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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乾风云(女尊)-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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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将帅,不论行事如何,骨子里皆是自信无匹。
  秋易回想起刚才的惊险一幕,怀疑的眼神扫过一侧的敏王,敏王眼波微闪,忙打马来到她身边,没有半字解释,若无其事地摆出攻击架式。
  郭轩海远比想像中要难缠许多,秋易心系东宁军的大阵,本不欲久战,低头闭目定了定神,周身气场顿时一变,再抬起头来时,头盔下一双茶色眼眸如月下天池,变得深遂无比,余氏正紧紧锁定她,不期然与她的眼睛一对上,煞时着了道,脸上现出一片迷惘之色。
  敏王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眼角余光扫过秋易,忙低首敛目,暗自警醒。
  东宁巫族中,除了越州州牧秋双临是个完全不会巫术的族中异类,其余人等,不论男女老少皆有涉猎,其中尤以女子更得族中器重,若天姿够足,便能学到更多传女不传男的秘术,秋易做为秋氏这一代的承嗣女,自然也是要修行巫术的,只不过天赋比不过唯一的弟弟秋览荇而已,而东宁巫术中,“摄魂术”则应用得最为普遍,玄秒皆在一双眼中。也因为此,巫族中人若行走在外,皆着面纱或披斗蓬,将面容尤其是一双眼睛半遮半掩,本意是不生事,然而却更添神秘,世说纷纭,无故招惹上她们的,皆境遇诡异,死于离奇。
  然而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心思极纯或者心性极其坚定者,皆不易受摄魂术蛊惑,不巧的是,郭轩海正是这样一朵奇葩,秋易一双眼眸如一汪深水罩向她,两息过去,她呵呵笑了两声,突如脱笼之虎一般大喝一声,猛然一刀向秋易挥去,眼神清明如昔。
  她这石破天惊的一吼,立时将余氏吼了个清醒,急忙握住快要松脱垂地的长刀,强抑狂跳不已的心跳,紧随郭轩海之后攻向秋易的右路。
  秋易巫术用得少,却向来无往不利,这样战场相搏的关键时刻竟然对敌方无效,不禁有些接受不能,郭轩海的刀风凌利无比,她忙双手举刀相扛,勉强扛住了这一击,余氏那一刀随即而至,而此时本当援助护她右翼的敏王却未动身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臂瞬间飞了出去,胸前也一条长长的深可见骨的刀口,顿时变成一个血人,摇摇欲坠。
  “族长!”
  “大都护!”
  秋易的巫族近卫本在附近抵抗西泽军的纠缠,秋易的一只手臂被削飞入人群,惊呆了众人,慌忙不顾一切飞扑过来,敏王这才假意惊痛地向秋易靠拢。
  “夫君好样的!”郭轩海大赞一声,提手欲再向秋易补上一刀,一名近卫已经扑了过来,并且兜头向余氏撒来一物,如一根黑色腰带在空中招展,细看之下竟全是如蚂蚁大小的乌黑虫子密密集结在一起展翅而飞,郭轩海面色一变,一把揽过余氏腾身弃马向后跃开两丈有余,心有余悸得粗声骂娘不已。
  余氏那匹躲避不及的战马呜咽中倒下,七窍流血连连抽搐,另一匹战马惊惶起跳,嘶鸣着快速郭轩海奔去,郭轩海揽住夫君翻身上马,又避开数丈,再望过去时,秋易已被救走,那一队近卫在西泽军中以生命为代价为秋易杀出一条突围的血路,而燕中军无一人上前相助,秋易被封住血脉,杀出重围时遥遥虚弱地冷眼看向敏王,敏王正向后方退却,侧过脸去仿若未见。
  郭轩海摇摇头,对余氏道:“这敏王,也太不厚道了!与她为友无异于自掘坟墓。”
  余氏不屑道:“天作孽,犹可存,自作孽,不可活!吾妻,你要放任她跑?”
  郭轩海老神在在:“跑?跑得了么?燕中军好歹也名躁一方,没三分本事怎能与昆蒙相杀那么久?咱们的将士偏安一隅,久未经战,都快从狼退化成羊了,就看看她的布阵能耐吧,顺带帮本将练练兵……左右她是翻不过景王的手掌心,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啊,这一场战争,很快就会有胜负之分了 。”
  余氏奇道:“你为何如此肯定?东宁军……”
  郭轩海初时还浑不在意,不经意间放眼眺望东宁军的方向,见到对方旌旗的布向和已经很明显的阵法,瞬间色变:“夫君,东宁军又要出妖蛾子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八卦生死阵?居然真能布出来……以一当十,幻兵百万,敌军中既有这样的布阵高手,看来胜负难定啊,难定!夫君啊,咱们恐怕要吃点苦头了!”
  能让郭轩海为之色变,这八卦生死阵确有其可怖之处,而其之所以会成为“传说”,则因为会懂得布此阵的人少,布阵的难度更高。八卦甲子,神机鬼藏,像东宁这样能在战场上直接将其运作起来,可谓是得天独厚,览荇是修行奇门遁甲之术的天才,与皇族密不可分的关系使他有缘得见这皇室珍藏的稀世阵法,族中千余名大巫师的相助使阵法成就变得容易,种种机缘,缺一不可。
  然而事情也总有它不圆满的地方,览荇会布阵,于军事上却没有半点天份,八卦生死阵在他手里衍生出来,付之于战,效力上率先失了一半威力,并且还需要秋易来做为阵眼辅助,览荇才可全力操作。即便是那一半威力,要发挥出来尚且需要一个前提,对于施阵者的功力以及应变能力要求极高,而览荇此时不过是撑着内伤未愈残败不堪的身体在勉强布阵,做为阵眼的秋易又受了伤,因而这个八卦生死阵仅能发挥十之二三的效用,并不具备传说中那样可怖的力量,郭轩海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若知道这些内情,必定又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招牌表情。
  然而即便是这十之二三的阵法效力,也足以令蛮夷军吃尽苦头,毒王樊询此时如同身处冰火两重天,险些栽倒在这上面。
  
  
  ☆、第107章 天山云老
  107
  差异那样明显地摆在眼前,南疆地处偏远,民风未化,又怎能与圣乾王朝皇族、世家盘亘千年积淀的文化底蕴相比呢?包括樊询在内,蛮夷军的将领多不懂阵法的玄奥,士卒更是从未有操练的机会,因而当初擅阵的商家军阵守南疆,蛮夷军一次次在她们手中吃过苦头后,便从不轻易再去撩须,不懂阵法便是她们的弱点。在眼下这场战争中,樊询虽然一开始就看出了览荇似乎要布阵,并且在商家军的配合下对东宁军进行全力打击,不让她们搭建高台,却依然难以阻止览荇,截止到阵法大成,樊询其实也看不出来他布的到底是何阵,对此阵的威力就更是无从得知了,只不过身为独步天下的毒王,对危险天生敏锐的感知力令她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八卦生死阵,顾名思义,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本就富于幻象变化无穷,凶险无处不在,览荇在此基础上更将举族强大的巫力作引,在阵中嵌入“摄魂术”,由他与六十四名大巫师以及外围千余名巫师共同施展的蛊咒,身处这样一个可以操控心志令人直入绝杀幻境、可抵百万大军的世间奇阵当中,哪怕是郭轩海这样的奇葩也照样无力避免,生门难寻。
  人若求而不得,心存执念,或心生怨念,便极易产生心魔,有心魔者则阴阳失衡,天地为万物之母,水火为阴阳之基,这个八卦阵其实也是一个省视内心、直面自己不堪的考验过程,而世间上,有多少人难过自己一关?阴阳失衡者,身处此阵,必生不如死。
  十三万蛮夷军,大部分皆经历过困苦、贫穷、战乱,她们热情爽朗,却也贪婪好利,残忍嗜杀,八卦生死阵如同一张大网将她们扼在其中,仿佛不可逆转的绝望之门洞开,四处逐突而无望,尽数陷入自己给自己构建的恐怖幻象中。
  这是一个绞杀大阵,阵中烟尘弥漫,惨叫痛哭之声不断,连部分商家军也未能幸免地卷入其中,因士卒心志已乱,再也无力起鼓扬旗配合毒王施术控制毒潮,阵中毒物更是肆无忌惮地无差别攻击,蛮夷军首遭毒物反噬却无抵御之力,加之她们无意识的自残、互攻,场面一时惨不忍睹,也无从可睹,因为阵形如同活物一般一直在流转,从阵外看去只能见到东宁兵卒一刻不停地奔跑着牵引阵形,而蛮夷军就好似被迷雾围绕,只闻其声而不见其形。
  樊询的状态很不好,览荇的反击来得如此声势浩大,几乎令她全军陷入绝境,而她本人对此却毫无所觉,因为她自己也已迷失在幻境中,神情似哭似笑,似嗔似痴,泪流不止,值得庆幸的是,她身边还有两个人对她不离不弃。
  揭桑因为一颗心全挂在樊询身上,头脑虽也昏沉,却还能勉强保持神智固守在樊询身边戒备着随时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各种危险,而最强大的当属隐形人一般的樊诃,也许因为她是真正的清心寡欲,兼之武痴心念极纯又坚韧不摧,身陷奇阵也不思出路,随遇而安心如止水,因而八卦生死阵对她所产生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览荇以自己的寿元为代价布下此阵的目的,原是要横扫三军,将对方数十万人马一个不落地全留在这里,然而或许是这个想法过于狠绝,天意也来捉弄他。
  他让秋易前去助敏王时,阵法初成,将蛮夷军笼罩其间,效果比他预期的还要理想,而时光不过片刻流转,秋易已不复健全之躯,浴血归来,无人能够代替秋易做阵眼,无可奈何,秋易哪怕一息尚存都得硬着头皮撑下去。
  览荇少有情绪波动,他的悲喜与面容一并隐在了面具之下,为人冰冷、淡然、残苛,素来也少有人敢于直视他古井般的眼眸,而此刻,这夜里,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寒气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令人望之生颤。
  秋易对敏王有所怀疑,却并未将此事说将出来,她给自己下了蛊虫抑制痛楚,苍白着脸恍然无事一般,然览荇何等聪明,不追问,不多言,只全力催动阵法,八卦图腾肉眼可见地扩张,向两侧的西泽军、燕中军以及商家军同时席卷而去。
  商家军自不必说,她们是场中人数最少的一支军队,恰恰因为人少,机动性更佳,在商逸身先士卒的带领下趋利避害保存实力,远远绕着东宁军的八卦阵打转试图找出生门与破绽,东宁军一有向她们靠近的意图立刻打马远避,左右两侧的兵马览荇都想吞下,一时便也拿商家军没奈何,比起这五万商家军,览荇与秋易当然更倾向于吞下二十万西泽军,那是一大患。
  经过一番观察,商逸推测八卦生死阵的阵眼为览荇,在她看来,不论览荇是不是真正的阵眼,他于八卦阵中的作用也绝不容小觑,那方高台便是制敌的关键,于是她总想方设法接近高台,欲行摧毁,暗杀览荇,然东宁巫族对此早有提防,千余名巫师虽不如南疆人善于驱使操控毒物,但触类旁通,适当利用比起普通人来还是要强得多,何况她们本身所学就足以令人遍体生畏。这千余名巫师还只是外围中的外围,围绕高台还有另外千余名巫师辅助施法的同时也守卫着高台,而高台之上,围绕览荇的还有六十四名秋氏巫族中德高望重的大巫师,在这种情况下,尽管商逸派出的暗杀小队从未间断,但无一能靠近高台,她们无一不是身手敏捷的商军精锐,但半道上便被无声扼杀,所以说,东宁军并不可怕,可怕还是巫族本身。
  没有害死秋易,反而让她得以负伤逃回去,敏王有些遗憾,更多的则是心虚,她对帝君览荇又恼又怵,尽管事实上她的燕中军与东宁军才是盟友,见识了八卦生死阵之后的此刻,她更不敢靠近东宁军了,于是与郭轩海心照不宣地且战且将双方战场再次拉远,滑溜得如泥鳅一般,郭轩海尚怕遭到燕中军与东宁军的左右夹击,那两军这个时候居然生出嫌隙,正中她的下怀,当下十分配合。
  览荇的运气实在不能说好,所谓一物降一物,这世上还有一股力量,如同他的克星一般存在,那便是在武林中独领风骚的天山派。在秀水一役中,若不是天山派刑司孟绯横插一杠,他本可以稳稳当当地操控住战场,将昆蒙军永远留在江北的,也正是孟绯趁他力竭之危,一番斗法之下令他功亏一篑还受了严重的内伤,否则的话,如今天下的形势绝不会朝景王倾倒,每每想到此,冰心冷性如览荇者也会忍不住气血奔涌,几欲发狂。
  商家军靠近不了高台,那是因为军中武卒的功夫都是配合战场冲杀搏斗而练就,她们的威力体现在千军万马的协同战斗中,放之于个人,则完全不能与东宁巫师匹敌,那是一种不对等的较量。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她们所做不到的事,却不代表无人能及,比如,天山云老。
  览荇发现了八卦阵中毒王的所在,指着樊询对身边巫师道:“擒贼先擒王,命弓箭手射杀毒王,蛮夷军便能一溃而散,此战务必要速决!”
  命令被传递下去,览荇预备坐收成果,而后将重心转向西泽军与敏王,他之所以要求速决,一方面固然是因为驰援乾京迫在眉睫他的时间所剩不多,而另一方面,则是秋易的身体状况着实不佳,他需要在她能够支撑阵法的有限时间里做到最大的杀敌效果,想到此,他不由又回身去看了一眼秋易,而就在此时,空中一道紫棠色的身影如风而至,轻飘飘地落在高台之上秋易身旁。
  台上所有的巫师俱是一惊,能穿越千军万马的大阵,突破外围两千余名巫师的防守,悄无声息地来到高台上而且直至靠近秋易也未引起台上任何一人的注意,来人的功夫绝对是已臻化境。
  那人已有一百多岁的年纪,满头银发以一根云纹紫玉乌金簪随意挽了个凌虚髻,银眉也是斜飞入鬓,额饰一朵金边墨莲,五官精致,但并不刻意掩饰被岁月侵蚀的苍老面容,一袭紫棠色的长袍干净利落,手执拂尘轻搭于左臂上,又尽显仙风道骨,风姿潇洒。
  览荇毕竟年轻,并不识得她便是赫赫有名的天山云老,而事实上近二十年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一向是云游四海,仙踪难觅,览荇心惊归心惊,却很快冷静下来,笑脸面具微抬,声如清泉:“来者何人?”
  云老笑了笑,唇红齿白,“如今的小娃娃们真是不得了,八卦生死阵也拿来随便玩,真叫老妇愧甚。”
  览荇一凝,加重语气复又问道:“来者何人?!”
  云老尚未回答,此时又一道青色身影袭至,落到秋易右侧,手执玉笛,面向云老恭身行礼道:“孟绯见过师尊!”
  高台之上的一众巫师,闻之皆色变,彼此面面相觑,览荇一震,看向云老,“你是天山云老?”
  云老含笑点头,无比客气:“正是,战场之上能仰视东宁第一巫师横扫千军,老妇之幸也。”
  
  
  
  
  
  
  ☆、第108章 生门
  108
  孟绯冲览荇微笑,神情仿若偶遇旧友:“帝君,你我又见面了。”
  秋易不甘自己一直被无视,刚一动便被孟绯一把按在她的伤肩上,当即痛得她面色惨白,闷哼出声,孟绯保持着微笑慢声细语道:“大都护既然受了重伤,理应好生歇着才是。”,也不知他使了什么巧劲,竟果真将秋易钳制住,不能稍动半分。
  阵眼被制住,如同蛇之七寸被人拿捏,八卦生死阵便难以持久维持,如此紧要关头怎能被中断阵法?台上的大巫师皆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各司其职,她们需要维持阵法的运转不敢稍离,但也有几个关心则乱的,见之未多想身形一动便要扑上去解秋易之围,览荇忙挥手相阻。
  云老但笑不语,孟绯腾出一手卡在秋易的脖子上,秋易被迫仰高头怒视孟绯,孟绯道:“听说秋氏嫡支女子中就剩这一根独苗了……奉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阵眼一死,便是八卦阵反噬的时候,莫非帝君想要一试?”
  那些个大巫师皆在这句话下如被点了穴一般僵在原地。
  也有后方的巫师借着旁人的掩护,不死心地低声吟唱对她们施咒,云老轻描淡写地将拂尘一挥,未曾多给一眼,只笑眯眯看着览荇,笑面的样子与览荇的面具似的,只不过要比那冷冰冰的面具真切许多。那名念咒的巫师霎时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惊悚地再也张不开嘴,咒语嘎然而止,旁人细看去,她的嘴唇竟已被自己细软的乌丝给缝了起来,更绝的是她唇上被缝合的位置不见一丝一毫的血迹,宛如天成,这份隔空伤人的本事简直堪比她们修行半生的巫术了,但她们谁都清楚,云老所露的这一手并非巫术,更非幻术,而是实实在在封候不见血杀人于无形的绝世武功,一百多年的积淀绝非浪得虚名。
  秋易也是一身傲骨,被孟绯掐住脖子,仍嘶着声音,眼神绝决地冲览荇艰难道:“勿顾虑,杀!”
  览荇罕见地犹豫了,秋易与他一明一暗,两个人于阵法中的重要性是同等的,缺一不可,他一动则势必会影响八卦阵的稳定性,破绽一露则后患无穷,他若不动,秋易又无法自己摆脱云老师徒的拑制,阵眼受制同样后果严重。
  他年少得志,还从未遭逢过如此受制于人的境地。
  阵外陷入僵持,阵内也是一片刀光血影,受览荇的指示,东宁武卒对于樊询的诛杀可谓不遗余力,冷箭频发,樊诃使尽浑身解数将一对弦月双刀舞得如瀑如幕,将樊询周围护得有如铁铸一般,更远处的情形如同深处雾林,只见影影绰绰,却始终辨不清虚实,知道箭来的方向,却看不到放箭的手,她索性将黑色腰带解下来蒙在眼上,听声辨位,挡箭接箭的同时也反手将手上、口中接到的箭矢扔出去,间或也有东宁武卒正中标的,被毙阵外。
  樊询仍旧不清醒,痴狂之余举掌朝自己的天灵盖拍去,揭桑忙去抓住她的手,被她臂上缠绕的毒蛇“赤金帛”误以为他要攻击,吐着舌信向他抻直尖角小脑袋,满是示威警告的意味,而樊询则更为直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那一掌当胸拍在了揭桑的身上,揭桑立时喷出一口鲜血,血沫蜿蜒在唇角。
  樊询一掌将揭桑击得后退两步,自己脚下动了动,又有了举手自尽之意,揭桑大急,不顾自己再次被伤的危险冲上前去,一手固执地拉住樊询的手肘,一手左右开弓地在她面颊上狠狠扇了几巴掌,含泪道:“你是我们南疆的王,怎能这么没出息?一个男人而已,就让你如此魔怔了?咱们南疆十三万部众的安危可全系在你一个人身上啊,你能带我们出来,就要带我们回到南疆去!毒王!樊询!你醒醒吧!求求你,醒过来!”
  他改而双手左右抓住樊询,摇晃着她,“赤金帛”警告无效,还被他得寸进尺,大约是觉得自己的领域主权被侵犯了,果断地一口钉在揭桑右手虎口上,明黄蓝斑的半截蛇身崩得笔直犹不肯松口。
  揭桑顿时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兼之心跳如雷,樊询却依然无知无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难以自拔,揭桑不禁有些绝望,难以扼制自己往下软滑的的身体,拽着樊询的双手缓缓地、一寸一寸往下落,“赤金帛”这才嚣张地放开他爬回樊询的手臂,将蛇头亲热地贴在樊询的肩上。
  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恰巧就在此时,一支利箭刁钻地越过樊诃的防线,直冲樊询的左胸而去,揭桑耳听破空之声传来,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时间去辨识,只本能地爆发出惊人的潜力,竟然撑着一口气再次攀着樊询而上,张开双臂生平第一次揽她入怀,以身作盾,任凭那只带有倒刺的利箭穿甲而过,深深扎入他的背心,冲击力带得樊询也跟着一震,而后有些迷茫地看着滑下地去的男人,揭桑那狠狠的几巴掌似乎将她的神识唤回了一分,而揭桑终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殷红的唇角微微勾起,竟是一片满足之色。
  樊诃蒙眼的腰带被推到了额上,有些惊呆地目睹了这一幕,也知道揭桑被“赤金帛”所伤,解毒、拔箭、止血皆刻不容缓,奈何她们三个是落了单的,八卦阵变幻不定,仰头是八卦生死阵所幻化出来的如水波荡漾不止的七星八斗,举目四望是迷雾重重影影绰绰,脚下是震荡不安如巨龙翻身的大地,毒王谷的人没有一个在她们身边,而东宁士卒一击不成,片刻也未放弃继续对樊询的击杀,她必须贯注全神去应对,根本无暇相顾身后,似乎一时间只能放任揭桑去等死了。
  世事往往那么出人意料,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也许揭桑确实命不该绝,就在樊诃也对他不抱希望之际,她们头顶的星空幻境陡然剧烈地震荡了几下,四周的迷雾越发厚重,而后依稀有寒风拂面吹动发丝,人如弦紧崩的头脑被这细微的寒风一触旋即松快几分,樊诃发现那四面而来的冷箭也终于消停,半天都没再有动静,一边警戒地后退,一边试探唤道:“少主!少主!”
  意料之中的没有人回应她,樊诃手执双刀,谨慎地左右四顾,这时一只手掌从后搭上了她的右肩,樊诃先是一震,而后惊喜回头:“少主!您没事了!”
  樊询红唇勾笑,麦色的脸上尚带着一股不太明显的酡红,眼神也还剩余丝丝迷芒,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恢复不少,她将人事不醒的揭桑半揽在怀里,道:“我是没事了,不过他伤得不轻啊……”边说边察看,看到揭桑虎口上熟悉的蛇牙印和背上的半截箭尾,脸色微变,急忙解了腰间的药囊,摸出里面的丹丸捏碎了塞入揭桑之口,硬灌入喉,动作实在称不上温柔,却迅捷无比。
  樊诃补充道:“他还受了您一掌……”
  樊诃闻言一怔,“竟是被我所伤么……”
  她将手伸向他的胸口,犹疑了下,将他推入樊诃怀中背向自己,削去多余的箭尾,只留下寸余露在体外,而后小心翼翼地为他卸了甲,封穴制血,而揭桑已经彻底昏了过去,对此毫无反应,面色青白与死人无异。
  樊询主仆两人都知战场上瞬息万变,时间地点都不允许她进一步为揭桑治疗,简单处理过后,她们对视一眼,四周迷雾已经浅薄得好似胎衣一般,隆隆蹄声与兵卒喊杀的嘈杂声真真切切地传入她们耳中,樊询将揭桑平放在地上,拖过几具尸体掩在他周围,而后立起身仔细倾听周围的声响。
  樊珂双手将蛇头弯刀郑重地递还给樊询,“少主,您的兵器!”
  樊询接过弯刀,吻了吻刀柄上的翡翠蛇眼,冲樊珂道:“樊珂,辛苦你了,还能随我战斗否?”
  樊珂难得露齿而笑,不失南疆女子天生的飒爽之气,“当然!樊珂愿一生追随,直至垂垂老矣再也提不动弯刀为止!”
  樊询哈哈大笑,拍拍她的肩,将蛇头弯刀一旋,胸前碧玉短笛随风而动,二人已是风驰电掣地出阵而去。
  循音而出,她们才发现八卦生死阵并非全然已解,只是阵法大约意外受阻,生门刚好在她们面前洞开了而已,大部分蛮夷军仍然被困阵中受尽折磨,樊询眼尖地看见东宁军后方的高台,也看见了上面微妙的对峙,轻蔑地笑了笑,与樊珂一同朝那里悄然潜去。
  八卦生死阵之所以会如此巧妙地在樊询面前解开一丝生机,原因还是在于高台之上,秋易说过那句“杀”之后,孟绯卡在她脖子上的手骤然加重力量,顿时令她眼翻白眼,面色紫胀,一个武林高手,没有动用一分内力,以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欲缓缓将她置于死地,杀意是如此明显,毫不掩饰势在必得的决心,终于激得览荇飞身离开他的位置,哪怕他知道一切可能发生的后果,也依然无法坐视秋易再死在他的面前。
  云老半道上将览荇拦住,宽大的墨色斗篷与精干的紫棠色身影同样迅疾,令人只能见到那两色汇融模糊一片,二人瞬间交手数十招而后骤然分开,览荇猛然咳了好几声,血液紧贴着面具下端洇出一条红线,就好似被割了喉一般令人触目惊心。
  
  
  
  ☆、第109章 二虎相争
  109
  云老以一招“黄龙摆尾”收式,行云流水,飘逸无双,拂尘抖落间,掉出数条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成虫蛊,啧叹出声:“老妇之所以喜欢南疆多过于东宁,原因在于南疆的虫子要比东宁磊落许多呀……小友养出这么多的小虫子委实不易的,叫老妇怎好笑纳呢?过意不去……过意不去啊。”一撩长袍大马金刀地伸出一只墨色云靴来,半点也不客气地将那些尚在蠕动的虫体碾落成肉糜浆汁。
  世人皆知巫蛊可怕,避之不及,蛊虫的粹炼动辄需以百余种毒虫放在一起互蚀,融以巨毒,取之最强,耗时日久,跪天地祷鬼神,是用生命与阴暗做交易的神秘营生。不是每个巫师都能够成功炼出蛊来,成虫蛊比之幼蛊、粉蛊、食蛊更为得之不易,与人交手等闲是舍不得拿来用的,览荇情急之下可算是下了血本了,没想到被云老一柄拂尘如扫灰一般尽揽脚下做了花泥。
  览荇拭去脖子上蜿蜒的血迹,眼波微闪,便未再往地上多看一眼。
  此时八卦阵正是出现波动的时候,一名大巫师惊呼道:“不好!”览荇立马回到阵位察看,可是为时已晚,虽然生门一闪而逝,然而阵中的毒王已经不知所踪,他不禁举目四望,天真的笑脸面具似乎也变得有些迷惘起来。
  樊询不弱,但毕竟还做不到云老师徒那样变态的神出鬼没,穿越两千余名巫师的的防线时终于还是被发现了,于人海中引发一股不小的骚乱,樊珂不弃主,与樊询一同龙腾虎跃杀得兴起。
  毒王既现,那些毒潮便好似又活了过来,即便是没有南疆部众小腰鼓的协助,仅凭她毒王的权杖——那柄碧玉短笛,操控权依然毫无悬念地回到了樊询手中。
  东宁巫师们种种音攻、控术、巫咒、蛊虫乃至摄魂之术层出不穷地向樊询二人施展,樊询吃过摄魂术的亏,索性与樊珂一样缚眼而行,以她毕生所学一一见招拆招,向高台迈进。
  战场之上最不缺的便是箭阵,胆敢单枪匹马直闯东宁军后方帅台,遭遇箭阵攻击是必然而然的事,只不过樊询主仆混入密密麻麻的巫师群中如同滴水入海,东宁军也不敢误伤己方巫师,因而显得有些畏首畏脚,而高台之上的众人几乎皆是屏气凝神地看着这一切,云老师徒神情最为悠闲,其中擅笛的孟绯则更加兴味盎然,他貌似不自觉地将玉笛拿在手中翻转把玩,终令览荇打消了琴攻的念头。
  毒王从八卦生死阵中奇迹般的解脱出来,也给了商家军和西泽军希望的曙光,见她们俩冲向高台,商家军几乎立刻驰援,不断骚扰东宁军为樊询争取机会,郭轩海也派出己方弓箭手齐齐为樊询掩护,相较而言,樊询此行更似“众望所归”。
  有了那两军的全力协助,看似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其实也并非想像中那么难,突破了外围千余名主防守的巫师阵线后,内层防线就要容易穿越得多,因为那千名巫师必须要维持大阵的运转,并不能全神应付樊询五花八门的毒术攻击,想到自己的部众正被这些巫师困在生死阵中难辨生死,这一役蛮夷军损兵折将无数,樊询与樊珂下起手来就格外地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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