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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之犹记小时-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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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南安阳地界,有个小镇。
    因有三条小溪流在镇南汇集,小镇因得名三溪。
    由于镇北那座绵延的大山阻断了通向北方大城的路,所以三溪镇并不如何富裕,整个镇子中,也只有一个医馆,而且兼营着药铺的生意。其实,比起看诊大夫的医术,药材这种稀缺品才是大山小镇中的人们真正需要的。
    而这个药铺的老板,却显然是个不上心的。
    ——别说医堂里连张给患者家属坐的凳子都欠奉,就是那门框上面挂的牌匾“济生堂”三个字,也有一多半儿掉了漆,模糊极了。而那药柜里的药,也常常是只浅浅铺了屉子的底儿,总是让人感觉供不应求。
    就这惨淡光景,除了“潦倒”二字还能让人联想到什么呢?若是初来乍到,就算不以为这药铺穷极,也必以为此间药铺的掌柜连椅子都不肯多买一只,必是吝啬已极,只怕不以慈善为本。
    这话,只能算说对了半分。
    经营这间药铺的确赚不了钱;这间药铺的掌柜,也的确是吝啬已极,薄情冷心到了极致。
    然而,药铺却是行善的。
    “爷爷,”埋首柜台的少年无奈地抬起头,扬了扬手中厚厚的账簿,对医堂里正在给一位大叔诊脉的灰袍老者道,“这个月又亏了三两银子。”
    “知道了知道了。”老者心不在焉地挥挥手,继而对大叔道,“换另一只。”
    大叔脸色有些紧张,有些颤抖地把手换了,还时不时地偷瞄那个冷冷看着他的少年。
    “嗯,”老者不久便松开了搭在他脉上的三根手指,笑眯眯地对他说,“小张啊,你的伤寒已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还得注意补气,否则还会像今儿一样呕吐的。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回去叫你家娘子煮了吧。半个月后再来复诊一回。”
    少年嘴角一抿,不赞同的目光投向耳尖微微颤动,显露出一点做贼心虚的老者。
    大叔干干地瘪了瘪嘴,挤出了两声笑,“哈哈哈,不用麻烦了不用麻烦了,就这点儿已经算不得病了!乔老先生您能免了我的诊金和药费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您真是医者仁心啊!!!”
    “呵,呵呵,不敢,不敢。”老者心虚地瞥了眼那脸越来越冷的少年,心里暗叹小张不会看场面,好端端地提什么“诊金”、“药费”啊?催我家小掌柜赶你走不要紧,要紧的是老夫晚上的红烧肉可能就要变成红烧萝卜嘞!
    然而,医者的仁心还是驱使着老者试探地问了那冰山少年一句,“易儿啊,咱,咱那个,那个药柜里,还有商陆根和海藻这两味么?”
    少年冷冷地盯了老者一阵,然后微微垂下眼眸,收好账簿,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不巧,昨日你给李婶开的方子正好把这两味药给用光了。”
    老者不甘心地张口,“你不是正好明日……”要进城买药么……
    “张叔,”少年袖着手瞟了一眼门外灰蒙蒙的天,打断了老者的话,对那面色有些尴尬的中年汉子道,“看样子又要下雨了,我送你出门罢。”
    中年汉子很好地领会了这镇上有名的冷面人的意思,跟老者打了个躬,连忙道别走了,更不敢真的要少年相送。
    “易儿诶!”见那中年男子转进了对面的巷子里,老者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老夫当初就不该让你掌柜!”
    少年走回柜台,左手拈起账簿,右手屈指在其上轻弹了几下,修眉一挑,对老者道:“若是爷爷你继续掌柜,只怕今日已没有这间铺子,你我祖孙二人更是不知在沿街乞讨还是在阴间黄泉了!”
    “你你你!!!”老者气得直拍桌,但最终还是安慰自己说孩子还小,要好好引导,然后耐着性子,好言劝道,“易儿啊,咱们医者,就是要有父母心!人家没钱买药,咱能看着人家去死吗?”
    “能啊。”乔易冷冷地抛了一句话出来,差点儿没把他爷爷呛着,“没钱买药的人多得是,爷爷你又不是富甲天下到可以救所有人,又并非朝廷官员,凭什么为了他们操心奔命?我精打细算攒下来的钱是留着给你用的,没叫你散给别人!”
    乔老大夫张了张口,本想说乔易的钱还不是他给人看病赚来的,结果话到嘴边又想起今非昔比,乔易现在已经能坐堂看诊,而且他还能在闲暇里做些精巧小玩意儿卖到城里,给家里添上不少钱——这个家,已然是由他撑着大半了!而自己,的确总是在赊药、免诊金,把乔易好不容易赚来的钱散给了大伙儿,也没改善改善爷俩的生活,难怪乔易会生气。
    到最后,他也只能长叹一句,“易儿诶!是爷爷耽误你了!以你的天资,若是生在城里富贵人家,便是状元及第、富甲一方也不无可能。如今、唉,如今却要陪着我这把老骨头荒废在这山里!”
    乔易的眼神软了下来,他走过去,轻轻抱住清瘦的爷爷,带着些温暖笑意地说,“爷爷,状元及第、富甲一方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就想跟你过安安稳稳的日子。等明天我再去一趟县城,把新做出来的玩意儿找地方卖了,就能再多买些药回来了。这回爷爷你不要再散的那么快了,像今天的张叔,我觉得就完全没有到要开药的地步。”
    “好!”乔老大夫欣慰地点点头,忽又想起一事,脸色有些尴尬,“易儿,你盘缠攒得怎么样了?要不这回咱们先不买药了?你攒够盘缠去省城里考试要紧。”
    乔易安抚地摇摇头,“无妨,如果只赶在考试前两三天到,应该能省下不少钱。算起来,加上这次的就差不多了。”
    乔老大夫不赞同地摇摇头,以过来人的姿态告诫说,“你可别就踩着考试那天过去!万一水土不服考砸了就白忙活了!”
    “不会的,放心!”少年傲然一笑,露出两排银牙,“就明算科那种难度,孙儿还不放在眼里!”
    “莫要大意!”老大夫见不可能劝动他,也就放弃了,转而问起孙儿新的发明,“啊,对了,你新造了个什么东西?怎么一下就补齐盘缠了?”
    乔易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爷爷说了,“一个叫做千里眼的玩意儿。其实只是个想法,因为实物得琉璃工匠来做,所以我只画了个图样。”
    “一个图样就能换那么多盘缠?”老者明显地不相信,“易儿你……”
    “放心!不偷不抢,得来正当。”乔易叹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只怕除了盘缠还有得剩呢!到时候可以多多地给爷爷进药材了!”
    “那个‘千里眼’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顾名思义,就是能看到很远很远的东西。当然千里比较夸张,但是从咱们家看到两条街外那棵歪脖子树上的鸟巢肯定是可以的。”乔易得意地一笑,“若非生产起来麻烦太多,我早就自己来做这东西了!”
    “真是奇物!”老者赞叹地长大了嘴。
    少年正想继续说些什么,突然听门口有人怯生生地叫他,“小、小乔哥哥,小柏、小柏能不能进来?”
    一颗扎着两个羊角小辫儿的小脑袋,小心地靠在老朽的木门边,两只乌亮亮的大眼睛见少年看过来,扑闪了下,羞怯地瞄着自己的衣角,“小乔哥哥……爹叫小柏来……”
    “赊药?”少年嘴角微翘起一个弧度,冷冽的声音透着几分了然,硬是把那个叫小柏的孩子冻了个寒战。
    小柏小脸一皱,水光眨眼就盈上了半个眼眶,“小乔哥……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小柏坏……小柏是个坏孩子……呜哇哇哇哇哇哇!!!”
    乔易怔了一下,心想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禁吓,这哪有刚晴就雨的啊?!
    “易儿!”老者生气地捋了捋胡须,不满地瞪了发呆的乔易一眼,这一眼却是无奈好笑之情远远大于生气指责。
    因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镇子上人人都知道,乔易这个一毛不拔的家伙,只对镇西那个叫小柏的小萝卜头儿没辙。来济生堂赊过药的每一个人,没有不被乔易冷眼相待的,只有小柏来赊药,这个冷面冷心的小掌柜才会每每松口,甚至每次还会再多给小柏三块儿冰糖。
    也就铁树开花能跟这奇事儿相提并论了!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这厢,那小萝卜头儿眼泪却是淌得越来越汹涌了。
    乔易无奈地叹口气,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捏了捏小柏湿湿的小脸蛋儿,软言道:“别哭了,别哭了,赊你,成不?”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这百试不爽的功夫今天竟然失效了,小柏竟愈哭愈烈!
    “你……”乔易头痛地翻了个白眼儿,正瞥见他爷爷在一旁偷笑,心下无奈,“到底怎么了啊小柏!啊?”
    “呜、呜,”小柏抽噎着扑进乔易的怀里,汹涌的大河就那样浸泡了乔易的前襟,“呜呜呜!小乔哥哥讨厌小柏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我什么时候……”乔易哭笑不得地把抹眼泪的小猫圈起来,抬起他的小脸儿,拿袖子帮他揩眼泪,却发现不止住源头是没有用的,可怎么才止得住呢?
    “呜呜呜,小柏不赊了好不好?”小柏流着泪的大眼睛愧疚地看着乔易,愣是把乔易盯出了点愧疚。
    “刚不是还要么?怎么又不赊了?”乔老大夫坐在一旁觉得好玩儿,不由开口逗道。
    “小柏,呜呜,小柏今天,呜呜呜,听到李婶儿,李婶儿说小乔哥哥最讨厌有人赊账了!呜呜呜……小柏也不想赊药!呜呜呜,小柏不赊了,哥哥别讨厌小柏,呜呜呜……好不好……好不好……呜呜呜呜……”小柏鼻头儿一皱,又要张嘴大哭。
    乔易额头一紧,想也没想就冷声斥道,“不许哭!”
    “呃!”小柏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可眼泪却仍旧止不住,手指缝里也传来“呜呜”的抽噎声。
    “要什么药?快说!”乔易也很不理解自己为什么每次都跟这小白痴妥协,越想越气自己,目光也不知不觉地变凌厉了。
    小柏却以为乔易是更生他的气了,难过得一抖,颤颤地掏出一张纸条给他。
    乔易看了眼纸条,沉默地拧紧眉头,低声喝问:“小柏,到底谁要用这药?”
    “呜呜,爹,我爹,呜呜……”小柏躲闪地低下头。
    乔易狠狠地捏了下小柏的鼻尖,“说实话!”
    小柏支支吾吾地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乔老大夫不解地从乔易那儿接过纸条来看,却也瞪大了眼:“白及、三七、槐花、仙鹤草、棕榈炭?这都是止血用的!你们家到底谁受伤了?这字绝不是你爹娘的!你爹娘也不可能知道这些药!小柏,你老实告诉你小乔哥哥,到底怎么回事儿?!不成乔爷爷跟你回去一趟,给伤者看看!”


    正文 章二 夜变

    十多年前,镇西新搬来了一户复姓东方的人家。
    因为是山镇,所以镇里人家大多建得比较紧密,在河湾上的高地上连成一排,横向分布错落着。
    等到这家人落户的时候,小镇居民集中落户的平整土地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因为剩下的土地不足以落户,他们便寻了更西边的一块儿平地建房。所以,他们家没有什么邻居,只是孤零零地一个小院落。
    院落是一进的。进了门,便是一间正厅、东西两厢、灶房和小仓。
    天色渐暗,灶房早就飘出了一缕青烟。但是,其中飘出来的并非是饭菜的香气,而是熬煮草药的味道。
    “相公?”煮药的女子正是小柏的娘亲,她有些担忧地看向搬着柴火走进灶房的男子,却不忘摇着手上的蒲扇继续给灶煽火,“小柏去了许久,怎还不回来?”
    男子沉默地皱了皱眉,沉声道:“放心,药铺的小掌柜虽然一向冷淡尖刻,对小柏还是不错的。别担心了。”
    “嗯。”女子应了声,看着那锅药,微微舒了眉, “这点药还是上回你砍柴伤了手,小掌柜送的呢。他待咱家,确实不薄啊!今天碰到李婶还说,小掌柜最讨厌有人赊药,唯独对咱家小柏宽容些,虽然也是冷面冷语,却也是轻易便赊了,甚至还能多给些,有剩的呢!”
    “是啊。”男子点点头,“药快好了吗?他已醒了。”
    “差不多了,绷带也该换了。”女子点点头,伸手去拿灶旁的碗和布,“菩萨保佑他早日好起来。”
    “……”男子沉默了一下,握了握妻子的手,端着药、布出了灶房,进了一旁的厢房。
    他知道妻子祝愿那人早日康复的另一层意思。
    ——希望那人早点离开他家,省得再生祸端。
    他叹了口气,却不后悔三日前把那浑身是血、跌在山沟里的青年带回家。
    不过,那个时候,他真的没发现,这个青年身上的伤口不是树枝、石块儿割破的,而是伤口平整的刀伤。
    “吱呀”,他推开木门,发现那青年已经坐起来了。
    他的目光不由停在青年胸口不断往外渗血的绷带上。
    童百熊随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胸口那不断扩大的鲜红,心知这位善良的东方大叔也是为止血药已经用完而困扰,苦笑两声,却也不知说什么好。
    本来,两日前,他已勉强将血止住,但不料今日伤口却又崩裂开来,血流不止,却比当日还要严重,就那绷带今天也已经换了好几次。
    “先生,对不住。”童百熊对那个帮他换药的中年男子道,“我明日就离开。您的大恩大德,百熊日后定当回报!粉身碎骨再所不辞!”
    “……等小柏回来就有药了。”东方大叔没搭理童百熊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你且歇着,不必担心。”
    “……”童百熊无声地苦笑,半晌,终于艰难地开口,“大叔,我其实是日月神教的人。这回受伤是因为我们教内争斗。说实话,我也不知那些追击我的人在哪里,会不会发现我没死,再追过来。若是连累您、夫人和东方小弟,我,我实在是……”
    东方大叔面色木然地端起碗,站起身,“你们江湖人的事儿我也不懂,但总不能见死不救。”说着,就要推门出去。
    然而,就在他要推门出去的那一刹那,灶房里突然传来了他娘子的惨叫!
    “谁?!啊……”
    那惨叫声突然便消没了,就像是被人截断了一样,戛然而止。
    
    石桥上,乔老大夫止住脚步。
    拉着他的小柏不解地回头,“乔爷爷?你不去我家救那个受伤的大哥哥啦?”
    乔老大夫没有回答;他紧闭着眼,耳尖微颤,却没能再听到那个尖厉的女声。他们乔家的人,五官生来比别人灵敏,是以能听到远处的声音。而五百米之外,除了小柏家的房子,再无别家。
    “小柏,你回去找你小乔哥哥,爷爷先去看看。”他拍拍小柏的脑袋,又拍拍自己肩上放着针药的布褡裢,推着小柏往回走。
    小柏有些不解地往自家的方向张望了一下。
    然而,就在此刻,一簇火苗突然窜上了他家的屋顶,照见了三五个恍惚的黑影和他们手中泛着白光的凶器!便是听不到惨叫声,也一眼能看出他家出了大的变故。
    “啊!!!火!火!!!”小柏惊吓地尖叫起来,挣脱了老大夫的手,撒丫子往家里冲,口中还大叫着,“娘!娘!爹!爹!!!着火啦!!!你们快出来!!!”
    “小柏诶!!!”乔老大夫狠狠一跺脚,也顾不上什么,赶紧跟着小柏跑,想拉他回来,但怎么追得上呢?只一眨眼,那孩子就已经跑进门里。
    ………
    “娘!娘!”小柏哭号着抱住那个尚还温热的身体。
    屋顶上,童百熊正跟五个黑衣人缠斗着,但因为是拖着伤口以少斗多而只能勉强支撑。乒乒乓乓的武器砍挡声,一声声地让人揪心。
    乔老大夫踮着脚尖,靠着院墙,小心地蹭到小柏的身边,看到那咽喉上殷红一片的女子,不由重重叹了口气,心知她已经一刀毙命,再无获救可能。
    “小柏!你爹呢?”乔老大夫摇了摇痛哭的孩子,却发现那孩子的瞳孔已经全无神采,“小柏诶!回神!!!”他狠狠地在小柏的头上拍了一巴掌。
    小柏浑身一抖,目光渐渐有了焦点,他恍惚地看了一眼乔老大夫,然后尖叫起来,连滚带爬地奔向一旁的厢房,“爹!爹!你在哪儿!爹!!!”
    乔老大夫喉咙哽了一下,打了个寒战,连忙也猫着腰,护着褡裢,跟着蹿进厢房。
    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小柏爹瘫在床边,肚子上被捅了一个一寸宽的长口子。
    他已然昏迷了,手却还捂着自己的伤口,却不能止住血液从指缝中流下,那场面却是血腥悲惨极了。
    小柏跪在他身边,也不敢碰他的伤口,口中只是懦懦地叫着:“爹……爹……”
    乔老大夫眼睛一酸,差点儿掉下泪来,赶忙把褡裢扯开,止血药不要钱似地往他爹的伤口上敷,手上银针还左右开弓地扎住他爹的几个止血大穴,然而伤口实在太大了,很快便把纱布浸透,根本无法止住。
    原本给童百熊带的药,此刻却全用在了小柏爹的身上。
    好不容易,血流终于缓了下来,乔老大夫狠狠抹了把汗,却不敢放下心来,因为就在他们的头顶屋顶上,还传来越发激烈的打斗声。
    只听“嗙”的一声,一个黑影跌落下来,却是被童百熊伤了腿,掉下了屋顶的黑衣人。
    “哦?这儿还有一个小兔崽子和一个老头儿?”黑衣人狞笑地盯着厢房里吓瘫在地的乔老大夫和抽噎着的小柏,手中把玩着他的双刀,“你们觉得,童百熊到底是更在乎你们的命还是他自己的呢?”
    他仰天长啸,飞身夹住两人,并分别用刀架在两人脖上,对着屋顶上大吼:“童百熊!你倒看看谁在我的手上!你自己造孽可不要让别人来偿!”
    “哈啊!”屋顶上,童百熊一个闪神,竟又中了一刀,他跃下屋顶,站在庭院中央,怒视着那黑衣人,嘶吼着,“放开他们!有什么你们冲着我来!”
    说着就把刀扔到了地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刀“哐啷”落地的一刹那,乔老脚下、手肘同时狠击那架住他的黑衣人的脚筋和胸口几处大穴,然后趁着他没反应过来而且麻劲儿没过的时候,推开他架着刀的手,一把抱过小柏,夺门而出,而童百熊也见势挑起落刀,冲那黑衣人狠劈过去。
    然而,还有四个黑衣人在屋顶上虎视着他。
    见突变发生,那四个黑衣人互视一眼,皆飞身下屋,然而出人意料的,竟有一人没有跟着那三人冲向童百熊,而是挥刀砍向了老大夫!
    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乔老大夫的心知如何也跑不掉,一狠心,一把将小柏扔到门边,转过身,毅然决然地用褡裢去砸那黑衣人。
    黑衣人轻蔑地冷笑一声,一刀劈开褡裢,一刀刺进老者的腹部,然后又一狞笑,提脚踹向老者,并借着脚蹬之力,狠毒地一转大刀然后抽出,在老者的腹部搅出了一个大口。老者重重地跌倒在地,痛昏了过去。
    黑衣人狰狞地看向小柏,却讶异地发现那小孩并没有想他想象中的吓瘫,而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中还攥着一个瓦片的碎片,锐利的瓦片边缘,已经在他的小手上割破了几个口子。
    “我杀了你!!!”小柏双目通红,发疯似地冲向黑衣人。
    黑衣人蔑笑着,弹了弹自己的刀,此时,他不知怎么,也不想抓了这小鬼去威胁童百熊了,只想就那么一刀捅了他,就像杀那老者一样!
    火光、血光、刀光,映在他的眼里,渐渐全部变成了嗜血的光,全部凝在那个向他本来的小鬼身上!
    那一瞬之后。
    “砰!”
    倒地的声音骤然在黑衣人耳边响起,而他嘴边还浮着那抹轻蔑的笑。
    黑衣人恍惚地发现,那小鬼的瓦片竟然直抵自己的咽喉,而自己手里的刀却还没有穿进他柔软的腹部!
    “我的……刀呢?”他的背部抵着冰凉的土地,目光呆呆地盯着空中,似乎还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眼前银光一闪,他的大刀“哐啷”一声砸在他的耳边。
    他想伸手去拿,却发现如何也够不到自己的刀,目光旁移,骤然发现,自己右琵琶骨,已经被一个极小的小孔——洞穿!!!
    “啊啊啊啊啊!!!!我的手!!!!”疼痛的感觉突然清晰起来,他哀嚎着抽搐着身体,却惊恐地发现,趴在他身上努力要割破他喉咙的小鬼被人拎着领子提开了!
    ——一个面色惨白的,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少年提着一个黑色长管指着他双眼中间的位置。
    少年发青的薄唇颤抖地张合着,吐出的声音却是稳当当没有一点波折:
    “你该死。”
    “砰!”
    又一声响起。
    黑衣人只觉得眉间一凉,然后就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正文 章三 离开
     更新时间:2012…1…18 1:11:35 本章字数:5290

    乔老和小柏的爹,最终也没熬过这一年的冬至,前后离开了人世。
    乔易对三溪镇再无留恋,在爷爷的头七过了之后,就关了医馆,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的——简单的衣物、行李、盘缠、地契、户籍、千里眼的图纸、家里还剩下的少许成药,还有他重新缝好的爷爷的针药褡裢。
    他把爷爷的遗物整理了一下,全部装进一口大箱里,外面用油纸压好,拉到床底下安放着。
    正准备把床上的被褥也收起来的时候,他听到了轻微的叩门声。
    他想起来,前几天童百熊来跟他说过,今日便要带小柏离开的事儿,叹了口气,起身开门。
    果然是一大一小背着简单行李的两人。
    他冷冷地看了童百熊一眼——他至今也没有原谅让他爷爷丧命的祸根——然后,目光转向小柏。
    小柏被他眼中还未来得及散干净的冷气冻得抽了抽鼻子,眼看水光又要漫上来。
    乔易难得地心软了,半跪下来,揽住小柏,掐了掐他的小脸,温柔地对他说,“小柏,以后不可以这么爱哭了。你可是小男子汉了,知道不?”
    “嗯!”小柏抹了抹眼睛,紧紧地回抱住乔易,“小乔哥哥,我要跟童大哥学武去!给爹娘和乔爷爷报仇!以后不让人欺负!”
    “好,男子汉要说话算话!”乔易鼓励地摸摸小柏的头,然后站起来,直视着童百熊,“我不关心你是谁,也不追究那夜的黑衣人是谁,也不管你会把小柏带到哪里。”他顿了顿,攥了攥紧握的拳头,目光愈发严厉起来,“照顾好小柏。好好教他!”
    “……”童百熊没躲闪他凌厉宛若实质的目光,强压下喉咙中愧疚的哽咽,对这个初冬冷风里愈显单薄孤独的少年也没有说什么,就是很坚定地一抱拳,然后便抱起深深看着少年的小柏,运起轻功,疾驰而去。
    乔易看着那个他爷爷用命救下来的孩子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突然感觉到一种不可名状的久违的孤独,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门框上。
    许久,天渐渐由清晨的浅灰变得橙红,鸡鸣狗吠和镇里人声逐渐喧闹起来。
    乔易这才转过身,回到房里,把被褥卷好放进墙角已经空了的柜子里,抄起已经洗净晒干的被单,铺在医堂的方桌上。
    然后,他开始一屉一屉地清药柜,对那些所剩无几的草药也不加区别,统统倒在被单上,然后包起来,打成一个大包扔进一个足有小柏那么高的药篓里。
    这个大包只占了药篓的一半,另一半则被乔易用来装其它的东西。
    他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却还准备在镇子上留一天,去墓地那里陪陪爷爷。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准备去拿祭拜用的香和纸钱。不经意间,却瞟见了榻上那个足有四寸厚的木制棋盘。上面,还有上回他跟爷爷下到一半的棋局。
    他竟然忘了收拾。
    乔易面露苦笑,知道就算别人看不出来,自己这些天实际上也有些魂不守舍了。
    他走过去,一粒一粒地收起了黑白棋子,正准备也把棋盘挪到箱子里收好,省得招虫落灰,却在把棋盘翻过来的时候发现——那个棋盘的底部,竟然刻有一副地图!
    大约是因为这棋盘太厚重的缘故,他跟爷爷从来都没有把它翻过来过:要下棋的时候把它当棋盘,不下棋的时候就当茶机。以至于,他这是第一次发现这个棋盘的秘密。听爷爷说,这个棋盘是他们家祖上传下来的,一直就放在这儿——所以,只怕是他爷爷也没有发现过这个地图!
    地图是用刀刻在棋盘底部的。然后又用墨勾了一遍。然而时代久远,上面的痕迹已经模糊不堪了。
    乔易打了一盆水,把上面残留的墨迹擦了个干净,然后,又寻了墨汁,把棋盘底部浅浅涂了一层,然后把整个棋盘扣在了一张宣纸上。
    就像是印章一样,当他挪开棋盘的时候,宣纸上已然出现了一幅完整的地图。
    乔易盯着宣纸,发现那地图右侧的留白上,有几个篆字:“擂鼓山……天聋地哑谷……”
    三溪镇北的那座大山,不正叫做擂鼓山么?!然而,却未尝听闻山中有什么天聋地哑谷。
    乔易继续去看那地图,发现若是按照地图,从天聋地哑谷中穿过擂鼓山,他能比平常走水路再换陆路更快地到达安阳城。至于这天聋地哑谷中有什么,他虽然有兴趣探知一二,却并不以为重要。
    一日后,他封了济生堂的大门,告别了爷爷,在天还未全亮之时,便带上三日的口粮,背上装满行李的药篓,向擂鼓山行去。
    乔易以前也来过擂鼓山,但却没走得这么深入过。
    他比照着地图,越走越深,然后发现地势非但没有低下去的趋势,反而越来越高,道路也越来越不可辨察。他也知道,这地图大约是很久以前的了,许多道路已经湮灭于草径树木之下,心中有些后悔自己的大胆,但所幸之前已经料到了这种状况,他在彻底失去方向前已经掏出了自制的简易版指南针,确定了天聋地哑谷的方向,笔直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彻底迷路的时候,他看到了一片极其苍翠的竹林,这在地图上是有明确标记的。
    他长松一口气,比照着地图,他找到了一个遍布青苔的竹亭。因为时日已久,搭建这个竹亭的巨竹竟又扎根繁衍,抽出了许多叶子,混在竹林之中,差点儿叫他没有认出来。
    找到竹亭,那就离天聋地哑谷不远了。而且从这里开始,山路开阔,土地夯实,纵然杂草披径,也断断不至于分辨不出道路。
    此时日头已过中天,乔易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然爬了四个时辰的山路,顿觉疲惫。于是就坐在竹亭里,吃了些干粮,又枕着行囊睡了小半个时辰。
    乔易是被一阵凉风吹醒的。
    天色比往常要暗,已能看到另一边的山峰上飘过来的黑云。
    “糟!要下雨!”他赶紧起来,收拾好东西,沿着山路奔向地图上画着的天聋地哑谷。在图上,谷中央,还有几处人家。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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