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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茶陪都-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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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有这一生可共度。”
郑德殷兀的觉得这笑容刺眼。他慢慢压下那种不适的感觉,又漫不经心地问道:“闻卿三年间,九死一生的处境有无数次。朕只是看着战报,便已觉得险象环生、层现错出,令人不忍再想。”
林怀琛再想起那时候,也忍不住摇摇头。“战事总是如此。所以古人才言,一将功成万骨枯。”
“朕还记得五月时接到密报,才知道你从岩谷出来还未死。当时朕真是高兴,拉着小高说我的将军果然是福将,必将领着我们代军胜。果然、果然是赢了……你竟能在三百死士都战死之后,与那公子棠相拼。”
林怀琛听到这话,只好说:“到底是臣无能,本来可以一举击杀公子棠……”
一举击杀公子棠……兴许半年前他真是这样想的。可是现在……
当时他与公子棠厮杀至岩谷的石壁上,两人都已精疲力竭,只想杀了对方,将这漫长的战事结束。林怀琛与公子棠都在搏命,谁先放弃谁必死。二月的岩谷风雪如沙,一点一点的消磨两人的体力。谷内代国的三百死士与岑国的一千士兵也像他们的将领一样竭力厮杀。
有什么声音、有什么声音从岩谷的雪山顶传来……
什么声音?林怀琛再不多想,高手的博弈神思差一分便送命。公子棠也听到了,他也不愿多想。两人登着石壁,刀与剑相嘶鸣,战到山的最顶端。
远处的声音越来越响,连战士们的呐喊嘶叫都已掩盖不了。
积雪像波浪一样的涌向山下,像嘶吼的狮子一样冲向谷里士兵。
“是雪崩,雪崩啊……”有人在叫喊,但一瞬间喊声被淹没,不知所踪。林怀琛和公子棠同时放下了剑,他们甚至还来不及飞下山去救起一个为自己国家拼命的士兵。这一千三百条生命他们不是为了国家而战死,而是这样……这样的被覆盖在了雪原之下,没有谁能让他们重见天日……
公子棠的剑“叮”的一声掉在地上,他身上的战甲已经破烂不堪、血迹斑斑。林怀琛的剑指向他:“你放弃了?”
公子棠嗤笑一声,说:“好像很讽刺的,他们都死了……我岑国的大好男儿是这样死的……”他指指山谷口:“杀了我又怎么样?出口封死了,你也一样要死。”
林怀琛抬眼看去,岩谷的出口被雪封死了。
死路一条。
林怀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山的,他找了个山洞坐下。二月的岩谷极冷,谷里只见冰凌而不见水,全然不见有什么动物的痕迹。林怀琛就这样坐三天。先时的打斗几乎将他的体力耗尽。用内力护着过了这三天已是再也无法支撑。
“小郁……”他的眼前仿佛有红衣的倩影,他想伸手去拉那衣角,却连手也伸不出。
他在一片温暖中醒来。他低头看看,发现自己被泡在温泉里。手脚被固定在池边的石壁上,显然是为了怕他在昏迷中滑下水淹死。皮肤已经起皱泛白了,应该泡了很长时间。
林怀琛挣扎着起来,穿好衣服。他打量着四周。这是个露天的温泉池,三面环山,只有一条陡路可以进来。水汽氤氲蒸腾,这里被白色的雾气缭绕,显得温暖。一些外面冻死的花草,在这里只是略略泛黄,只如初秋。
雾气里一个人手里拎了东西过来。
是公子棠。
他英俊的面庞已经不复往昔的神采,只一双眼睛还是漆黑,目光灼灼逼人。
“啊,你醒了?”公子棠放下手中的东西,是一只雪兔。
“为什么……”林怀琛的声音已经沙哑的如破锣,多天未进水食让他说一个长句都成困难。“为什么……救我……?”
公子棠用一只手拿着林怀琛的剑慢慢处理那只雪兔。“我那天在山崖上走着,实在不行了,滚下了山。我命大,顺着那条坡滚到这池边。这儿热,让我慢慢醒了。我想去找些吃的,剑却不知摔哪去了。我慢慢走着,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你。你抱着剑,我想要你的剑。拔不出来,才知道剑和你已经冻在一起了。我只能慢慢把你拖回来,索性不远。等你和剑能分开了,才拿着剑去找吃的。”
林怀琛看着他:“我是你……敌人。”
公子棠又嗤笑了一下:“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救你就是救我自己。”
“你的手……怎么了。”
公子棠看看自己的手:“摔断了一只。”
林怀琛心下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滋味。张张嘴,却只能说出:“谢谢。”
“你果真谢我的话,不如帮我处理了这只雪兔。”他将剑递给林怀琛。林怀琛再不多言,坐下收拾雪兔。
“林将军,我已是残疾。是杀我的大好时机。”公子棠皮笑肉不笑。
“怀琛是十分想杀了你,但不是现在。恩将仇报的事我做不来。我也当公子是个心胸坦荡的真君子。可惜不是,不然何以这样试探怀琛。”
公子棠讨着没趣,不再多言。
他们花了三个月,才在群山之间找到了一条小道,可以通到山谷外面。
“我们可是说好了,日后战场再见,绝不可念及这一段旧情,决不可手下留情。”
林怀琛默然点点头。两人出了岩谷,一个向南,一个向北。谷中的一切,留在昨日。
林怀琛想起这一段,不禁默然。
郑德殷看着他,眯起眼,眼底涌起风云,一瞬又消失不见。“宜湘和小郁真是,这样久还不回来。”
这边赵柔教着小郁烹茶,轻声道:“这情人膏只消烹给情人喝。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如果忍耐一点点就能得到一生的幸福,是不是很值得?”
小郁垂着手,红衣云鬓,肌肤胜雪,眼眸却是低垂。“娘娘……宜湘想说什么?”
赵柔笑笑,像春风一样拂过去。“我知道你为什么看见我不安,因为我能看到你心里的不安和自卑,而你是这样骄傲的人。别人知道你容色倾城,林将军又独宠你,却不知道你等了他三年,甚至不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回来。我想你在南疆必定身份尊贵,到这里却受尽官女子们的奚落。那些男子们再爱一个人,却没有女子的心肠。不能设身处地,又如何解你心中不安?小郁,我明白你。我不会笑你,我敬重你情深。”
小郁的心事被人点破。她不语。
“你要记住,如果现在忍耐一点点就能得到一生的幸福是值得的。林将军爱你敬你,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好儿郎。”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我最见不得爱侣分开。在一起已是这样的难得缘分,若是因为别人而心生嫌隙,岂非悲哀。若是心有结,有人能解,世上便不会有那些怨偶了。”
小郁像是明白了,抬起头,咧嘴笑,好似晴光破云、幽月穿空。“宜湘,你这样好。”
赵柔笑道:“小郁一笑,连我都把持不住了。”
两个女子分别端着一壶茶上楼。
红衣女子径直奔向那少年的将军,他含笑看着她。女子笑着:“听宜湘说,喝了情人膏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一生一世不分离。”
女子杯子里的茶色泽如膏,醇香扑鼻,偏生小郁的手若春葱,肌肤凝脂。两者像一幅画一样呈在林怀琛面前:“你这样子端来,就算是毒药我也非喝不可。”
郑德殷却不像林怀琛。他扶着赵柔的手,就着杯子一饮而尽,与他平素的文雅行为大相径庭。
他喃喃道:“宜湘,我多想和你一生一世。我要的是,一生一世。”
四人就在这积玉楼上谈笑。
路边渐渐有商家换上了花灯,沿街看过去,一路流光溢彩。不远处的杂耍开锣了,更显热闹。
赵柔原是闺秀,后又嫁入宫中,鲜少见过这样热闹非凡的景象。她凭窗而望,显得十分欣悦。
郑德殷温言道:“宜湘若是喜欢,不如下去走走。”
赵柔却没有答应,“臣妾不想这种时候也有大批的护卫内侍明里暗里的跟着。一年中难得有一刻是臣妾自己的。”
郑德殷的眼睛几乎是登时泛起了内疚的神色:“那么便不要他们跟着。朕还不能保护你么?”
“臣妾的意思是陛下与臣妾根本不认识路啊。堂堂一国之君带着妃子若是迷了路,岂非好笑。”
小郁在一旁拉了拉赵柔的衣服:“若是宜湘愿意,我好歹也在这城里呆了三年。不如我领你们去游玩?”
“这是最好不过的了。”赵柔转向郑德殷,摇摇他的手臂:“陛下,有小郁带着路,还有林将军护驾。我们可以安心游玩。如何?”
郑德殷左手揽住赵柔,右手拂心,故意做出一副承受不了的表情:“朕这平素仪态万方的赵姬娘娘撒起娇来真是别有风姿啊……”
积玉楼上的人因为这年轻的帝王的玩笑,也都笑了起来。窗外流光映衬,映的大家笑意盈盈。
如果此时的天会说话,它应当会悲悯。笑么,是应该笑的。因为这是你们一生中最好的时光。总有一天你们中活着的人会明白,往昔不可忆,流年再难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成绩。更不了第三更了。虽然没人看,不过说一声比较好。
☆、情深说话未曾讲
广陵宫人拿着琉璃灯,站在廊桥下。琉璃折射出五彩的光,等待它们晚归的主人。郑德殷和赵柔并未乘坐轿辇,而是默默牵手走过整座静默的王城。这座高峻冷漠的城池在百姓的热闹喧哗中显得脆弱而不堪一击。它像那些盼望君王的深宫女子一样,将黑夜作为深不可测的眼睛,殷殷期盼着男主人的归来。那些其他宫殿装作不在意的女人们,看见这个男主人携手并肩却的是另一个女子……黑夜掩盖了无数怨毒的眼光。
广陵宫里。
赵柔为郑德殷揉着肩。“陛下这几天也该去别的妹妹那里坐会了。”
郑德殷半眯着眼:“爱妃是让朕走么?这更深露重的。别的人却巴不得朕日日独宠。”
赵柔并不理会他的话:“陛下今日带臣妾一人出宫,臣妾已是很感动。臣妾自入宫之日起,就从未想过能有一日和自己心爱之人过寻常人的生活。今日竟真的做到了。陛下的好,臣妾心知。”
郑德殷执住她的手,凝望仿佛用尽一生深情:“宜湘,朕的期望不仅仅是我们可以相知相爱,更是一生一世。你要永远陪着我。宜湘。”
赵柔看着郑德殷。这样年轻的帝王,他英俊冷漠,剑指天下,金冠在烛火依然闪着冷峻的光,而他的眼眸深情似水,只看向你一人。赵柔早已不能言语,她最后的矜持在郑德殷的目光里融化。她闭着眼,跌入他的怀抱。“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人在她耳边低语:“朕只希望能和你终成眷属。”
街上的人都渐渐散去。朱字街慢慢变得暗淡。
白衣的公子背着红衣的姑娘慢慢的走着,引得街上的人纷纷回头。
“到家了没?”背后的女子吐出的气息正在林怀琛的耳边。“到了没啊?我……有礼物送给你……”女子的嘴唇无意识的碰到他的耳朵。那白衣将军的耳朵渐渐染上了绯色。
“我早知道这样,一定不让你喝酒。”小郁在南疆的酒量一向很好,所以他才放心让她喝。没想到今天竟然沉醉不醒。
林府。
“小郁,到家了。”
“唔……到家了……放我下来。”
女子挣扎着要跳下去,林怀琛只好扶住她。她的衣领微微敞开,朱红衣衫下压着乳白襦裙,露出白腻的肌肤,云一样的头发随意散下来。因为醉酒,她的脸颊泛起绯色,眼光如水温柔,半瘫倒在他怀里的姿态竟显得媚态横生。
“礼物,礼物……”小郁叫嚷着,用手搂着他的脖子,贴着他说,“有礼物……等下……”
林怀琛无可奈何,只好含笑低头看她,轻轻在她的额角吻了一下,无限温柔。
身边忽然泛起了雾。林怀琛一只手搂住小郁,一只手挥开身旁的雾气。他竟发现周围是参天的古木,原本是星夜的天空有阳光照下来。这景象……倒像是在南疆。
有红衣少女坐在高高的树上,一如他当初看见小郁的样子。只是那女子看不清面容,只有婀娜的身姿隐在大雾里。她轻盈的跃下树,落到树下的一个男子面前。那男子身形倒像是林怀琛,只是没有了林怀琛的英姿勃发。他用剑撑着地,让人只看背影就觉得他身心俱疲。
“别闹了,”他静默了许久,勉强说出这句话。
那女子提起地上的一盏灯,光晕驱散了大雾。她的面容依旧不清,声音穿过雾气:“你只当我在闹?”声音冰冷而清脆,像冰凌里滴下的水珠,“你这样辜负了我,却叫我别闹。你把我拱手送给别人,却叫我别闹么!”
女子的怒气愈盛,周身的大雾也开始扭曲。
男子辩解,说:“我没有。我怎么舍得将你让与他人?”他攥紧了拳头,一阵一阵的无力感向他袭来,他开始觉得自己的理由变得牵强,“我舍不得你。我这一生,心里除了这个国家,就只有你。我没办法,我愤怒过,挣扎过,反抗过……到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
女子的声音温软下来,“不是没有办法的。我们走,我们可以离开这儿。天下间没有可以困住我们的地方。”
“不。我不能离开。还有千千万万代国的百姓,难道叫他们去承受别国的铁蹄与屠戮么?”
女子嗤笑了一声,“你能改变什么?你一个人,可以挡住那南下的铁蹄么?”
男子深吸一口气,扶住女子的肩膀,“你曾经告诉我,行不行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我不能放弃那些无辜的百姓,让他们的性命在乱世中如同蒲草,任人践踏。”
女子恢复了冷漠倨傲,“真是愚蠢。螳臂当车。”
又有一个男子走进雾林里来,并不说话,只牵起红衣女子的手慢慢的向外走。女子刚才的气焰全都消息了下去,仿佛此生再无所恋。有人牵她的手,没有反抗的便跟着走了。
林怀琛看着这些,竟觉得雾里的情形让他心下不安,却又不可名状。“兄台……”他想叫住那男子。张了张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大雾渐渐散去,露出清晰的林府的亭台楼阁的轮廓。这全部,都是一场幻像。
这是小郁送他的礼物么?
他想问问她,却发现她已沉沉地睡去。他无可奈何地浅笑,抱着她走向府内。
上完朝回来的时间尚早,小郁昨夜醉酒,今早必定头疼。
林怀琛想着,便问一旁的小厮,“我记得城北是有一家老店,专门做牛乳糕,不知道现在还在么?”
小厮笑着:“城北那家的洪记的牛乳糕最是好的。现在绕过去买来,姑娘还能吃到热乎乎的。”
“……”
“少爷从不爱甜食,偏生姑娘嗜甜。自从有了姑娘,少爷处处都想着她。明眼人一听就懂了啊……”
回到林府中,看见小郁悠游自得的翘脚坐在秋千上,哪有一点头疼的样子。
“头不疼么?”林怀琛将牛乳糕放在秋千前的石桌上。
小郁摇摇头,捏起一块牛乳糕,“反而觉得神清气爽。”然后又很得意的笑,“如何?昨天我送你的礼物美吧!原想同你一起赏花,夏夜赏木芙蓉难道不是别有一番滋味?我怎么竟睡死过去了。”
林怀琛眉头一挑:“你是说你昨夜说的礼物是木芙蓉么?”他看向廊前的花地,果然有密密丛丛的木芙蓉,娇媚鲜妍。
“是啊,昨夜你没看到么?不会啊,这廊下的花显眼的很呢。”
林怀琛心头不知什么滋味,昨夜那场景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郁要送的礼物不是昨夜的他看到的那番景象么?
他只好说:“自然看到了。美是美,只可惜昨夜有美人比花娇,让我无暇驻足啊。”
小郁啐了他一声,笑说:“浪荡子。”
郑德殷坐在奉正楼里。这小小的楼似乎不能与帝王气魄比肩,然却是历代代国国君的处理政务的场所。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派去的身在岑国的细作发来的密报。其实不是密报,只是一叠书信而已。被人在半道上截了下来,又细细抄录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发来给他。
“公子,琛已归。代君无疑。”
“公子,可令岑军再退。琛胜以取代君信。”
“公子,琛今夜欲水下袭岑军营。请备战以少损,并令琛胜。”
“公子,琛今日班师。日后书信当愈加小心。代君多疑。”
…………
郑德殷捏着这些书信,滔天的怒意被压在冷峻的外表下。他的便衣上也被细细镶进金线,广袖上更是滚上掐丝嵌金的边,上面的龙绣的栩栩如生,狰狞的好似下一刻就会飞出来。衬得郑德殷整个人阴郁非常。
他一招手,唤来那灰衣内侍小高,“去,好好安顿那个细作的家人。”
“朕已经给过他林怀琛机会。朕故意让赵姬带走小郁,在积玉楼上,他还是不肯说实话。还是不肯……那是最后一次机会。”
小高嗓音尖细,显得刺耳,“但凭陛下吩咐。”
郑德殷冷哼一声:“吩咐什么?他身后势力盘根错节,既有先朝林相的党羽相护。现在好像立了赫赫战功,满朝上下谁敢逆他。他身旁的郁白茶,乃是南疆的巫女,其姐是南疆的大掌事。现在动了他,整个代国都要翻覆。”
“既然他林怀琛敢背叛我代国,就应该知道代价!”
小高恭敬的站在一旁,斟酌着说:“我代国并不只林将军一人……陛下何不分了他的兵权?”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小高吩咐人掌了灯。烛火在琉璃罩子里一跳一跳的,将郑德殷的面庞照的半明半暗。他忽然勾唇笑了,“你好像有什么想法?”
“小高惶恐。”那灰衣内侍即刻跪下,“小高明白内侍不得干政的道理。”
“呵,朕哪里在怪你?若朕不信你,如何会让你知道这些事情?你但说无妨。”
小高仿佛松了一口气,“小高觉得兵权掌握在林将军手里是个祸患。但如突然抽走他全部兵力,让他起疑,无疑是逼他造反。不如选几个陛下信得过青年才俊,以陛下偏宠他们为由,将兵力分了。到时林将军只会以为陛下您是私心重而分兵权,不会怀疑您是怀疑他而分兵权。如此……”
小高抬头看看郑德殷,见他闭着眼睛,并无生气的表情,才放心继续说下去。
“如此一来,他虽有怨言又能说什么呢?陛下也可以将实权分与亲信。”
他说完,郑德殷却并不回话。
大殿里静默良久。小高的额上沁出密密的汗珠。
半晌,郑德殷才说,“若是依你看,朕该选谁?”
“小高斗胆,但怕陛下心中已有人选。”
郑德殷像是听到了趣事一样的笑了,“你想的可是我想的?对了有赏。”
小高擦擦汗,“是赵姬娘娘的亲弟赵济斐么?”
“不愧是小高,跟了我这许多年。没有一个比他更好的人选了。选了他,人们都会以为我是偏爱赵姬。可他却是我朝数一数二的才俊,别人无闲话可说。”
“可是这样正是将赵姬娘娘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提起赵柔,郑德殷想起她的浅笑盈盈,神色顿时软下来,“……宜湘……罢了,今晚去王婕妤的南瑾宫用膳。”
“陛下是否宿在南瑾宫?”
郑德殷支着头,想一想:“南瑾宫的偏殿是否有个李芬仪?朕要宿在李芬仪的偃月殿。”
小高深深看了一眼郑德殷,答道:“是,陛下。”
他在内心感慨,陛下对赵姬娘娘的爱惜之情让其他的女子情何以堪呢。对一人情深,必然对旁人绝情讲的便是这个理儿吧。
金殿上。
太监尖锐的声音宣旨:“着林怀琛将军长平桓桓,上将之元,薄伐猃允,恢我朔边,,冲輣闲闲,猋勇纷纭,电击雷霆,饮马澄方,封狼岩谷,北规大河,列郡祈连。封为关内侯。
关内侯为十九等爵,二十等爵第二尊贵的官位。
朝下纷纷议论,关内侯真真是年少有为,令人惭愧啊。
谁料宣旨太监又拿出第二道圣旨,“着封赵济斐为大良造,掌南部军。着封季步言为少上造,掌东部军。”
殿下朝臣们又是议论纷纷。
所谓大良造与少上造,分别为二十等爵中的十六、十五等爵,实为位低权重。加之赵济斐与季步言又掌南、东部军,虽比不上林怀琛的北部军,但两股军队势力亦不可小觑。
林怀琛抬头看看金座上的皇帝,他深深垂着头,看不见表情。仿佛感到他在看着他一样,他抬起头,望向林怀琛,眼睛里是深深的无奈。
两人的目光在电光火石间交接。
——怀琛,我实在没有办法……
——陛下,不必多言。怀琛自然懂您。
下了殿,赵英杰与赵济斐父子两缓缓走向宫门。
“父亲,陛下在这个时候加封我……我听见朝臣们都在议论姐姐,说我是因为姐姐……想来是陛下自己害怕林怀琛功高震主。”赵济斐缓声说。
“住嘴!休要议论后妃,休要议论陛下。陛下倚重你,自然不能让陛下失望。”赵英杰的声音透露着威严。
林怀琛慢慢走向宫门。一路上不时有向他贺喜的官员匆匆走过。而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他不在意兵权被分是假,可在门阀世家耳濡目染怎么会不明白利益的权衡,陛下岂会看着林家独大。只是……北边战事未休,分出去的南部与西部虽不是主力,却也是精锐。
父亲的话回荡在他耳边,“阿琛你记住,为官的都是身不由己。有时候,你有了信仰,你要去做一件事,你就不得不沾染官场利弊。很多时候你会不想这样做,可别人逼着你。可你要明白,你有信仰,你做每一件事有目的。当你最后成功,过程中的曲折都是微不足道的。”
林怀琛,你的信仰是什么……
林怀琛坐上轿辇。朱紫的官服,漆黑的头发用白玉冠束着,他抬手按着眉心,双眸微闭,依稀有了当年权倾朝野的林相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来第三更了。
希望我成绩好一点,明天也能来三更。
☆、中元(一)
七月可算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先是有七夕,再是中元节。
那七夕毕竟是有情人的节日,走在街上的大多是浓情蜜意的爱侣们。一个人怎么好意思上街呢?
可是七月十五的中元节,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开门庆祝。其实只是为了图一个年中的喜庆,无论王公还是百姓们也可以借机相聚,把酒言欢。
过中元节成为了代国的一种风俗。鲜少有人记得,中元是四大鬼节里最著名的一个。
小郁在林府里张罗着。
她今天着一袭樱色广袖,头发只是低低的梳成平髻,拣了只白玉髓的簪子戴上。倒不似平日的泼辣娇艳,反而多了几分温婉恭娴。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林怀琛一进府,绕过影壁,便看见小郁站在紫藤萝下张罗着中元事宜。
七月的天光晴好,阳光劈头盖脸的洒下来,紫藤又长得浓密,铺开一片浓荫。偶尔有几缕光斑斑驳驳的照在小郁的身上。
林怀琛捏着袖囊东西,站在影壁前,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不住的叮嘱管家什么。他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越来越满,胀得他喘不过起来,让他的唇角情不自禁的勾起,几乎让他窒息,而他愿意毫无挣扎的溺死在这样滋生的幸福里。
“小郁。”
小郁回头,没有发现他的怔忡,撒娇似的朝他说:“原来操持一个家这样不容易!这样又让我对你敬佩多了一点点。”
不过,好像不服气似的,她又说:“可是那恐怕是因为你做惯了,等我熟悉了这些,总有一日你会赞我贤良。”
说罢,她骄傲的昂起头,仿佛她说的,明日就会实现。
管家慈爱的看着他们两,悄悄的招手,示意院子里的下人随他一起退下。
林怀琛看着小郁又无奈又好笑:“你总跟我比什么?”
他顿了顿,又笑着说:“我总是你的人了吧。自己同自己比,有意思么?”
“哼,你别只当我好笑。不日我便叫你刮目相看。”
其实小郁知道林怀琛幼年丧母,家中只有他这个独子。而林相坚持不续弦,只是自小便要林怀琛刻苦。先是自小刻苦念书,再是刻苦习武,再是刻苦持家,再是刻苦游历。
小郁听林怀琛讲他小时候的故事时,纵使明白林相是为了怀琛好,也不禁感慨林相对他真是太过严厉。每一步都为他计划好,直到他成为林相希望他成为的人。
但是若是没有林相,林怀琛可能与现在在陪都里遛马斗鸟、灯红酒绿的纨绔没有差别,仗着父亲的权势过着庸庸碌碌的一生。
又岂能像今天的他一样,官拜关内侯,衣着千金裘,领兵驰骋千里,注定流芳。
小郁吃过的苦,原本与他就不能相比。现在她竟连本应是女子做的事情都做不过他,叫她怎么不敬佩他?
可他又那样辛苦,好多次看他从朝堂回来,总是眉头深锁。怀琛这样好,怎么总有人与他为难?
她想为他分担,而不是做一个躲在他背后的女子。
携手并肩,笑看风云才是真正值得的爱情。
“刮目相看岂要等来日?”林怀琛从袖囊里掏出一样物什,“这个够不够叫我对你‘刮目相看’。林夫人?嗯?”
摆在小郁面前的是一张喜帖。
朱红色的底上有浅浅的暗纹,上面用金泥端端正正的写着:“林怀琛、郁白茶,愿结为夫妇,永世同好。倾情此生应相惜,碧落黄泉勿相忘。”
喜帖款式不算新颖,小郁早就看过许多次。
可这一次……
林怀琛、郁白茶,两个名字用了南疆的风俗,并排写在一起。金泥写下的小楷分外秀丽。这两个名字并排,像是两个小人紧紧的拉着手。
“你怎、你怎么也、也不跟我说一声……”小郁登时鼻子酸楚,极力忍住眼泪,“那天、那天我在朱字街上央你娶我,你怎么不答应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愿意娶我……你突然又弄出张喜帖来……”
她因哽咽而语塞,转而又嗔怪说:“你这样,简直、简直叫人……冰火两重天……”
林怀琛拿出一方帕子,擦去小郁的眼泪,微笑道:“求亲的事情,难道叫你这姑娘家提出来,我还要应承么?这些事情自然是叫男子做好,再来问你是否愿意做林夫人。”
小郁转而破涕为笑,戳戳林怀琛的胸脯:“我原先只当你是块木头。没想到今天居然捡了个知冷知热的宝贝来。”
“那不知林夫人可否可怜可怜你这个‘知冷知热的宝贝’,赏他一个他朝思暮想的吻呢?”
“你刚才说林什么?再叫一遍来听听。”
“林夫人。”
“没听清,大声点。”
“林夫人……”
“在大声点……”
“……”
林怀琛再不讲话 ,伸手慢慢抱住小郁,像是要把她融进怀抱。小郁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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