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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倚西阑锁清秋-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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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皇甫煊以探病为由,带了医师,在礼部侍郎的陪同下来到我府中。如今的他,已不再是那一身青色的劲装,紫衫金冠下,是不输于任何一位皇子的优雅从容,不得不赞叹昔日云裳的眼光的确是不错的。
因要见客,箬笙帮我稍稍打理了一下,由于不喜调理得当,气色倒是不错的。
进了屋,礼部侍郎侯在外面,皇甫煊带来的医师细细的替我诊脉,他说,那是他们宫廷中最好的医师。我抿嘴一笑,再好的医师又如何呢?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良久,须发皆白的老医师很是沉重的摇摇头:“殿下,圣女所中的毒至深,老夫无能为力。”
皇甫煊脸上滑过一抹不掩饰的心疼,我冲老医师笑道:“辛苦老人家了,您且先去休息休息。”一旁的碧瑶会意的将老医师带了下去。
屋内只剩下我,甘霖,皇甫煊,林昭,箬笙。
皇甫煊看了看箬笙,欲言又止。秋阳谷中,大家都有些顾忌和不便,许多话都还未讲开,如今,知他有话要说,便对箬笙道:“请帮我在外面守着吧,七殿下与落阳殿下也是旧识。”箬笙这才掩上门,在门外守候。
见箬笙出去,皇甫煊这才说:“怀恩想知道昔日刺杀康玄帝又嫁祸于你的是谁吗?”
我以为他是想和我叙旧,没想却是告诉我这个,不由紧绷了神经,点头道:“谁要嫁祸于我,又把我害成如今这番模样,我自是想知道的。”若我就那样死了也就算了,可我现在还活着,有知道真相的机会,自然不会装聋作哑。
皇甫煊垂下眸,一字一字道:“慕,含,烟。”
正文 第142章
“蔡州城外遇袭受伤后,我与林昭返回了西夏,后因还有事情未完成,再度入了佑景,”说到这里,皇甫煊脸上有丝尴尬,停了停又道,“没多久,得知小王爷平安回到东郡,而后又在襄州因一名女子与三皇子对峙,那名女子最终被三皇子带回圣京。当时我们猜测那女子便是你,想到你是庆王府的人,康玄帝定然不会放过,打算去营救你,结果三皇子一路保护得如铁桶一般,我们根本就无从下手。”
“一路追随到三皇子府,三皇子府更是守卫森严,直到后来禁卫军将你带去天牢,我们始终无能为力。因还有一些自己人也被康玄帝关押在天牢,大家谋划要去劫狱,康玄帝却在三天后下了‘赐齐云侯次女慕怀恩为皇二子沈庭轩侧妃’的旨意,慕怀恩,可是我们的莫怀恩?”
“劫狱的计划暂时搁下,庆王府的莫怀恩如果是齐云侯的女儿,那么我们不便贸然插手,只能静观其变。婚典那日,我们混迹在二皇子府的宾客之中,亲眼看见你在行礼之时拿出匕首刺杀康玄帝,惊变突起,康玄帝躲闪不及,受了伤。你见一刺不成,也许知道先机已失,便不再恋战,趁乱逃出二皇子府。”
“那时我们没有察觉你的武功比往日要精进许多,只怕你一人难以逃脱全城搜捕,便一路尾随护送,到得安全之地,却见你揭下脸上的面具,才知那并不是你。那女子停下来,对我们说:‘慕大小姐还真有心啊,怕我失手被人抓,派了这么多人来保护我,却不知到底是想保护我呢,还是想杀人灭口?连亲妹妹都不放过的人,还真是有些可怕呢。回去告诉你们家小姐,她要我做的事,我已做到,救命之恩已尝,日后再无瓜葛。’说完,那女子就离开了,其身法之快,令我们望尘莫及。”
“婚典上的新娘不是你,慕含烟用别人替了你的身份去刺杀康玄帝,其用心着实狠毒,那么,真正的你,恐怕也已遭她毒手。想到这里,也顾不上去追那女子,只带了人到处寻找你的下落。最终得知,你已中绝魂丹,命丧于二皇子怀中,后又被闻讯赶来的子诺和甘霖带走。”
“再后来,佑景大乱,我们救出被康玄帝关押的人,趁乱回到西夏。西夏韬光养晦多年,只为从那贫瘠的荒漠中走出,让西夏的子民也见见外面的绿水青山,花红柳绿,却不想第一次行动就再次遇见了你……”
皇甫煊的话如一记记重锤敲打在我心上,我怀疑过沈泽轩,揣测过康玄帝,却不想竟是几乎素未谋面的姐姐慕含烟所为。
只是……以皇甫煊现在的身份,他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其话里又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又,究竟是何目的?
不要怨我多疑,这么多年下来,我已实在无力相信到底什么才是真相,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秘密,那么多身不由己,他们是那样,自己也是。
但是,尽管有什么目的,他们也不会害我的吧。我说服自己要相信。
谈话的时间已有太久,皇甫煊起身告辞,林昭追随而去,复又退回来道:“怀恩,煊和我,都希望你能好起来,希望有一日,我们还能在一起煮雪烹茶,玩牌笑谈。”
“我已好几年不玩牌了。”仰头望向林昭,泪眼朦胧。如果可以,我也很想能再有那样的日子。
林昭面上微露悲戚之色,低低嘱咐一声“保重”,终是随皇甫煊而去。
当屋内只剩下我和甘霖,我疲累的瘫倒在椅子上,喃喃问甘霖:“皇甫煊的话,能信吗?”
“本来或许能信,但他特特来说,却又没那么可信了。”
“那么,他告诉我这些,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呢?”无力的靠着椅背,只觉得身心都太累。
下午,沈皓钰竟然也来了,紧跟在他身侧的,居然是齐先生,我惊喜交加。
再见到沈皓钰,分离不过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却让我觉得比过去的两年都要漫长,只因那时心如死水,偶尔有点波动,现在却满是期待。
“齐先生!”我先和齐先生打了招呼,齐先生淡淡一笑:“怀恩,又不一样了。”
这声“怀恩”又勾起了我许多回忆,只觉如亲人一般亲切。原来那么多年,自己还是把庆王府的许多人当成了亲人。想要回去的心,更加迫切了。庆王府中,还有江鸣师父啊……再见面,才知自己还有那么多的牵挂。
齐先生诊了我的脉,看了不喜拿过来的药方,神情颇为沉重,沈皓钰在一旁也是紧张不已。
“有师兄的药,尚可再支撑些时日。目前还无药可解,只能尽力压住毒性不复发。且——”齐先生凝眉道,“且积毒太久,脏腑皆有损坏,他日即便能将毒全部清除,身体也是空虚得紧。”
也算是意料之中了。只是,不死先生当初没说,齐先生现在这番话,多半是说给沈皓钰听的吧。
沈皓钰皱了皱眉,又看向我,眸光坚定:“哪怕只剩一天,也不放弃。”
我含笑点头,沈皓钰也浅浅笑开,那会心的笑,如冬日的一抹暖阳,令我信心倍增。
原来,他也可以笑成这般模样。
齐先生整了脉案出去,我将皇甫煊今日的一番话拣选一下说给沈皓钰,却没告诉他是皇甫煊说与我的,只说是几人的推测。沈皓钰沉思了半晌,道:“慕含烟,未必不是她。”
我不解的看着沈皓钰,等待着他的解释。
“还记得你曾被人送去青楼吗?”沈皓钰问。
我点头,这也和她有关系吗?
“父王那时对你有些误会,只派了人追踪将你绑走的人,却没有派人去解救你。”话到这里,沈皓钰轻咳一声,眼神有些闪烁,我笑着摇头,示意他继续,那些,我都知道,也早已理解,不在意了。
“跟去的人回报说,那些人进了二皇子府就没再出来。”沈皓钰说,“我们本以为那是沈庭轩叫人做的,可后来看到沈庭轩对你那般上心,又怎会送你去那种地方?且又查知慕含烟嫁给沈庭轩以后,齐云侯在京中的许多势力都交给了慕含烟来帮助沈庭轩。那时还不太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做,现在却是明了了。”
我摇头苦笑,听了沈皓钰的话之后再想想,送我去青楼的手段,似乎是嫉妒中的女人常用的,还有什么比毁了人的清白更残酷的呢?
可是那个时候我与沈庭轩都不怎么亲近,康玄帝下旨赐婚也是一年以后的事情,她为什么要如此对我?那个如云似水般的绝代女子……
慕含烟的事暂且撇开不多谈,对沈皓钰道:“金雀王不会应允你的提亲,最多,或许将人选换成落雁。”
“父王早已料到。”沈皓钰不以为意,“不然也不会让齐先生一起来了。”
“你们已有对策?”我不由喜笑颜开,早知如此,自己也不必劳神苦思了。
沈皓钰微微一笑,眼神中露出一抹狡黠:“原本是有对策,但现在我们要变通一下了,不止可以让金雀王答应这门婚事,或许还能让你一洗冤屈。”
我问沈皓钰是什么样的计划,沈皓钰却绝不肯多透露给我,只多嘱咐了不喜几句,便与齐先生回了行馆。
余下的日子,沈皓钰与皇甫煊倒是轮番来这边跑得勤,也不知金雀王要子诺避的是什么嫌,他国的皇子能时常来我这里,子诺倒是不可以了。多拙劣的理由。然而管他理由证明烂,效果却是有的,至少子诺与我相处的时间又大大减少了。这才明白往日金雀王为何交那么多事情给子诺做,想迅速培养他是一方面,要不着痕迹的减少我和子诺在一起的机会也是目的之一吧。既要利用我来成就子诺,又不愿子诺对我太花心思。这,到底是顾忌到我是齐云侯的女儿呢,还是担忧着我这抹异世的魂魄……
若是后者,他又何不直接告诉子诺?
没几日,沈庭轩和沈泽轩的表折也相继到达金雀王手中。若西夏、庆王、金雀国顺利结盟,他们那两方最小的势力最是危险。既然各国都表达了和平的心愿,金雀王发函邀请沈庭轩和沈泽轩一起前来商讨。
圣历三百八十一年十月,各国首脑齐聚金雀翰月城,沈泽轩因病未能亲来,只派遣了使节,沈庭轩受特别邀请,携皇子妃一道来了翰月城。邀请慕含烟,是沈皓钰与子诺商定的,具体情况如何,没人愿意告诉我,只说等安排好了,自会有人告诉我细节。
十月十八,金雀王在神雀殿设宴,宴请远道而来的贵客,共商所谓的和平大计。多日来一直在府中养病的我,不论是因着圣女的身份,还是由于庆王提亲的关系,都不可避免的也要参加这样的盛会。
想到在宴会上能见到许多故人,心里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翰月城没有冬天,纵然已是十月的天气,仍如春天一般和暖。箬笙帮我穿上子诺先前给我定做的白色礼服,戴上水晶冠,镜中的自己,已明显的没有那般朝气了,暗叹一声,本应是二十二岁的花样年华,在这里却被生生折腾得仿若人生都已过了大半。
收拾完毕,箬笙拿了件柔软的蓝紫色披风,与甘霖陪我出门上了马车,朝皇宫行去。
正文 第143章
来到神雀殿,殿中已到了好些人,有丝竹声声,舞衣翩翩,酒香四溢。
内侍把我带到座位上,放眼扫了一圈殿内,皇甫煊在右侧上座举了酒杯对我晃晃,其下座一白衣男子明眸浅笑,那一笑,便有了颠倒众生的美,那个瞬间,令我想起了某个红衣的祸水。
朝他们礼节性的点头笑笑,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沈皓钰、沈庭轩、沈泽轩的使节,甚至连子诺都还没有到,对面只有落尘和落阳在与朝中一些大臣把酒谈笑,我只看了一眼便侧过了头,忍不住又回头重新打量身边的白衣男子。美男,总是想多看几眼的。却不知他是什么身份,能紧挨着皇甫煊坐。
察觉到我在看他,白衣男子转过头来,又是扬唇一笑,让我的心也随着那唇角飞扬起来,禁不住有微微的面红耳赤,悄悄擦了擦快要流出的口水,把视线稍稍离开。旁边的皇甫煊轻咳一声,眼底却是明了的笑意吟吟。
为了掩饰尴尬,我悄声问道:“你与小王爷碰过面了吗?”
皇甫煊轻轻点头:“前日觐见金雀国君时遇上了。”
“他反应如何?”我小心地问。
“脸色自是不好看,不过却也没说什么。”皇甫煊轻笑着摇头。
正说着,听到内侍的吟唱通报,朝门口望去,子诺、沈皓钰、沈泽轩一道大步走进殿来,殿中立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给那几人行礼,子诺和沈皓钰到我对面坐下,遥遥相望,沈庭轩却被带到了白衣男子身旁空位上。
从我跟前经过时,沈庭轩微微顿了一下脚步,我垂下眸子,这个时候还不敢去看他。
传言,我“死”后,他曾把自己关在府里三天不吃不喝,直到康玄帝因伤毒无解驾鹤西去,他才紧急从四皇子在圣京城的天罗地网中仓忙逃出。现在这个场合让他看见我还活着,实在不好,怎么说,也得先见见慕含烟。
即便不用眼睛看,也能感觉到沈庭轩从上座时常投下来的目光,我低头敛眉,正襟危坐。身旁的白衣男子却在这个时候用牙筷轻轻击打酒杯,慢慢吟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时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白衣男子的声音不大,却在这殿中刚好能让身侧的我听见。我心神一震,抬眸向他看去,却听他轻笑道:“几年前的中秋夜,阿泽从庆王府回去,对我念了这一段,他说前面太长,只记住了这些。不知圣女是否还全部记得?”
阿泽?难道是沈泽轩?他又怎么知道这阙词?“难道,你就是三皇子派来的使节?”我望着眼前的白衣男子,有点无语,却也难怪他与沈泽轩有许多相似之处了,这也是“物以类聚”吧。
“圣女当真不记得在下了?说起来,圣女还欠我一个人情呢。”白衣男子貌似有些受伤的摇摇头,“别人对我都是过目不忘,圣女却怎么转头就忘了?”
再次把白衣男子细细打量一番,面孔确实有些眼熟。记忆中另外一个白影飘过,不由笑道:“若是公子站起来走几步,我或许就记起来了。”
白衣男子轻笑一声:“圣女总算是想起来了。阿泽让于嘉问圣女一声,那盏碧玉莲花可还喜欢?”
“碧玉莲花?”我有些迷茫。
于嘉轻叹一声:“看来阿泽真是没希望了,祁州灯市上的那盏碧玉莲花灯圣女也不记得了。”
祁州,莲花灯。我这次恍然记起那盏因“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两句而没有花一文钱的莲花灯,只是,我当时就送给箬笙了。沈泽轩他这么做,又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我了。
于嘉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道:“若阿泽身体够好,他定会亲自来此问圣女个明白,于嘉还是少管些闲事吧。”说着,眼神朝对面瞟了瞟。我跟着望过去,却见沈皓钰正对我们怒目而视,神色很是不善,子诺,勉强比沈皓钰克制一点吧。
看看自己因谈话而与于嘉拉得有些近的距离,赶紧缩缩脖子离得稍稍远一点。
原来于嘉是沈泽轩的人,那么他在玉石店帮我解围,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是,他们两个关系真那么好的话,沈泽轩在梅园干嘛又说那样的话来讥讽他?还是想借此表面上撇开自己和他的关系?
金雀王终于来了,目光扫过众人时,在我脸上稍稍停了片刻,在他进来之时我就已经挂上了标准的微笑,此刻笑吟吟的迎向他,他微勾嘴角,又看往别处。
宴会总是那些宴会,一张张各怀心思却又藏而不露的脸推杯递盏,看上去好一个宾主尽欢。
桌上照例是经过子诺特别安排的菜肴和温和的果酒,于嘉看看我桌上,笑而不语。
宴会进行到一半,子诺远远的朝我使眼色,我站起身,让箬笙带我到偏厅去休息。
佑景与金雀习俗不同,女眷不见外臣,所以慕含烟来了这里也没与沈庭轩一起出席外面的盛宴。为了尊重他人的习惯,金雀王在侧殿另设宴席,金雀皇室的女眷这次便也留在了侧殿,一来陪慕含烟,二来没有陌生的男人在场,她们也能更尽兴些。今晚神雀殿内就我一个女人堂而皇之的坐在那,着实有些突兀。
偏厅的休息室里,一烟霞绫罗裹身的美貌女子正缀饮着一盏清茶,旁边一名身材高挑的侍女,如果记得没错,她应该叫小月吧,慕含烟的贴身丫头。
让箬笙留在外面,自己款款的走了进去,看到我,慕含烟精致的脸上有微微的错愕,然后是不敢相信的震惊,一杯热茶端在手上,也不记得放回去。
“你是……”小月从慕含烟手中把茶拿走,慕含烟皱了黛眉看着我,似乎很是疑惑。
我抿嘴一笑,甜甜道:“含烟姐姐,我们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的说话,你若认不出我,也情有可原,不妨提醒姐姐,我就是你的妹妹,怀恩呐,你不记得了吗?”
慕含烟花容有些失色:“不可能,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死了,就不能回来看看你吗?”我呵呵笑道,若现在有镜子给我看,这个笑,应该有点阴森森的吧,每个表情都是练习了好久的。
“你到底是谁,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小月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慕含烟,厉声道,声音虽大,却还是有些底气不足。任她再嚣张,对于“鬼神”,终究有些忌惮。
“我到底是谁,你过来摸摸,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一步步朝慕含烟和小月走近,小月用身体挡在慕含烟面前,戒备的看着我,对慕含烟倒是衷心得很。
“姐姐,你让人把绝魂丹喂进我嘴里的时候,可知道我会很疼吗?到现在都还疼得厉害呢。”边说边把手捂在嘴上,“那个血啊,好像怎么都吐不完……”说着,便又有血从指缝中流出,滴到雪白的礼服上,红得那么妖娆,如同雪中绽放的红梅。当然,那不是我的血,不过是一包扣在手里的鸡血罢了。
慕含烟惊叫一声,再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了那片惨白。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般害我呢?害得我到现在都还怨气不散,无法转世投胎?不来找你问个明白,让我如何甘心?”声音阴得让我自己都起了一身疙瘩。
“为何害你?”慕含烟凄凄一笑,眸中的怨恨却是那么深刻,“为何害你?”
“那都是你自找的,纵使从未相见,可凡是我的东西,你都要抢了去!叫我如何不恨?”
慕含烟挥开小月的搀扶,立在纱灯旁,身形柔弱的不像话,言语却字字成冰:“你若有不甘,今日便与你说个明白,赶紧投胎去,休要再来找我!”
“幼时,你每日与大哥一道念书,玩耍,我却只能在娘亲的看管之下不停的学习琴棋书画,那琴弦把手指头的磨破了,娘亲也不让我出去。偶尔见到爹爹,希望自己也能和你一般,爹爹却不理不睬。每日听到你们的笑声,我只能躲在房中偷偷的哭,问自己,为什么你可以做的事,我不可以?”
“爹爹允你上书房,大哥疼你爱你,同样都是女儿,同样都是妹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后来你被爹爹赶出家门,我心里总算是轻松了,以为你走了之后,爹爹和大哥会对我好一些,谁知道爹爹仍是那冷冰冰的样子,大哥却生了一场大病去了。”
“从此以后,侯府里只剩我一个孩子,人人都以为我在府中是如何风光惬意,却不知爹爹连我生辰是哪一天都不记得。娘亲说,我注定是要嫁入天家的人,无需计较这许多,当我有一日高高在上时,自可把丢失的再拿回来。”
“不出意料的,我嫁给了二殿下,虽然他母家势微,但父皇对他疼爱有加,且殿下谦谦君子,人才不凡,那一刻,我也是很满足的。”慕含烟的表情慢慢温柔起来,仿佛在回忆与沈庭轩成婚的那段日子,“他待人极为和气,又温柔体贴,我想,终于有一个疼爱我的人了,可是,”慕含烟恨恨的看向我,“可是,你为什么又要出现?”
“府中的下人说,殿下捉住了一个潜入府中的奸细,却又把他放走了,是个姑娘。那时我不以为意,可自那以后,他待我便冷落许多,当他睡梦中一声声唤着‘怀恩’的时候,即便在梦中,那言语中的疼惜和痛楚,只让我觉得‘怀恩’就是我的噩梦。不知你们是如何认识的,只知道不管我到哪里,你都会破坏我拥有的一切!”
慕含烟怨恨的看着我,几乎是咬牙切齿:“殿下没有什么家底,父皇赐了他好些珠宝首饰,我看上了一支八宝琉璃簪,他却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把剩下的都给了我,后来才知,原来他那么宝贝的,却是送了你做及笄礼。爹爹和大哥也就罢了,可他是我的夫君啊,怎能如此待我??”
“听闻你受伤,他比谁都急切,却又不能去庆王府看你,只日日着人打探你的消息,得知你伤势渐好,他才慢慢放松下来。作为他的妻子,他这样心心念念着别人,叫我如何能忍?”
“所以,你就找机会暗算我,把我送去青楼?”我淡淡看着慕含烟,心里却又为沈庭轩心痛不已,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慕含烟笑得甚为恶毒:“是啊,我不知你为何在他心中有那般重,要把你从他心里拔除,只能将你毁掉,倘若你是破败之身,还有什么可让他挂念的呢?”慕含烟吸了口气,万分不甘,“可是,你还真有些本事,竟然毫发无伤的从风月楼逃了出来。”
有本事吗?若非遇上的是芸姨,若非自己和娘亲长得有几分相似,那天到底会是怎样的结局,想想都让人觉得恶心。
“你去平城,他派人暗中保护,不惜与父皇作对,父皇为此大发雷霆。你去西北,他派人跟随,每天回报你的消息。怕你不习惯西北的饮食,他搜罗京中有名的糕点,托人带去给你解馋。最令人不甘的是,我诞下征舆,父皇问他要什么赏赐,他说要奔月弓。拿了弓回来,又是带去给你,只为你正在练习箭术……”
本只想从慕含烟口中问出昔日的真相,听到的却全都是沈庭轩,往事一桩桩,如一根绳子将我勒得紧紧的。庭哥哥,你为何要做这么多?
“你在西北遇袭,生死不明,你若那样死了,我也不会至于要置你于死地,可你偏偏又回来了。你被父皇打进天牢,他在父皇寝殿外跪了两天两夜,请求父皇放你出来。只要父皇放你出来,他甚至愿意放弃继承皇位的资格。”
“父皇骂他太过儿女情长,也根本就没有资格继承皇位,却还是应允了他,并下旨赐你为他的侧妃,当是成全了他的一番心意。听闻圣旨,我心冰凉,却在这个时候父皇召我进宫。父王问我,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前途毁在一个女人手里吗?我自是不愿。父皇交给我一颗绝情丹,让我找机会下给你,还问我,自己的妹妹能否下得了手。为了自己的幸福,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可是,如果让你那样轻易的死掉,又怎能把你从他心里抹除?你死了,他会伤心欲绝,也可能愈加念念不忘。为此,我找来曾经被我救过一命的一名江湖女子,让她在你大婚之日易容成你的模样待嫁,让人把你从别苑带走,喂下绝魂丹。婚典上,那女子出手行刺父皇,然后迅速逃走,我又让人把追兵引到你藏身的地方……”
说到这里,慕含烟情绪很是激动:“谁料,人算总是不如天算,你服下绝魂丹那么久竟然都还没咽气,只要你一说话,殿下自是相信了你。更可恶的是,那女子竟也是狼子野心,我只让她做做样子刺杀父皇,让殿下因此而猜忌于你,却不想她真动了杀心,不止实实的伤了父皇,匕首上还淬了剧毒。”
我就奇怪呢,若真是慕含烟所为,她又怎么会要置康玄帝于死地,那个时候康玄帝死了,皇位可不见得就一定能落到沈庭轩身上。倒是康玄帝那一死,佑景就大乱了。
说完,慕含烟冷冷看向我:“你想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快速速离去吧。你夺了我的幸福,我夺了你的性命,你若有怨,便怨殿下为何那般厚此薄彼!”
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亲姐姐,听完这一番话,我有怨吗?怨她吗?怨沈庭轩吗?
苦笑着开口:“姐姐,你恨我夺了你的幸福,你以为我幸福,而你就不幸福了吗?如若可以选择,我倒宁愿如你一般。”
“被侯爷赶出家门,流落在外,房子被烧,姨娘病了也无钱医治,扮成男装卖身到庆王府,你以为那日子就是很好过的吗?你从小锦衣玉食,坐享荣华,却容不得别人对我的好,注定只能生活在嫉恨里。”
扔掉手上的血包,慕含烟骇然睁大了眉目:“你……你……没死?”
“幸亏我没死,不然,又如何能知道昔日害我之人便是高贵典雅的二皇子妃呢?”说完,拉开门,箬笙递上帕子擦拭我衣衫上的血迹。
“你怎么会在这里?”慕含烟问。
回头笑笑:“我是金雀国的圣女,不在这里,又在哪里?姐姐,他们特意邀请你来金雀国,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闻言,慕含烟面如死灰。
正文 第144章
当箬笙带我回到大殿,殿中静悄悄的。
蹑手蹑脚的到自己位子上坐下,无数的目光射来,有关心的,有沉痛的,有看热闹的,也有愤怒的,还有冷冰冰的。
装作若无其事的端起桌上的果酒抿了一小口,身旁的于嘉转头看我,美目似笑非笑。
我说慕含烟涉及到我中绝魂丹之事,要单独问问慕含烟,子诺便将慕含烟大老远的请来。
宴会进行到一半,子诺差人把慕含烟带到偏厅的休息室,说落梨公主有问题要请教,结果去的却是被误认为鬼魂的我。
休息室内,子诺事先已让人装了好些铜管,作为摄政皇子,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做到,反正那些铜管的作用他们也不知晓。
有了那些铜管传声,我相信我与慕含烟的对话殿中的人都已听到,只是,我的目的并不仅仅是让慕含烟承认她所做的事,洗清我的冤屈,更重要的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就是被齐云侯赶出家门的女儿。回到佑景,万事好商量。这便是沈皓钰所说的对策。
金雀王可以拒绝沈皓钰向圣女提亲,却不能阻止一个女儿回家,勤政爱民的金雀王不能不让失散多年的父女团聚。这一层考虑,子诺还蒙在鼓里。
虽然并不是很想这么做,但这个环境下,这是最简单最不伤人的法子,除了子诺。
“原来不知圣女被赶出家门,竟是被齐云侯赶出来。国师好运气,捡到一个侯府落魄千金。”落尘率先打破沉默,人们本已慢慢收回的目光再次集中在我身上。
《天骄》中我并未说明自己是谁家的女儿,如今揭露身份,也算不得欺骗世人。对于落尘言语里的嘲讽,我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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