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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茶陪都-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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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德殷将那写下的东西交给小高:“在明早之前务必送到澄芳江那边的北部军驻军大帐去,要快、要保密。”
  *************
  清晨的大雾尚未在澄芳江散去,像一层带水的寒衣笼在人身上,积气濛濛,唤出冷风,愈发冰冷。
  秋色冷并刀,一派酸风卷怒涛。
  站在江边看见天地一团灰茫茫的混沌,听着江水滔滔拍打着岸边石头。霜华遍野,枯草夭地,顿生出一种肃杀冷寂的感觉。
  代军的驻军大帐距离澄芳江尚有一段距离,却是烛火高照。
  帐内只有三个人,是林怀琛北部军的心腹。
  “什么?你说将军他被岑国活捉了?”一个年级略长,面黑粗犷的男子叫道:“这不可能!”
  另一个面白斯文的人拿起手中的密报,看着他:“曹副将,你要不要再喊得大声一些,好叫全军都知道我们将军被抓了?”
  他摔下密报到那曹副将脚下:“陛下的亲笔,你需要仔细辨认吗?”
  曹副将空有一身打仗本事,却是大字不识一个,只好讪讪地说:“军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识字。快说说,陛下说什么了?”
  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一个青年坐在大帐的一角擦拭着自己的盔甲:“他让我们陈兵澄芳江畔,用兵力迫使岑国交人。”
  曹副将闻言,大叫一声:“那就听陛下的话,赶紧出兵吧!我愿意做先锋,去营救将军!岑国竖子,给你曹爷爷等着!”
  白面的军师摇摇头,嗤笑一声:“曹副将将来一定是长命百岁了。”
  “啊?”
  曹副将丈二摸不着头。
  “古人说心简寿宽嘛。曹副将,你姑且可以理解为头脑简单活的长的意思。如此一推,你必然是长命百岁了。”
  “你什么意思啊?”曹副将的脸涨得通红,又说不过军师:“我懒得跟你耍贫嘴!你难道不想救将军?!”
  军师正要开口:“我当然想……”
  帐角的青年打断他,他冷冷一哼,年轻的面庞满是不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们将军生死未卜,那皇帝还有心试探我们。若是没有将军,没有我们,他以为他能坐稳皇帝宝座?”
  那军师快步走过去,捂住他的嘴:“李副将,可不敢这么说!小心隔墙有耳!”
  那青年原来是姓李,家中历代从军。他父亲原来也是姚启正帐下参谋,后来他投入军中,与林怀琛同生共死,建立无数战功。
  林怀琛颇为欣赏他,又二人年纪相仿,是交情颇深的好兄弟。
  那李副将便扭过头去,不说话。
  曹副将本就是五大三粗,又不识字,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你们到底在讲什么呢?陛下这是叫我们去救人,又不是害我们。”
  军师半晌才叹了一口气。
  他说:“我也希望如此,但……但是陛下只是凭这密报便叫我们出兵?这件事在朝中尚无一点消息,陛下为什么径直告诉我们?没有兵符我们要怎么出兵?若是我们出兵,可以被说成违反军令;若是不出兵,可以被说成营救不力、违抗圣命。”
  看的出来,他也很犹豫。
  李副将冷然开口:“我主张不出兵。若是岑国真的对将军有所动作,我们届时再一举出兵,哀兵必胜。”
  “你在说什么啊!到你说的那时候,将军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
  曹副将冲他吼起来。
  年轻的副将抬眼看他,语气还是温文:“你就这样对我们将军不自信吗?如果他这样轻易就被杀,那他就不是林怀琛了。”
  “可他现在在人家手里!我老曹是大老粗,不懂你们读书人什么忍啊谋啊的,我就知道将军对我好,我就要去救他!”
  场面里的气氛紧张,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白面军师默然,然后道:“我支持李副将的,不出兵。”
  “你们、你们一群白眼狼!”
  曹副将指着他们,愤然回到自己的帐中。
  他捏紧拳头,在心里默默说:“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正午左右,有人来报军师。
  那小卒气喘吁吁:“不好了不好了!曹副将带领了一支人马往澄芳江去了!”
  ***********
  小高在一旁为郑德殷研磨,他低声说:“北部军果然出兵了。”
  郑德殷笑一笑,深思捉摸不定:“不是朕叫他们出兵的吗?”
  灰衣内侍只是对答:“陛下并未授予兵符,一道密令真假未知。北部军竟然敢就此出兵,说明林怀琛在将士心中远远高于兵符、高于军令。倘若有一天,他反了……”
  郑德殷本意是小高所说的一样,意在试探北部军。但是话一说出口就变了味,变得阴险且杀意重重。
  他突然很不喜欢小高把每一件事都讲透,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心里隐隐对小高生出几分嫌隙来。
  “我乏了,你且退下。”
  小高一勾身,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今天还有一更……
  不要打我两天没更~
  please撒点花吧、留点评论吧~

  ☆、九副画像

  小郁在凤青的宫殿里胡乱地信步走。
  难怪凤青安然地让她走出来了。
  因为他知道小郁根本走不出去,不仅如此,更加走不回去。
  小郁干脆拈了飞天诀,她几次都想直接飞出去。
  可是宫室之间仿佛有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将她困住。
  若是小郁强行想冲出去,就会撞得头破血流。唯一的机会就是生门,她于是只能找到生门,从那里出去。
  那一座座幽闭的高大宫殿仿佛会移动。
  明明算出了生门在东门,偏偏东边有一条不长不短的千步廊,小郁飞快地过去。等她到千步廊的尽头,闭上眼睛默算一下,生门竟然移到了西北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郁已经筋疲力尽了。她其实几乎没有做什么,只是一直去往生门的路上。
  她找了一根廊柱,斜斜地靠下来。
  远处天光四合,露出一种这个时节独有的昏黄光晕,朦胧而又美丽。
  廊下的远远近近之处尽是大片大片的桐花,纷繁盛开如梦。又有些似乎已经开到了花事荼蘼,散漫地落下来,白得像冬日飞雪。
  明明是清明前后才繁盛的花,直至初冬也不谢。
  这种场景是南疆也有的。
  犹记得年少时,她养芙蓉,姐姐养桐花。用法力供养的花朵,不分时节,终年不败。
  绯红素白,像一场绮丽闺梦。
  抬眸间,看见一人自光影中缓步走来。
  宽大的雪袍被风吹得微微掀起,露出一角素白的中衣。来人含笑,容颜无双,泪痣盈盈,倒真像是天人。
  他垂袖站在小郁面前:“怎么样?是不是走不出去?”
  小郁怒视着她,啐了一口:“妖术。”
  她身上还穿着来时的男子装束,脸色却气得绯红,只有一头青丝披散下来,倒有些男女莫辨的美丽,与凤青有些异曲同工的动人。
  凤青看着她,想起曾近也有一双眼睛这样瞪着他,心里不知似喜似悲。
  他俯下身去,对小郁笑一笑:“起来罢。跟我回去。”
  然后伸出一只手,修长美好、白皙如玉,递到小郁面前。
  小郁于是扶住栏杆冷面起身,却并不看那只伸过来的手。
  “我已经说了我并不是你的故人。你何苦为难我?”
  凤青并不恼她的冷淡,但也不反驳她。
  他只是静静地笑着,转身往宫殿走去,忽而又摇摇头,说:“你还不知道吧,我这里有层结界。身在其中的,灵力越强,受损越大。我好心劝你不要再有异动。”
  小郁闻言,果然慢慢放下在背后聚起灵力的右手。她是动了杀意,却被看破,她不敢再冒风险。于是跟着凤青往宫殿里走。
  果然,当她试图稍稍放下闯出去或是杀了凤青的念头的时候,身上的疲惫感就一点点散去,仿佛被什么东西抽走的灵力也渐渐回来了。
  两个人默默无声地走着,衣衫拖在地上微微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空旷又寂寥的宫殿群里好像只有他们两人一样。
  他们两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但一个优雅美丽,高傲得像引颈的天鹅;另一个的脊背僵直,如同惊弓的寒鸦。
  小郁没想到这一片寂静是被一个小女孩打破的。
  那个小女孩是从半道上的梁檐上跳下来的,大约六七岁的样子,粉雕玉琢,容貌可爱,竟像是那金粉玉屑细细描画出来的。
  她指着小郁,冲凤青甜甜地笑:“又来一个姑姑。”
  然后不等凤青回答就过去拉住小郁的衣服,亲昵地蹭了蹭。
  凤青挥一挥袖子,对那个小女孩说:“罗浮,带姑姑去西边的第十间屋子,姑姑今晚住在那里。”
  名叫罗浮的小女孩于是不等小郁说话,轻车熟路地拉着小郁走了。
  凤青自己却并不回去。他慢慢走下玉阶,若有所思地走进桐花林里去。雪袍和桐花不分彼此,美丽的法师的身形渐渐淡去。
  ************
  罗浮牵着小郁,蹦蹦跳跳地穿过一间间空旷无人的宫殿。她走的全是高深的五行八卦,每一步都踩着移动变化的生门。
  小郁任罗浮牵着,沉默不语地记下了每一个生门。
  罗浮清脆稚嫩的童音响起:“姑姑还在记生门吗?”
  被她戳中自己偷偷在做的事情有些赧然,但小郁并不否认。
  “姑姑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姑姑了。一直能记到现在,一般的姑姑在穿过早前的屋子的时候就放弃了呢。”
  小郁一挑眉:“还有别的‘姑姑’么?”
  罗浮欢快地说:“是呀是呀,一直有不同的姑姑来呢。但她们都没有你好看。”说罢,她看了看小郁的脸,满以为自己的话会逗她开心。
  小郁却循循善诱:“罗浮,凤青是你的什么人?”
  “你说主人吗?”
  罗浮挠挠头,似乎不太适应别人直接叫凤青的名字。
  “主人?”小郁试探地问:“那么这里除了你和主人还有那些姑姑以外,还有别人吗?”
  罗浮还是很欢快:“主人想有的时候就有,不想有的时候就没有。”
  小郁在心里翻了白眼,这样说不就是没有说。
  “不过……”罗浮好像在犹豫该不该告诉小郁。
  “不过什么?”小郁立即抓住话头。
  “不过这里也没有其他姑姑啊。”罗浮抬头甜甜一笑,清澈的童音把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楚:“她们都死了。死一个,来一个,你是第十个。”
  小郁也是个胆大的,但没防备罗浮这样说出来。
  她登时觉得后背生凉,被罗浮牵住的手也浮出薄薄一层冷汗。
  “到了,姑姑,就是这里呢。”
  罗浮推门进去,朱漆大门无声打开。
  这房间的装扮与小郁在凤青房间里看到的无异,也是繁复绮丽的风格。
  只是这屋子远远大于凤青的屋子,是一座华美的宫室。壁上梁间挂着杏子红的软纱云锦,用银线细细地刺着罗浮凤和桐花的图案。
  云锦低垂着,隐隐有一种香灰散发出的迷惑而甜的暖意。
  小郁对这里的一切都带有敌意的,尤其是知道了其他来到这里的女子都死了。
  如果是平时,她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现在,林怀琛和季开阳生死未卜,自己又被困在这样一个境地。
  一种她一生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恐惧慢慢在心底滋生,那是对于未知的恐惧和凤青无上力量的敬畏。
  罗浮看见小郁迟迟不肯进去,于是自己先蹦跳地进去,驾轻就熟地帮小郁叠好床,铺好那一层一层的锦绣。
  “姑姑、姑姑……”罗浮拉小郁的衣角,仰头看她:“我弄好了,姑姑去睡吧。”
  小郁这才回过神来,叫一个小孩为自己铺床真是不好意思。
  现在已经很晚了,她看看外面黑黢黢的样子,只有桐花反射出一点点隐秘而微弱的光。
  小郁蹲下来,问罗浮:“你要回去你主人哪里?现在都已经那么晚了。”
  罗浮眼珠子一转,肥嘟嘟的小手勾住小郁的脖子,咯咯地笑:“那我住在姑姑这里好不好?”
  小郁微松了一口气,也微笑道:“好呀。”说罢,便要抱罗浮一起上床。
  罗浮却不理她,径直跑到宫室中让侍女们睡的外间的榻上,说:“姑姑,我睡在这里。”
  “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睡吗?”
  “不是不是。”罗浮马上摇摇头:“主人说我只能睡在外间,不能和姑姑们同床。”
  说完,她又添了一句:“姑姑,你放心吧,你才刚来,主人不会让你死的。而且你长得那么漂亮,你会活得比别人长的。”
  小郁讪讪,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吹熄了烛火,帮罗浮拢好被子,一个人走到里间去。
  罗浮很乖地盖着被子,闭上眼睛,静静地化成了一张白色的纸片小人。
  **********
  小郁睡得很浅,天未明时便起了。她拢了拢头发,眼睛下面挂了淡青色的圈。
  她想去看看罗浮,谁知罗浮早已不见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榻上一丝热气也无。
  小郁倾颓在美人榻上,不停地思索着。
  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凤青抓了那么多女人,最后全杀了,可是为什么要抓自己呢?
  自己分明不认识他。
  难道是……
  一道亮光忽然闪现。她似乎摸到了头绪。
  如果……
  如果凤青有一个爱人,因为何故离他而去。
  此后的许多年,那雪袍的大国师不惜倾尽一国之力也要找到那个人。
  但是遍寻不到,只能找到一个跟所爱的人相像的女子,于是将她带回宫中。但是那些女子毕竟不是当初的人,于是凤青看腻之后将她们杀了。
  凤青找到的第十个女子就是自己。也许自己和那个人很像吧,所以凤青见她的第一句话是:你终于回到我身边。
  完全合情理的解释。
  小郁的心突突地跳,不知道自己猜想的是否是真。
  她静坐了一会儿,然后向宫室外狂奔而去。
  只要证明一件事……
  她推开东边的第一件屋子,那里已经积了灰,像是很久没来过的样子。小郁慢慢走过去,在妆台旁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一副画,是一个女孩子的画像。
  她的心越跳越快,立即推开第二间屋子,果然在妆台旁也有画像。
  第三间、第四间……第九间。
  九副画像。
  有风情万种的大美人,也有怯生生的女孩子。
  小郁看着这些画像出神,果然无论画中人表情如何,九章画像的眉目之间都有些相像。
  那么自己是对的吗?
  小郁凝神,手在一幅幅画像上扫过去,攫取画像主人残存在上面的念想,然后追根溯源,努力构建出一个个完整的故事。
  她的心狂跳,像一个猜对了谜题答案的孩童。
  她飞快地跑回自己的屋子。
  刚坐下,罗浮便迈着小短腿回来了。她端着装了水的铜盆,说:“姑姑、姑姑,快点洗漱。主人就要来了。”
  凤青进来的时候,恰好看见小郁在绾头发。她把头发紧紧地绾成男子模样,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举起衣袖,掩唇一笑,肌肤的颜色几乎和雪袍融在一起。
  他说:“我记得你最是爱打扮了,怎么一直做男子的样子?”
  小郁几乎是胸有成竹地笑了:“我的过去你并不……”
  凤青忽然打断她,拿出一样东西来。
  他指着那东西说:“你看,这样的你才是我最喜欢的。”凤青无限温柔。
  他手里拿着一枚璎珞小像。经年累月的摩挲,让小像泛着温润的光。
  那小像上的少女绾着双平髻,笑眼盈盈,半嗔半喜。
  小郁接过那枚小像,心里感叹:果然是跟自己很像啊,怪不得凤青也会认错人。
  她想着怎么跟凤青说自己并不是小像上的人,随手翻到小像的另一面。
  她的神情僵住。
  那璎珞小像的右下角赫然刻着一个小小的“郁”字。
作者有话要说:  00:00也算“今天”的第二更吧~不要打我~

  ☆、有一人是我全部过往(一)

  
  季开阳一直在刑室里呆着。
  这里腐烂的气味和粘腻的血腥味简直让人作呕,潮湿阴暗的角落里有无数蛆虫在爬。
  有些蛆虫甚至沿着腐朽的墙壁往他身上爬,季开阳默不作声,像一个影子一样贴在墙上。
  这是他修习忍术的结果。
  十六岁以后,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杀了凤青。
  漫无人声的刑室里,有粘稠液体“体滴滴答答”的声音,敲出寂静又恐怖的氛围,却轻易引起人的回忆。
  季开阳一心要杀了凤青,也从来没有想要活着离开。
  有些人的一生很复杂,但他的一生很简单。
  十六岁以前是好好活着,十六岁以后是杀了凤青。
  怀里冰冷的欺霜剑像恩人死后冰凉的手。
  ***************
  “哎哟,你这个狗杂种,你敢咬我!”
  彻侯府前,彻侯最钟爱的小外孙发了狂,扑上去和一个小叫花子厮打起来。两人打做一团,难解难分。
  一旁的侍卫正要上前拉扯他们两个。
  那小公子扭头冲他们喊:“你们胆敢上前,我就杀了你们。”
  在这场架里,小公子似乎并不占优势,小脸被那个小叫花子抓花了,精致的容颜显得扭曲。
  他坚持要自己打赢,拒绝随从帮忙。
  一个水青衫的女子从彻侯府里走出来,手里抱着一把琴。
  女子年纪看起来小,大约是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也并不出众,却自有一股清贵气质。她站在一众随从身后。
  她的声音也是冷冷清清的:“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随从看着这彻侯府里教琴的女先生,很是尊敬,束着手毕恭毕敬地说:“先生。”
  然后又不甚担心地看一眼那两个孩子,低声地咒骂小乞丐:“那个该死的狗杂种!在我们侯府前面撒泼,小公子看不过去,也就是说了他两声,他竟然冲上来咬我们小公子!这不干不净的,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病!”
  水青色衣衫的女子只看了那小厮一眼,目光似春日碎冰,让人顿生凉意。
  “小公子平日那些不干不净的话,都是从你们这里学来的罢。”
  随从们陪笑道:“先生,你这说的什么话。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那女先生并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两个孩子越打越凶,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几道血丝。然后问:“你们怎么不上前阻拦他们?”
  “回先生的话,小公子不让啊。他说我们上前就杀了我们。”
  小公子与小乞丐其实不相上下。但是小乞丐在外面混的久了,不像小公子一样锦衣玉食的养着,耐力自然久一些。
  小公子眼看着落于下风。
  他眼里忽然一发狠:“狗杂种,我今天就要你死!”说罢,他抽出腰间的一把金镶玉的匕首,朝那小乞丐扎去。
  小乞丐眼见着那把金光闪闪的匕首就要刺中自己,抬手就抱住头。
  等了许久,也没见匕首落下来。
  小乞丐偷偷抬眼,看见一个水青衫的女子抓住小公子的手。
  小公子的力气自然没有那女子大,于是怒目瞪她:“放手,我要杀了他。”
  那女子反不以为忤:“打不过人家就要杀了他?小公子好本事。”
  “管你什么事?你是什么东西?”小公子口不择言。
  那女子还是冷冷清清地看着小公子,抱着那把琴。眼神像冰雪劈头盖脸地砸下,让小公子一时惧怕而不能言语。
  那小乞丐聪明,不敢再多看,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
  他缩在角落里很久,终于等到那水青色的身影。
  小乞丐扑上去,抱住那女子的腿:“谢谢恩人救命!谢谢恩人大恩大德!”
  那女子不说话,慢慢地抽出裙裾。水青色的裙摆上已经有了几个黑乎乎的手印子。她也不理他,淡淡朝前走去。
  “恩人!恩人!”小乞丐连滚带爬地跟着她。
  一直跟到了城外的一个草庐,看样子是那女子的家。
  “恩人,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你可以走了。都已经到了城外,小公子不会再难为你了,无需再跟着我。”
  那女子的声音和她人一样的冷淡。
  说罢,便进了草庐,不再理她。
  小乞丐的小心思被她道破,他也不管了,冲草庐里的人大声喊:“恩人!我无处可去,求恩人收留!”
  草庐的门并没有开。
  小乞丐在门外坐了一宿。
  天尚未拂晓,小乞丐迷迷糊糊间看见一个水青色的人影抱着琴慢慢走过去。
  他扑过去:“恩人!恩人!赏点吃的吧。”
  那影子顿了顿,继续朝前走去。
  一连三天,小乞丐都守在那女子的门口。
  第四天,直到小乞丐饿晕过去之前,那女子才从彻侯府教琴回来。
  她蹲在小乞丐面前,一双眼睛平平无波:“小乞丐,你若不再跟着我,我便给你饭吃。”
  “我不……”
  明明已经饿得快晕倒了,还要说“我不”。
  那女子掏出怀里的一个棕黄色油纸袋,把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举到小乞丐面前:“你别再跟着我了。”
  小乞丐别过头去,紧紧地抿上起皮的嘴唇。
  女子的眼神像水,最终还是泛起了涟漪。她将馒头扔到他怀里,说:“小乞丐,你吃吧。”说罢,转身便走。
  “恩人……”
  身后一阵发虚的声音传来。
  “你愿意呆着就呆这吧。”她以为小乞丐还是在担心她会赶他走,于是转回身说。
  谁知那小乞丐笑了笑,黑黑黄黄的脸上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
  他咧着嘴笑,说:“不是……恩人,我想告诉你,我有名字。我不叫小乞丐,我叫季开阳。”
  那女子还是冷冷清清地看他,像一尊玉石一样。
  季开阳从此便赖在那女子的草庐里,那年他七岁,恩人十六岁。
  恩人常常都是静静的,除了去彻侯府教琴,她哪里也不会去。
  季开阳每天都呆在草庐里,很乖巧地打扫屋子,然后等恩人带饭回来一起吃。
  后来城里面渐渐不太平了。听城里人说,是有亡魂作祟,害人性命。偏偏恩人这时又时常夜间出去。
  季开阳于是拿着一把小刀,悄悄跟着恩人,以防她不测。
  跟了几天都没有事,季开阳胆子渐渐大了。于是明目张胆地尾随。
  有一天夜里,竟然真的碰上了亡魂。不过不是恩人,而是他自己。
  亡魂缠着他,灰茫茫的一团,像是有人掐住脖子一样的难受。他努力抽出刀子扎向亡魂,谁知竟像刺进空气里一样。
  明明恩人就在前面,季开阳却没有喊。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水青色的人影凌空飞过来,抓住他的腰带将他扔到一边。然后从琴里抽出一把长剑,与亡灵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缠斗。
  恩人很快将亡灵斩杀,然后将长剑收回琴中。
  她水青色的衣衫在夜风里飘啊飘,她冷冷开口:“你不要给我添麻烦。”说完便走。
  季开阳立即跟着她,只是隔了一段距离。
  他心里突然很委屈,冲前面那个身影笔直的女子大喊:“我还不是担心你。我被亡灵掐住脖子的时候也没有喊,还不是想让你快走。我怎么知道你那么有本事!”
  他说完就跑了,没看见前面怔了怔的身影。
  从那天起,季开阳才知道,原来恩人是皋兰山弟子。下山来的经历,只不过是她为期一年的试炼。
  皋兰山在季开阳这种普通百姓眼中,简直是天宫。里面出来的弟子,全是神仙,斩妖除魔、腾云驾雾。
  恩人话很少,几乎没有喜怒,冷冷清清得像玉石雕出来的人像。季开阳与她生活了九年,见她生气就只有一次。
  那一次,季开阳和恩人一起到街上去。
  忽然季开阳停下了脚步,呆呆地望着一个地方不肯再走。
  “怎么?”恩人回头看他,再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那是一个略显丰腴的夫人牵着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孩童,他们穿戴着绫罗,身边还跟着小厮,一口一个“四姨娘”。
  想来是富人家的妾室
  恩人不说话,不解地看着季开阳。
  过了很久,季开阳眼里滚出一滴泪,他喃喃地朝那个妇人叫:“娘……”
  恩人从来平静清丽的脸上也有一丝讶异。
  “你娘还活着?”
  季开阳并不回话,他直直冲上去,哭着抱住那个妇人,张口便叫:“娘……我好想你……”
  那妇人急急推开他,张口便要骂,等看清了季开阳的脸,忽又住口。
  只那一瞬,她脸上变化万千神情,不知道用哪一种应对好。
  恩人看她一眼,便知道季开阳没有骗她,那妇人果真是他母亲。
  旁边却有小厮高嚷:“娘?四姨娘,你除了手里牵着的宝儿,哪里还有个这样大的儿子?”
  那妇人恍惚回过神来,急急摆手,一面推开季开阳一面说:“哪里的事。我根本不认识他,我从没见过他。”
  小厮听到她这样说,于是合力去拉季开阳。
  季开阳只是哭着不肯松手。
  他们便打他,对季开阳拳脚相向。
  那妇人只是捂住手里孩子的眼睛,并不阻止小厮们的恶毒行径。
  季开阳抱着头,他没有反抗,他的嘴里一直在叫:“娘……娘……”
  无数拳头像骤雨般落在他身上。
  季开阳的嘴巴里很快泛起了熟悉的咸腥味,以前当乞丐的时候也经常被人打,然后嘴里泛起血的味道。
  身上忽然一轻,有水青色的人影抱着琴站在他身前。
  又是恩人。
  她的怒气是季开阳从来没见过的,她的手一挥,衣袖扫出的风就像利刃,离她最近的小厮的身上一块皮肉掀起来。
  她的声音也冷,却又冷得不一样了:“像你这种女人,为了荣华,连自己的亲生儿都可以不顾,怎么有资格做母亲?与有钱人生的儿子是宝贝,贫贱的儿子就扔去做乞丐?”
  季开阳倒在地上,看着恩人一步步逼近母亲。
  他虽然看不见恩人的神情,但从母亲眼中也看见了恐惧。
  “既然你这样爱你的小儿子,不如我给你选。我现在只要杀一个人,是杀你、还是杀你的小儿子?”
  恩人的声音像一颗一颗的玉珠敲在银盘上一样清脆。
  平静而残忍。
  季开阳看见母亲颤抖着,张皇地望着四周。可惜没有人敢上前触怒恩人。
  “快选吧。”恩人丝毫不为所动。
  母亲颤抖着跪下,却是对他说:“阳儿,娘错了……娘不应该抛下你嫁人……你让她放过我们母子。”
  她说,我们母子,是她和她手上的宝儿。
  季开阳闭上眼睛,他很竭力都忍住,可是鼻子还是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紧闭的眼里滑落。
  恩人还是看着地上的妇人。
  季开阳忽然很想离开这里,他不想再看见眼前跪着的人。
  他哽着声音说:“我不想看见她,我们走罢。”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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