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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之犹记小时-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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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不过三十不到的年纪,但眉目间沉稳雍容的书卷华贵之气,却是任我行、向问天这些人痴长几十年也修炼不出来的——本来只是一般俊秀的容貌,在这气质衬托下,竟然生出一种不容人忽视的韵味。
——我却不记得那人小时的容貌了。这般打量,也说不出他两人哪里相似。而且,那人算来,如今也三十好几了,断不会如此年轻。
东方不败心下怅惘,原本平摊的手掌,不自觉地慢慢握了起来。
忽然掌上一凉,却是那人将他的紧攥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来,“客官,放松些,握这么紧,脉象会不准。”
东方不败摊开手掌,心里的堤防却没放下。虽然这个乔掌柜身上没有半点内力,但小时候那人身无武功却轻易杀死武林中人的记忆太过深刻,致使他至今对待普通人也保持着一分谨慎小心。
“换另一只,”那人诊了一会儿,又让东方不败换了另一只手,又过了大约五十下呼吸,他放下搭在东方不败腕上的手指,平淡地说,“阴气不足,或者说阳气太旺。看来您阴阳失衡得厉害,需要开些寒性的药来调理一下。”
东方不败点点头。这人说的不错,葵花宝典得名葵花,正是因为它纯阳的修炼路子,也正因如此,才需要自断阳源,达到阴阳平衡。若是不狠心挥刀,勉强练之,便会如他这般阳火焚身,经脉疼痛不已。而以前回春馆的大夫,给他开的药,也是寒性的居多,虽然不能根本解决问题,却能让他修炼之后的疼痛稍微缓解。
“以前的药方,方便让在下看看么?”青衣掌柜右手拈起一块墨,左手则用毛笔蘸了些水滴到砚台里,然后就着那些水,开始慢慢研磨起来。
东方不败自然早就毁了那药方以防别人知道他练功出了差错,于是便说道,“药方丢了,你看着开罢!”
青衣掌柜点点头,慢条斯理地推研着墨,“客官是武林中人吧?”
“哦?掌柜从何得知?”
“脉象。”青衣掌柜对他的问题敷衍过去,并不多说,“你练的是纯阳的内功。而且之前练过别的内功。脉象显出的真气很是驳杂。”
东方不败袖里的手指慢慢收紧,凌厉的杀气显露在尖锐的目光里。
“唔,墨研好了。”青衣掌柜仿若无知无觉地提笔,蘸墨落字,顷刻间便写了张方子出来,字迹飘逸,却与东方不败记忆中那人狗爬似的笔迹大有不同。
“我给你配了两剂药。”青衣掌柜搁下毛笔,“一剂较猛,不得常用。一剂较缓,每日两服,调理之用。然而,这只是权益之计,不能根治。”
“……”东方不败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但心中还是暗叹可惜。
青衣掌柜去抓了药,包好递给东方不败,“承惠一两三钱银子。”
“多谢。”东方不败伸手去拿系在腰间的钱袋,却摸了个空。
青衣掌柜眼中,了然、怀念还有厌烦奇怪地交织在一起,“没带钱?”他清冽的声音仍是一贯的冷淡,听不出其它的意味。
“可以赊账么?我明日会……亲自把钱拿来。”东方不败感到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觉,这处境竟和二十年前的昔日旧景重合起来,只不过,那个时候说赊药,其实那药钱却是根本还不上的。
“原则上,我们是不给你们这种人赊药的。”青衣掌柜面色清冷地拿过账册,在其上写下【赊:一两三钱。丁寅年二月初一。】,“今日看在你是本医馆第一个顾客的份上,便例外一次。”他把笔递给东方不败,示意他在下面的空白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多谢,”东方不败信笔填下自己的化名,【方白】,收起药包,转身出门。
就在他迈出门槛的刹那间,青衣掌柜开口说了句什么,那声音轻而清冽,像是耳语一般,只有东方不败一人听得到,然而他却像没有听到一样,连停顿都没有地远去了。
青衣掌柜的那句话,说的是:
“孤阳不生,独阴不长。”言下之意,自然是相劝东方不败放弃修炼那功夫,并告诫他继续修炼下去将有大凶险。然而,东方不败既已修炼,便早早体会到了《葵花宝典》的精妙博大,又如何肯放手?于是,自然是充耳不闻、置之不理了。
看着那人转瞬间消失在街口,青衣掌柜嘴角渐渐噙起冷笑,“当真不知轻重。”
白术指挥着工人把旧了的桌椅抬出来,冷不防看见他家公子嘴角的笑,竟生生打了个哆嗦,猫着腰赶紧跑了出去。心中揣测着,到底是什么事儿惹得他家公子生了气。然而,揣测归揣测,府里的规矩却告诉他,这种时候,是如何也不能问公子的。公子向来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替他“分忧”。
“方白么?”青衣掌柜瞄了眼账簿上的签名,眯眼冷冷一笑,“胡闹是胡闹了些,字写得倒还雅丽。”
正文 章十 扫墓
更新时间:2012…1…18 1:11:45 本章字数:5321
东方不败第二日再去的时候,那个让他有似曾相识之感的青衣掌柜却已经不在医馆了。
坐堂看诊的是一个一把胡子的老先生,而掌柜记账的却换了那个白术。
“你家掌柜呢?”他问白术,顺手把欠的药钱递了过去。
“就你们这种赊药的最麻烦了!”白术不耐烦地接过药钱,放秤上称了一下,确定是一两三钱,手指飞快地在算盘上又拨了几下,然后把那个“赊”字划去、钱收进钱柜才算是结了这笔账。
他擦了擦脑门上算账算出的汗,好不容易想起这人在问他家公子的去向,警惕地答道,“我家公子出门办事儿去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药不错,找他再配几服。算了,找你也一样。”东方不败把那人昨日给他开的那剂猛药的方子递给白术,“给我配成中成药,最好是药丸。尽量多。我十日后来取。”
说罢,便把一大锭银子掷在柜台上,转身离开。
“真是有钱人!”白术翻了个白眼,称了称银子,“买下半个铺子的药都够了。”
他又瞟了眼药方——他跟在公子身边多年,医术造诣早已超过了寻常医生,一眼便看出这方子的厉害,“妈哟!这是人吃的么?!寻常人还不得断子绝孙?!还‘尽量多’?这人到底是谁啊?好不要命!”
十日后,东方不败依约取药,而后便带着药离开了定州,直往河南安阳方向而去。
却原来,又是一年清明。
………
三月初三。
擂鼓山下三溪小镇。
牛毛小雨轻轻扬扬地洒着。
所有该死的仇人,早在多年前他掌权的时候就被清洗干净了。如今的清明,已找不到当初的凄惨和痛不欲生,那么多年时光的流逝,已经将这雨水中的血腥味冲刷得干净了。
染血的那夜,确乎已有些遥远。
他目光凝定地望向如黛的远山,那山峰隐藏在云雾里,若隐若现,像是宣纸上的一小片晕染。
“老板,加酒。”他摇摇手边的白瓷酒壶,漫不经心地偏过头,去看酒楼下面,对街的那个老宅。
酒楼是新建的,老宅却已经尘封了许多年。
雨水纵然能刷去房瓦上的尘埃,却也对屋檐下那副旧牌匾上的灰尘无可奈何。
牌匾也许比老宅还要古旧。
固定左角的钉子大约已经锈蚀,于是整个牌匾便斜斜地垂着,全部倚重着右角的钉子,摇摇欲坠。字漆已经脱落得差不多了,字迹暗淡极了,不定睛细瞧便不能看出上面的字。
然而不用看,他也知道,那上面写得是“济生堂”三个字。
恰巧跟定州城里新开的那家医馆同名。
然而定州城的“济生堂”的题字,是名家手笔,而这个,却大约只是镇上的教书先生信笔写就。
“客官,您慢用!”小二给他加了酒,正准备下去,却不防被那人叫住。
“那边的医馆……这些年可有人回来过?”他虽是向小二问话,但目光,始终落在老宅危悬的牌匾上。
“这个,应该没有。反正自我记事起,这医馆门上的封条从来都没被揭开过。”小二答道,“客官如果要看诊买药,不如去临街的和善堂。”
“……”那个奇怪的客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注视着对街老宅。
小二摇摇头,走开去照顾别桌的客人,临了还不忘再瞄那客人一眼——他长得端的俊秀英挺,小二此生还从没见过像他这么好看的人。
大概是戌时的样子,眼看天色渐晚,他结了帐,支起一柄青竹油纸伞,慢慢踱进雨里。
他顺路买了几柱香,一柄笤帚,两打纸钱,慢慢行到镇西高地上的一株大槐树下。
意料之中,两座坟周遭生的杂草都已被人打扫干净,笤帚算是白买了;祭坛里还有些被雨水打湿了的香灰,看样子,却是几天以前燃尽了的。
“又错过了。”他不紧不慢地喃喃自语,“却像是不想见我似的。”
他掏出火折子,给一大一小两座坟分别上了香,又烧了纸钱。
“爹,娘。这一年我过得挺好,”他顿了顿,“任我行越来越倚重我了,他甚至把《葵花宝典》这部秘笈给了我。不过这宝典虽然好,却也凶险,大约是他对我也有了提防。八成是向问天又对他说了些什么。”他低低地笑了声,“不过,这姓向的,却是个聪明的。我东方不败这辈子不甘被人利用,也不想永远屈居人下……”
他摩挲着那刻着父母名姓的石碑,微微笑了笑——那一笑,却像是夜阑花开,极美极静,却也极冷清寂寞。
他转向另一座稍小些的单人墓葬。
墓碑上立碑人的落款,正属于失踪了二十余年的乔易。
他蹲下来,纤长的、却满布厚茧的手指轻轻地顺着刀刻的痕迹抚摸着那两个字,“乔爷爷,我欠你的命,我会还给他。”然而,却不知他在哪里,竟然每次都晚一步错过……
一阵细风吹过,燃香的红星微微亮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寻常。
他微微一皱眉,转身走向更西边的偏僻处。那里,正有一矮崖,下方便是三溪归流之河的一个泊船处,水比较深。但因为矮崖陡峭不易下人,所以近年来已经停用了。
距离墓葬已经足够远了,他停下脚步,收起竹伞,“出来吧,向左使。”
“知道瞒不过你。”呵呵一声笑,一个白衣的高瘦之人,背着手从树林阴翳中缓步踱出,“如何?这里已经离你家人的墓葬够远了罢?你竟不想与他们死在一起么?”
“我怕你的血太脏。”东方不败抖了抖竹伞,竟是以伞当剑,摆了起手势,“你这样自作主张、残害教内兄弟,任教主不会怪罪么?”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向问天冷笑一声,抽出长刀指向东方不败,“老子早看出你的狼子野心!果不其然!哼,方才还多谢你夸我!”
“我收回。”东方不败冷漠地敛起嘴角的笑,“你竟愚蠢到孤身一人来杀我?莫不是任大教主也提防起你来了?让你连人手都不敢调动?”
“狗屁!”向问天啐了一口,“你连着两日去医馆当真以为没人发现么?!为什么不叫平一指替你看?哼!依我看,你是练功练出差错来了,不敢让旁人知道吧!”
东方不败微微一怔,“你这都知道了,我便真的留你不得了。”言罢,长伞一划,凌空刺去。
向问天本想一刀劈断那竹伞,却没料到那一刺只是虚晃一招,而东方不败的竹伞已横了过来,夹带着内力打向他的腹部!
向问天脚尖发力,跃向后面,将将避开,却不防东方不败手腕一抖,伞面竟“唰”地张开来,带着内力的劲风,旋转着割破了他的前襟。
“你进境竟如此之大!”向问天惊惧地看向东方不败,心知自己此时已不是他的对手,“教主将《葵花宝典》传给你了?!”
东方不败没有回答,只是越战越急,出招越来越快,那柄竹伞已经带出了残影。
其实,他也是苦不堪言。
就像向问天说的,他练功练出了可怖的差错!
《葵花宝典》的确是不世出的武学奇书,其招式更是如同逍遥派的凌波微步一般,有着以动功练内功的奇妙作用——然而这却是大大的不利于东方不败!
毕竟,若是寻常修炼,他体内阳火焚身尚可以用停止修炼来平息,或者再以药物来压制调理;可遇上今日这番高手打斗,却是大大的不妥!他一不能停止出招、坐以待毙,二不能偷得空闲、服用药剂,这番下来,体内经脉已是阵痛不止,几欲爆裂。
为今之计,只有趁早击败向问天了!
他如此想着,手下的招式出得更快了!
然而他却是糊涂了——原来,就像凌波微步一样,这葵花宝典上的招式,也是出得越急,内息调动、运转得越快!如此一来,虽然威力大增,但对他经络的冲击,却比一般速度出招之下,重了数倍。
小雨淅沥沥地下着,慢慢地竟急促起来,雨点也越来越大。
向问天只觉得这雨让他的衣服越来越沉,每一步都比上一步要更迟缓一些,他不禁奇怪,为何东方不败却不慢反快,越攻越急,仿若永远不会疲惫一般!
一道闪电横劈而过,耀得向问天宝剑上白光一闪——白光、加上不堪重负的疲惫,向问天终于慢了一步,露了个破绽,被东方不败的竹伞刺伤了右胸。当下知道不能再斗,于是勉强提起一口气,向东北方的大山中逃去。
“混账。”东方不败冷冷地瞪着那个踉跄却不失速度的身影消失在逐渐黯淡下来的暮色里,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经络中,竟像是充斥着流火,让他再也感受不到雨丝的凉意,只是混沌的灼痛,就连眼睛也灼痛得快要睁不开了,而头脑也开始晕眩。
他勉强控制着自己痉挛着的手指,起开了怀里藏着的小药盒,也不管那里的药有多少,全部一股脑地倒进了嘴里,囫囵咽了下去。
这一咽,就像是一锅烧滚的油,碰到好些冰凉的水一样,炸了锅
——却是闯了要命的大祸。
正文 章十一 第三条命
更新时间:2012…1…18 1:11:45 本章字数:5413
猫,许有九命。人命,却只有一条。
他感觉自己是生不如死了。
——早知如此,倒不如早早自宫!
他恨恨而糊涂的想着,体内阵阵绞痛,正一点点地蚕食着他最后一点思考的能力还有感官的知觉,现在,就算给他一把刀,他也没有自宫的力气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地狱的煎熬,被拉得极长,模糊了时间的边界。
许久——在他感觉,大概有三千年那么长——他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冰凉抚上他滚烫的脖颈,按在他的大脉上。
“……还活着……哼,跳得还挺有劲……”一个冷漠的声音淡淡地说着,“这番下去,怕是要爆体而亡了……七窍流血……你倒是死得好看……”
“公子……”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救…不救……”
“不救……我已告诫过……自作孽……”
他的意识已经很不清晰了,那些话零碎地从耳边溜走,根本来不及思考其中的薄情。
然而,那丝冰凉的迅速抽离,却是清晰无比的!
“不要……”他挣扎地攥住那丝冰凉,痛苦地胡乱按在自己的胸口,“不要……救我……疼……”
“他说的到底是不要救他还是救他?”撑着伞的少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对着那个被人抓着手不放的青衣男子道,“公子,你这回怎么不救人了?”他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家那个虽然冷面冷心,却一向乐善好施的公子。
他家公子低着头,看不清脸色,不抽手离开,也不说话,任由那个走火入魔的人攥着手。
那人因为痉挛和抽搐,衣服已经很凌乱了,领口敞开着,露出一条系在脖子上的红绳。
少年好奇地抻着脖子想看那线上吊的到底是个什么,却发现,那人正扣着公子的手,恰恰按在那个吊坠应该在的地方,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青衣公子薄唇微抿,被他扣住的手,也感受得到他的手、还有他的胸口的灼热,而硌着掌心的那小颗硬物,因为是金属,所以温度更是高得吓人。
他慢慢攥起拳,把那坠子包在掌中,坠子尖利的锥头刺得他手指尖一阵疼。
十指连心。
一股莫名的怒气翻涌上来,他手劲一发,狠狠挣开了扣住他的那只本就虚弱的手,站起身来。
他遥遥地看了一眼已经亮起灯火的三溪镇,恨恨地,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咬牙切齿地对那个已然昏迷的人说,“这是你欠我的第三条命!”
………
梦境里,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哭包,一旦磕到碰到哪里,就会哭着跑到“济生堂”找他的小乔哥哥。
甚至,他连发个烧,也会流眼泪。而那个时候,他的小乔哥哥就会无奈地掐一下他的脸,说,‘还能哭出来,说明还没烧得太厉害,哪天你烧到哭不出来,那才吓人!’
然后他也会允许他留在“济生堂”,直到病好。
印象中,小乔哥哥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冰凉冰凉的。镇上有人说闲话,言道这是因为乔易是天生冷血薄情。他却固执地认为,是小乔哥哥不好好吃饭,没有像他一样长出一身肥肉,所以才会冷。
而且,发烧的时候,他的小乔哥哥,就成了他的“冰冰”,连敷额的冷巾也可以省了。
那时,他总是厚颜无耻地攥着小乔哥哥的手,按着自己的小额头或者小胸口,小乔哥哥即便无奈已极,也会配合地挤出抹难得的笑,‘还说帮我捂手?你这小东西,怎恁的无耻?’
就算再无耻一点,我也不想……不想……
不想什么呢?
东方不败蓦然惊醒。
手指在眼角碰到了湿润的痕迹,既然还能流眼泪出来,他便知道自己退烧了。
——竟然活了过来?
他撑起虚弱的身子,环顾四周——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希望发现自己身处“济生堂”的老宅的。
然而毕竟不是。
“哗啦”,竹帘被掀了开来,一个面带笑容的少年端着碗药走了进来,热情地招呼他,“你果然醒了!快来喝药!小爷我可是熬夜给你煮了一宿!”那笑容,却是怎么看怎么假,怎么看怎么暗藏着一股怨念。
“这是哪儿?你救的我?”他接过药,却并不急着喝。药显然是刚出锅的,连药碗都还有些烫手。然而,这点儿热度,却远远不能跟他阳炎焚身之痛相比。
“是公子救的你!他都为你忙了两天一夜了!害的我也得干陪着!”少年翻了个白眼,一把拉开紧闭的窗帘,刺目的阳光让东方不败不由眯了眼睛,“这是和善堂!三溪镇唯一的一家营业的医馆了!”
“……你家公子,是和善堂的大夫?” 东方不败嗅了嗅碗里的药,被那翻涌上来的苦味儿弄得一阵恶心——他从小怕苦,每次吃这种没办法一口咽下的汤药,总要先在嘴里含一大块冰糖,而且喝完之后还得再嚼三块儿才行——然而,自己弄药吃的时候方便,这在外人面前,还是不好意思开口要冰糖。
“区区山野小镇的大夫如何救得了你!”少年又翻了个白眼,“若不是我家公子,你现在怕是已经经脉错乱、七窍流血、爆体而亡了!”
“……”敢问你家公子是?
东方不败话还没出口,竹帘又一次被掀了开来,一个人影逆着光站在那里,也不进来,因为光线的缘故,看不清容貌,甚至连衣服的颜色也看不清,只是扑面而来一种青草和露水的清冽味道。
“公子?”那跳脱的少年欢快地跑过去。
“甘草,把这个给他。”清冽的声音几乎跟梦境里的人重合在一起,东方不败睁大眼睛,却始终看不清他的样貌。
那人递给少年一个小纸袋后,目光在东方不败身上微微一停留,发现他已醒了,便冷冷地低声呵斥了一声,“胡闹!”
东方不败愣了一愣,正待说些什么,那人却已转随身出去了。
少年疑惑地看了看他家公子的背影,又疑惑地看了看发愣的东方不败,小声问道,“喂?你跟我家公子是不是认识的?”
东方不败耳尖动了动,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公子为不相干的人生气!”少年又又翻了个白眼,似乎也对自己很是无奈,“不过也是,我跟了公子这么多年,倒真真不知道你这号人物!刚才那一问,算是我傻了!喏,公子让我给你的!”
东方不败接过纸袋,手指在纸袋凸起的肚子上一摸,脸色突然变得十分古怪,打开来一看,果然是四块儿冰糖。
‘一块儿喝药的时候含着,三块儿喝完了再吃。’冷冰冰的,却隐藏着一丝温柔的声音突然从记忆中蹦到耳畔。
“是什么啊?”少年好奇地看着他。
他发丝下耳尖不为人知的一红,手指迅速地掐紧袋口。
“切!不告诉就不告诉!”少年哼唧一声,掀帘出去,“真是忘恩负义的小气家伙!”
“……”他仿若不闻,又轻轻地、仿佛害怕那东西消失一样地小心打开袋口,还是那四颗冰糖,一颗不多,也一颗不少。
他眼中闪过狂喜、不知所措还有惊慌,心情的剧烈变化让他突然咳嗽起来,手上的药也洒了些出来。
他慌乱地把冰糖塞到嘴里,也顾不得烫,竟一口把药闷了下去,然后手足并用地爬下床,跌跌撞撞地穿过竹帘,跑出门去。
院子里,甘草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方才还濒死一般的人从身边风一样的掠过去,直直地袭向他家公子。
“公子!”有偷袭啊!快躲开!
他还来不及把话喊完,就见那个笨拙的偷袭者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伸出的手,却正好够到他家公子的脚踝。
“你做什嘛?!你在做什嘛?!”
甘草大叫一声,张牙舞爪地扑向那个冒失的家伙,却冷不防被他家公子呵斥了一声,“甘草!”
“是!公子!”甘草一个急刹车,猛然站住。
他家公子烦恼地揉揉眉心,指了指庭院的大门,“你出去。”
“啪嗒”,甘草目瞪口呆地愣住,只觉得自己年轻的心碎了一地,他假惺惺地抹抹眼角,躬身退了出去,临了还不忘瞪一眼那个死死抓着他家公子脚踝的家伙。
庭院里就剩下他们两人。一倒一立。
“松手。”青衣的公子揉揉眉心,板着脸说着,“你掐太紧了,我转个身都不成了。”
“……”他耳尖微红,手指微松,但是待那人转过身来,却又立即紧紧抓住。
他也不开口说话,就那么死死地攥着那人细细的踝骨和裤腿,心中却是将自己骂了百八十遍!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是难堪极了。
冷不丁的,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你竟没穿鞋就跑出来了……真是胡闹啊……小柏……”
小柏小柏小柏小柏小柏……
刹那间,眼里、心上,那关了许多年的闸门——轰然崩塌。
“别走……”他含混地呜咽着,圈住那人的双腿,把脸埋在他的直裾下摆里,痛哭出声。
正文 章十二 养病
更新时间:2012…1…18 1:11:46 本章字数:5086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青衣的公子顿时失笑,却不防小柏原本的抽泣竟变成了号啕。
他心想,这孩子怕是有十多年不曾如此哭过了,心里又不是滋味儿了一阵。转眼又看到了小柏露在外面的脚,心头又冒出团火来,暗怒他不知珍惜自己,本想呵斥,但一想到这孩子恐怕是刚看到冰糖就确认了自己的身份,担心自己又二十年不见踪影,这才慌乱地跑出来,导致连鞋子都忘了穿——自己确实过分了些,却没有立场呵斥他。
暮春的天气,本来就还带着寒,何况刚下过雨,青石地砖正被露水、雨水浸着,寒气透过鞋底钻进他的脚骨。
——这么冷的天,却是不能再着凉了,我还是抱他回去吧。
他如此想着,便弯腰从腋窝下架起了小柏,发现小柏虽然个子有那么高,却轻极了,怕是百斤不到,抱着走,也很是容易。他嘴角一抿,显然是对小柏的瘦削很不开心。
低头一瞪眼,却发现小柏仍紧紧闭着眼不敢看他,耳尖却抖得厉害,不安的眼睑下,仍一滴滴地往外流溢着晶莹的泪珠。
他忽然觉得,这孩子其实一点儿也没变,根本不像他之前想象的那样——变作了残忍嗜杀的武林中人,还为武功急功近利,不听他的劝告,以致差点儿走火入魔而亡。
于是,心里最后一点坚冰也融化了。
他只得叹口气,抱着这个大麻烦,回了房间。
他把小柏轻轻放在床上,自己也坐到床边,发现小柏还是不肯睁眼,不由无奈地掐了掐他的脸,“嗤,真瘦,手感不如以前好了。”
他发现那本就发红的耳尖又抖了一下,坏心眼地伸手摸了摸,满意地发现它抖得更厉害、红得更发紫了。
小柏更是羞赧,心想这小乔哥哥竟跟从前一样爱作弄他!忍不住睁开一条缝,却发现面前的儒雅青年,不是那日在定州遇见的乔掌柜又是哪个?!
“是你!”他惊讶地脱口而出,却冷不防嘴里还没化掉的冰糖也随着话一起滚了出来,沾着他的口水,恰恰落在那人掌心里。
青年不顾小柏的大红脸,好笑地把冰糖重新塞回小柏的口里,唇指交接的一刹那,两人心里俱是莫名一颤,“现在才发现,却是有些晚了。”青年不客气地拉过小柏的衣袖,把黏在掌心的糖和口水一并擦掉。
“那个白术为什么说你不是乔易?!”小柏想到了什么,愤怒地瞪视着他,却因为怕糖又掉出来,不敢太大声,故而他的质问显得很是无力。
“我后来投在华山派下,按辈分,却是在名字中间加了个清字。”乔清易缓缓答道,“后来我自觉在习武上没有天赋,便下了山,到处行医,不过,用的却是乔清易这个名字。是以白术说我并非乔易。”
小柏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只是疑惑道,“你在华山派习过武?那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的内力修为?”
“原本我就拜在忽视内功的剑宗门下,后来更是荒废了十多年,怎么还可能剩下呢。”乔清易简单地解释道,伸手把小柏按倒,给他压好被子,“倒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还那么不要命地练那邪门武功,以至于走火入魔?”
东方不败心下一凛,知道他开始盘查他修炼《葵花宝典》的事儿了。
“我……非练不可……”东方不败犹豫了一阵,但最终还是决定向这个人坦白,“我武功到了瓶颈。只有练下去才可能突破……而且,已经练到现在了,我再放手,除非是永不动武,否则迟早……”
“迟早都会阳炎焚身而亡。”乔清易的声音骤冷下来,“可你为什么一定要动武呢?”
“我……”东方不败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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