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万岁吃到饱(奸妃列传之三)-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宇文堂眼角抽了抽,刹那间又有想杀人的冲动了。
“豻!”他突然扬声。
黑影凭空出现,柙警觉地反应过来,可还是慢了一瞬,下一刹已经被敲昏拖走了。
宇文堂一动也不动地袖手冷观,眼前一闪,又有个身着窄腰胡衣的剽悍男子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在他面前。
“亢辖管属下不力,请君上责罚。”
“罢了,”他神色缓和,大袖微摆。“柙自蟒山一役为孤挡了一槌,便伤了头颅。孤,不怪他。”
亢心底一热,“今儿起就由臣亲自护主,娘娘那儿臣也会交代清楚,必不有失!”
宇文堂脸一僵。
“不、用、了。”
管她落谁狼口想怎么死就怎么死!
赵妃子一路躲躲藏藏,直到濒临开宴才忍不住被香味给勾了过去。
肚鸣如雷,饥火中烧,她饿到整个脚下都在打飘,还得躲着阿娘、云片和大王,其中又以“苛政猛于虎”的阿娘为重点躲避目标。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她回头看见怒气冲冲杀气腾腾朝自己疾步奔来的阿娘,心下一沉,下意识拔腿就跑。
恰巧,鼓乐钟鸣声齐响,正式开宴了!
大大园子里一片空地上布满矮案和锦席,无数世家子和贵女已然入座,等待向华台上的南梁王举杯礼敬。
可今夜南人心目中最俊秀倜傥的南梁王却硬生生被无视了大半,因为众人目光情不自禁地望向和他同据华台另一端的贵客锦席上,那个高大修长俊美绝伦的含笑男子。
“好个华贵美貌的郎君啊!”
“前朝人言兰陵无双,依我看这郎君的相貌气度身段,丝毫不逊于传说中的战神兰陵王……”
“看那丽容,看那魅笑,看那精壮结实的大片胸膛,好想摸摸看哪!”
“嗤,看你这不知羞的小蹄子,还是卫氏嫡长的贵女呢,这嘴儿淫秽得紧,也不怕回头被你家族长锁家庙了。”
卫氏女慵懒地扇了扇扇子,娇媚媚地道:“我南人性情不羁,最是逐风流奔放为美,欢喜便是欢喜,哪里需要受那等颟顸迂腐的老东西拘管?东方家姑子,别以为奴奴不知道你这几日正与一个伟郎君打得火热,怎么,他榻上功夫不够好吗?让你还有力气来这儿管闲事儿?”
东方氏女闻言脸红了红,随即哼了声,道:“就你这干瘪豆苗的身板子,还想博得华台上那美郎君青睐,做梦呢!”
一群贵女吱吱喳喳娇声斗吵了起来,一群世家子则是忙着喝酒、忙着调戏宫宴上的美貌侍女,酒香肉香脂粉香,嘈乱靡烂得一塌糊涂。
南梁王陈双温文笑脸越来越难看,满心恼恨,又忍不住频频暗瞥身侧那位尊贵无比的周帝,似乎可见他嘴角那一抹迷人笑意里的深刻嘲讽。
可恨,可恨至极!
“诸位,且让我们举起酒爵欢迎孤身旁这位远道而来、尊贵无双的贵客,堂堂北朝周--”陈双笑如春风化雨,可清朗声音才说到一半,就被砰地一声巨响生生打断了。
满园一静。
诡异的死寂弥漫在晓风朗月花香叶影间,所有人目光齐齐瞪向那个一头栽在“美郎君”面前,盛满美食酒浆矮案上的娇小人儿。
宇文堂手上的酒爵悬在半空,冰冷凤眸透着一丝诡谲的疑惑--虽眼角余光早早就察觉那个朝自己飞扑过来的小肉球,可他怎就在电光石火间阻住了身后暗影的出手?
宇文堂还未曾思忖明白自己方才的异状,下一刻在看清楚了小肉球那迫不及待胡吃海喝举案大嚼的欢乐快活表情时,他顿了顿,凤眸里闪过了一抹古怪的复杂幽光。
唔,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对她这般……宽容了。
犹记幼时,父皇仍待他亲厚,曾将暹罗进贡的一只小麝香豚赐他耍玩,甚得他欢心。那小豚嗜吃如命,给什么吃什么,无论填多少吃食都吞吃一净。这小肉球,形容神韵和小豚极相仿佛。
许就是这一念之间,心下的微微牵动,他没有挥手灭了她。
宇文堂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这个一副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吃大嚼的小姑子,看着她憔悴不少的小圆脸重新有了血色,自碍眼的惨白渐渐浮起了淡淡红晕,尤其那笑眯了眼的憨然满足小模样,让他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
像,真像。
相较于宇文堂的感触缅怀,陈双则是大吃一惊,随即眉眼掠过阴狠利芒。
无怪乎对他视若无物,原来她野心甚巨,看上的是雄霸北朝的宇文堂!
陈双心下像是塞进了满把的苍蝇般又厌恶又恶心,既妒且恼又恨,想也不想地扬声道:“来人!把这胆敢冒犯我朝贵客的贱子拖下去--”
“诺!”原是退出一丈之外的金执卫轰然应道,杀气腾腾地持戟朝赵妃子冲去。
“动她者死。”一个慢条斯理却低沉有力的嗓音响起,如金石铁戈交击,字字轻缓,却冷冽骇人至极。
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巨大气势沉沉压迫着众人的心,连久居高位的南梁王也心下怦怦然,只觉两股颤颤,冷汗悄悄湿透背。
饿昏饿傻饿疯了的赵妃子也悚然一凛,小嫩手里抓着啃了大半的烧鹅腿,小心翼翼地放下来。
“吃你的。”那嗓音冰冷却透着诡异的温柔,随着声音而落的是一瓯放得较远的奶白鱼汤,“喝一口润润嘴,别噎着了。”
“姐姐……泥人金好。”她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仰起小圆脸,对着他露出了个含糊不清的油亮亮笑容。
那句“姐姐”却让原本神情平和的宇文堂当场变脸!
明处暗处都有人倒抽好大一口凉气。
幸亏赵妃子就着鱼汤把塞满嘴的食物咽了下去,再次抬起头,甜甜地重复了一次,“谢谢……你人真好。”
宇文堂不知怎地眼神又柔和了下来。
暗处的亢差点满地捡惊滚出来的眼珠子。
南梁王陈双却是神情越发阴森,片刻后,他尔雅一笑,宛若清风明月地带着满满的善意道:“小王这小侄女惊扰了周帝,还请您看在小王的三分薄面上,允她先行退席,待小王的爱妃好好训诲予她。”
肚子填饱了,脑子也清醒了,赵妃子闻言不由瑟缩了一下,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
糟了!
她这才发觉自己到底闯了什么样的弥天大祸……呜,不管哪一条都足以让王上、姑奶奶、姑姑、老太爷、阿爹、阿娘、阿叔、阿婶、云片、喜糕、香饼,甚至是守门的那条大黄活剥了她三层皮啊啊啊!
她那双圆眼儿惊悸慌乱地望向席上众人,仿佛想从中找到一个救命浮木,可是只见到一张张或嘲笑或讽刺或幸灾乐祸的面孔,其中尤以躲在人群中对她比出抹脖子手势的阿娘更为令她心惊胆寒。
“南梁王曾说要在今日宫宴上送孤一份大礼,”宇文堂眸光冰冷,嘴角的笑意却是恁般魅惑迷人,隐隐透着股嗜杀血气。“这份礼,孤很满意。”
陈双僵住,笑容消失了,抑愠地淡声道:“周帝说笑了,这小侄女弱柳蒲姿,兼又缺礼少仪,哪里有此等荣幸得侍北朝君王身侧?小王已备得国色天香身段妖娆的美人五十名--”
“南梁王难道不知道孤的脾性?”他唇畔笑意更深,眼神更冷。
陈双被他的“笑眼”逼视得满头冷汗,偏又心下不甘,气息粗重地喘了口气后,硬着头皮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既然如此,那岂不是更不能令这小姑子污了您的龙目--”
“孤没拿她当女人……”宇文堂故意温柔地瞥了那个油腻腻小嘴边叼着鹅腿,边傻傻呆望着自己的小肉球,“孤这是养宠物。”
一句“宠物”掷地有声,宛若石破天惊,当场震碎了众人的万千枚狗眼。
“宠、宠物?”陈双喉头噎卡住。
“宠宠宠……”人群中的赵氏长媳两眼翻白。
咚地一声,赵妃子嘴里的烧鹅腿掉在了矮案上,砸翻了满瓯的鱼汤。
第二章
小形豚一头,膊开,去骨,去厚处,安就薄处,令调。取肥豚肉三斤,肥鸭二斤,合细琢。鱼酱汁三合,琢葱白二升,
姜一合,橘皮半合,和二种肉,着豚上,令调平。
以竹串串之,相去二寸下串。以竹箬着上,以板覆上,重物迮之。
得一宿。明旦,微火炙。以蜜一升合和,时时刷之。
黄赤色便熟。先以鸡子黄涂之,今世不复用也。
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膊炙豚法》
黄沙滚滚,长路漫漫。
直到坐在锦墩毛皮铺就、饰以珠玉翡翠为帘的宽敞大马车里,荣升大周帝宠物的赵妃子仍是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左边盛着满钵鲜瓜嫩果,右边装着满盆软香大麦烙饼和卤牛肉,嘴里含着甜蜜蜜的桂花糖,怀里还揣着壶香喷喷的蜜浆,幸福得像是置身仙境。
如果……不是以一种这么诡异离奇的身份就好了。
她心情有些沉重,想起出城门前,老太爷那矛盾复杂、悲喜难辨的泪汪汪表情,还有阿爹和阿娘哭丧的脸色,所有远离家乡的愁绪全都涌上心头,堵得她几乎没胃口吃点心了。
“唉……”她叹了口气,舔化了桂花糖后,又郁闷地塞了块大麦烙饼嚼嚼嚼,“真是酒入愁肠愁更愁啊。”
隐伏在马车顶上随行保护君上“爱宠”的柙,闻言险些失足摔下马车。
娘娘,您还能再更无耻一点吗?
出城至今五十里路,她就嘴巴不停地吃了四十八里,他这一生还没见过比她更好胃口的人--无论男女。
而且更可怕的是,她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
“想喝酒了?”慵懒斜倚在车厢内另一头的宇文堂自帛书上抬起头来,淡淡一笑。
“吓?!”赵妃子一口大麦饼还含在嘴里,一脸愕然不敢置信地瞪着车厢内不知几时出现的俊美尊贵男人……呃,主人。“您您您是什么时候上车的?”
“和你同一时刻上的车,”他的目光又回到帛书上,“就在你说“阿娘,我要是没饿死,我一定回来!”的时候。”
“喔。”她恍然大悟,小圆脸难得红了,腼覜地道:“真是对不住了,我要早知道您那时候便上车了,我就……”
“不吃那么多了?”他凤眸微挑的斜睨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尴尬的干笑了起来。
赵妃子是嗜吃如命,可在“外人”面前也还知道羞耻两字怎生写的。
“吃吧。”
“叹?”她眨了眨滚圆眼儿。
“和几日前相比,瘪了点。”宇文堂淡淡地道,“小肉球还是圆滚滚的好看些。”
“几日前?”她脸上的神情茫然了一瞬,“您见过我?”
那个英俊到浑似仙人的高贵帝王头抬也未抬,仅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赵妃子苦苦思索了好半天,依旧满头雾水,本想好奇追问,可见他一副专注国事心无旁骛的严肃表情,再联想到他的身份……她吞了口口水,赶紧再往嘴巴里塞了枚大大的甜枣子,省得自个儿一时话多惹祸。
舒适华丽的马车行驶得极为平稳,可赵妃子这颗心却上上下下颠得慌,嚼嚼嚼地吃完了甜甜汁水淋漓的枣子后,也不知是肚饿还是心乱的缘故,总觉得这心呀胃呀晃晃悠悠得没个着落处,忍不住又往盆里摸了颗物事塞进嘴里咬--
“哇呸呸呸!”她霎时被酸得倒牙,小圆脸瘪皱成了一团。
有个低微不可闻的嗤声响起,疑似喷笑,但因一闪即逝,当她滚圆杏眼儿瞥向那形象尊贵高雅的帝王时,却发现他一动也没动,全然毫无异样。
她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粉嫩嫩的小胖手把咬了一口的红皮酸李子偷偷藏回盆里,然后心虚地再拿了颗硕大的熟透甜瓜盖住。
刚刚那种声音又可疑地出现了,她警觉地朝与她同处偌大车厢中的那男人方向望去。
“嗯?”宇文堂面无表情回视她。
她慌张地猛摇头,努力对他咧开了一个大大的讨好笑容,偏偏在两里路前啃过酱肘子的小嘴还油汪汪的,那笑怎么看怎么矬
“蠢。”到没边了。
他凤眸似笑非笑地幽光一闪,随即又低头处理国事去了。
留下也不知该接着大吃特吃,还是躲一边装没事人的赵妃子,傻傻僵坐了好半天,才在规律的车身轻微晃动中--睡着了!
良久后,宇文堂终于抬头,眸光复杂地瞅着这个抱着果盆儿睡得东倒西歪的小肉球,忍了忍,终究忍不住哼了一声。
“豚。”
傻兮兮蠢乎乎的,也不怕人是要将她拖去卖了还是吃了……
“你这是信任孤,还是藐视孤?”他眸色幽深,越想越是莫名不痛快。
抑或是……他大周帝宇文堂“不近女色”之名连这个南梁小小姑子都知道了,是以压根不拿他当大男人看?
宇文堂也不知怎的,眼神极为不爽地盯着这憨睡到头都快栽进果盆里的小肉球,下一刻,想也不想地大掌轻扬--
赵妃子颈上睡穴被点中的刹那,小圆脸也整个重重趴进了果盆里!隐于暗处的亢下巴掉了下来。
这幼椎的男人是他们敬若神祇、畏若修罗的主上?
南梁,平城。
大周旌旗猎猎的浩大队伍在入夜后于一处接近边境的小城停下,接到消息的城主和所有官员早已罗列在城门口恭迎,满脸媚笑,简直比迎接自家南梁王还要恭敬十分。
北朝周国素来国力强盛,尤其是剽悍如杀神的百万军队驰名天下,除却同为北朝的魏、齐、燕三国外,天下还有谁敢直面其锋?
这不,平城的肥胖城主就笑得满脸肉都把眼睛挤成缝了,若非肚腩着实太大,一把老腰早弯到了地上。
“小臣平城城主郑敖恭请周帝入城歇息。”郑敖满颜堆欢,“小臣已备妥美酒佳肴美人华榻,还请周帝龙驾轻移贵趾--”
那辆华丽的大马车四周护满了身着玄衣暗甲的高大护卫,后面是一支虽仅有千,却个个血气腾腾,皆是可以一当百的强焊精兵,光是人马肃立不动,已有庞大的杀气沉沉逼人而来。
平城的大小官员站都站不住了,膝盖直发软打摆。
郑敖讨好的笑脸也僵住了,满脸的肥肉一抽一抽的,额上冷汗大颗大颗的落下。
这宇文堂可千万别一个看不顺眼就随手灭了他们,直接把平城划入大周的国土疆域里啊!
在一阵漫长到足以凌迟众人心肝脾肺肾的静寂后,大马车内终于传出了低沉有力的应允--
“嗯。”
那沉如九岳的可怕压迫感霎时松了几分,却足以让平城的大小官员露出死里逃生的庆幸笑容。
“诺诺诺,请请请。”
当夜郑敖设下华宴欲宴请周帝,却只得来了同样简短的一个字--
“滚。”
“诺诺,这就滚、这就滚……”
赵妃子睡眼惺忪地下了马车,总觉得脸怎么黏黏呼呼还绷得厉害?
“姑子……你你你的脸?!”云片惊叫一声,忙掏出手绢儿就要帮她净面,可被砸烂的甜瓜汁肉糊满满的小圆脸,又哪里是干巴巴的绢帕擦得了的。“姑子,你这样……污颜直面君王是大罪啊!”
云片的低呼和一番大动作令昂然走在前方的宇文堂凤眉一磨,冷冷地回过头来。
那看似稳重端庄的秀丽侍女满脸心急,可悄悄睨向他的爱慕娇羞目光却熟悉得教人作呕,他眼底冰寒讽刺之色更深了。
几日前,街上那个一心护主的侍女,在绝对的皇家权势和荣华富贵诱惑之下,一夜之间就反了骨,不惜踏在旧主的头上争宠献媚于他……
这就是女人。
他嘴角那迷人的微笑越发明显,看得云片芳心评评评狂跳,脸儿红红,却不忘敛眸低首,又是一阵柔声假意规劝起赵妃子。
只是云片微微曲身,那宛若约素的细腰呈现出一种刻意妖娆美好的姿态,少女鼓鼓的酥胸在青衣紧裹之下,有着一股说不尽的处子诱惑。
宇文堂脸上笑意瞬间森冷。
“云片,你腰怎么了?扭着了吗?要不要看大夫?”小肉球赵妃子关心的话一出,他眸中杀气顿时消散无踪。
噗,这蠢姑……
“姑子!”犹不知自己刚刚自死劫上绕了一圈回来的云片闻言又羞又恼,咬着唇儿恨恨轻跺下脚,面上却也不敢做得太过,无奈地叹了口气,“奴下先服侍您下榻净面吧。”
“噢。”赵妃子乖巧地点点头。
“过来。”她对区区一个贱婢如此驯服顺从,生生地刺痛了他的眼,宇文堂不知怎地胸口一窒,沉声命令道。
“欸?!”小肉球傻乎乎地望向他。
他懒得再同她废话,玉白大手朝她伸出,修长十指摊张开来,带着不言可喻的霸道意味。
“诺。”赵妃子不知哪来灵光一闪,忽然聪明了起来,时时昧、地跑到他跟前,嫩嫩小软手放进他漂亮得令人心悸的大手里。
“乖。”他顿时龙心大悦。
云片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家又懒又蠢又笨又只会吃的小姑子,竟然被尊贵俊美的年轻帝王“宠溺”地牵着手亲自带进城主华邸中。
凭、凭什么?
除却世家贵女的身份外,小姑子哪一点胜得过自己了?自己这十年来在赵家做牛做马,成日追在后头服侍她,还为她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天天心惊胆跳,生怕哪日她闯了大祸,连累得自己这做婢奴的得掉脑袋。
可她倒好,先是被赵氏全族如珠似宝地捧着长大,现在又被尊贵俊美的周帝看中,富贵荣华转眼可至,却半点也不知道要分宠予她--在她眼里,把她们这些侍女当作了什么?
这一刻,小小侍女心中那压抑许久的不平,熊熊窜烧成燎原大火……
云片咬牙切齿的隐忍,又岂能瞒得过自幼就在宫斗血海中拚杀出来的宇文堂呢?
领着赵妃子肥肥软软、小巧可爱“小蹄”的宇文堂阵光微闪,本想轻吐一句“杀了”,却在低头瞥见那张小心翼翼朝他微笑的小圆脸时,心下蓦然一软。
罢了,纵使要杀也不是在此时,吓坏小肉球就得不偿失了,况且也不怕那贱婢翻得了天。
“你的脸……”
“耶?”
“不要紧吗?”
“还好,有点绷绷痒痒的,不疼。”赵妃子眨了眨眼,疑惑地问道:“我脸怎么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在问她的脸?
“……无事。”宇文堂俊美脸庞没有异样表情,仅有嘴角抑不住抽动了下--给憋的。
养宠物果然极有趣味,甚好。
而隐于暗处的亢已经处变不惊了。
赵妃子一脸新奇地打量着这个布置得金碧辉煌的大房子,忍不住啧啧惊叹起来。
她还以为自家赵氏是南梁大族,家中已足够华美,可是跟平城城主家一比,可就被甩脱九条街了。
“平城街市坊间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繁荣,城主府却极尽豪奢,看来这个城主平常也没少坑百姓啊!”她叹了一口气,小圆脸浮现一抹罕见的凝重。
赵妃子虽是养于锦绣窝中,但偶尔黏着堂兄表兄当跟屁虫出门,对于南梁百姓真正的贫穷生活也略知一二。
蹲在墙角乞食的老乞儿,面黄肌瘦犹如柴禾的小儿待价而沽,还有淹大水时逃进国都的流民仍无处可依,在南坊朱门酒臭和丝竹钟乐的对照下,越见凄惨苍凉可怕。
两年前,大水刚过,城中流民饥民哀哀遍布,赵妃子曾经悄悄收拾了一包袱的华丽衣衫和簪环钗饰,托时常出门的大堂兄拿去典当,买些粮食馒头给那些可怜人
填填肚子--对她来说,饿肚子真是世上最恐怖的事--可是她那些财物布施也只是旱地千里上落下的一小滴雨水,救得数一时的穷,却救不了他们一条命。
大堂兄回来说,首饰衣裳都当光卖光了,吃食也都送完了,可还是有好些人饿死了,而南梁官府说好施粥的棚子却始终没有出现。
那天她拚命央求阿娘再给她点子锦帛金银去买粮食,可是换得的是阿娘骂她多管闲事。
“那些贱民死了便死了,咱们这样的贵人能赏他们一口吃食是大恩,不赏他们也是本分应当,你好好的做你的大小姐便罢了,跟着胡闹什么?”
赵妃子整整哭了两日,甚至不惜绝食也要省下自己的口粮施出去,但是……但是府中大人竟然宁可把她的吃食给了大黄吃,也不肯舍给外头那些奄奄一息的流民。
她绝望地望着窗外默默流泪,一日一夜后,终于愿意进食了,可也是自那日起,她原本就旺盛的食欲越发惊人,好似为了报复,抑或是为了自我厌弃的惩罚,她天天要求要吃最贵的最好的最油的。
全赵氏家族不是都指望她光耀门楣吗?
所以她要什么就有什么,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她恨不得把赵家库房全吃光光。
赵妃子一脸怔然,好半晌才恍然自噩梦中惊醒过来,她用力地搓揉自己的脸
蛋,深深吸了一口气,自暴自弃地自嘲笑了,喃喃道:“老太爷和全家人定然恨死我了吧?”
可是她真不觉得进宫为妃为嫔有什么好光宗耀祖的?姑奶奶和姑姑分别是先王和现任南梁王的妃子,在宫中享福耽乐之余也天天提心吊胆,还得要家族每月进献帛金才能拢络宫中侍人帮忙邀宠。而自先姑祖奶奶仙逝之后,赵家再也没有人能进仕了。
现在都在啃老本,偏偏老太爷不死心,还以为赵家代代相传的献女入宫固宠之术至今还有效。
“唉。”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下可好,她还是进宫了,结果不是南梁宫,而是大周宫……从此福祸不知,前途未卜,心情真是好复杂啊!
“娘娘请用茶汤。”一个眼生的秀气侍女恭敬地呈上香气扑鼻的热腾腾茶汤。
碗里头是研得细细的茶粉、乌豆谷米和少许粗盐煮成的茶汤,她只听说过,却
还从来没喝过,见状不由唾液泛滥,正接过的当儿忽觉奇怪。
“请问你是哪位?我的侍女们呢?”
“奴下名唤将女,奉君上之命随侍娘娘左右。”将女动作优雅地跪下,朝她行了一个五体伏地的大礼。“此后娘娘便是奴下的主,奴下愿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妃子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扶起她。“不、不用行这么大礼了,可是……可是我自家中携来的侍女们呢?云片呢?喜糕呢?香饼呢?”
娘娘数的都是一堆吃的……咳。
将女微笑道:“禀娘娘,喜糕和香饼两位都在外房收拾您的衣衫箱笼呢,至于云片许是一路上舟车劳累水土不服,一进府便又吐又……方才由随行太医诊过,得好好调理数日才能再回来服侍娘娘了。”
“病了?”赵妃子心一紧,脸上浮起担忧和心疼之色,想也不想地起身。“那我去看看她。”
将女忙拦住了她,神色微变,笑容却依旧温柔恭驯。“娘娘且慢,太医说怕那病是会过人的,娘娘身娇体弱,万一染上可就不好了,君上可是会大大怪罪的,还请娘娘三思。”
“到底是什么病那么厉害?可刚刚下车时她还好好的呀!”她总觉心下不安,“不成,我得亲眼看过没事儿才放心。”
将女一惊,只得迅速示意一旁的侍女,那小侍女快步出去,把娘娘熟悉的喜糕和香饼“请”进内房来。
喜糕和香饼有些畏畏缩缩地进来,在看到赵妃子的刹那,不禁眼圈一红,快步上前扶住她,哽咽了起来。
“小姑子……呃,娘娘,您怎么还没歇息呢?一路上辛苦了,肚子可饿了?”
“我好着呢,没事儿。”看见亲近熟悉的自家侍女,赵妃子终解释然地笑了。“倒是云片病了,你们陪我去看她呗。”
“云片姐姐……”喜糕眼神飘了飘,心虚地低声道:“云片姐姐病得急,已经挪到、挪到外庄养病去了。”
她睁大眼,哑然半晌,越想越觉不对。“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云片怎么了?她--她出事了吗?”
“没有没有。”香饼赶紧摇头,努力咧大笑脸道:“云片姐姐真的只是病了,奴下向您保证,等她病好了就能回来了。”
赵妃子看了看这个,再看了看那个,心下生疑,可是也着实想不出在这短短时辰内,云片还能造下什么危及生死的祸事,不免也暗笑自己是脑子睡糊涂,想岔了。
“那我就看一眼。”
将女的笑容僵了僵,只得速速地又给了那个小侍女一个“强烈”暗示的眼神。
小侍女立刻脚下如飞地奔出去,看得赵妃子不禁咋舌。
“好……厉害呀!”是练过的吧?
要糟,竟一时漏馅了。将女眼角抽了抽,可面上仍保持着一贯的温婉从容,盈盈浅笑道:“大周宫殿大又广,不只尔女步履轻快,奴下们也都是这样经历出来的。”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们大周不但兵强马壮,连宫中侍女都是高手来着,呵呵呵呵。”她憨然地咯咯笑了。
“娘娘说笑了。”将女的浅笑已经有三分尴尬。
若是君上知道她们几个女暗影的身份险些一下子就被娘娘拆穿,肯定会立时让冗统领亲自将她们扔回死地里,再活生生剥皮重练三五年的!
看生性血杀、不近女色的君上竟对这位小娘娘如此看重,甚至不惜安排了十五名皇室暗影明里暗里的守着她,说不定这位小娘娘有可能便是大周日后唯一的主母了。
既是君上有命,她们当会终生对娘娘忠心不二……无论如何,抱紧娘娘的大腿就对了!
不一会儿,小侍女脸不红气不喘的匆匆回来了,却被将女暗暗瞪了一眼,这才猛然惊觉自己如今的身份,只得假装气喘吁吁地颤抖回道:“禀、禀娘娘,君上答允将云片姑姑送回来给您瞧一眼,让您安安心。”
还好还好,人总算还留了一口气儿,灌碗药汤上上妆粉什么的,应当能朦混过去。
多亏是君上有提醒,否则在那个色胆包天的云片假娘娘之名摸上君上的榻前时,早就不是拖下去鞭刑一百,而是当场被亢统领灭杀了!
“太好了,你们家君上真是大好人。”赵妃子当下感动得泪汪汪。
将女和小侍女不约而同干巴巴地陪着笑。
是啊是啊……不过恐怕大周国上下,也只有眼前这小娘娘会将他们俊美华丽的杀神帝王视为“大好人”了。
宇文堂是大周人心目中的天神,英雄,但从不是什么心善之辈。
在这流离纷乱的时代,在皇宫与战场中,能活下去的只有虎狼。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