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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后妃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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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变故发生得太过仓猝,使得朝廷内外都非常震骇。
  高洋正在城东双堂,听闻此消息却神色不变,立刻指挥部队准备去讨伐这群叛贼。
  到了事发的地方,高洋看到的只有兄长的尸体,还有遍体是伤、奄奄一息的陈元康,地上鲜血淋淋,已惨不忍睹。
  他抬头看向兰京等人,立即喝令一声:“拿下!”
  士兵闻命上前,将兰京等人抓获。不待他们说出一个字,旋即高洋便命身边的侍卫杀了这些家奴——士兵们乱刀砍去,将他们剁成了肉酱。
  接着,高洋徐步走到门外,看着杨愔与众多将士,缓缓道:“奴才造反,大将军受了伤,不过伤得不重,并无大碍。”
  众人看见高洋镇定自若的模样,感到十分惊讶。
  陈元康以身救高澄而被刺伤,伤势十分严重,当天夜晚因无法医治而离开了人世。
  高洋秘不发丧,封锁了兄长离世的消息,不过毕竟纸包不住火,高澄的死讯终是传到了魏帝的耳朵里。
  东魏主元善见听后十分欢喜,还悄悄地对左右说:“如今大将军死了,似是天意,威权应当重新归于皇室!”
  没想到第二天,高洋便进入昭阳殿,随行的士兵共有八千人,各个战甲铁盔,登上殿阶的就有二百余人,他们皆攘袂扣刀,似在面对强敌一般。
  随即,高洋命令主者传奏,“臣有家事,必须到晋阳一趟。”说毕,拜了再拜,没等东魏帝开口便匆匆离宫。
  元善见大惊失色,目送着高洋离去,半晌方叹道:“此人必定容不下我,朕不知要死在何日!”
  次年正月,魏帝在太极东堂为高澄举哀,赐谥号为文襄王。
  是年二月,高家要将高澄的尸体安葬,李祖娥也随丈夫来到了府邸。
  府里来了很多人,除了官僚以外,其中也有不少高澄的小妾。她们都身着一袭素衣,未涂脂粉,只有一个女子仍是浓妆艳抹,虽不算满头珠翠,却带着精美的耳坠,红唇皓齿,窈窕婀娜,生得十分美艳。
  李祖娥上前问道:“我从未见过你,你也住在高府吗?”
  女子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自己,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才知是高洋的妻子李祖娥。半晌,她才道出一字:“是。”
  李祖娥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女子答道:“回夫人的话,我叫李昌仪,是赵郡人……”
  “你也是赵郡人?”
  “嗯。”李昌仪点头应了一声。
  经过一番闲聊后,李祖娥才知道这个叫李昌仪的女子,原本是东魏大将高仲密的妻子。
  高澄曾因贪恋李昌仪的美色想侮辱她,但李昌仪坚决不从,高澄也只好作罢。待高仲密回来以后,她立即向丈夫哭诉。高仲密恼恨不已,便准备叛变报仇,没曾想事败后,高仲密却独自投奔西魏,弃下李昌仪一人。
  原本她想坐在狱中等死,却被高澄所救,之后就被他纳为妾室。
  一个女人被丈夫抛弃,无奈之下选择改嫁,从妻到妾,想想也算是天与地的差别了!
  此时,高澄的妻子元仲华看见夫君的棺木,面色却相当平静,没有撕心裂肺的痛,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李祖娥不知道在她平静的面容下,会不会有一丝不甘或是埋怨,也许对于她而言这一切都过去了,就像一缕尘烟,被风吹散,再没有一丝痕迹。
  元仲华看着那口棺材,淡淡地说:“子惠,只愿你一路走好。”
  恨也罢,怨也罢,人既然已死,就没有必要再去追究什么,或是恼恨什么。
  丧事办完以后,众人也都散了。
  回到自己府邸,李祖娥缓缓步入书房内,看见高洋独自一人站在窗前,一动也不动,似在想些什么。
  李祖娥走至他身侧,轻轻唤了一声:“子进。”
  高洋侧头看向她,叹道:“祖娥,他走了,他真的走了!论关系,我与他是同父母所生的兄弟;论感情,我也不知对他是恨,是怨,还是其他。按理说,他死了你就会摆脱这个人,他的位置也将属于我,可是,我却始终开心不起来。”
  李祖娥清楚,丈夫对高澄的感情是相当复杂的,或许,他自己也说不清对这个兄长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既然大哥已死,夫君还是节哀顺变吧。”见他伤心的模样,她便继续劝说:“子进,我不想看见你这样,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无论你怎样难过他都回不来了。”
  高洋问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李祖娥浅笑道:“你是我的夫君,我当然关心你。”
  高洋这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嘴上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痴痴地看着她的脸庞。
  她微微低睫,面色瞬时变红;他也没有言语,只静静地凝视她垂首的模样。
  良久后,李祖娥忽而开口:“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没想到大哥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高洋不语,只听她又道:“而且我听说,那时大哥与亲信们正在商议禅让称帝的事,未曾想恰巧是这个时候被家奴杀害……”
  话音未落,高洋便问:“所以,你认为刺杀大哥的家奴,是受人指使才这么做的?”
  “我不知道,”李祖娥摇了摇头,“这些话我都是听别人说的。”
  高洋看了她半晌,方才轻轻笑道:“那些人唯恐天下不乱,所以他们的话,你最好不要理会,更不要相信。”
  李祖娥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对自己说这些话。
  随即,高洋笑道:“想必你也累了,快去歇息吧。”
  李祖娥问道:“那你呢?”
  高洋叹了叹,“我的心很乱,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
  李祖娥只好依言离开,在出门前又对他说了一些安慰的话,才替他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篡魏

  现在的高洋可谓大权在握,不仅承袭兄长高澄的爵位,晋封为齐王,还总揽东魏政权,其母娄氏也封为王太后,妻子李氏为王后。
  高洋在设立官署之时,任命渤海人高德政为管记,二人关系非常亲密,几乎言无不尽。
  金紫光禄大夫徐之才、北平太守宋景业,皆善于图谶之术,以为太岁在午,将会有改朝换代的事情发生,于是将此预言通过高德政告知于高洋,劝其受禅。
  此事正中高洋下怀,但他依然迟疑不决,想听听母亲娄昭君的意见,于是将此事告知于母亲,但从她口中听来的却是一句:“你的父亲如龙,兄长似虎都未能如愿,你是什么样的人,还想行舜、禹禅让之事?”
  高洋将娄昭君的话告诉给徐之才,徐之才却道:“正因为不及父兄,所以才应该早升尊位。”
  高洋因为人心不一,于是令高德政到邺城观察众位公卿的意向。未及返还,高洋便拥兵而东,到达平都城,召集诸勋贵一同商议,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半晌,长史杜弼出言道:“西边的宇文氏是我朝的强敌,大王若受魏禅,恐怕他们会自称义兵而向东讨伐,到那时大王要如何对付宇文氏呢?”
  徐之才却道:“如今与大王争天下者,他亦欲做大王想做的事,纵然他屈强,不肯承认,不过也跟我们一样想要称帝建国。”
  杜弼听了此话,无言以对。
  在徐之才、宋景业与高德政的多次怂恿下,高洋让术士李密占卜此事,最后得到了大横卦,李密说这是汉文帝刘恒的吉卦。
  然后又让宋景业以蓍草占卜,结果遇到了乾卦,后又变为鼎卦。宋景业称乾卦是君主之象;而鼎卦,是说改朝换代的事将在五月发生,应该在仲夏的时候接受东魏禅让。
  有一人忽而开口道:“按照阴阳学的说法,五月不可入居官位,若犯了这一条,将会死于其位。”
  宋景业却道:“大王贵为天子,自然没有离位的时候,岂能不死于自己的皇位上呢!”
  高洋闻言大悦,遂向东进发,从晋阳赶赴邺城。
  高德政将在邺城察访到的诸多事情都一一记录下来,呈送于高洋。高洋接过以后立即命侍从陈山提快马奔行,将高德政记录下的事条与一封密信一并送与杨愔。
  是月,陈山提到达邺城,杨愔便召集太常卿邢邵造新皇帝登基的仪节制度,秘书监魏收起草九锡、禅让、劝进等诸多文告,并召集东魏宗室诸王进入北宫,留在东斋。
  初六,东魏群臣拥戴高洋为相国,总领百官,加九锡殊礼,齐王如故。
  高洋行至前亭时,没想到所乘骑的马忽然倒下。高洋本身心里就着急,想即刻到达邺城,因此他甚是厌恶,勉强到了平都城,却不肯再前进一步。
  高德政与徐之才二人知道此事若再耽搁,消息很快会泄露出去,到那时只怕他们的性命不保,于是苦苦请求道:“陈山提已然到达邺城,若我们不前去,一直在这里耽搁,只怕时间拖延得太长,会泄露消息。”
  高洋听罢,即命司马子如与杜弼两人奔赴邺城,观察人情世态的发展。待司马子如等人至邺城,众人以为形势已定,无人再敢发表异议。
  没多久,高洋终于到了邺城,召集了很多民夫携带工具来到城南……
  这时,高隆之走来喝问:“你召集这么多民夫做什么?”
  高洋闻得此言,甚是不悦,作色道:“我做这些事自然有我的理由,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莫非,你是想受到族灭的灾祸?”
  高隆之不敢再言,当即谢罪而退。
  不久,众多民夫开始修建天坛,准备登基时用的法物。
  东魏灭亡已经成为定局,元善见也知道自己的皇位坐不稳,迟早会被高氏取代,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司空潘乐、侍中张亮、黄门郎赵彦深等人请求入宫奏事,于是元善见在昭阳殿召见了他们。
  张亮看着元善见,上前一步,先开口道:“五行相互运行,有始有终,齐王圣德钦明,受万众爱戴,臣等望陛下法尧禅舜,将帝位禅于齐王。”
  元善见敛容道:“此事推挹已久,我应当谨遵众意。只是这样,要制定好禅让诏书才能逊位。”
  中书郎崔劼、裴让之道:“诏书早已写好。”
  杨愔当即上前,将诏书呈给元善见,逼迫他盖上印玺。面对颇有气势的大臣,元善见别无选择,只好依言行事。
  盖上玺印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有一丝悲凉——没想到魏朝基业竟毁于自己手中。
  元善见看向众位大臣,问道:“退位之后,会将我安置在何处?”
  杨愔答道:“北城另有一座房舍,陛下可以住在那里。”
  元善见起身走下御座,向东廊行去,口中缓缓吟道:“献生不辰,身播国屯。终我四百,永作虞宾。”
  这是《后汉书》中的赞辞,是刘宋王朝范蔚宗(范晔,字蔚宗)所写。
  当年,曹操之子曹丕篡汉,称帝建魏,汉献帝刘协被迫逊位。
  献帝生不逢时,国亡家亡,祖宗留下的江山未能保全。汉朝四百年基业,终是毁于一旦。
  吟罢,元善见忽然驻足,转身看向高隆之,问道:“朕想与后宫妃嫔们告别,不知可不可以?”
  高隆之回道:“今日的天下仍是陛下的天下,何况六宫呢。”
  于是元善见入宫与后妃们告别,看见昔日的帝王成为亡国之君,众人皆失声哭泣,泪流满面。
  李嫔上前紧握元善见的手,嘴里念出陈思王曹植的诗:“王其爱玉体,俱享黄发期。”
  李嫔的意思元善见自然明白,她是希望夫君能珍爱自己的身体,望他健康长寿,这样才能与她共度黄发之年。
  直长赵道德已经准备好了一乘牛车,要送元善见离开宫廷。他正欲上车,未及站稳,赵道德就立即在身后抓住元善见的胳膊肘,想将他推上去。
  元善见大怒,喝斥道:“朕顺从天意才让出帝位,你这奴才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逼我!”
  赵道德仍是不肯下车,还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
  出了云龙门,王公百僚向元善见拜辞,莫不伤感,尤其是高隆之看着故主离去,泪流不止。
  虽然元善见已经失去一个王朝,失去了祖宗留下的江山基业,但仍是想保留一个帝王的尊严,于是他依旧故作平静,面无一丝波澜。
  东魏武定八年五月,于公元550年,高洋受禅,定国号为齐,改元天保,建都邺城。
  天保初年,追尊父亲高欢为献武皇帝,庙号太祖;兄长高澄追谥为文襄皇帝,庙号世宗。
  同年,封东魏帝元善见为中山王;二年十二月,高洋鸩杀故主元善见,年仅二十八岁,奉谥号为孝静皇帝,葬于邺西漳北。                    
作者有话要说:  

  ☆、立后

  文武百官站在朝殿之上,仰头望向坐在御座上的皇帝。
  高洋此刻召集大臣前来,自然是为了立后一事,众臣也已听见他让他们来的目的。
  高洋话音刚落,高隆之便上前一步,道:“依臣之意,陛下应当立其他后妃,而非李氏。李氏是汉人,不宜为天下之母,陛下应该立段氏为皇后。”
  高德正接着道:“臣也认为应当立段氏为后,以结勋贵之援。陛下,请废黜李氏,册封段氏为国母。”
  这时,一位汉臣杨愔忽道:“李氏是原配,依照汉、魏以来的旧例,自然是立元妃。况且,李氏才貌兼美,还是圣上的结发妻子,被立为国母又有何不可!”
  两派朝臣站在大殿上争执不休,纷纷向皇帝进言,说出自己的想法。
  忽然,高洋开口喝道:“行了,别再吵了!这里是与大臣们议政的地方,岂容你们大声喧哗,无视天子!”
  听到后面四个字,众臣惊慌不已,微微垂首,连连道:“臣等不敢。”
  高洋依旧看着御座下的大臣,道:“此事就依杨卿的意思办,立李氏为皇后。”
  高德正急道:“可是陛下……”
  高洋打断道:“朕意已决,不必再议,众卿还是退殿吧”
  大臣虽然都依言退殿,但高德正却依旧请求进宫见高洋一面,阻止他立李祖娥做皇后。
  高洋本来是不愿见他的,不过高德正执意坚持,于是无奈之下,高洋只能让他进入内殿。
  高德正看向座上的高洋,缓缓道:“陛下,段氏之母是娄太后的姐姐,若陛下执意封李氏为皇后,只会伤及陛下与太后之间的母子之情。”
  高洋显得十分不耐烦,尤其说到“母子之情”时他更是一脸的不悦。
  “我倒差点忘了,段氏是朕的表妹,若是封她为国母,娄太后自然是欣喜的。你现在这般执意阻止我立李氏,莫非是太后派你来让我改变主意的?”
  高德正说出这番话,自然会让高洋起疑,不过也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会把气撒到他的身上。
  半晌,高德正才开口道:“臣不敢。臣只是认为段氏是段荣之女,又是段韶之妹,他们二人与献武皇帝一同打天下,曾甚得献武皇帝器重,可以说是齐国的功臣。所以臣才会提议废黜李氏,册封段氏为后,以此亲近勋贵大臣。”
  虽然高德正屡次劝说,但高洋仍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愿改变。
  立后之事很快传到了宣训宫,娄昭君听说后自然心里不快。她坐在榻上,对段氏道:“杨遵彦是汉人自然会站在李祖娥那一边,也希望皇帝立汉家女子为后。不过也不能说只以他一人之力,李氏就能坐上皇后之位,关键还是要看皇上自己的想法。”
  段氏道:“不过,妾身听闻皇上已对大臣们说要立李氏为国母,无论朝臣宗室们如何劝谏,圣上始终不愿改变。”
  娄昭君道:“没想到他会这么坚决。”
  段氏劝道:“姨母,既然圣上想将李氏立为皇后,不如就随他去吧,我们不要阻止了。”
  娄昭君侧头看向她,笑了笑道:“你还真是与世无争啊!”
  段氏低眸道:“皇上对李氏是情深意重,无论怎么阻止都是白费心机。与其跟圣上为了这事而闹矛盾,还不如按照圣上的心意立她心爱的女子为后,若真的逼迫圣上立他不喜欢的人,只怕皇上会对妾身更加厌烦。”说到最后,她的神情更显失落。
  娄昭君仍是不甘心,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听说澄儿生前宠爱过一个叫李昌仪的女子,现在进宫了是吗?”
  段氏轻声问道:“太后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人?”
  娄昭君淡淡道:“也许,这个人对我们来讲还有用处。”
  段氏虽然没有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也不愿多言,只问了一句:“姨母要见李昌仪吗?”
  一语正巧说中了娄昭君心中的想法,但她却未言语。思量半晌后,只是对段氏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处理,让她离开宫殿。
  段氏出殿不久,娄昭君就命人去找了李昌仪。她依命来到宣训宫,向娄昭君微微行了一礼,口中恭敬地称她为一声“太后”。
  娄昭君细细地打量了李昌仪一番,面前的女子果然姿色出众,美艳动人。娄昭君现在才知道,长子高澄在生前为何会宠爱她,执意要从高仲密的身边夺过来。
  “知道我为什么秘密召见你来吗?”娄昭君问道。
  李昌仪只答四字:“奴婢不知。”
  娄昭君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已在皇上面前进言,要将你送到中宫去伺候李后。你与皇后都姓李,又同是赵郡人,相处起来自然比其他宫婢亲密,所以这件事就只有你去最合适。”
  言下之意便是让她接近李祖娥,帮娄太后监视李氏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李昌仪自然明白她让自己去的目的,眼睛忽然睁大,惊慌地道:“太后,此事恐怕奴婢做不来……”
  娄昭君打断道:“是做不来,还是不想做?”
  李昌仪哑然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太后的话。
  娄昭君接着又道:“此事若是做好了,我是不会亏待你的。相反,若是你不肯,最终下场如何,想必你自己应该清楚。”
  李昌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也不能拒绝太后的要求,只有对娄昭君言听计从。
  在立后的连续几天,高洋从没去过宣训宫,只因为段氏劝说他才答应看望母亲一回。
  跟高洋想的几乎一样,娄昭君和他说起了立后之事。高洋一脸不屑,甚至有些不耐烦。娄昭君却不看他的脸色,一直对他说:“我真不明白,你为何执意要让李祖娥当皇后。论关系,段氏是你的表妹,你们两人的结合是亲上加亲,理应立她为国母……”
  话未说完,高洋便立刻打断,冲她喊道:“祖娥是与我一起共患难的结发妻子,在我最失落、命运最不济的时候,都是她在身边鼓励我,支持我。现在既然我做了皇帝,就该给她我所拥有的一切,怎么能抛弃她,立其他女子为后!”
  娄昭君没想到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竟会为了一个女人冲自己大喊大叫。
  高洋又道:“我知道母亲不喜欢祖娥,但也不能因此而左右我,让我立一个不爱的女子为后。”
  听见他道出这番话,娄昭君不禁想起已经离世的丈夫。
  记得新婚之夜,高欢握着她的手,嘴角微扬,语声柔和,温润的双眸深深凝视着她,对她说了很多深情的话,使那时还是少女的娄昭君感动不已。
  及至高欢剪灭了尔朱氏,开始执掌东魏政权,身边美人如云,便感觉到他离自己越发遥远。
  虽然那时的他美妾成群,她却依然得到了他的敬爱,还听他说过:“昭君,我向你保证,今生今世,没有任何人能超越你。”这些话直至今日想起来,仍是觉得暖暖的。
  娄昭君轻轻一笑,目光忽然转向高洋,又细细忆起与高欢在一起的种种,心里暗道:“虽然我从未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甚至觉得他不成器,不过这一点,倒是与他的父亲有着几分相似。”
  想及此,她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温声道:“罢了,既然你已决定了立后的人选,那么就随你吧。”
  高洋听得此言,感到十分惊讶——他没想到母亲这么快就改了口气。
  自高洋称帝建国以后,清莲便发现李祖娥时常会站在殿门外,或是坐在窗前呆望着,也不知她在看些什么。
  每次夜深的时候,还会看见李祖娥的嘴角忽然扬起,露出如花般的笑颜,很快又变成失望沮丧的神情,有几次甚至要流下泪水。
  开始清莲非常纳闷,时间一久,她才知道李祖娥是在等人,等待丈夫来临。清莲深知李祖娥的苦楚,所以就说一些笑话给她听,给她解闷。
  清莲一向话多,没想到今天却一直沉默着,没有一丝言语。李祖娥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问。直至夜晚,她方才问道:“清莲,你怎么了?怎么一天都不说话?”
  清莲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抬头,“奴婢只是有些担心……”
  李祖娥又问:“担心什么?”
  清莲低声道:“娘娘如今贵为皇后,不过……”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李祖娥不禁纳闷,“你今天是怎么了?一整天都不说话,开了口又没有一句完整的。清莲,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若是这样,就直接跟我讲,在我面前不必顾虑。”
  “那奴婢就直言不讳了。”看见李祖娥点头,清莲便又说:“奴婢虽然是娘娘的侍女,但说句高攀的话,娘娘带我如姐妹,奴婢也将娘娘视如姐姐一般,所以有些话奴婢不得不说。”
  李祖娥不语,只静静地听她说下去:“娄太后执意劝说皇上要将段氏立为皇后,但圣上却坚决要册封娘娘你,可见皇上对娘娘的感情。只是这样的话,娘娘和太后的矛盾会变得越发紧张,倘若娘娘因立后之事而与太后结下梁子,娘娘以后在这后宫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李祖娥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慌乱不已。
  从高洋接受东魏帝禅让开始,李祖娥便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这个丈夫。
  宽敞的大殿形同冷宫,每日都是冷冷清清的,这样的生活不过是徒有皇后的虚名罢了,倘若以后再加上娄太后的百般算计,想必自己真的会像清莲所言,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焦急起来,问道:“清莲,那我该怎么办?”
  清莲忙劝道:“娘娘别急!皇后娘娘毕竟是圣上的结发妻子,在立后之事上可见皇上对娘娘还有夫妻情分。若日后娘娘真的与太后争执起来,皇上是不会坐视不理、冷眼旁观的。”
  李祖娥苦笑道:“你不必安慰我了。我知道我的丈夫是不会在乎我,也不会关心我的。喜新厌旧是所有男人的通病,一旦有了新宠,就会忘记旧人。”
  “后宫的女人谁不是这样,即使得宠,又能得意到几时,最终还不是跟皇上的距离渐渐疏远,备受冷落,然后孤寂地死去。”清莲缓步近前,接着劝道:“娘娘,凡事还是想开一点,很多事情想开了,心里自然就宽敞了。”
  李祖娥露出一脸失落,轻叹道:“想不想得开又能怎样呢,谁叫我嫁给了一个皇帝!”说着,又向窗外望了过去。
  这段期间,高洋一直是在其他妃嫔那里过夜,从未踏进中宫一步。数日后,李祖娥才看见了高洋的身影。不过她知道,他每次来都只是小坐一会儿,最多一两个时辰便会离开。
  高洋如往常一样坐在榻上饮酒;李祖娥看了他许久,脸上欲言又止。半晌,她才屈膝跪地,对他道:“陛下,妾恳请陛下,废黜祖娥的皇后之位,改立段氏为后。”
  高洋惊讶不已,问道:“为何你也这么说?难道,你不想做皇后吗?”
  她垂眸道:“祖娥是怕惹太后生气……”
  高洋凝视她的面容,叹道:“你这样,叫我以后如何能放得下心呢!”
  李祖娥不解地看着他,不知他话中何意。
  她依旧垂首不语,只听他道:“祖娥,今生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唯有这六宫之主、皇后之位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说毕,上前将她扶起。
  高洋深深凝视她,良久后,忽然问道:“祖娥,嫁给我,你会不会觉得很委屈?”
  李祖娥心里慌了,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句话,“陛下为何会这么问?难道,是我做得不好吗?”
  高洋微笑道:“不,身为妻子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只是我,身为丈夫却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陛下多心了,祖娥只要与陛下在一起就已心满意足,今生再无他求。”李祖娥微微笑着,“女人一生最希望的不是享受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而是有一个真正疼自己、爱自己的丈夫,与他相守一生,直到终老。很多人说这样的女子太傻,有了财富和实权才会让人觉得可靠,但是我却认为这个世上所谓的金钱权力、甜言蜜语都是虚假的,只有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生活才是最真实的人生。”
  高洋的脸上微微泛起一抹动容,口中却道:“可是生在这样的乱世,只有握有实权才能保护自己和亲人。祖娥,你明白吗?”
  李祖娥垂着头,不言不语。
  高洋又道:“其实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李祖娥抬眸看着他的面容,只见他的脸上显露一丝犹豫,半晌才听见他开口:“段氏虽然被封为了昭仪,但是太后却要求段昭仪的礼遇与皇后相同,不知你可有异议?”
  虽然李祖娥有些不愿意,却不能当面拒绝,“若是我不同意,倒显得我气量小,容不下一个昭仪,更会惹得太后不快。为了避免与太后冲突,就随陛下的意思做吧。”
  高洋很想说这些并非是自己的意思,但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吞了进去。
  见他不语,李祖娥便又道:“御厨正在做饭菜,不如陛下在这里用完膳再回去吧。”
  高洋微笑道:“不用了,我已经与段昭仪说好一同用膳的。”说罢,便向殿门走去。
  她也不再挽留,缓缓屈膝,只道:“妾恭送陛下。”
  高洋回身看她,轻声道:“祖娥……”他只是唤了她的名字,便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李祖娥再次垂下头,没有看他一眼,“陛下还是快点去吧,别让段昭仪等得太久。”
  “那我走了。”还未等她开口回应,他就转身离开了宫殿。
  李祖娥很快追出门,却没有叫住他,而是怔怔地站在殿门外,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流露出无尽的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  

  ☆、长广王妃

  李祖娥坐在妆台前回想起过去的一切,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自从嫁入高家,她也曾幸福过、快乐过,却也失落过、沮丧过。从开始的埋怨,到现在终于放下一切的不满,归于平静,经过这些年,她才彻底了解元仲华的心情。
  高洋曾说:他今生没什么可以给她的,唯有这六宫之主、皇后之位永远只属于她一个人。
  身为一国之君,周围自然美人佳丽如云,各个貌比天仙,夫妻之间也会渐渐疏远。也许,现在他能给她的,真的就只有后位和荣贵了。
  想及此,李祖娥不禁苦笑:他确实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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