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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大传-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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隼础

“我对吕相国并没怎样。〃秦王政装作不解。

“不要喊他吕相国,我说过现在我们是母子商议家事!”

“那我要喊他什么?”

“喊他……〃太后强忍住下面几个字,改口说:“喊他吕不韦,这样才像谈家事!”

“我对他真的没什么。”

“你还要说谎,体现在网都已张好了,正等着他进来后就收网,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也没有什么,〃秦王政若无其事地说:“他涉及嫪毐叛逆的事,天下人皆知。”

“但天下人都在为他求情。〃太后说。

“不,不能说天下人,只能说是他遍布天下各阶层的恶势力。为了秦国的利益,我不能再坐视这股势力强大下去。”

“吕不韦对你不坏,先王一再想废你立成蟜,是他一直在坚持;你亲政以后,不顾体制,不断给他打击,他从来没反击过。你应该知道,当时我要是和他联合起来废你,易如反掌!”

“可是你和嫪毐联合起来这样做了!〃秦王政再也压制不下心中的怒气:“要不是我运气好,恰好遇到王翦这员智勇双全的猛将,几个月前在刑场受车裂的是我,观刑台上坐的会是嫪毐和你!”

“……〃太后一时语塞。

“俗话说,虎毒不食儿,但母亲,你竟忍心会同嫪毐来算计我!”

秦王政越说越气,站起来在书房里不停地来回走动,就像一头发狂的狮子。

这时太后反而平静下来,知子莫若母,她从儿子自小到大的动作,明白嬴政外表越激烈,内心越是空虚软弱的弱点。

她微笑着等待。

“我杀了嫪毐,也绝不能放过吕不韦,身为相国,嫪毐谋反,事前他不闻不问,事后还命咸阳令发伪通行证给他……”

“不,孩子,这一切都是我要他做的,〃太后柔声地说:

“要怪一切怪我。”

“怪你?当然怪你!〃秦王政停止走动,两眼怒视着太后:你也是该死的,为了你自己的情欲,闹出这么多这么大的事来!”

“什么!你这样侮辱你的亲生母亲!〃太后被击中最脆弱之点,忍不住哭出声来。

秦王政仍然两眼瞪视着她,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好,既然你说破了,为娘的也不再有所顾忌。你生为王室的男人,能够明白身在后宫女子的痛苦吗?你父亲、你祖父,以及天下古今的王侯将相,哪个不是姬妾成群?你们男人当然不会明白女人在这方面的苦闷,我这样做,在你们男人认为是大逆不道,淫贱成性,但我自己却不认为有什么不对,女人也是人!〃太后侃侃而论,泪中还带着微笑。

“母亲,我不和你谈这些,〃秦王政实在听不下去,中隐老人自命开通,无可无不可,却也没教他这方面的知识,他只得转变话题:“你怎么做,我无法管,只因为你是我的母亲,但你和吕不韦的关系就和嫪毐一样,就私的方面来说,我不能杀你,也可以杀吕不韦!”

“不,孩子,你不能杀他,就跟你不能杀我一样。〃太后摇着头微笑。

“为什么?”

“因为他是你的父亲!”

“什么?〃这下是他被击中要害!他跌坐在几案前,无力地垂下头:“你也这样说?不,你是为了开脱他才如此说的,不,我不相信,我是庄襄王的儿子!我是嬴家的子孙!”

“孩子,你是谁的孩子,只有做母亲的最清楚。〃太后微笑着站起来:“看看你自己像谁?”

秦王政也跟着站了起来,可是两眼发直,迹近疯狂,他双手举起几案舞动,将室内竹简书籍纷纷扫落地上,玉石摆设全都打得粉碎,他口中不断地喊着:

“吕不韦,我要灭你九族!用七匹马分你的尸!”

太后微笑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他小时候撒娇耍赖一样。她知道暴风雨过后,就是雨过天晴,吕不韦不会死了。

“我要回雍地去了!〃太后柔声地说,她也明白这是她离开的最好时刻。

“吕不韦,我要灭你九族!〃秦王政仍在疯狂大叫,他特有的似狼似豺的尖锐嗥叫声,惊动了后宫所有的人。

但就在太后要出门的刹那间,他突然冷静下来,恭敬地向太后行礼:

“太后,儿臣不送了,儿臣永远不要再见到你,除非是在黄泉之下!”

太后这时反而不寒而慄,泪如雨下,她颤声喊道:

“孩子,我的儿子!”

但秦王政没有理她,推窗而立,面向窗外,陷入沉思。

过没几天,秦王政连下两道诏命。

第一道是有关后宫的——

今后选女人入宫,三年一更替,愿留宫中者留,不愿留者遣归,无家可归者,由公家主婚陪嫁。

宫中姬妾依周制排定值宿表,按王后、夫人、姬妾次序递减值宿日子,非必要不得改变日期。此诏订为王室规例,后代子孙应世代遵守。

第二道诏命是有关吕不韦的——

相国吕不韦举人不当,按律当连坐,姑念对国功大,着予免去相位,出就河南封地。11

秦王政解决掉吕不韦这个心腹之患,开始时感到轻松多了,但没过多久就发现到,免去他的相国职位,并不能根除问题。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吕不韦更像一棵大榕树,尽管你将它移动了位置,但只要它密布在地上和地下的根没除去,它仍然富有活力,它吸尽了地力和养料,在它笼罩的范围内,寸草难长。

吕不韦和他的利益团体吸尽了秦国的国力和资源,每逢出兵或国家有重大开支,国库还得向他和他的利益团体设法调借,换句话说,吕不韦仍控制着秦国的财经动脉。

更使秦王政不安的,乃是吕不韦在秦国和国外的潜在势力,在这次就国时充分展示出来。

在他诏命公布后的一个月里,咸阳城似乎变成了吕不韦城,从早到晚,无论是富贵人家,茶楼酒肆,或是街巷市井,上自君侯大臣,下至贩夫走卒,口中谈论的都是吕不韦,设宴送行的、赠送纪念物歌功颂德的,更是无日不有。

吕不韦起程的那一天,送行车队长十多里,祖道的几案从东门一直排到十里长亭,送别宴毕,还有人送过渭水的。

然后,吕不韦就国之后,河南就变成了政治、经济、外交,甚至是文化中心。各国使节或是来访大臣,到咸阳之前,都会先到吕不韦那里停留议事,到达咸阳见他时,所提出的往往是在吕不韦那里得到的结论。

在咸阳的大臣遇有重大问题和疑难杂症,也会和吕不韦书面往来商议,甚至是远到河南移樽就教。

在文化中心方面更不必说了,吕不韦免去相国,闲暇时间更多,他召集门客吟诗著作,齐议时事,俨然成了清流首脑。

想到吕不韦的有形无形势力,以及他控制着秦国经济,逐渐将秦国的国力变成他和他利益集团的私人势力,秦王政就有如芒刺在背,夜夜都不能安枕。

他决心再采取行动。

那天,他将蒙武找来,在南书房讨论了一个晚上,等蒙武走了以后,他又在灯光下沉思很久,最后亲自书写了一封给吕不韦的信,信中主要的话是——

君何功于秦?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君

何亲于秦?号称仲父。其与家属徒处蜀!

短短一封信却似乎耗尽了他全身的精力。他召进内侍,命他连夜将信送到蒙武府去,并命蒙武明天即起程,将信送给吕不韦。

近侍走了以后,他轻舒了一口气,踱步来到窗前,推开窗户。只见庭院中月色如霜,他抬起头一看,竟已是仲秋满月。他在心里这样想:

“假若他是我父亲,他应该知道如何自处!”

他不禁又回忆起邯郸那段日子,吕不韦对他和他们家恩惠和功劳都实在太大,没有吕不韦,父亲和他根本登不上王位。但为了秦国,为了平定天下,这棵吸尽地力的榕树必须连根拔去。他喃喃自语:

“假若他真是我父亲,应该知道如何自处,不要逼我再走第二步!”12

吕不韦在灯下看完了秦王的信,抬头对坐在西边客位的蒙武说:

“主上命我和家属迁蜀,是否有限期?”

“主上没定限期,也未明令夺爵,什么时候起程,君侯可自行决定。〃蒙武恭敬地回答说。

吕不韦起立,在室内踱着步沉思,突然转过头来又问:

“临行主上还有别的话没有?”

“主上在臣已拜别上车时,还交代臣转告君侯,希望君侯能善以自处。〃蒙武从容地说。

听了蒙武这句话,他心头一凛——善以自处,这句话弦外有音,嬴政到底想对他怎么样?他没有再问蒙武,而是坐回到席案前向蒙武说:

“蒙大人是否能在此多盘桓几天?”

“不了,王命在身,主上也一再交代送到信,得到回信即回,臣想在明天就起程返回咸阳。”

“这样我就不敢留蒙大人了,〃吕不韦笑着说:“今日已晚,待我修好回秦,明日在长亭设宴为蒙大人送行。”

“那怎么敢当!明日一早再来君侯处辞行。〃蒙武说着起身告辞。

等送蒙武走了以后,吕不韦又回到书房,真可说是百感交集,众味杂陈。

他们窗伫立,很久都归纳不了思绪。

嬴政的信和蒙武传来的话,很明显是要他自行处理,换句话说,也就是要他自行了断。

嬴政在步步进逼,先是将他的产业能国有化的都国有化了,不能国有化的都加以重税,他和他的人负担不起,只有慢慢脱产。

接着他将他从咸阳贬到河南封地,现在又将从河南迁到蜀地,下一步呢?

也许是他自己的错,不该在贬谪之余还不知收敛,但这有什么办法?他只是接待来宾!诸侯使者、名士学者、市井游侠找到他这里来,他无法不招待,否则吕不韦就不成其为吕不韦了。

也许他最错的地方是当时没有听太后的话,合力将他废掉,立成蟜或是立嫪毐的儿子,他们都比较好控制得多。但这样可以吗?他到底是他的儿子,废他立别人的儿子,怎么也说不过去。

好了!现在他这个做父亲的节节退让,做儿子的却步步进逼,看情形是要置他于死地。他应该采取什么对策呢?

他离开南窗,又在室内转走一会,焦急徬徨,束手无策。要是对别人,他吕不韦可以三步一计,五步一策,但嬴政是他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无人可以取代。

他自书柜的密格里取出一啤酒,再取出两只玉杯倒满了,在其中一杯倒下了鹤顶红。他喃喃向天祈祷:

“上天,请指示我该走哪条路!”

一条路是逃亡到赵国。赵王前不久还派了使者向他游说,聘请他去担任赵国丞相。赵国是合纵盟约约长,换句话说,他一去就可以和苏秦一样佩六国相印,联合六国对付秦国。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他不能会同外人来毁灭自己的儿子,虽然嬴政并不承认他这个父亲,而是一步步苦苦相逼。

不过,他回赵国,至少是如鱼返水,他在赵国有事业也有朋友,不像在秦国完全是权势与利益的结合。他可以像范蠡那样三集三散其财,一展他经济长才,也可以优游林下,度过一个平静的晚年。

另一条路则是吞下这杯鸩酒,一了百了。这辈子他由贫贱而富贵,位至裂土封侯,可说无论在哪方面,他都达到了为人臣的极致,何况他还有一个亲生骨肉在做秦王,凭着他这十多年的经营,秦国国力已足够吞并六国,依嬴政坚忍的天纵之才,成为天下共主,乃是指日可待的事,环顾各国国君,个个愚騃软弱,和嬴政相比,真是龙蛇之分。

他是他的父亲,何必要与他相争,父子相争,退让的应该是父亲,因为父亲只有过去和有限的现在,而儿子却有着无穷无尽的未来!

这时,吕不韦苦思不定之下,突然精神恍惚,仿佛变成了两个人,互相激烈地争论。这个吕不韦说:

“嬴政是我的儿子,我应该让他。”

“父是父,子是子,乃是不同的个体,何况嬴政无论在名义上,在他的内心,都不承认你是他的父亲。〃那个吕不韦说。

“我内心承认他是我的儿子,也就够了。〃这个吕不韦说。

“就是你认为父子相争,为父的应该退让,也不该退让至死!〃那个吕不韦说。

“我活着一天,总是嬴政的心腹之患,各国都希望由我联合它们共同抗秦,假若为形势所逼,可能真会形成父子相斗的局面。〃第一个吕不韦说。

“那也总比你饮鸩自示软弱好多了,其实你去赵国息影林下,自由自在,拥美遨游,和陶朱公一样有何不可?〃第二个吕不韦说。

“说得容易,嬴政会放过我吗?我清楚他的个性,他会向各国君主要人,我逃到哪里,他就会要到哪里,那时会逼得我带领各国和他相抗,父子相斗的局面不得不形成。〃第一个他说。

“你可以不投靠任何国君,而是隐姓埋名,找个山水明媚的处所隐居起来,有何不可?第二个他说。

“隐居谈何容易?〃第一个他苦笑着说:“嬴政间谍满布天下,他所派的杀手会从地底将我挖出来,时时提心吊胆,刻刻怕人追杀,还能优游林下吗?”

“这样说,你是承认失败了?〃第二个吕不韦说。

“这不是承认失败,而是要保全我十多年在秦国所作的经营,也是要我的子子孙孙做天下的共主,想达成这个愿望,只有让我离开这世上,嬴政才能放心地统一天下!”

第二个吕不韦不再说话了。

吕不韦端起那杯下了鸩的酒,缓慢地踱到南窗前。他推开窗户,只见长空无云,一轮团圆满月高挂在空中,亭台楼谢,花草树木,石山荷池,小桥流水,全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下。

“多美!这个世界多美!〃他惊叹着:“习久不察,临去前的回顾,才明白人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习惯于在女色歌舞中追求美,却忘了在大自然里,美是俯拾皆是的东西!”

同时,他又回忆到和玉姬月夜泛舟的美好时光,心中升起一阵酸楚,他举杯向着西方说:

“玉姬,来世见了,他是你无可怀疑的儿子,但愿他不会逼你像逼我这个没有名义的父亲一样。”

“今夜的月色好美!〃他凝视皎洁明月,由衷地赞叹着。

接着他举啤酒杯,一口干了下去。



第十一章一切逐客




秦王政高冠朝服端坐在殿上,陛阶下排列着文武百官,大半都是愁容满面,这些都是吕不韦和太后的心腹。

刚才秦王政宣布了吕不韦饮鸩自裁的消息,正注意观察各大臣的表情。

有的立刻面露喜色,差点欢呼出来,这多半是宗室大臣和秦国的旧臣。

有的满脸笼罩惨雾愁云,如丧考妣,偷偷的拭擦眼泪,这都是吕不韦生前的知己。

另外有些呆若木鸡,神情颓丧,这些是吕不韦重用的人,他们不是伤心吕不韦的去世,而担心自己的前途。

还有些刚听到消息,脸色转白,但顷刻之间变得神色自若,这是标准的骑墙派,也许他们曾向吕不韦输过忠诚,吕不韦失势以后,他们早已从事投靠宗室派阵容的活动。

有些听到这项消息毫无反应,那包括陛阶下执戟的郎中和侍立秦王政背后的近侍。

秦王政昨晚深夜得到蒙武带来的消息,先也是心头一震,接着感觉除去喉中硬骨般的轻松。

“文信侯没有留下任何遗言,臣已将文信侯府整个全找遍了。〃蒙武禀奏。

“还要什么遗言?〃秦王政着说:“这就是他对寡人最好的答复和遗言!”

他看到蒙武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也许他认为我太残忍,也许他知道吕不韦是我父亲的事,但他不知道父子相争,有时候父亲应该退让,至于退让的程度和方式,全看个人的性格和当时的情势,吕不韦是聪明人!”

秦王政当时对吕不韦兴起一点知遇的感恩。

但今天一看殿下群臣的表情,他不能不触目心惊,大略统计一下人数,吕不韦的知己和心腹,占了重臣的一半,再加上那些墙头草两面倒的人,三分之二以上是吕不韦的遗产,这样沉重的遗产,他承受不起!

这棵老榕树,砍掉地面上的树身不能算数,必须根除蔓延在地下深处的这些盘缠错综的大小根。

他沉吟着该采取激烈的手段,一夕之间拔起,还是用缓和的办法,逐步斩断这些根的养料,让它们凋残而死?

两者都有利害,秦王政早就一再衡量过。

采取激烈手段,利是不浪费时间,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举清理掉这些残根,不让它们再有时间长出新根来。但害处是这些根和整个秦国的各阶层都已纠缠在一起,一不小心,轻则伤害某部份的国家利益。重则可能动摇国本,予各国诸侯趁势来袭的机会。

但用缓和的办法呢?利是可以防止前述的害处,但毛病是出在可能旧的未去,新的又蔓生出来,斩不完理还乱,永远没有清理干净的一天。

人正在考虑这件事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禀奏的声音,转眼一看,正是大将军桓齮,他恭身行礼说:

“启秦大王,嫪逆已受刑,文信侯也怕连坐而自尽,嫪逆反叛案该告一段落,以免人心继续不安。”

“大将军所言不错!〃秦王政笑着说,接着喊:“廷尉!”

“大王,臣在。〃廷尉出班恭身行礼。

“嫪毐叛逆案该结案了,为了表示寡人宽容,与人改过向善,先前那些不知情或被迫从逆而流蜀的人,著准予赦免还籍!”

“是,大王仁慈。〃廷尉行礼回到班中。

“桓将军,还有事吗?〃秦王问。

“大王此举,惠及万人,臣没事了。〃桓齮恭敬地回答。

“那好。〃秦王目视殿前司仪。

司仪正想宣布退朝之际,忽见左边文官班里闪出一人启奏,秦王政皱皱眉头,正待责问——有事早不奏,偏偏要等退朝时凑热闹,但看清楚是蒙武后,他不禁微笑着说:

“蒙骑射,有何要紧事,可否明日再议?”

秦王政自认对他特别,可是蒙武并不领情,他大声说道:

“启禀大王,嫪毐叛案已结案,轻微从犯也会都赦免,大王却忘记一个人!”

“什么人?〃秦王政不高兴地问。

“太后,〃蒙武回答说:“大王至今三年都未曾和太后见过面!”

“你退回去!〃秦王政一听太后,怒气就上升:“这事以后再说!”

蒙武一见秦王政发怒,警觉地想起这涉及太后和秦王之间的私事,不能在朝中公开争论。刚才只是见桓齮歌颂秦王,秦王心情好,他想顺水推舟解决这件事,既然秦王不愿谈,只有以后找机会。

他顺势退下,秦王点头笑着宣布:

“太后的事,寡人自有主张,今后有人再提及太后事者死!”

他话刚说完,只见文武列中出来一大群人,全都同声启奏:

“请大王迎太后回咸阳!”

秦王政惊诧地看着这些人,仔细一看,全都是太后的死党,有宗室大臣,也有来自赵国的吕不韦门下。

他不怒反笑,缓缓说道:

“各位卿家,寡人刚才宣布提太后事者死,你们都是不怕死的,来人!”

出列奏事的众大臣面面相觑,他们只是看到秦王面带笑容,认为蒙武没事,他们也乘机为太后一表忠忱,博得敢谏的美名,却没想到秦王笑着说的〃死!〃乃是说真的。

其实秦王政是想藉此机会,名正言顺地除掉几条〃榕树根〃。他的一声〃来人〃,殿下执戟郎中应声而至。

“将这些人全部推下斩了!”

“是!〃众多武士蜂拥上前,将这些强谏大臣捆绑起来,秦王政一点数,整整二十七个。

“大王且慢!〃蒙武急闪出班跪伏在地:“这件事是由臣所引起,臣愿同罪!”

“不干你的事,〃秦王政笑着说:“你说话在寡人言死之前,不能怪你。”

“大臣谏事,罪不至死!〃廷尉亦跪伏在地,以有司身份发言:“请大王三思。”

“哦!〃秦王皱皱眉头,沉吟良久:“廷尉亦如此说?那死罪可恕,活罪难饶,这样吧,〃他转向值殿郎中说:“将他们都打入囚笼,笼内要堆满荆棘蒺藜,让他们先尝尝寡人转侧难安,左右为难的滋味。全放在殿前示众,等待进一步发落!”2

次日,齐王使者茅蕉来见秦王政,在殿门口看见这个怪异大观。

廿七个关野兽的铁笼里面,坐着廿七个只穿犊鼻裤、光着上身及两腿的大臣,笼中只留出坐的地方,其余空间全堆满了荆棘蒺藜,只要一行瞌睡或是动一动,就会被刺醒或刺痛,有的人已被刺得全身鲜血淋淋。

茅蕉向陪同的专司礼宾的秦国奉常江简说:

“贵国大王这种举动有如儿戏,朝中就没有人劝谏一下吗?”

“敝国国君英明果断,做事自有他的分寸,众臣是不须劝谏的。〃江简一来是顾全国家体面,二来是怪茅蕉言语之间干涉别国内政,所以如此冷冷回答。

“为了何事如此?茅蕉不怕讨厌又问。

江简简略的说了昨天的事。

茅蕉大吃一惊地说道:

“事情糟了!齐王派我来此,正是要劝说贵国大王母子和好。”

江简幸灾乐祸地笑着说:

“果然事情不妙,也许茅先生乃是外客,不会与敝国内臣同罪,但横批龙鳞,遭到难堪或是驱逐,恐怕就难免了。”

“但来此说服不成,有辱君命,我也不想活了,〃茅蕉坚决地说:“请江大人转奏,齐国使臣茅蕉就为此事要求见驾。”

江简见他如此坚决,也起了同情之心,他说:

“茅先生暂时在殿门前等等,我先去为先生探个底,假若大王实在是盛怒难消,见大王时就谈谈别的吧。”

江简进殿先行启奏齐国使者茅蕉在殿门待见,并隐约说到他奉派来正是要谈太后的事。

“齐王凭什么管寡人的家务事?〃秦王紧皱眉头,不悦地转向廷尉说。

“不只齐王,据臣得到的消息是各国使者络绎在路上,全都是为这件事来的,依臣愚见,他们也是好意,〃廷尉回答说。

“好意?他们是想看寡人的笑话,揭寡人的疮疤!〃他转向江简说:“你去问问他看清囚笼诸人的状况没有?你告诉他,要见寡人别谈这件事,要谈这件事寡人就不见,免得寡人将他关入囚笼直接押送出境!”

“是!〃江简退出朝殿。

在他出去的同时,秦王政转向廷尉说:

“今后无论哪国使者来见,要是谈这件事,寡人不予接见!”

“不见来使,对派出国乃是项莫大羞辱,恐怕会引起战端。〃蒙武器奏劝谏。

秦王政冷笑一声说:

“正好,省得寡人师出无名,迟早是要决一死战的。”

“依臣之见,〃桓齮奏谏:“先安抚齐国使者,要他在迎宾馆多住几天,杀杀他的锐气,也许他自己会知难而退,再召见时,不会提起此事。”

秦王政沉默不置可否。

左丞相王绾这时修乘机出殿,亲自劝告茅焦。

等他到达殿门口时,见江简和茅蕉正争执得热闹。

江简说:

“等会朝见大王,最好你不要开口谈此事,否则大王发怒,破坏两国邦交,不值得。”

茅蕉神情凛然地说:

“老朽来此就是为了这项使命,为了怕羞辱甚至是怕死,要老朽有辱使命,我办不到!”

王绾来到正好解危,他先向茅蕉行礼,江简赶快介绍。茅蕉也连忙见礼说:

“丞相亲自来排解,真是不敢当。”

“我不是来排解,而是来传达大王的话:囚笼全是敝国大臣,先生引以为鉴,大王决定在三天以后接见,望先生在这段时间作详尽思考。”

茅蕉指着囚笼里的大臣说:

“士可杀不可辱,秦王对外使不致敢如此!”3

“士可杀不可辱,孩子,你这件事做错了!〃中隐老人对跪坐在几案前的秦王政说。

老人须发皆白,脸上皱纹又增多几条,可是面色红润,两目仍然如电。

“他们不该管嬴政的家务事!〃秦王政虽年已二十五,做秦王已做了十二年,但在老人面前,举动言语仍同幼儿。

“孩子,王室的家务事亦就是国事,甚至是天下的事,大臣劝谏,邻国关心,亦是正常的。”

“那些人根本不是劝谏,而是藉此讨好太后,以待我们母子和好后巩固他们的权位,所以我乘机羞辱他们一番。〃秦王政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得意地笑起来。

“你不只是羞辱。〃老人也狡黠地对着秦王政笑,两眼注视着他,就像要看穿他整个人一样:“是不是?”

“老爹果然厉害,一猜就猜到我心里!〃秦王政说:“我已派人监视河南吕不韦的坟墓,看看哪些人胆敢去祭拜,我要将这棵大榕树的根整个清除。”

“大榕树?〃老人惊诧地问。

“吕不韦在秦国的势力不正像棵大榕树吗?”

“有点像,但不完全是,只能说是依附在秦国这棵大树上的爬藤,过度发展的结果,会吸尽大树的养份,导致树的枯萎,但只要保持适当,它何尝不会为大树提供某种程度的保护和营养?孤伶伶的树通常活不过外面长满了藤的树,但如何维持均衡就全看主政的人了。”

“但吕不韦的势力是棵大毒藤!〃秦王政说。

“那要看你从哪方面去想了。〃老人闭着眼睛想了一会,突然又睁大眼睛向秦王政说:“不过,古语云,刑不上大夫,俗话又说,士可杀不可辱。罪有应得,依法杀人,虽灭人三族,人君不会遭恨,但当众羞辱,怨积内心,后果非常可怕。”

“嬴政知错了,但不羞辱他们,我无法解除心头之恨!〃秦王政恨恨的说。

“人主掌握赏罚权柄,不是用来泄一己私恨,戒之,戒之!”老人大摇其头,不以为然地说:“再说动辄用刑,当众羞辱,廉洁之士会离你远去,留在身边的都会是些唯利是图的无耻小人,朝政会变成什么样子?”

“嬴政今后绝对会改!〃秦王政悚然惊觉,低下了头。

“知过能改就好了,〃老人叹口气说:“就怕你是本性难移!”

“老爹,太后的事,请老爹指示。〃秦王政想改变话题。

“自己去考虑决定,〃老人笑着说:“免得我说出的话不中你的意,你也将我脱光衣服塞在囚笼里。”

“老爹!〃秦王政不好意思地喊。

“明天就接见茅蕉,假若他是忠直有识之士,会面时他一定会谈太后之事,并提出妥当办法,你可自行斟酌决定;假若他只是谄媚附炎之人,他就不会提,那你再来问我。”

“谢谢老爹。”

秦王回到宫中,立即派人通知茅蕉,在便殿召见起国使者茅蕉。他是听老人的话,不可当众羞辱人,但他也不愿意当众受辱,太后是他这生中最大的耻辱。

另外,立即释放殿前囚笼中的大臣。4

虽然在便殿召见,茅蕉仍然是按照正式仪式,率领副使呈递国书,献上齐王送来的礼物。

正式仪式完毕,秦王政遣走群臣,只留下赵高在旁侍候,另外却有两名彪形武士,腰挂佩刀,分立在秦王左右。

秦王政特别在便殿设下席案,请茅蕉上座谈话。

两人先谈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最后还是秦王政年轻性急,拖不过五十多岁的茅蕉,他将话纳入正题:

“先生至今犹未道出贵国国君派先生来的主要目的。”

“不谈也罢!〃茅蕉叹口气说。

“什么?〃秦王政诧异地问。

“忘记了。”

“哦?〃秦王政弄不清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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