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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后妃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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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胡汉之争
如今常山、长广二王权倾朝野,而李祖娥与高殷不过是孤儿寡母,除了杨愔、宋钦道等托孤大臣以外,其他朝臣根本没把他们母子二人放在眼里。
高殷自小受儒学熏陶,母亲李祖娥又是汉人,而太皇太后娄昭君与常山王高演代表的是胡人势力,因此朝堂之上自然少不了胡汉之间的你争我夺。
高殷的姑父、领军大将军可朱浑天和常说,若不诛杀常山、长广二王,少主不可能安心地执掌大权。
侍中燕子献亦献策,应该将太皇太后安置于北宫,归政于皇太后。
宋钦道奏请高殷,说两个叔父威权都太高,应该尽快除去他们二人,高殷却不应许,于是杨愔等人商议要让高演和高湛离京,出任刺史一职。
高殷虽然仁善,不过单单有这些是压不住人的。高洋生前虽然残暴弑杀,但是在他的治理下没人敢乱来,更不敢撒野。如今时局不同,高演和高湛二人又有威望,高殷的皇位坐得确实不太稳。
那些辅政大臣知道新帝儒弱仁善,不忍诛杀自己的叔父,因此杨愔等人只有想办法通过皇太后李氏,除去高演与高湛这两个人。杨愔很快写信上表给李祖娥,将他们的想法告知于她。
想到要对付强势又聪慧的太皇太后,还有势倾朝野的常山、长广二王,李祖娥就觉得有些为难,于是她将这些大臣送的信给李昌仪看,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决定。
李昌仪阅毕,抬头看向李祖娥,问道:“那么,皇后殿下打算怎么做?”
李祖娥却道:“我也不知道。”
“想必杨遵彦等大臣是真心拥戴少主,只是,此事成功还好,倘有一点差错,到时候娘娘跟圣上又该怎么办呢?”
李祖娥轻声问道:“那依你看……”
李昌仪连忙说道:“依奴婢看,娘娘还是细细思量几日,再做决定。”
拖住了李祖娥这一边,李昌仪就要在杨愔等大臣行动之前,将此事告诉给娄昭君。
进宫这些年,虽然李祖娥对她还不错,关系也十分亲密,但是想到曾经先帝要将李祖猗纳为昭仪的事,想到李祖娥的反应,李昌仪便暗暗冷笑。
遇到事情只会哭、只会闹,像这样的女人,想必将来也不会有什么作为,说不定连自己都会被她拖下水。于是再三思量之下,李昌仪还是决定背叛李祖娥,将此事密告给太皇太后。
自天保八年以来,爵位封赏很滥,于是杨愔最先上表,要求除去自己开府仪同三司与开封王之职,并且将一切无才干而受恩荣的人皆一一黜免。那些曾经受宠,现在失职之人,也因此一心开始拥护高殷的两位叔父。
当初,高洋在晋阳离世,高殷便从这里出发回邺城即位,并且携高洋的灵柩一同前去,打算留下长广王高湛镇守晋阳,不过辅政的一些大臣对其生疑,有猜忌,于是让高演与高湛二人都一起随高殷回到邺都。
平秦王高归彦总管禁卫,当时,杨愔调动禁卫军五千人在晋阳,以此暗中防备异常情况,却没有提前告诉高归彦。及至数日后他才知道这事,他也由此对杨愔心生怨恨,政治倾向也倒在了高演那一边,并将杨愔、燕子献等人对他们的猜忌,都告诉给了高演和高湛二人,久而久之,支持高殷和李祖娥的大臣也就越来越少。
忽有一日,高演来至长广王府,高湛见六哥前来便上前相迎,很快请他进入堂屋。
二人方才坐定,还未等高湛开口,高演便直言道:“我此次前来的目的,想必你早已清楚。话不多说,为兄还望九弟多多辅佐,你我兄弟二人一起共谋大事。”
高湛自然知道高演口中的“大事”是指什么。他笑了笑,道:“一家人何必这般客气,我也知道六哥来此定是有事,只是……”
见他犹豫的模样,高演便道:“杨遵彦等大臣对你我怀有猜忌,想必你早已知晓,若我们再不行动,岂不是落入他人之口。”
话音方落,高演倒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这么多年以他对这个弟弟的了解,想必高湛心中另有打算,毕竟人都有私心,没有人会愿意白白卖命。
想及此,高演遂又道:“九弟,事成之后,我便立你为皇太弟。”
听得此言,高湛微微挑眉,眸光骤然一亮,随即淡淡笑了笑,兄弟二人便是心照不宣了。
不久,杨愔等人又商议,认为不能将二王都派出去,于是上奏,以长广王高湛为大司马、并州刺史;常山王高演为太师、录尚书事。
及至受任那日,高演宴请百官,杨愔等人也打算一同去赴宴,但郑子默却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出言阻止,说出自己的忧虑,并劝他们此事不可太过轻率。但杨愔却说:“我们至诚为国,常山王拜职,岂有不赴之理,你又为何会忽然有这样的担忧?”
杨愔与宋钦道一些人最终还是一起前往,来赴高演和高湛设下的鸿门宴。
在此之前,长广王高湛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将家奴数十人埋伏于后室,还将此事告诉给了宴席上的数位功臣勋贵,并与这些勋贵们约定,待高湛将酒盏送到杨愔等人面前,会劝他们各饮两杯,那时他们定会推辞。高湛第一句便会说“拿酒”,第二句话还是“拿酒”,及至第三句一说‘为何不拿’时,在场的文武便会将杨愔等人拿下。
众人果然依高湛的话行事,抓了这些大臣。
杨愔悲愤不已,目光扫视高湛与高演,还有在场的所有人,纵声道:“莫非诸王想要谋反,杀害忠良吗?我等尊天子,削诸侯,一片赤心为国,又有何罪!”
听见这番话,高演便生了恻隐之心,想要放了他们,高湛却即刻制止,大喝一声:“不行!”
高湛的想法高演自然清楚,做事要当机立断,到了嘴边的猎物,怎可轻易放出,将来给自己贻留祸患。
很快,高湛命身侧之人将杨愔、宋钦道、可朱浑天和等人乱打一气,拳杖乱殴,使他们的头和脸都流了血,每个人还被十人牢牢抓住。随即,高湛又命人到尚药局去抓获了郑子默。
高演和高湛两人率高归彦、贺拔仁、斛律金抓着杨愔等人直冲冲地闯入云龙门,但开府仪同三司成休宁却挡住了他们,并抽出刀刃,大声责骂高演,及至高归彦劝说以后,方肯让他们进去。随后便强行将杨愔等人带到朱华门,接着又进入昭阳殿把杨愔这一干大臣送到高殷面前。
高湛和高归彦都站在朱华门外等候着,娄昭君这时已经到了昭阳殿,坐在里面目视着这群人,太后李祖娥与皇帝高殷都站在身侧。
高演以砖头重重敲打自己的头,表示谢罪,然后对高殷说:“臣与陛下骨肉相连,杨遵彦等人想把持朝权,威福自己,王公以下的大臣皆重足屏气,共相唇齿,恣意作乱,若不早点除掉这些人,必定会成为我朝的祸害。臣与高湛等皆以国事为重,贺拔仁、斛律金等珍惜献武皇帝开创的基业,于是领杨遵彦一干人入宫,但臣等不敢擅作主张,将其处死。臣等行事专断,实在罪该万死。”
虽然高演说了一大车话,但高殷却默然不语。
这时,刘桃枝从鞘中微微拔出长刀,仰视着他,但高殷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太皇太后娄昭君见这情景,就很快命刘桃枝退下,他却不肯听,于是又厉声道:“再不退下,我就让你这个奴才人头落地!”
刘桃枝听见这话,方才退去。
过了片刻,娄昭君又看向众人,问道:“杨遵彦在哪儿?”
贺拔仁答道:“已将他的一只眼珠打出来了!”
娄昭君一脸悲伤,微微叹了一声,“杨郎能做什么,留下他不好吗?”继而看向高殷,斥责道:“这些人怀有谋逆之心,想要将我的两个儿子杀掉,然后再来杀我,你为何要放纵他们?”
高殷仍不言语。
娄昭君怒悲交加,不禁落泪,在场的一些王公大臣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她又看向李祖娥,骂道:“岂能让我们母子,受这汉家女子摆布!”
李祖娥听罢,立即跪地道歉。
高演也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娄昭君再次看向高殷,道:“为何不去安慰你的叔父?”
高殷眸光微冷,看了高演良久,方才缓缓上前,对他道:“即使阿叔想要我的天位,我亦不敢对阿叔吝惜,更何况是这些汉臣!我只愿阿叔能留我一命,让我下殿离去,至于这些汉人随叔父怎么处置。”
既然皇帝都这么讲了,高演自然不会手软,很快命亲信将杨愔等人一一斩杀。
在诛灭他们之前,因为郑子默曾写过诏书,道出高湛的种种不是,所以高湛早已对他心怀恨意,便在当天命人将他的舌头拔去,截取双手,经过一阵痛苦的折磨之后才将郑子默杀掉。
事后不久,娄昭君想到杨愔的死便哀叹不止,并在发丧那天将用金子铸成的一只假眼珠放进了他的眼眶内,以表心意;高演看着杨愔的尸体,心底也有一丝悔意。
是年,夏四月,周主宇文毓崩于延寿殿,时年二十七,谥号明皇帝,庙号世宗;不久,宇文泰第四子宇文邕即位。
作者有话要说:
☆、废帝
随着杨愔、宋钦道等辅政大臣被杀,李祖娥与高殷母子在朝堂之上,也失去了最后一个支撑。
杨愔离世不到一个月,齐主高殷便下诏:凡是军国大政,都送到晋阳,禀报给大丞相高演裁决。
皇叔威望颇重,又权倾朝野,比起少年皇帝,高演自然拥有更大的势力,还有支持他的文武朝臣。不久,众官皆劝高演即位,他也将大臣的意愿告诉给了母亲娄昭君。
这时,站在一边的赵道德忽然看向高演,先开口道:“殿下不效法‘周公辅成王’,却想要骨肉相夺。殿下此举,就不怕后世之人说你篡位谋逆吗?”
娄昭君听见这话,面露迟疑之色,“道德之言,也不无道理。”
她也很清楚,以六子高演的野心,让他学周公旦辅弼侄子周成王治理国家,稳固江山社稷,显然是不可能的。乱世之中,宗室亲贵们皆有私心,一心为国的人毕竟是在少数。
高演却道:“天下人心未定,若不早定名位,只怕将来会发生变故。”
娄昭君明显看得出他有点心急,想要早点登上天位,成为一国君主。
想到丈夫一手开创的基业,想到次子建立的国家,如今形成了叔侄相夺的局面,她心里便不是滋味,不禁叹道:“没想到敌寇还未入侵,自家人倒先掐起来了!”言罢,就命赵道德退殿,只留高演一人。
她看了高演良久,忽道:“延安,你可记得,在文宣帝离世前对他承诺过的话?”
高演面有一丝愧色,半晌方道:“儿臣记得。”
娄昭君又问道:“你承诺过他什么?”
高演微微低首,“儿臣在文宣帝的病榻前说过,会尽心尽力去辅佐少主,不会做出对少主和二嫂半点伤害之举,若违背誓言,必将死于非命。”
“好,记得就好。延安,你可否在我面前再次承诺一次?”
高演忽然抬头看她,“母后?”
“怕了?”娄昭君冷声问。
高演再次低下头,“母亲何必逼迫儿臣……”
“你认为,我是在逼你?”娄昭君依旧看着高演,“汉人总说胡人是狼,但是你们叔侄之间,我却认为正道是只羊,而你就是一只狼,指不定哪天你就会把这只羊给吃了!”
高演仍是低头不语,娄昭君又道:“延安,母亲希望你能听我一句,只有先将家事处理好,才能治国,平天下。你若是真孝顺,就叫我安心。”
高演迟疑片刻,道:“正道是我的亲侄子,儿臣疼爱他还来不急,怎么会伤害他呢。”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是,儿臣答应母后,我绝对不会伤害正道,一定会好好善待他。”
娄昭君道:“但愿,你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不要让我失望!”
高演听得此言,重重地垂下头,不敢再看她。
公元560年,秋八月,太皇太后下令废黜高殷,贬为济南王,降居别宫,常山王高演入纂大统;皇太后李祖娥移居昭信宫,号昭信皇后;太皇太后娄昭君又尊为皇太后。
李祖娥在昭信宫的这段日子过得还算平静,每日诵经念佛,有时高殷和高绍德两个儿子还会来看望这个母亲。不过在她平静的面容下,清莲明显感觉到她有了一些改变,却说不出究竟变在哪里。
李祖娥跟过去一样,静静地跪在佛前低声念经,片刻后,忽听得清莲站在门外大喊:“你还有脸来,要不是你,昭信皇后怎会落得这般田地!”
她心里不平,接着怒道:“娘娘对你那么好,没想到你竟会做出这种事!李昌仪,你枉为人!”
李昌仪不仅没有一丝羞愧,反倒冷冷地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争不过别人,又没本事保住儿子的皇位,就应该服输!”
如今,李祖娥已经不再是皇后、太后,李昌仪自然没必要怕她,更没必要对她如过去那般恭敬顺从。
“真不是东西!”清莲大骂一句。
李昌仪并没有理会她,冷声道:“我今日来并不是与你争执的。既然不让我进去,那你就通传一声,说是明日长广王妃在府里设宴,望请昭信皇后前去长广王府,与王妃一同用膳。”
清莲一脸疑惑,“长广王妃设宴,怎么会让你来传话?”
李昌仪虽未再言,但嘴角却露出一丝古怪的笑,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李祖娥虽然听见了门外激烈的争吵声,却仍是无动于衷,一直跪在佛前闭目念经,手里还拿着一串佛珠。
及至她们二人停止争吵,李祖娥才缓缓睁开双眼,抬头望着佛主;看见佛主慈祥平静的神态,她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半晌后,李祖娥才见清莲进殿,听见她道:“娘娘,方才李昌仪说……”
“我都听见了!”李祖娥淡淡开口,“想必,长广王妃让我去的目的,就是想对我说几句讽刺的话。也不知为什么,她会这么针对我?”
清莲犹豫片刻,忽道:“可是,奴婢总觉得这事有蹊跷……”
“不管有没有蹊跷,我都还是要去。”李祖娥缓缓起身,轻轻叹了叹,“殷儿的皇位已被废黜,贬为济南王,身为他的母亲,我不能不低头。即便他们让我去刀山火海,我也没有权利拒绝。”
清莲叹道:“真是世事难料!娘娘出身世家大族,又贵为国母,没想到一夜之间,便是一无所有!”
李祖娥苦苦地笑,却道:“谁说我一无所有,我不是有儿子、家人,还有你这个姐妹吗!”
清莲关切地问:“娘娘明日真的要去长广王府吗?不知为何,奴婢只觉得奇怪,还有些不安?”
李祖娥道:“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李昌仪是娄太后的人,长广王妃若想让我去他们府邸,也应该是王府的仆人传话。不过,无论怎么样,我都必须要去。”
说着,她忽而转身,再次抬头望向佛主,心里却已经没有方才那种平静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皇嫂
来至长广王府,李祖娥并没有看见宴席,也没有看见长广王妃胡氏,踏入房门第一眼看见的却是长广王高湛。
当年,妻子胡氏就曾说过,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他甚至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可是现在,她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离得这么近。
高湛凝视她半晌,才道:“二嫂,好久不见!”
李祖娥彻底愣住,脸上露出一丝不解,呆呆地站在那里,过了良久,方道:“确实很久没见,如今见面倒感觉,你长得……真是越发像你的兄长了!”
高湛莞尔而笑,“倒是母亲也常这么说,可是你却现在才发现。”
李祖娥微微垂首,问道:“不知道长广王殿下让妾身前来,所为何事?”
高湛笑道:“我不过是因为思念二嫂,又不方便亲自去昭信宫,所以才让李昌仪传话,说是长广王妃设宴,这样我才能见你一面。”
听见这番话,李祖娥面露尴尬之色,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她不言语,高湛便道:“怎么?我说这话让你为难了?过去我说思念二嫂,也没见你这般模样。”他接着缓缓走到她面前,“是因为我长大了,不再是过去年幼的九弟,也不再是那个无知的步落稽了,对吗?”
李祖娥勉强一笑,“人都是要长大的,也都是要变的!更何况,殿下还生在帝王家……”
高湛打断道:“与其叫殿下,我倒更喜欢你像过去一样,唤我的小字步落稽。”
“祖娥不敢。”她再次低下头。
高湛接着笑道:“我知道你因为正道的皇位被废,而对我心怀怨恨。不过,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
李祖娥却很快打断了他:“殿下这番话,妾更是承受不起。我们母子三人能留一条命就已经对圣上,还有殿下十分感恩了,哪里还敢有怨恨。”
见她满脸怨愤之色,他一时默然,勉强笑道:“我知道二嫂定是受了不少苦,也一直在怨恨我,不过将来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李祖娥不多言语,只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殿下不必挂记于心,更用不着补偿。”说罢,她缓缓抬头看着他。
此时的高湛面带微笑,语声温和,真是无法与虐杀郑子默的长广王联系在一起。
那天,李祖娥并没有随高殷离开,而是继续待在殿里。
虽然她没有亲眼看见郑子默被杀,却清晰地听见他撕心裂肺的惨叫,仿佛将身上的疼痛,都随着那一声声的惨呼而发泄出来。李祖娥显然能想象得到当时的高湛是多么凶残,多么残忍。
及至走出大殿,只见郑子默的尸体已经残缺,砍下的两双手被人冷冷地丢在一旁,点点血红喷溅在脸上,地上鲜红一片。她看见这样的情景,心里一阵惊恐,很快闭上双眼,不忍再看。
面前的一切都是这么令人可怖,真正沙场上的征战又会是多么血腥?
在那一刻她才彻底明白,自己不是嫁入了高家,而是嫁入了人食人的帝王之家!
正想着,忽听高湛开口:“在想什么?”
“没什么。”李祖娥淡淡地说。
见她不冷不热的神情,高湛不禁忿然,问道:“二嫂,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总是躲着我,是因为你我是叔嫂,不便频繁来往,还是因为我长得太像大哥,所以你才……”
“既然殿下一直称祖娥为嫂,就该知道祖娥顾忌什么。你我论身份不仅是叔嫂,还是文宣帝的妻子和长广王的关系,自然不便频繁来往,更不该一同待在这间房里。”
李祖娥满脸不悦,不待他道出一字,便又道:“那么,妾身就先回去了。”说毕,转身离去。
高湛面色微怒,却没有叫住她,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离开房间。
刚走出大门,李祖娥便看见胡氏站在不远处。她迟疑片刻,随即走到胡氏面前,微微一笑,口中恭恭敬敬地唤她一声“长广王妃”,然后再无他言。
看见曾经的李皇后如今变得这般恭敬,胡氏暗自偷笑,却未言语。见她不言不语,李祖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很快离开了。
站在一旁的贴身侍女面露疑惑,忽道:“这不是昭信皇后吗,怎么在这里,还从长广王的房里出来?莫非他们……”
“他们之间能做什么,无非是长广王想要见这个女人,才引她来此。”胡氏依旧看着李祖娥的背影,忽而冷哼一声,“即使是看在当今圣上的威权,他也不敢霸王硬上弓,逼/奸自己的嫂子。他还没这个胆量!”
回到昭信宫,李祖娥感觉有些乏累,便坐在榻上休息,过了半晌,让清莲拿了杯水。
饮毕,又听见清莲开口问道:“娘娘,长广王妃跟您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闲聊罢了。”
“闲聊?”清莲略显惊讶。
“嗯。”李祖娥轻轻点头。
她并没有说起长广王高湛,甚至在清莲面前也没有提及这个人,似是在忌讳什么。
这次的见面,让李祖娥有些不解、不安,又有些茫然……
想起过去年幼的高湛,那双天真无邪的双眸,再看到今日的高湛,李祖娥完全不能把曾经的步落稽跟现在的他联系在一起。
岁月匆匆,随着时光流逝,周围的人与事都变了!丈夫高洋、弟弟高湛和高演,甚至是长子高殷,他们都变了,还有自己……显然也变了!
李祖娥想起过去的种种,还有这两年发生的一切,口中不禁发出一声叹息:皇宫,当真是个是非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杀侄
高殷在位不到一年就被废黜,叔父高演即位,改元皇建,并将妻子元氏立为皇后,至于皇储之位却给了自己的儿子高百年,曾经对高湛的承诺都抛之脑后。
想到自己一心为六哥出力,为他争夺皇位,如今却让侄子做了储君,高湛心里自然不平衡。
高演深知高湛因此事而耿耿于怀,愤然不平,于是让高湛留守邺城之时,还任命库狄伏连为幽州刺史,齐国名将斛律光之弟斛律羡为领军,以此来分割高湛的兵权。
长广王高湛留守邺都,济南王高殷也时常住在那里,不久,却有人说邺城有天子气。平秦王高归彦听闻此事,又想起自己曾为高演篡位出过力,所以怕高殷再次复立为帝,对自己不利,就去怂恿高演将其诛除。
高演也怕自己被侄子夺位,就命高归彦赶赴邺城,征召高殷来晋阳。
在高归彦赶往邺城期间,高湛深知自己的性命可能不保,于是向族侄高元海问计。
高元海却道出一句:“皇太后万福,至尊孝性非常,不会做出兄弟相残的事让太后难过,殿下无须为此忧虑。”
高湛听得出来,他这番话明显是在敷衍自己,便急道:“平日我对你诚心相待,现在你就是这么应付我的吗?”
高元海无奈,就对高湛说容自己细想一夜,然后再向他献策。
高元海侧夜未眠,冥思苦想。夜漏还未滴尽,高湛便闯了进来,突然出现在高元海面前,逼问他有何神算。当时,高元海立即献上三策:
上策:让高湛学西汉梁孝王,带着几个随行的人快马赶赴晋阳,先去见皇太后哀求,然后再去见皇帝,请求削去兵权,至死再不问朝事,这样必能保住平安;
中策:便是让高湛上表,说是自己威权太盛,恐怕会有人进毁谤之言,难敌众人之口,遂请求出任青、齐二州刺史,下半生平静地住在那里,如此,自然不会招来毁谤或是议论;
以高湛的为人、性情,必定是不肯服软,更不愿弃权,于是又很快询问下策。
高元海突然面露迟疑,怕出言会遭受族灭之祸,及至高湛再三逼问之下,他方才开口:“济南王是文宣帝的嫡长子,圣上假传太后之命而夺位。现今殿下可聚集文武朝臣,拿出征召济南王的敕令,以示百官,然后抓获斛律羡,斩杀高归彦,立济南王为帝,号令天下,以顺讨逆。此万世一时,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高湛大悦,此计倒甚合他意。将来济南王高殷即位,他便能以皇叔的身份辅政,控制仁懦的少年皇帝,执掌大权。
不过想归想,高湛还是没有那个胆量,于是让术士郑道谦等人占卜,只听众术士皆言:“静观其变才是大吉,大举兵事反倒不利。”
潘子密也通晓占卜之术,便私下里对高湛说:“当今圣上就快晏驾,殿下必为天下之主。”
又有巫觋亦卜之,都说:“不须举兵,自会大吉。”
高湛听毕,方肯作罢。
高湛正在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但高殷却想不出任何解决的办法,依旧待在自己的房里,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前。
过了片刻,忽见李难胜走来,听见她开口:“正道,你在想什么?”
高殷道:“我在想平秦王何时会到达这里?我已经听说他要来邺城,就是为了带我去晋阳。想必,我这次去是凶多吉少了!”
李难胜忙道:“怎么会呢!圣上曾经不是在文宣帝的病榻前立过誓,还答应过太后不会伤害你。更何况,你还是他的亲侄啊!”
“亲侄又如何,为了天位兄弟之间都能手足相残,更别说是叔侄。宋孝武帝生前宠爱第八子刘子鸾,长子刘子业也因此对他心怀怨恨。直到刘子业即位,因念及旧怨,逼迫弟弟刘子鸾自尽。当时,年仅十岁的刘子鸾就曾对左右说过‘愿身不复生王家’。他说这番话,想必也是因为自己生于帝王家,而发出的悲叹吧!”
“不复生王家!”李难胜也不由道出这五个字,脸上掠过一丝悲凉。
“我想活下去,只可惜,眼前的所有事不是自己能掌握。难胜,无论我以后发生何事,你都要坚强地、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答应我!”
“正道……”
话音未落,就见高归彦带众兵来到高殷的府邸,命兵士站在门外,只有高归彦一人走了进去。
他看着高殷,缓缓道:“圣上有命,召济南王速去晋阳……”
高殷很快开口问他:“却不知圣上此次让我去晋阳,所谓何事?”
高归彦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依命传话。”
高殷冷哼一声,“殿下贵为平秦王,当年又为圣上即位出了不少力。如今,圣上命平秦王大老远赶来,却只是为了传话?没想到我这个叔父,还真是看得起我!”
高归彦彻底无言。半晌,高殷又道:“还请平秦王殿下暂且出去,我准备好了自然会随你赶赴晋阳。”
高归彦没有多言,只对他说“不要太久”,便转身迈出大门。
高殷接着回身看向李难胜,只见她的眼眶已经红润,脸上泪光点点,额头上冰冷的汗水慢慢滑落下来,直到下巴、颈脖。
她立即抓住他的手,忙道:“别去!”
高殷微微苦笑,“我若不去,便是违命……”
李难胜泣道:“可是,你若去了,我怕你永远都回不来……”
高殷含泪道:“反正横竖都是死,倒不如去听听这个叔父会说什么,又是如何面对我的。”
他依旧看着她的面容,柔声道:“难胜,等我回来!”
李难胜连连点头,良久后,就见他出了房门,随高归彦一同离去。
事情跟高殷想的一样,他刚进大殿,高归彦就依高演的命令,让左右将高殷拿下,紧紧抓住他的双臂,使他动弹不得。
很快,高归彦便亲自拿过内监手中的鸩药,想要强行将它灌入高殷的嘴里。高殷拼命抵抗,挣扎了很久才摆脱左右侍卫——与他们争执时,正巧那瓶鸩药摔在了地上,已经碎裂。
他悲愤不已,双眸定定地望着自己的亲叔父,纵声道:“父亲,文宣帝,看看你的兄弟是如何对待你的妻儿,残害亲侄的!这就是骨肉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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