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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乾风云(女尊)-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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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暗夜中看到虞林候的人当然不会仅仅是文昌军上下,隐在暗处的还有无数双眼睛,这其中一双就属于花凌风,她逃出文昌军营之后并未走远,她那时遥遥望了眼碧凤城巍峨的城墙,脚下动了动,最终也没有直接回城求援,而是咬牙发了信号,召集九沧派最近的帮众前来,而自己则找了个高处隐蔽蛰伏起来,关注着文昌营中的一举一动,包括览荇欲走被围,游具顷被他拉来挡箭那一幕都一点不落地被她看在眼底,她也是第一次看到游具顷那毫无生机生死未卜的模样,身中那么多箭就算不死也绝对好不到哪儿去,心中懊恼自责不断。
她也是聪明人,躲在暗处目睹了文昌军将那几个江湖人的头颅用投石机抛到碧凤城,便已料定今晚萧珏必不肯善罢甘休,这才着人往碧凤城送了信并留下几个帮众接应,而她自己则将一身轻功施展到极致,一路尾随览荇而去。
☆、第69章 庄王世女之喜悲
69
庄王世女觉得自己低估了虞林候在将士们心中的影响力,尤其是当虞林候被挂在城墙上那一刻起。
她用那三颗头颅再次去挑衅萧珏,一方面是想激她一怒之下直接斩了虞林候,用同样的方式将虞林候的头颅也“回敬”给她,届时六万兵力尽在她手中掌握,她再向庄王请援,援兵一增再增的情况下,文昌军就算没有虞林候,也没有览荇这样的妖孽在,她也一样可以完胜萧珏。
另一方面,她对萧珏可能会有的攻击有所预料,她心里也想诱萧珏出城,失去城墙的倚仗,两军直面的话,襄王军在装备精良的文昌军面前并不占据优势。萧珏若深夜来袭营,她就回敬她一遭伏击,但她尚在与自己的嫡系将领商议细节的时候,被她冷落在帅帐外的虞林候的几个亲信将领便已先发制人领军哗变了,她们无视军规,撩倒哨兵,冲开辕门趁着夜色直杀碧凤城下,这一走便带走了近一半兵力,督军营几次奉命上前都被毫不留情地杀了回来,庄王世女震怒,若不是襄王军就在枕侧虎视眈眈,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异心之臣不可留,然而不论她有多想将这些人坑杀,暂时也不能拿她们如何,只能诅咒她们与虞林候一同死在外面,想到这里,她突然灵光一闪,安排了几十名心腹之人,持弓驽偷偷跟随前面的三万余兵马到碧凤城下,混入军队中间或隐蔽在暗处,择机击杀虞林候,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虞林候活着回到大营,这样一想,她突然又很不放心,若虞林候命大真被救下来了又当如何是好?暗杀还不够,最好的安排莫过于她亲自参与进去,目睹虞林候之死,同时因为她参与这场战争,那么日后在庄王面前,也断不能说她铁石心肠置妹妹于不顾,最起码她也是在战场上出现过,努力想要“救她”的。
于是她也不再安排伏击,而是令剩余三万兵马跟随前军而去,虞林候的嫡系兵马已堵在碧凤主城门口,虞林候吃饱喝足精神十足地被高高挂在城墙之上任夜风吹得她发丝飞扬,俯视着她的人马由远及近奔涌而来,嘴里被萧珏塞了咬木,吐也吐不掉,喊也喊不出,咬舌自尽更是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将士们来到城下二话不说开始架梯攀城,而她头顶上方的城墙上万箭齐发,箭雨中文昌军成片成片地倒下,接着前仆后继地又扑了上来,直看得她心如刀割,不忍相看,更不能不看。
而不远处,庄王世女嫡系人马也已到来,虞林候甚至已看到大军背后庄王世女所乘的四马戎车,除驾车的士卒之外,车上左中右各两名甲士相护,左甲持弓笃远程射击,右甲持戈矛近战击刺,中甲持厚盾配御剑掩护,甲士身后是以青铜包覆四壁加顶盖的车厢,庄王世女稳坐其间,那战车被她的骑兵重重相护遥遥行在大军最末,即招摇又猥琐,看得虞林候心中冷笑不已,实在瞧不上庄王世女,她就那点儿胆量。
因为派系的不同,同样是攻城,文昌军这一夜却如分水岭一般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虞林候的嫡系完全是悍不畏死,虞林候如同暗夜里的明火一般吸引着她们前仆后继地往她周围聚拢,一次次被襄王军居高临下地压倒击散,而后没有丝毫的喘息停顿又重新整队发起新一波攻击。
而另一边,文昌军另外三万兵马将碧凤城其余城门皆围了,但攻城气势却远远不如主城前来得激烈又壮怀人心,很有点冷眼相看的意思。
庄王世女坐在戎车里,抻直了脖子透过车壁上的窥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远处城墙上高挂着的模糊身影,她的视野不及虞林候开阔清楚,只能影影绰绰看个大概,在她的示意下,已有弓箭手处于不同的位置暗里向虞林候放箭,但遗憾的是没有一箭能正中目标,虞林候身前仿佛被撑起了一张无形的网,将一切针对她的危险都阻隔于外。
襄王军主力在城墙上可以肆无忌惮地往城下射出一波波箭雨,下面的文昌军却因怕误伤候女顾忌重重而放不开手脚全力攻击,因而士气虽足,伤亡也格外大。符渊等人将虞林候护得密不透风,任敌方千军万马在城下喧啸叫嚷,她们的目标却单纯而直接,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以她们所处的位置,虽极尽所能从左右两方横向保护虞林候要害没有问题,目前为止她也毫无发伤,但是却无人想到那悬吊虞林候的绳索也是致命的关键,而虞林候本人也在缓慢地、坚持不懈地摩蹭着头顶被拉直的双手,试图挣脱吊绳。
这时从城墙右侧的暗处疾射出犀利的一箭,目标直指那根吊绳,只见那箭高于虞林候的身体,于她被缚的双手上方约五寸的位置擦墙而过,绷直的吊绳一震之下应声而断,符渊等人因位置与角度的原因根本就未能发现这突如其来的刁钻一箭,她们只是时刻锁定住虞林候的身体,而虞林候就在她们的视线中突然垂直坠落,令众侠不禁大吃一惊,符渊顾不得许多,忙从女墙后站起身来,从垛口处探身往下看。
虞林候对此也是始料未及,虽是陡然失重坠落,但因她早有打算挣脱束缚跳下城墙,因而惊异过后她迅速调整身体状态,降低坠落的速度,等待落地的一刻,心中雀跃而激动,而此时又有数支箭从不同方向向她射来,尽管坠落的速度快到令大多数箭都失去了准头,然而还是有那么一两支箭不偏不倚地正中她的身体,箭矢入肉,一支扎#入腹中,另一支扎在她的右臂之上,虞林候痛哼一声,地上的文昌军欣喜过望,手拉手肩并肩在地上筑起一张巨大的人肉垫子,成功将虞林候接住。
虞林候落地之后来不及说什么,心跳骤然加速,似有所感般抬起头往城墙上看去,瞳孔骤然睁大,符渊在垛口处探身看向她,同时手中的弓满张,箭离弦,笔直地朝她射来,快箭来袭,虞林候这次真的避无可避,心中绝望一闪而过,那墨蓝羽箭已经自上而下斜斜贯穿了她的脖子,而就在符渊放箭的那一瞬间,她身后另一波密密麻麻的箭雨毫不留情地扫过文昌军,那还来不及散开的人垫瞬间崩塌,失去虞林候的文昌军,崩溃了。
襄王军在城墙上大喊:“虞林候已死!虞林候已死!”数万文昌军顿时大乱。
而远处的庄王世女虽未能看清细节,襄王军的呐声高喊却不会听差,她在密闭的戎车内兴奋难抑,心里有如一千只猫在挠,多年夙愿一朝得偿,她只觉心潮澎湃,然而没等她高兴多久,车厢外便传来兵戈相击之音,她不禁心中一惊,紧接着头顶一震,像落了一只庞然大物在上面。她面色骤然发白,“唰”地一声将佩剑出鞘,紧握在手中,紧张地盯着车门处,戎车剧烈地颠簸着,接而连三地传来生命终止前的惨叫声,每每让她心中拨凉,她并不会天真地以为那惨叫声来自于敌方,然而能够穿过骑兵的围护,六名全副武装的甲士都不能抵挡的攻击,对方的身手该是多么可怖?她几乎立刻想到了那群神出鬼没的江湖人,不由又惊又惧,又恨又悔,早知如此,就算舍弃颜面她也不会放任览荇那妖孽离开。
当然,闯进千军万马中直取统帅的首级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很快四处便传来文昌军的喊杀声,并伴随着千军万马奔驰所引起的震动,庄王世女吊在嗓子眼的那口气轻吁,狂跳的心似乎有停顿了一瞬,这才找回些底气。
她是个极度惜命的人并且从不掩饰这一点,从她精致绝伦的戎车就可以看出,这样一辆特制的封闭式戎车在整个圣乾王朝来看可能也是独一份,拉车的四匹白马也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但是现在,她的戎车掌控权落在了别人手里,而这辆独一无二的戎车也沦落成了她华丽的囚车。
喊杀声四起的时候,车外的动静似乎停滞了一下,紧接着一阵马嘶响在耳前,车身猛得向前一掼,开始快速移动起来,四匹马发足狂奔,庄王世女后脑勺狠狠被撞在车壁上,顿时眼前一片金星闪烁,然而她正处于高度紧张,也顾不得那点疼痛,只能极力稳住身形,透过窥孔,戎车之后黑压压的文昌军一闪而过。
正在此时,闩紧的门缝里插进一柄刀锋,透过那狭细的门缝往上提至最高,而后快速狠狠劈下,竟是想直接劈断门闩,庄王世女倒吸一口凉气,这戎车上下皆坚实,唯独这门闩仍是木制,哪里抗得住如此劈砍,她紧张地举起手中佩剑,死死盯着车门只等随时刺出,只见那柄大刀锋在震颤中艰难地重复了两三次,门闩响起一声脆裂声,那车门便应声而开,门口一人半蹲在那里正欲进入。
庄王世女看也不看一剑直直向那人刺去,感受到刀剑入肉的阻力,她心中一喜,拔出剑欲二次相击,此时黑暗中一点亮光迎面而至,她只感觉左胸一阵冰凉的剧痛,被一股大力带得再次向后栽去,后背撞在车壁上又是一阵剧痛,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手中佩剑也被震落在一边,随着喉间汩汩涌出一股腥咸,她失去了意识。
而那人迅速出手点了自己几处穴位,钻进车门拨出自己的剑,一手抓住庄王世女的赤帻,一手正要削她的首级,门外风声凛凛中传来一句:“不要管首级了,卸掉车辕,上马弃车,快!”
那“快”字尚未音落,方才喊话的人已颓然栽下,于是那人也顾不得再割首级,转身提刀出车,其余四名同伴均已上马,正在奋力卸辕,她抬脚猛然朝车辕处狠狠一踹,那辕木应声而断,另一侧的辕木也终于被她同伴卸下,而她一踹之下早已一跃上马,再回身挥刀切断马匹与马车相连的疆绳,四匹白驹立即朝四个方向狂奔而去,徒留下那失去支撑的戎车翻倒在地,庄王世女从破碎的戎车里直接摔飞出几丈远,浑身浴血,形同死人。
☆、第70章 世女之死
70
这种情况下摆在文昌军数万将士面前最首要的便是确认庄王世女的生死,数万兵马一停顿,那四匹马便成功地摆脱了追击,隐于黑暗之中。
庄王世女尚存一丝气息,火急火燎地被送回了大营,而虞林候的尸身也被她的嫡系将领一路抱了回去,她的致命伤仍是符渊那穿喉一箭,那一阵密集的箭雨中,她被身边的兵卒牢牢掩在身下,当她被红了眼的将士们扒出来时身上依然只有那三处箭伤,但与她并躺的那些兵士无一不像刺猬一般,场面寂肃而悲壮。一夜之间,庄王二女,一死一重伤,文昌军在盲目的攻城中伤亡惨重,最终仅余四万残军急退。
文昌军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当中,没有主帅坐镇,人心惶惶,军中两派将领更是同床异梦,八万精兵从隶泉城出来,如今只堪堪余下一半,剩下的这些还明争暗斗不能齐心。
庄王世女身中的那一刀虽未能直接要了她的命,却也令她离死不远,或许是失血过多,亦或许是从戎车中摔落下来时伤到了头,她的性命一度垂危,她的嫡系将领守在帐外片刻也不敢相离。对文昌军而言,她们此战可谓是损失惨重,倘若连庄王世女都死了,庄王后继无人,本就日渐势衰的文昌都护府将更加前路不明。
当所有人的心都为庄王世女而悬着的时候,襄王军连夜乘胜反攻,于子时三刻悄然杀出碧凤城,因为马蹄都裹了布,马嘴衔枚,将近七万襄王大军奔走无声,文昌军营箭楼哨塔上的兵卒发现异动时襄王军已将她们合围,慌乱中击鼓示警,下一瞬便被扑天飞来的火箭洞穿喉咙,包括哨塔箭楼在内,整个文昌军营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文昌军也并非全无准备,毕竟庄王世女命在旦夕,而虞林候已殒,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再疲累,全军上下也没几个人能够安然入睡,对襄王军的夜袭并不很意外,以己度人,倘若异地而处,她们也不会放过如此乘胜反攻的大好机会。
因为变故迭起,士卒们从战场回来后都未曾卸甲,枕戈待旦,在哨塔示警之后几乎立刻冲出烈焰,在那冲天的火光中临时集阵迎敌,欲将满腔的悲愤与敌人的鲜血一同挥撒,感觉被逼至绝境的文昌军一时斗志高涨到极致。
哪知她们做好拼死相战的准备却未曾迎来敌方的冲击,襄王军三波火箭之后便没了动静,文昌军中火势持续蔓延,营外再远处却隐于幽寂没有一丝火光,影影绰绰间好像到处都是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襄王军,因为目前文昌军兵力与对方已经悬殊,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即便装备精良,她们也不敢冒然冲杀出去,只得偃旗息鼓。
为免襄王军重又杀回来,文昌军不敢稍有懈怠,整个大营的营帐损毁严重,她们便集阵相列,操戈相待。庄王世女早在营帐着火之初便被迅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身边千余精锐相护,嫡系将领也紧紧跟随。
子时七刻,襄王军再袭,也是三波火箭,放完即走,文昌军虽早有准备,举盾格挡以及各种掩体躲避之下伤亡并不惨重,然而还是被对方这种近似无赖的打法激怒而追出大营,前锋两千余步兵猝不及防被游氏所布的追魂索削首,两千多具无头尸身成了拦路虎,令不知就里的文昌军大骇之下急停,而襄王军的骑兵趁她们这一停顿早就驭马跑得无影无踪,如此诡异的杀人利器令文昌军有如盲虎扑腾,对于未知危胁的畏惧以及杀而不得的怒气升腾令她们精神高度紧张,军中两派将领都因为各怀心思而不约而同地放弃追击,事实上追击也无济于事,等她们追上去,襄王军早就躲回城里了,她们也只能冲着那城墙望洋兴叹而已。
文昌军坐等襄王军再次来袭,绷紧了神经保持亢奋的状态,哪知襄王军那一击后又连续两个时辰没了动静,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让精神高度紧张的文昌军觉得度时如年,直到卯时初刻,襄王军才如愿而来,照样是一击而走,文昌军用箭雨反击也没有反应,令文昌军上下哭笑不得之余也麻木了,偃旗息鼓的同时也不知不觉地放松,开始困顿起来。
辰时初刻,天际微微泛出淡蓝的时候,雾气深重,就在文昌军上下以为这一夜已经安然度过,准备迎接晨曦的时候,马蹄隆隆震天,襄王军再次来袭,文昌军已经习惯了她们一击而走的无赖打法,条件反射地举起手中厚盾或就地寻找掩体准备迎接箭雨,可惜这一次襄王军不仅仅是用箭雨攻击,骑兵与步兵的冲击随后便至,声势浩大地冲破辕门直杀入营,文昌军一时措手不及。
襄王军选择在这个时间发起总攻,可谓尽得天时地利人和,文昌军士卒们的士气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击而不中”已经低糜了许多,加上将领们的心不在焉使得她们力不从心,眼看文昌军被压倒性的冲杀,庄王世女床前的嫡系将领们这才着了慌,放下她冲出临时搭建的营帐与虞林候的亲信将领们并肩作战,但是颓势明显,难挽败局。
文昌军的骑兵们来不及上马便被对方冲杀,紧接着连马匹都被尽数放出,本就受过惊的马匹被斩断马缰于营中四处奔走,营中随处只见襄王军骑兵绛色的身影在穿梭,双方步兵已经近身相搏在一起,手起刀落,矛戈相向,残肢遍地,场面一时混乱到极致。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有人奔走高呼:“庄王世女殁!”来不及辨认虚实,这一声喊已足以做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存在。
然而此呼也并非虚假,因为就是这一声喊之后,庄王世女便于神志昏沉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帐内一片压抑的痛哭之声,帐外的千名精锐已经与襄王军相杀在一起,那顶营帐如同沧海孤岛一样的醒目存在,既便庄王世女不是自己咽气,她也逃不脱襄王军中那群神出鬼没的江湖人的袭击,只再稍晚一些,她的头颅便可能被割去邀功。
萧珏一身玄甲白马深身浴血一路斩兵杀将而来,堪堪勒马于那顶帐前,翻身下马利落地闯了进去,锥云乌金鞭横扫持刀迎面扑来的帐内侍卫,下一刻她身后数名江湖人闻风而来与那些侍卫相缠在一起,于是萧珏得以脱身出来,几步走到庄王世女的榻前,伸手拽住她的衣领将她上半身提了起来,定睛一看,已是死透,萧珏牙关咬了咬,手上一松,世女的尸体颓然摔回床上。
这一战,至巳时方歇,襄王军全歼对方四万兵马,己方也仅余六万。
庄王世女与虞林候皆亡,碧凤城也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萧珏虽然极度担心下落未明的游具顷,然而六万兵马在她身后翘首以望,作为一军主帅的她没有任性而为的权利,当日全军休整,第二日便将大军开拨出城,往南方疾行。
然而好景不长,大军开拨不过一日,她便听闻庄王结集文昌都护府全部兵力近二十万人马倾巢而动,来报杀女之仇,同日她也知道了南疆换防,十五万商家军尽落宇文族之手,这两个消息于她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若算上越州秋双临再来插一脚的话,她此刻面对的情况便是所谓前有狼,后有虎,一时竟无路可去了,她思来想去,与众将商议之后再度决定返回碧凤城死守,能守得一天便算一天,多一刻残喘或许也就多出一线生机,总比在野外被围剿冲杀全军覆没来得强。
冥冥中一切自有天意,碧凤城仿佛跟她有切不断的缘份似的,几出碧凤,又几返碧凤,仰望那血迹斑驳看不出原色的城墙时,萧珏不由露出一个苦笑。
清点粮草辎重,加上向城中百姓紧急征调,满打满算,襄王军中的余粮也仅够六万余人撑十天而已,一时连向来长袖善舞的姚启也倍感惆怅,襄王军如今手上是有点钱了,可被困碧凤的话,她就算有钱也买不到粮草啊,她们也不可能置城中百姓生死于不顾,总得给百姓们留一线活路,萧珏下令大开城门,令城中百姓自行选择去留,城中百姓早就听闻文昌大军将至,镇日惊惶无比,正愁苦万分地等待炼狱的召唤,乍逢萧珏此举,纷纷携家带小如蜂涌般出城逃难,心中对襄王军又恨又敬。
两日过后,文昌都护府二十万大军袭至,二话不说将碧凤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碧凤城出逃的近两万平民百姓竟然又被她们驱赶了回来,放在大军阵前向城门逼近,
萧珏于城墙上看向碧凤城外四周黑压压的人群,文昌军着土黄色戎服,兵戈林立,碧凤城如同被土黄色的大海所包围,正寸寸被逼拢靠近,仿佛下一刻便会被无情吞没。
庄王是铁血无情的,那两万余百姓被无情驱赶着灰头土脸颓然行在大军最前,碧凤百姓各种哀凄求饶痛哭声响成一片,其间还夹着着无数稚儿的惊哭之声,有百姓慌不择路地跪下向那些兵卒求情,或有试图反抗逃跑之人,被兵卒用马鞭无情地抽打着,有的被踹翻在地,更甚者被一矛刺死,如此铁血地驱赶镇压,终使百姓认命地向前行去,等待即将而来的无情箭雨。
萧珏只看了一眼,心中便陡然一沉,她已明白庄王的意思,不禁有些后悔起来。
☆、第71章 碧凤城之围
71
不同于庄王二女初来碧凤城时因轻敌自负而准备不够充分,庄王此次倾尽兵力而来,各种攻城器械应有尽有,光是与城墙齐高的井阑车远远看去便有数十辆,还有无数的云梯、冲撞车、投石机、飞桥等等,准备如此充分,不仅仅是对碧凤城势在必得,同时也可见其誓要将襄王军碾成齑粉的决心,与之相比,襄王军无论是装备上还是兵力上都显得那样脆弱不堪。不过毕竟之前已经经历了数天的攻防战,尽管悬殊巨大,襄王军应对敌方二十万大军的合围相攻也并不太见惊慌,一切在众将的领导下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将领的沉着冷静自然而然能够稳定军心,令手下兵士勇往直前,不惧一切。
百姓们被迫扛着简易的云梯前行,文昌军要求她们冲到城墙底下为身后的大军架起云梯,稍有不从便是刀戈相向,暴尸当场,往前看,是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园,城墙上的每一块条石都是那样熟悉,然而这里今天却注定要成为自己的陈尸之地,回身处是敌人毫不留情的刀剑相向,无论前后都是死路一条,悲哀徒起。
百姓们已经冲入了襄王军的箭程之内,在她们身后紧跟着的便是文昌军的步兵,步兵之后是被骑兵护送的攻城器械,再后是督战营,层层压进,四面城门皆临危境。
城墙上的万箭已经蓄势待发,却无一人率先发箭,纷纷沉默着等待统帅的最后命令,因为城下那些百姓,有无数人在数天前的守城战中还曾为城墙上的将士们运送物资,煮沸水煎沸油,襄王军中的兵卒大部分是新征入伍的,源自于民,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或不满时政暴虐,或仰幕景王声威,亦或是为了一口温饱,入伍不久的她们虽在短短时间内已历经生死,然而心却尚未冷硬,对普通百姓还有些下不了手,于是期待着统帅能有力挽狂澜的能力与振奋人心的决定。
萧珏也很明白这一点,倘若今天她下令射杀百姓的话,那么己方士气将难以避免地一落千丈。
她咬了咬牙,一挥手,城墙之上匆匆奔来一群老弱蹒跚之人,这些人多是城下那些青壮百姓家里年迈的父母祖辈,因不堪奔波不忍离乡于是静待城中愿与碧凤城共存亡的老人们。
这些老人在兵卒的护送下来到墙城之上,通过垛口看到了城下被驱赶着的儿孙,一时热泪盈眶悲从中来,转身便纷纷跪倒在地拽住众将,哀求道:“求各位军娘军爷们发发慈悲,放她们进城吧,不要让她们死在那些大军的刀下!我们这些老骨头甘受驱使,做牛做马亦无怨……”
姚启从内城快步登上城楼,身后一队兵卒捧了无数刀剑斧锤类的利器,堆放在墙角,走到萧珏面前来,向萧珏一抱拳,而后指着那一堆武器对这些老人言道:“放开城门的话,外面二十万大军会立刻蜂涌而入,文昌军来势汹汹,必会屠城,所以无法放她们入城了,这些武器是为百姓们准备的,束手等死不如反抗一把,或有生机。”
老人们有些错愕地盯着萧珏,萧珏点头道:“城中百姓曾帮我襄王军御敌,襄王军上下不忘此恩,因而萧某才下令放生城中百姓,远避兵祸,众位老者不愿离城,我襄王军战死至最后一卒也欲守护你们于墙后,不忍相害。不想文昌军将她们驱赶回城,充作人盾,架梯冲城,毁尔家园,城门若开,襄王军败,以庄王之暴虐,倾巢之下安得完卵?她必定会屠尽城中生灵,望诸位深思。”
萧珏的语速极快,声音清朗有力,清亮的双眸无端地予人以力量与信心。她神色诚恳地指了一下进入箭程的百姓们,道:“我襄王军不欲箭射百姓,但也恕我军绝不可能打开城门,也不能允许她们真的帮助敌方攀城,祷天者不若求己,她们唯一的一线生机,便是这些武器,我军现在便往城下投掷兵刃,请你们亲自劝说,令亲人拿起你们亲手铸造的刀器昂头反抗,不必回头,从两翼杀出,逃出生天!百姓动时,萧某可派出两营骑兵掩护,诸位意下如何?”
碧凤城以刀器闻名于世,这些老人中也确实不乏铸器大师,皆不是笨人,萧珏做为一军统帅,能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说出这样仁至义尽的话,也确实罕见并且令人折服,老人们未再犹豫,站起身,毅然决然地率先抓起地上的各式兵刃,朝城下掷去,城墙之上苍老的声音绵延,沧桑而沙哑,沙哑却有力:“孩儿们,莫为他人之兵,毁我城墙!拾起武器,侧奔逃生!”
襄王军揽尽城中所有铸剑坊的兵器,源源不绝地搬上城墙,纷纷掷于城下,一时仿佛四面城墙皆起银瀑,折射着明晃晃的阳光坠落,流光溢彩,和着那些苍老沙哑的声音一同耀人心魂。
城下百姓没有迎接到襄王军摧命的箭雨,陡然听到城墙之上至亲的慰劝,看到那激励人心的刀瀑,一时群起激昂,不消身后文昌军驱逐,扔下手中云梯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冲去,力气小的捡柄长剑,力气大的则拿双刀,这些她们耳熟能详的坊间兵器顿时给予她们生存的希望,咬牙听从城墙之上的指示,沿着墙根横向穿出,颤着心肝向着全副武装的文昌军冲去,城墙上的襄王军告诉她们,那里最薄弱,是的,一堵薄弱的兵墙,推倒她们,则生还有望。
两万百姓,当她们手中重握利器的时候,即便是乌合之众,没有丁点军队协作的意识,强烈的求生意志下,绝地反扑的力量亦是有些可怖的。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同样令文昌大军惊讶,反应过来的她们如恶虎扑食一般向百姓扑杀而去,与此同时,城门陡然打开,从城内毅然奔出两千骑兵,不待文昌军反应过来,城门又闭。襄王军骑兵沿着城墙疾行,一路挑杀文昌军的步兵,掩护着百姓前行,在她们身后紧紧关闭的城门无言揭示着她们的命运,注定有去无回的敢死营。
有了襄王军骑兵出城掩护协助,虽然人少,却也令百姓们斗志倍增,横竖闷头往前一冲,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生死由天。
城墙上响箭为令,不断为骑兵们指引着文昌军的薄弱点,骑兵们又凭此牵引着百姓冲杀,惨烈地在文昌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己方也损失惨重,不断有人仆倒在地,骑兵最大可能地保护百姓,虽对待敌方步兵有绝对的优势,但因为顾忌百姓,速度上而有所降低,渐渐地被挑落下马者也多了起来,人数锐减。
整个突围的过程,其实很短,无论成与败皆在那鼓足勇气地奋力一搏,凭着那一股视死如归的悍勇,两万人如同一块礁石,被文昌军磨励成了一根绣花针,最终仅有数百人冲出了重围,而襄王军的骑兵也仅余数十骑而已。
对于这些人来讲,她们刚刚经历了生死考验,逃出生天,一出包围圈便发足狂奔,片刻也不敢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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