指午矣;自寅至午,凡历五辰。冬夏之月〔八〕,虽复长短参差〔九〕,然辰间辽阔,盈不过六〔一0〕,缩不至四,进退常在五者之间〔一一〕。更,历也,经也,故曰五更尔〔一二〕。”
〔一〕卢文弨曰:“五更,古衡切;下更,古孟切,除此一字外,下皆古衡切。”严式诲曰:“‘更何所训’更字,似亦应读古衡切。”
〔二〕卢文弨曰:“文选陆佐公新刻漏铭:‘六日无辨,五夜不分。’李善注引卫宏汉旧仪曰:‘昼漏尽,夜漏起,省中用火,中黄门持五夜:甲夜,乙夜,丙夜,丁夜,戊夜也。’”
〔三〕赵曦明曰:“句,或可省。”卢文弨曰:“句本读断,然语不甚明,今改作‘此鼓字衍’,则易明矣。”案严本“句或可省”四字,据卢说改作“此鼓字衍”。又案:类说、文昌杂录一、杜甫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元刊集千家注分类本引王洙注引,正无此“鼓”字。
〔四〕苕溪渔隐丛话前十一引此二句作“又谓之五鼓,亦谓之五更”。
〔五〕渔隐丛话、杜工部草堂诗笺十三书堂饮既夜复邀李尚书下马月下赋绝句注引句末有“也”字。
〔六〕赵曦明曰:“西都赋,班固作,薛综注西京赋曰:‘严更,督行夜鼓也。’”器案:缃素杂记引作“西都赋亦云重以虎威章沟严更之署”,乃西京赋文。
〔七〕卢文弨曰:“令,力呈切。”
〔八〕纬略十、绀珠集四引“月”作“晷”。
〔九〕卢文弨曰:“复,扶又切。参差,初金、初宜二切。”
〔一0〕续家训及罗本以下诸本、类说、文昌杂录“过”作“至”,纬略、绀珠集作“尽”。
〔一一〕纬略、绀珠集“者”作“时”。
〔一二〕麈史下引家训曰:“何名五更?曰:正月建寅,斗柄昏在寅中,晓则午中矣,历五辰也,更,历也。”与今本微异,盖出节引。缃素杂记、杜甫集王洙注引,仍同今本。
尔雅云:“朮,山蓟也〔一〕。”郭璞注云:“今朮似蓟而生山中。”案:朮叶〔二〕其体似蓟,近世文士,遂读蓟为筋肉之筋〔三〕,以耦地骨用之〔四〕,恐失其义。
〔一〕卢文弨曰:“朮,徒律切。蓟,古帝切。”钱馥曰:“朮本作●,或省艹,广韵、集韵、韵会并直律切,舌上音,澄母;若作徒律切,则是舌头音,定母。”又曰:“隔标亦可,然究不若直律之音和也。”器案:引尔雅释草文。卢音徒律切,“徒”盖“徙”之误。
〔二〕续家训、颜本、程本、胡本“朮”作“木”,误。
〔三〕卢文弨曰:“筋,居勤切。”
〔四〕卢文弨曰:“本草:‘枸杞,一名地骨。’”
或问:“俗名傀儡子为郭秃,有故实乎〔一〕?”答曰:“风俗通云:‘诸郭皆讳秃〔二〕。’当是前代人有姓郭而病秃者〔三〕,滑稽戏调〔四〕,故后人为其象〔五〕,呼为郭秃,犹文康象庾亮耳〔六〕。”
〔一〕续汉书五行志注引风俗通:“灵帝时,京师宾婚嘉会,皆作魁■,酒酣之后,续以挽歌。魁■,丧家之乐。”通典一四六云:“窟■子,亦曰魁■子,作偶人以戏,善歌舞。本丧乐也,汉末始用之嘉会。北齐后主高纬尤所好。”陈汉章曰:“说文:‘傀,伟也。儡,相败也。’非此义。今俗谓木偶戏为傀儡,本此。梅鼎祚字汇有櫆字,吴任臣字汇补有■字,皆俗。其说云:‘起于丧家,后行之嘉会。’又唐段安节乐府杂录云:‘傀儡子起于汉祖平城之围,陈平造。’”器案:窟■子,一作窟笼子,亦曰魁■子,作偶人以戏,即傀儡也,见唐书音训。郭秃又作郭公,酉阳杂俎前八:“宋元素右臂上刺葫芦,上出人首,如傀儡戏郭公者。”乐府诗集八七邯郸郭公歌解题引乐府广题曰:“北齐后主高纬,雅好傀儡,谓之郭公。时人戏为郭公歌云云。”歌曰:“邯郸郭公九十九,技两渐尽入滕口云云。”
〔二〕赵曦明曰:“此语今逸。”龚向农先生曰:“玉烛宝典五引风俗通云:‘俗说:五月盖屋,令人头秃。谨案:易、月令,五月纯阳,姤卦用事,齐麦始死。夫政趣民收获,如寇盗之至,与时竞也。’又云:‘除黍稷,三豆当下,农功最务,间不容息,何得晏然除覆盖室宇乎?今天下诸郭皆讳秃,岂复家家五月盖屋耶?’”
〔三〕赵曦明曰:“‘代人’二字,宋本作‘世’。”器案:事文类聚前四三、群书通要乙九、事文大全壬九引同宋本;续家训、类说同今本。
〔四〕卢文弨曰:“调,徒吊切,宋本误倒作‘调戏’,今不从。”器案:事文类聚同宋本,续家训作“戏调”。
〔五〕卢文弨曰:“段安节乐府杂录:‘傀儡子,自昔传云,起于汉祖在平城为冒顿所围,陈平造木偶人,舞于陴间。冒顿妻阏氏,谓是生人,虑下其城,冒顿必纳妓女,遂退军。后乐家翻为戏,其引歌舞,有郭郎者,发正秃,善优笑,闾里呼为郭郎,凡戏场必在俳儿之首也。’”器案:类说“象”作“像”。事物纪原九:“风俗通曰:‘汉灵帝时,京师宾昏嘉会,皆作魁■。’梁散乐亦有之。北齐后主高纬尤所好也。颜氏家训云:‘古有秃人,姓郭,好谐谑。’今傀儡郭郎子是也。”
〔六〕沈揆曰:“晋书亮本传,谥文康。”赵曦明曰:“文康亦当时乐曲名。宋本连下不分段,今从俗间本。”卢文弨曰:“通典乐六:‘礼毕者,本自晋太尉庾亮家,亮卒,其后追思亮,因假为其面,执翳以舞,象其容,取谥以号之,谓文康乐。每奏九部乐歌则陈之,故以礼毕为名。’”严式诲曰:“案:此出隋书音乐志下,通典非根柢。又‘其后追思亮’,‘后’字当依隋书、通典作‘伎’。”(器案:“乐歌则陈之”,“歌”字亦当依隋书作“终”。)刘盼遂曰:“案:此句与上文‘傀儡子为郭秃’相对,‘文康’应亦为戏剧名。考梁武帝命周舍作上云乐词云:‘西方老胡,厥名文康,遨游六合,傲诞三皇。西观蒙汜,东戏扶桑,南泛大蒙之海,北至无通之乡。昔与若士为友,共弄彭祖扶床。往年暂到昆仑,复值瑶池举觞。周帝迎以上席,王母赠以玉浆。故乃寿如南山,老若金刚。青眼眢眢,白发长长。蛾眉临髭,高鼻垂口。非直能俳,又善饮酒。箫歌从前,门徒从后,济济翼翼,各有分部。凤凰是老胡家鸡,师子是老胡家狗。陛下拨乱反正,再朗三光,泽与雨施,化与风翔。觇云候吕,来游大梁。重驷修路,始届帝乡。伏拜金阙,瞻仰玉堂。从者小子,罗列成行,悉知廉节,皆识义方。歌管愔愔,铿鼓锵锵,响震钧天,声若鹓凰,前却中规矩,进退得宫商,举技无不佳,胡舞最所长。老胡寄箧中,复有奇乐章,赍持数万里,愿以奉圣皇。乃欲次第说,老耄多所忘。但愿明陛下,寿千万岁,欢乐未渠央。’据周诗观之,则‘文康’为一戏剧名色必矣。隋书乐志:‘梁三朝乐第四十四,设寺子导安息孔雀凤凰文鹿,胡舞连登上云乐歌舞伎。’更足证上云乐为歌舞之名,而‘文康’又为剧中主要脚色也。庾亮字文康,胡俳虽名文康,然而实非元规,犹傀儡子名郭秃,而实非郭秃也。”器案:李太白文集二有上云乐,原注云:“老胡文康辞,或云范云及周舍所作,今拟之。”其辞曰:“金天之西,白日所没。康老胡雏,生彼月窟,●岩容仪,戌削风骨。碧玉炅炅双目瞳,黄金拳拳两鬓红。华盖垂下睫,嵩岳临上唇。不睹诡谲貌,岂知造化神。大道是文康之严父,元气乃文康之老亲。抚顶弄盘古,推车转天轮。云见日月初生时,铸冶火精与水银,阳乌未出谷,顾兔半藏身,女娲戏黄土,团作愚下人,散在六合间,蒙蒙若沙尘,生死了不尽,谁明此胡是仙真﹖西海栽若木,东溟植扶桑,别来几多时,枝叶万里长。中国有七圣,半路颓鸿荒。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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