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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茶陪都-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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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生死蛊的母虫,到底是受不了内丹里灵力的炙烤,爬了出来。”
  风浔将小郁扶起来,然后对白桐说:“你来喂血,将剩下的子虫引出她的身体。怀琛,你去将烧热一把剑,随时备用。”
  说罢,便化出一股力来,变成炙热的温度送进小郁体内。
  白桐然后割破手,将伤口贴在小郁的伤口上。
  这生死蛊虫最不禁热,嗅到白桐血的味道,与小郁相仿,温度又低,没了母虫的束缚,便会从小郁的身体里爬出来到白桐那边去。
  说来简单,然而过程却十足小心。
  蛊虫狡猾,但凡收了一点惊吓,宁愿热死也不会再动。
  于是风浔只能一分一分催热,白桐也不敢一次喂太多血。
  日影渐渐升上来,终于有蛊虫慢慢探出头来,然后钻到白桐的手里去。
  白桐早已有了防备,即刻抽出手,握住林怀琛递上来的通红的剑。
  “吱”的一声,一室弥漫开一股焦糊味。
  白桐痛极,任由风浔给她伤药,眼睛片刻不敢离开小郁。
  林怀琛上前抱住小郁,拂拂她的脸,柔声道:“乖,起床了。”
  小郁仿佛听到他的话,皱皱眉,睫毛微微地颤动,却始终没有睁开眼。
  “这是被魇住了。”白桐也皱眉,手上痛得倒抽一口气,说:“小郁的心防太重了,大抵是受了什么刺激,放不下、放不开。”
  “那么可否像中元节那时一样,叫醒她?”
  风浔也是累极,摇摇头:“那时是亡灵困住她,可此时是没有什么阻拦她醒来,是她自己不愿意醒过来罢。”
  林怀琛想一想,问白桐:“那时我在斗兽场找到小郁便抱她出来,忘了其他。你上白玉台与凤青缠斗,可曾见到何处有一个男子?”
  白桐立即接到:“我是见过一个身受重伤的男子。取了凤青内丹后,我本想救他,可惜他人已不见了。”
  林怀琛沉吟一会:“那么不是他。”
  此时,小郁嘴巴喃喃在动,却只有嘴型,没有声音。
  林怀琛俯下身子,细细看她的嘴型,终于从那些混乱不堪的字句里找到两个字:胭脂。
  ***********
  林怀琛一行人回到陪都已经半月有余。
  听到岑国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岑皇大怒,降罪于公子棠,听信了公子曦的进言,说是棠与林怀琛曾有故情,才故意放了小郁和林怀琛。
  朝中也有人纷纷议论,为何关内侯一去平城之后出了这样多的事情,依旧是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并且出去刚回来是的觐见,之后终日蜗居于林府之中,故意称病不朝。
  流言仿佛越传越烈,朝中之人面上不敢说,心里确实有疑。
  只有当初去了平城的那几个人,来府看过他和小郁。
  朝中还是有以光禄大夫冯定应为首的一派官员力挺林怀琛。
  谣言终于平息在承平帝的金口玉言之下,皇帝开口不许朝内再议论此事。
  林怀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小郁躺在花廊下晒太阳。
  “最近好容易有这样艳阳,真真是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林怀琛侧首,看身边的人。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肌肤白得几乎透明,仿佛可以将光透过去。一头青丝不绾成发髻,只是如同缎子一样披下来,光鉴如水。
  林怀琛拉过她的手,一下一下地帮她修剪指甲。
  春葱一般的手指软软地搭着,一动不动,被林怀琛剪出可爱弧度。
  林怀琛边剪边说:“我听说啊,宫里的赵姬娘娘的孩子都有七个月了,宫人们都传出来说是男孩子呢。你在这边没有什么亲人朋友,她与你算是热络,等你醒了,进宫给她贺个喜吧。还有啊,听说西街那家的牛乳糕做了新的品种呢,你不是喜欢吃这样小玩意嘛,我天天买好,只等有一天你愿意醒了,睁眼就可以吃了。还有啊……”
  院子里除了他们两个,再没有别人。原先小郁张罗着的中元节的东西早就被下人扯掉,满院子只有林怀琛一个人的声音是满的,其他的都是虚的、空的。
  满院子的寥落,却没有人回应,也是一种感伤。
  在平城和岑国的一切仿佛都已远远抛在脑后,那些人……金未英、周意琮、青黛、胭脂、凤青、季开阳、甘岚、罗浮,所有的人,都掩埋在岁月的流沙里,渐行渐远。
  抬眼看头顶的清空万万里,忽觉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林怀琛摸摸小郁的头发,忽而一笑:“我等你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夜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朱字街上热闹非凡,又是一年除夕时候。
  代国的风俗是先来朱字长街上看花市,然后回家守岁。
  花市上有各种争奇斗艳的花朵。花匠们使劲浑身本领,早从三四个月前就在准备每年的花的盛会。
  若是自己的花朵被哪一位王公大臣看中,所得到的不仅仅是银子而已,还会有盛名。
  街上的锦衣华服、珠翠辉辉,亦或是荆钗木簪、布裙罗衣,都笑在一处,迈街相约看花市,却倚骑楼似画,更有一番锦绣如画的意味。
  束立盆栽成队列,草株木本斗芬芳。 通宵灯火人如织,一派歌声喜欲狂。 
  皇宫里也是一派喜气,暮景斜芳殿,年华丽绮宫。寒辞去冬雪,暖带入春风。阶馥舒梅素,盘花卷烛红。
  又是一年了。
  承平帝陆续地又选进一些秀女,封为妃嫔,后宫渐渐充盈,宫里也不像原先那样的冷清了。
  只是承平帝并没有兄弟,没有亲王携了家眷来,几个庶出的长公主又在各自的驸马处,没有回宫。这除夕的家宴,倒真真是“家宴”了。
  郑德殷自然坐在座首,身边还放了一张软榻,却是给赵柔的。
  赵柔一向最得宠爱,三年前又诞下皇长子,早已被封为德妃,坐在郑德殷的旁边,形如中宫,母仪天下。
  须知除了中宫皇后,下面还有四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正一品的贵妃、淑妃、贤妃、德妃。
  按理德妃排在最末,刚入宫的秀女便生出好奇,以为赵柔并不如外面流传的那么得宠。只有听过资历老的宫人内侍提点才噤口。
  那些老宫人只说了一句:“只因为从前的傅太后便是德妃,后来才封的皇后呀。”
  右手座下的依次是南瑾宫的王贵嫔,偃月殿的李容华,后面都是早一些进宫的嫔、小仪、小媛、良媛。
  左手座下的第一个却是从前那长恩殿的柳美人,现在的柳修容。
  她的恩宠不少,虽然修容是从二品嫔位里的最末,比不得赵柔,然而想到三年前她还只是一个从六品的美人。这三年她晋位之快,简直让人咂舌。
  这后宫里的许多人晋了位分,只不过是皇帝三年前为了庆贺皇子诞生而大封后宫的结果,就如王婕妤变成贵嫔,李芬仪升为容华,人人都升了一阶而已。
  只有这个柳美人,简直是芝麻开花,一直升到从二品修容,叫人好不眼红。
  柳修容下面是两年前才选进来的玉小媛。
  她清瘦却娇媚,自有一股娇滴滴的小女孩的美丽,一双眼睛似笑非笑、似无情似有情,最妙的是一身雪白肌肤,穿红衣时最是好看。
  她也算是得宠,小媛的位分并不算高,但是宠就宠在那个“玉”字。
  玉小媛本姓为姜,但是承平帝怜惜她那一身如玉似雪的肌肤,特意赐了个“玉”字,生生叫人艳羡。
  柳修容下面的这个位子本来轮不到她坐,比她位分高的妃嫔不是不多。
  玉小媛只是低头浅浅一笑,肌肤像是发光一样的白。
  她看向自己的小腹,那里有一个三个月的孩子,母凭子贵的道理而已。
  她接下去又是各按妃嫔位分安排的位子。
  宫殿里的铜兽香炉烧出醺然温暖,宫阀星河低拂时,殿廷灯烛上熏天。
  大家各自笑语吟吟。
  乳母抱小皇子到赵柔身边。
  郑德殷自然无心看歌舞,凑到赵柔身边,含饴逗弄小皇子。
  小皇子坐在郑德殷怀里,短手短脚皆是胖乎乎的,好不可爱。
  他童音清稚,鞠着手,福一福,说:“父皇、母妃,孩儿恭祝你们新年快乐。”活脱脱像是年画上走下来的福娃娃,可爱憨厚。
  不仅郑德殷和赵柔相视一笑,而且惹得座下的嫔妃也是一口一个的“可爱”。
  皇子毕竟年纪小,又无什么同龄孩子玩耍,只是坐在台上看歌舞表演,不一会便打起哈欠。
  赵柔于是让乳母和茜芝抱了他回宫歇息去。
  外面有蓝衣舞女鱼贯而入,跳一曲《清平乐》。
  水青色舞袖翻飞,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一曲《清平乐》舞毕,众人皆是抚手称赞。
  领头的舞姬伏在地上,并不起身,头低垂着,露出半张如月牙儿一样姣好的面庞,声音却微微扬起:“求陛下赏赐。”
  郑德殷饶有趣味,轻轻抿一口赵柔斟的酒,问:“卿要什么赏赐?”
  那舞姬显然是早有准备,并不怯场:“我求能入宫中舞坊,日日可见陛下圣颜。”
  说罢便抬首望向座上君王,果然美色无双。
  王城里表演的舞姬从两处来,一处是宫中的舞坊,里面的舞姬尽是经过精挑细选、色艺双绝的女孩子,不仅要做舞姬,更要随时准备做皇帝的女人,并且不到二十五不能出宫;
  还有一处是王城外宫的乐坊,里面有乐师也有舞姬,也是只为皇帝歌舞准备,虽然进宫的机会不多,然而却又自由。
  从前的柳美人也是从外宫的乐坊里出来的。
  她现在已然是身居高位,荣宠无限,引得无数女孩子也想学她一般,飞上枝头。
  比如,眼前的这位。
  郑德殷笑一笑,正待开口,忽见座下一人款款走出来。
  正是柳修容。
  她身着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衣袂翩翩,梳着双刀发髻,带一只莲花玳瑁簪和一只伽楠香嵌珠翠碧玺折枝海棠钗,一枝金色流苏恰恰抚在她的额角鬓边。
  这样的打扮并不朴素,但又不妖冶,自有一番庄重但又自然的美丽,恰恰是她这个位分的女人应该有的装扮。
  柳修容走过去,弯下腰,抬起那个舞姬的头来。
  她声音如夜莺娇啼:“这莫不是越娘么?三年不见,越发水灵灵的。今年可有十八了?”
  越娘又朝她拜一拜:“见过修容娘娘。过了除夕,小人便是十七。”
  柳修容转过身看座上的郑德殷和赵柔,说:“陛下、德妃娘娘,这个女孩子原来是和我一同进的乐坊,人生得美丽,舞也跳得好。陛下不如收了她。”
  郑德殷也不顾正在说话,剥了一半递给赵柔,笑着听着。
  赵柔也是抿嘴一笑。
  玉小媛与旁边的郑婕妤悄声说:“这可奇了,她竟会说这话。”
  柳修容笑得无懈可击。
  “越娘三年前便让那少良造的弟弟茶不思饭不想的,说是一定要娶到她,简直思念成疾。我们越娘心有大志,宁是不从。只这一样,臣妾便是服了她。越娘如美玉,当然献给这天下的王者。”
  郑婕妤看一眼玉小媛,朝座上的人努努嘴,说:“我道是呢,她怎会好心,你看——”
  果然,郑德殷脸上挂着淡笑,温言说:“既然臣子们里有爱卿者,朕也不好夺了所爱。你且回去吧。”
  座上的君王面容英俊如神祇,笑语绵绵,金光耀目,声音如醇酒,让人心醉。
  只一句话,便错失了这样的天下女子无不爱慕的人。越娘的眼眸看向柳修容,几乎是怨毒。
  柳修容平平扶起越娘,敛去笑容,伏在她耳边轻声说:“休要妄想学我。这样的讨赏求宠的伎俩,第一个做的是西施,可第二个便是东施了。”
  这一出小插曲,很快便被人遗忘在脑后。
  除夕的热闹很快淹没众人。
  内侍挑了蛾儿雪柳进来让妃嫔选,众人也起了童心,纷纷挑选起来。
  座下的蛾儿雪柳黄金缕如同灯光星光,郑德殷仿佛想起某一日,自己、赵柔、林怀琛还有……小郁,一起在朱字街上看花灯的情形。
  仿佛是很远很远的事情了。
  现在自己再也没有出过宫,赵柔已经当了娘亲,林怀琛终日蜗居府中,小郁……一直昏迷不醒。
  ——果然是往昔不可忆,流年再难追。
  赵柔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不知道小郁现在如何了?可知道现世的热闹么?”
  郑德殷一怔,果然宜湘比谁都懂他,连想都想到一处去。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转头看她。
  她依旧是耀如春华、方桃譬李的美丽,甚至生过孩子之后还是有一种少女的清秀,只是隐隐多了明艳端庄的风范,让人心折。
  **********
  林府里面无论是与街上还是与王城里相比,都显得过分冷寂了。
  府外只有高高的挑了两盏灯笼,示意府里人知道已经到了除夕。
  林怀琛的府里下人本来就不多,到了腊月他便放了全府里人的假,直到腊月才让他们回来。
  小袁和管家都不肯走,怕林怀琛一人在府里,又要顾着小郁会累着。
  林怀琛便是好笑,推他们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们累了一年了,也该歇息了。”
  老管家听到这话,眼眶便红了,说:“少爷,你一个人照顾郁姑娘……实在不行叫老奴回来也行啊……”
  “好了。”林怀琛温和一笑:“快坐吧,家人等着呢。”
  除夕这天白天,林怀琛到早市上去买了一些菜蔬,一直忙到傍晚。
  然后他给小郁换上一身红色的火狐皮的袄子,挽起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显得庄重一些,然后抚抚她白皙的脸庞,笑一笑。
  这些年她一直昏迷,但被照料得很好,脸变得圆润了一些,显得可爱。
  他把屋子里的炉火烧的旺旺的,室内一片温暖。
  然后端上他忙了一天的菜色,只有一盘青菜、一只酱鸡、一盘麻辣豆腐和牛乳糕,然后端上两碗热滚滚的虾仁什锦粥,摆好两副筷子。
  林怀琛冲小郁笑一笑:“你看,这些都是我做的。我跟厨房的周妈妈学了好久呢。”
  小郁似乎面含着笑意,没声没息地斜倚在他身边。
  林怀琛看小郁秋水一样静静的面庞,这样的容颜早就烙在他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你在梦里开心吗?你的梦里有没有我?”
  桌上的菜和粥动也没有动。尽管屋子炉火旺盛,菜还是一点点冷下去。
  夜已经深了,不知不觉就过了子时。外面的街上又渐渐热闹起来,人们披着棉袄、大氅出去放烟火。
  林怀琛站起来,抱起小郁坐到轮椅上去,又怕她冷着,裹了裹她的领子,然后说:“我们看烟火去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林怀琛和小郁就在花廊下看,这样良辰美景,只差一人的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吟吟暗香去便是完美。
  林怀琛只是看着火树银花不夜天,似是叹息一般的说一声:“这样的美景,不知道你梦里可曾能见?”
  “不曾。”
  忽然有声音轻轻在他耳边说。
作者有话要说:  凤青和白桐、风浔的事情打算写一个番外~
  晋江怎么抽了!好烦!

  ☆、鬓云欲渡

  林怀琛突然不敢回头,耳边的声音像是幻觉,像是无数次出现过的镜花水月,一碰就碎,不待人欣喜就失去了。
  他无措地不知道要做什么。
  有两只手从他身后绕到身前,软软的、毛茸茸的火狐皮毛像手套一样遮住那双手,只露出一截白玉似的指尖。
  那人从背后抱住他,笑眯眯地靠在他肩膀上。
  林怀琛的背影僵直,脊背挺得直直的。
  天上烟花千树,依旧繁华似锦,每一朵绽开的时候,都有“砰”的一声的喜庆声音。烟火盛开过以后,有灰烬落下来,像雨一样,落了人满头满身。
  肩膀上搁着的小脑袋把头一转,对着他的耳朵,像是吹气一样地轻声:“傻子,梦里不曾有这样美景。”
  林怀琛的耳朵一瞬就红了,心底某一处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这才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不是梦,她果真醒了。
  老天总是作弄人。
  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你一击,又在你甘心认命的时候给你惊喜。但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无数人依旧感激涕零老天突如其来的恩赐。
  林怀琛转身,恰恰对上一双似寒潭碧波、如绣木芙蓉的眼睛。
  他张口问:“你怎么、怎么醒了?”
  小郁依旧环着他的腰,听着这话,于是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挑眉反问:“怎么?听你这话,似乎不愿意我醒来?”
  林怀琛原在想过无数次小郁在某一刻醒来的样子,也想过要怎么同她讲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可是练习过那么许多次的话,真要说了,却说成这么一句傻话,平白惹她生气。
  只好又解释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
  小郁的嘴一撇,用手戳戳林怀琛的胸膛,故作悍妇的姿态:“关内侯大人青年有为、又生的好皮囊,有没有耐不住寂寞,纳几房小妾一解苦楚啊?”
  林怀琛反应过来,只是含笑,说:“家中有悍妇,岂敢岂敢!”然后反过来看着小郁的眼睛。
  终于。
  终于又可以这样不理纷扰,就只有两个人,都是好好的,在一起。
  再想从前,这样的日子怕是要追溯到六年前的南疆。
  两人都不是爱煽情或爱哭的人,所以小郁只用这样的插科打诨来打趣他,仿佛时光从来不曾流走,仿佛他们都还是天真、有雄心壮志的少年。
  漫天烟火下兜头砸下来,一朵一朵,柳絮飞残铺地白,桃花落尽满阶红。外面传来的世俗喧闹声,叫人依稀能够想象那些街市美景。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有烟火人气的味道,在耳边虚化成背景。
  两个有情人终于紧紧抱在一起。
  经过了许许多多的事,穿过纷飞的时光,无论两个人失去了什么,还是在一起。
  真好。
  **********
  小郁指着林怀琛拿去热过的饭菜,张大嘴巴:“你做的?”
  林怀琛不答她的话,只舀了一碗虾仁什锦粥,吹吹气,温言道:“你刚醒来,先喝一点粥罢。”
  小郁撒娇卖乖,腆着脸说:“才醒来手没有力气,你喂我。”
  林怀琛只笑她小女孩子的情态可爱,于是细细舀了一勺粥,又小心地吹凉,送到她嘴边。还学着旁人喂小孩子的一套,张嘴说:“啊……”
  有谁见过从来风姿如玉树的关内侯这一番模样。小郁憋着笑,吞下粥,居然觉得味道很好。
  “唔……居然很好吃!”
  林怀琛笑一笑,说:“今天是除夕,我将下人们都打发回家了。而我在府里无事,想着不能将就,这粥我笨手笨脚地重做了四五遍,终于成了。”
  小郁听着这话,只觉得又好笑又心酸。
  身子又觉得冷,于是岔开话,说:“你看看那里的门是不是没有关好,怎么像是有风进来?”
  林怀琛于是放下碗去看。
  他转身,于是没有看见小郁的动作,以及僵住的笑脸。
  小郁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还是与以前一样,十指纤纤。
  方才她说没有力气,并不是撒娇,而是真的。
  从她醒来的时候便觉得少了点什么,只道是身体一时没有缓过来,现在她终于意识到少了什么:
  那种灵力充盈的感觉没有了。
  小郁于是念了一个五行火咒,用手指指那盆正在烧的炉火。
  炉中沉香火,双烟一气,通红颜色,没有一点变化。
  小郁心里一沉,看林怀琛关好门又回来,于是问他:“我昏迷了多久?”
  林怀琛摸摸她的头:“三年多两个半月。”
  **************
  正月初一的早上,天才蒙蒙亮,外面寒露未散,小郁便出了房门。
  今天她挑了一件嫣红色的云雁细锦衣,外面穿了一件厚厚的白色狐裘小袄。头发梳做灵蛇髻,只斜斜地插了一根镶猫睛石金蝶錾银簪。
  正正是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
  昨夜她枯坐一宿,于黑暗中寂寂无言。无意中摸摸脖子,竟发现有一块水晶。
  她摘下来,水晶在暗夜里也发出莹莹的微光。
  自古水晶便能封存人声,当做信物,小郁心下一动,把耳朵贴上去。
  白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郁,我不知道你还要多久才能醒来……”
  小郁僵着身子听完,待把水晶收入怀中时,才惊觉自己已经满脸泪痕。
  按照白桐的说法,凤青给她下的是生死蛊。
  这种蛊虫极有名,即便她不养蛊虫也熟知它的习性:下了之后极难拔出,中蛊之人必死,死后容颜不腐。
  她不知道他们如何将她救活的。
  白桐只说,救活之后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完好,蛊虫余毒必然会侵蚀她的什么东西,也许手会废、也许是腿会断、也许会日日咯血、也许心疾难医……
  ——没想到最后竟是蚕食了她所有修为。
  小郁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变成了一个四肢健全的废人。
  正待她伤心时,又听见水晶里的声音说:
  “以后每两个月我都会来看你一次,以护你周全……说到底,姐姐这一辈子都已经欠了你的。我不将你带回南疆,是我知道怀琛对你情深。我看着你们两个相识相知相恋,亦知道有情人艰辛,你需得记住,无论蛊毒让你失去什么,你都要重振信心,温柔相待,与他白头。”
  白桐的话经由水晶传出,好像更加清晰,一瞬间叫小郁醍醐灌顶。
  她早料到小郁此刻神情,所以早早地说了这番话。
  小郁一边琢磨白桐的话,一边又想到自己那时被心魔困住,终日混混沌沌的光景,隐约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却总是醒不来、放不开。
  直到除夕这晚,外面的烟火人气浓重,而她沉在梦里,模糊听到林怀琛又在和她说话。
  明明知道她不会回答,还是这样傻气地对她一遍一遍说话么?
  小郁在混沌梦里,心底突然一动。
  梦里忽然长出金光,胭脂驾光而来。
  她自是清丽无双,笑吟吟开口说:
  “公子,这么些时间了,我一直告诉你我从不怪你,是你的心魔困住了你。现在人间喧闹繁华,你该回去了。外面烟火正盛,何不与有情人共赏这不夜天?”
  胭脂化为万点金光散去。
  小郁正待叫她,忽然听到有人问:“这样的美景,不知道你梦里可曾能见?”
  便这样醒了。
  想到胭脂已经消散、凤青失了内丹、季开阳不知所踪、金未英和周意琮共赴生死,不觉心中惘然,好像那些日子都是空空荡荡地离她远去。
  在她身边的从头到尾只有林怀琛一个人,无论自己如何如何,他都不曾离弃。
  小郁心底顿时软下来。
  白桐说的对,要与他温柔相待、要与他白头。如果自己因为没了修为的事情而一蹶不振,也是害他一起受苦。
  于是小郁心中有了计较,清早起来梳妆,没有半点不悦伤心之情。
  林府中果然只有他们两人。
  “笃笃。”她敲敲林怀琛的房门:“起床了吗?”
  林怀琛便在里面答道:“进来便是。”
  外面天色昏暗,偶尔还下几片薄雪,远处的山是青鸦色的,像烟一般朦胧飘渺。
  小郁端着热水进来,看林怀琛还躺着,便说:“快起来罢。”
  林怀琛居然动也不动。
  小郁放下铜脸盆,便要去揪他耳朵:“你起来嘛。”声音甜糯,婉转动听。
  林怀琛这厮连眼睛都不睁,也不怕疼,顺着小郁的手拉住她,声音低沉,似有蛊惑:“起得这样早做什么,不如过来说一会话?”
  “说一会话”四个字他发音发的模糊,小郁听成了“睡一会罢”。
  她的脸顿时绯红,烧起来滚烫。
  林怀琛略略睁眼,看她这一副小女儿情态,一瞬便懂,知道她误会自己了。
  原本无心作弄她,现在看她红衣小袄,面色绯红,珊珊可爱,由他拉着一动也不动,于是起了心要捉弄她。
  林怀琛的手上一用劲,便将小郁带到自己怀里。
  他低声笑一笑,正好看见怀里的小郁抬起头来看着他。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她的眼睛如秋水一泓,伏在他怀里,粉藻其姿,纤腰曼曼,口如含丹。
  男子的体温本来就高过女子,小郁又是这种心境,手隔过薄薄单衣,觉得林怀琛身上这里也烫、那里也热,竟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好了。
  小郁略略挣扎,轻声道:“阿琛……”
  林怀琛抱住她,闭上眼睛,声音沙哑,说:“别动。”
  小郁心念一动,看见林怀琛望向她的眼神有些许变化,即刻明了,于是乖乖伏在林怀琛的怀里不动。
  她并非不知道床笫之事,南疆曾有专门讲这个的秘术,小郁作为巫女必须修习。
  只是林怀琛从来视她如珍宝,敬她爱她,成亲之前绝不肯越雷池。
  刚才她大抵是误会他了,如果自己此刻乱动一气,无疑是在挑火。
  待林怀琛起了床,穿好衣裳,小郁才一边绞了热面巾递给他,一边说:“你且快一点,今天是初一,我想去上清寺拜佛。”
  林怀琛系好衣带,笑说:“你一个南疆人,现在比我还作兴中原的礼俗啊。”
  小郁只笑着啐他一口,也不接话。
  林怀琛拉过一条银狐皮大氅给她披好,自己则是披了一条玄狐皮大氅,然后两人相携出了门。
  正月初一各个铺子、商家都是不开门的,街上的人都是稀稀拉拉的。
  林怀琛说:“我们需得到上清寺去用早饭。”
  出了陪都,郊外便有一条专门通向上清寺的路。
  林怀琛和小郁共乘一骑,策马向上清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我写了好久我会说??!!

  ☆、观音上平签

  直至快到上清寺的时候,游人香客渐渐多了起来。
  林怀琛系好马,便问小郁:“你是要先去用早膳还是先去拜菩萨?”
  小郁也纠结起来,正犹豫着。
  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叫道:“林兄,好久不见啊。”
  小郁和林怀琛回头一看,是个为官的同僚,小郁并不认识。
  林怀琛只得说:“等等,我过去打个招呼。”
  小郁于是点点头。
  小郁一个人等得实在是无聊的紧,偏偏大雄宝殿里的人又多起来,都是虔诚的香客、百姓。
  上清寺有一处与旁的寺庙不同,它的摇签桶不放在大殿里,而是在大殿旁的一个小屋里,等人拜完佛再过去抽签。
  传说那签是极灵的,被称作是观音灵签。
  现在人都拥在大雄宝殿里,签房里的人极少,小郁便想讨个巧,先去了签房。
  她只摇了一会儿,一根签子“啪”的掉下来,于是拈起这根签去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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