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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谢堂前燕-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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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琬感受到他的视线,脸色涨红,又将头往下压了压,“家公尙病卧在床,民女放心不下。民女告辞。”
靖王眯着眼睛想了想,勾唇一笑,点了点头,“好。”
谢琬如释重负。退席,着履,纤纤细步,精妙无双。
“啊!”还未走出两步,裙后受力,她惊呼一声,身子后倾,倒入靖王怀里。
“对……对不起。民女失礼。”靖王俊朗的面孔在眼前放大,谢琬面红耳赤,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腰间被他紧紧搂着。
娇胜芙蓉,艳胜牡丹,靖王真想低下头去好好品尝她的娇美的滋味。“本王失礼,不小心踩到了你的裙角。”他眨了眨眼睛,忍着心底怒放的心花,看着她越来越娇羞的脸颊,怕当真做出失礼之事来,终是逼迫自己松了手。
“对不起……”谢琬逃也似的跑开。真是懊恼,自己退席时怎么可能忘记拢起裙裾了呢?
靖王看着她盈盈远去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良久之后,这水榭里似乎还萦绕着她的馨香。
“来人!”他叫了一声,一个侍卫上前: “王爷有何吩咐?”
“将园子里的魏紫拔一棵送去王府惜香阁。”
吾将以牙还牙
“去松鹤阁!”马车刚停稳,谢琬便吩咐道。阿孜知道她不确认过老爷的病情就放心不下,一句关切的话还哽在喉里,却听得她又道:“你怎么了?”谢琬刚下车时发现她眉头深蹙。
“不碍,就是肩膀有些酸疼。”阿孜调皮地眨了下眼睛,胳膊却又不自居地晃了晃。
这半年来,阿孜也与她亲近了不少,谢琬既责备又心疼地白了她一眼,“你昨夜不是趴在床前守了我一夜吧?”
阿孜只咯咯地闷笑了两声,谢琬无奈地轻叹了口气,“你回去好好歇会儿。”
“真不碍事。”阿孜坚定地笑了笑,谢琬瞪了她一眼,她这才行礼分道而去。
路上,阿孜伸手揉了揉肩膀,不由“咝“地叫了出来。真是奇了,这肩膀不像是一夜趴靠得酸疼了,倒像是被人重重击了一下,就颈侧后那一团疼得厉害,但愿回去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
“阿公,小姑。”谢琬来到松鹤阁,见王妩在一旁吹药,而王父正强打精神在看账,她不禁蹙了蹙眉,“阿公为何不再好好修养两天?”
“阿嫂,你回来了。”王妩一见她便欣喜跑了过来。王父抬头见她面色红润,也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平安回来了就好。张神医来看过了,我身子好多了,不碍事。”
谢琬见他面色依旧苍白,扫了一眼他看的账帛,说:“这是府里的内帐?我大致能看得明白,阿公若放心,不如暂时交给我来吧,您身体还未康复,不要太劳心了。”她说着端起药碗,轻轻吹了吹,低头呈给王父。
王父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儿媳,一脸欣慰,接过药碗,道:“你看得明白?”
“我在娘家时也曾掌管过织室的账本,阿嫂管理内府的账本我也曾看过,略懂一二。”她又仔细扫了一眼账帛,别的事她不懂,只是这些零星的小事倒也不会太费神,总归是要慢慢学的。
“好,内府的事总是要交给你的,零碎了些,你若是有何不懂的只管来问我。这次铁营的事真是辛苦你了。”
王父将账帛合起来,交给谢琬。谢琬低头接下,答道:“那本就是我应该的,况且……我也没出上什么力。”谢琬一阵羞愧,若不是靖王及时赶到,她也不知此时会乱成什么样子。
@奇@王父今日醒来对那件事已经清楚,眼睛一眨泯灭了一线忧虑,将药碗端在手里,“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喝了药也再歇息一会儿。”
@书@路途经过王琰的揽月阁,谢琬不禁想起他,心里开始翻天蹈海。她此刻才开始怀疑昨日的自己是否灵魂附体了,那简直就不是自己。王琰……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轻声叹了一口气,此时的她真的好累了,好想要有个依靠。
“走吧!”她虚弱地看了一眼握在阿荷手里的账帛。
回到惜香阁,谢琬一步步地踏上玉阶,总觉得院子里像是多了些什么,停下来回过头一看,一抹紫色映入眼帘。
魏紫?她惊讶地发现满园金色的秋菊中竟突兀地立了一株紫色的牡丹。几朵秋菊被折断,恹恹地耷拉着,国色生香的魏紫在园中俨然居高临下的王者。
“这花哪儿来的?”有几分眼熟,又不十分确定,她蹙眉问了檐下一位侍女。
“回少夫人,这花是刚从靖王府送来的。”侍女答道。
谢琬眉头蹙得更深,她确是刚才途径靖王府的花园见到过两株魏紫。蜀都天气并不适宜种植牡丹,这魏紫是牡丹中的极品,栽养条件极为苛刻。谢家因谢敏缘故虽也种了一园牡丹,但也不曾种活过魏紫。靖王来自洛阳,对牡丹自是喜爱至极,可就是靖王府也只有两株魏紫,为何要送一株到惜香阁来?
“你找人送回去吧。这花太金贵,我没福分养它。”谢琬摇了摇头,那株鹤立鸡群的魏紫着实招摇了些。
“少夫人……”侍女怯弱的支吾,“靖王府的人说这花不能随意挪动,否则它会死的。还有……来人还说,这花异常珍贵,要少夫人悉心呵护。”
谢琬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不过听仲兄提及过那花,刚才在靖王府见到了才好奇地多看了一眼,怎么它就跟着跑到自己院子来了?她上楼烦躁地将丝履一蹬,慵懒地倒入床榻。
“少夫人,小僮命人早早为您备了些清淡的汤粥,您先尝点儿,晚时再好好补补。”阿荷轻手轻脚地进屋来,见她已经躺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了她起来。
谢琬当真饿了,舒了一口气,浅浅对她笑了笑,起来喝完了粥,便命她将刚拿回来的账帛拿来。
“少夫人,您不歇息会儿吗?”阿荷眉头紧蹙。
“不用了。”谢琬摇了摇头。并不是身体有多累,而是……“快去给我拿来。”她又用力甩了甩头,忙着正事,自己就没有空闲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了吧?
内府的账务琐碎了些,倒也真不难,谢琬唯一好奇的是自她与王琰成亲这半年来整个王府开支不过四万两,而东宾楼三百门客开支竟占了一万两,与整个王家坞堡三千戍卫的开支齐平。除却送嫁礼和回门礼等五千两,王府主人四院加上各院数十仆侍开支,每院每月开支也才百余两银子,半年来合共不超过三千两。东宾楼的开支太令人吃惊了,而且每月只有一笔总数,银两并无详细用处,必须得找个时间好好问问阿公这账目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天后,王父的身体康复得差不多了,谢琬才将这一疑问问了出来。王父听后只是笑了笑,凝神不知想到了什么,过了半天才缓缓说:“东宾楼的支出不是以银计算的,而是以金计算的。”
“什么?”谢琬心里一颤。王谢两家富可敌国,她从来不将钱财放在心上,可是她知道即便是自小跟在她身边的阿荷每月的薪金也不到二两银子,却足够她养活家中病弱父母和年幼阿弟。黄金万两,那足够整个谢府上下数千人开支一年。“阿公,这是为何?而且……如此一来,这账不是乱了么?”
王父大病初愈后的眼角还有些干涩,他挑了挑眉,嘴角露出苦笑一丝。他并未回答,只是反问道:“你可看出些其中的眉目?”
“嗯?”谢琬眉头深蹙。每个月就一笔实数,哪儿有什么眉目?要有就不会来问了。她暗暗叹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每笔数都在王琰……郎……君的支出之下。”一时激动忘了身份,谢琬微微转身吐了吐舌头,不禁耸了耸眉,这算什么发现吗?
王父看她的反应不禁在心里叹息了两声,儿媳直呼儿子名讳,看来儿子要走的路还不短。
“东宾楼的账都是阿琰经手的,其实我也不知详情。”王父说。
谢琬惊讶地瞪着眼睛,不知如何接话。
“哈哈。”王父见她忽闪忽闪的眼睛,笑了两声,“账务无非是自己人明白就成,此事阿琰心里有底,他不愿多说,此事为父当真不知。这个家他日总是要交给你们的,你若有疑问,等他回来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
“哦,好吧。那不打扰阿公了。”谢琬欠了欠身,出门去却轻轻嘀咕了一声:“王琰真是个败家子。”
王父眼珠骨碌了几圈,自己那么相信的儿子,儿媳竟说他是个败家子?阿琰啊,你可千万别叫为父失望!
————
“阿嫂!”
耳旁传来王妩的声音,谢琬猛地惊醒了过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自己竟然又在水榭里躺着睡着了!
她伸了个懒腰,喝了口水,看着王妩笑脸盈盈的走进来,懒洋洋的应声:“小姑,你怎么来了?”全身乏力,她真想又躺下去接着睡。
“阿嫂!”王妩快步上前将她倒下的身子拉了起来,“我见你这阵子都怪没精神,带你去个好地方。”王妩笑了笑,谢琬眯着眼睛懒懒看了她一眼,“我不去,好困。”无非就是去东宾楼叫一群舞伎歌伎,轻歌曼舞,她已经厌烦了。
自那次王父生并王家出事后,王妩是真心将谢琬当一家人看待了,三天两头就往她院子里跑,不过,是来套近乎,撒娇蹭最时兴的秋装和冬装的。瞧她这一身鹅黄锦衣、牡丹丝绣就知道。不过,那牡丹却是王妩自己要求要绣的。
看着她衣角艳丽的牡丹,谢琬就不由想起了院前的那株魏紫。“小姑,你真不要将那株魏紫挪到你院里去吗?”她阴逡逡地盯着王妩的表情,多希望她点头啊!每日见着那株魏紫,她总是莫名不安。
王妩秋水般的眸子闪了闪,“阿嫂,魏紫很娇柔,挪来挪去会死的!我喜欢看每天到你院子来就好了。”
挪来挪去会死的。又是这句话!谢琬耸了耸肩,又无趣地躺了下去。
“阿嫂,快起来啦!”王妩瞪了她一眼,紧紧拉着她的手,“阿莫我们一起去逋洛山狩猎。”
逋洛山?狩猎?谢琬一下子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
蜀江温柔地依在蜀都大地上,绕着富饶美丽的蜀都缓缓东流,却在蜀都东城外一泻千里,激起万丈狂澜,巨大的声响如狼似虎。壁立千仞,初来蜀都途径此地的人们莫不胆战心惊。王琰抬头望了一眼山壁上隐现的关隘一角,勾唇一笑。阿琬,我回来了!
“王监军请留步!”骑马来至城门之下,守城中尉李浩亲迎城下,“靖王有令,请王监军进城后速速赶往靖王府禀报正事。”
王琰挑了挑眉,“知道了。”对他而言,回去见娇妻才是正事。
“王监军,请!”李浩俯首让道,从身后士兵的手里接过缰绳,大有要跟随而去的架势。王琰深深蹙眉,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他那正气凛然的僵硬面孔,“走!”他狠狠磨了磨牙。
“回来了?路上辛苦。”靖王见他时满面春风地笑了笑。
“老狐狸。”王琰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将穆王的信随手向他抛了过去。
“你在骂我?”靖王伸手接了信,浑不在意地继续往桌上一丢,饶有兴致地眯眼盯着王琰。
“你该骂?”王琰眨了眨眼回望。
靖王大笑一番,上前揽了王琰的肩,“本王为你准备了接风宴。”
老狐狸!王琰又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为了给谢琬一个惊喜,他可没说自己具体哪日能回来,不料靖王这只狐狸竟派人在路上拦他!
靖王眼角觑着王琰的一脸的无奈,嘴角上扬。王琰,本王叫你使花招!
作者有话要说:王家哥哥:她已经是我老婆了,你还想怎么样?
靖王XDDD:那又怎样?当初若不是你小子耍花招,花落谁家还不知道呢!
王家哥哥:你真是强盗!
靖王XDDD:你这个土匪!
……
两人齐XD:我们是一家人!(深情对视)……(义愤填膺)打倒霸王!
患难见真情
“长彦离开数月,本王与众兄弟甚为想念。今日大家定要一醉方休。”靖王举杯对满座门客笑了笑,仰头一干而尽,眼角擦着袖边觑了王琰一眼,淡淡勾唇。
王琰素有千杯不醉的美名,又加上在座各人平日皆与他交情不浅,靖王话音刚落,来向他敬酒的人便络绎不绝,一个人上前的便是他下手边的陈昭。
“长彦一路辛苦,为兄先敬你一杯。”他扫了靖王一眼,厅中笙歌艳舞,谁也没听见他的一声叹息。王琰无奈地半眯了双眼,将酒杯懒懒地扬了扬,“明贤兄,请!”今日的酒真苦,苦透了心;烈,在他肚子里燃了一团熊熊烈火。
“要得到女人的心,就要先得到她的身。”陈昭向外扫了一眼,见此刻没人注意他俩,便迅速挪身在王琰耳畔匆匆耳语。
王琰一怔,脸颊微微泛红。阿莫那个混蛋,他居然把这件事说出去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他瞪了陈昭一眼,又不能说那是两情相悦的事,爱一个人就要尊重她,那不是承认了他成亲半年还未洞房吗?他不由地又瞪向靖王,难道他也知道了?往日出去个一年半载的也没见他这么热情过,他今日这接风宴什么意思?
他不是那样的人。王琰摇了摇头,否定了心里不安的想法。
“怎么了?”靖王一直漫不经心的观着面前舞动的舞伎,眼角却是紧紧地盯着王琰,在心底暗暗笑了笑,眉梢一挑,莫名其妙地望向他。
“没什么,方才与长彦说起弟妹前阵身子不好,他心疼了。”陈昭接过话头,其实他刚才不过是想提醒王琰夜长梦多,该办的事要早日办了,既自己心安,也断了别人的念想。
那日无意间听到张神医与靖王的对话知道谢琬尙是处子之身,他也一时惊住了,任谁也会怀疑那两人是否夫妻不和,可是长彦的心意他非常清楚,否则当初就不会替他在靖王面前隐瞒谢琬身份了。可是,那实在是一个冲动的错误决定。靖王执着而倔强,不过倒也不是儿女情长之人,两人既已成亲,他无非是寻机会折腾折腾长彦,日子久了,气也就消了,谁料如今却又给了他希望。这两个别扭的男人,一个是他的衣食父母,一个是他的手足兄弟,他左右为难。长彦,你要宠溺娇妻,日后可千万别后悔!
满座男人,闻言提及女人,有一些粗鲁惯了的武人大声哄笑起来,王琰和靖王心里听了都不是滋味,又无从发火。靖王冷冷地哼了一声,他们这才稍稍收敛。
阿琬好端端的如何会病了?为何她和父亲的回信什么都没提?只怕他们都是报喜不报忧,几月不在,家中不定发生了什么事,更何况有阿妩那个不叫人省心的家伙。
“没事,就是受了些风寒,张神医看过就好了。”陈昭见他一脸忧虑,低声安慰了他一下,特意加重张神医几个字,顺便提醒他此事与阿莫无关。
王琰牵强的勾了勾唇,心不在焉的应付着接踵而至的敬酒。
“轰——”他的心早就飘出去了,所以即便宴厅内一片喧嚣他仍是听清了室外的那一记雷响。此刻已是日夕时分,阿琬没事早早就入睡了,她最怕打雷,不知是否被雷声惊醒吓得再也睡不着了?
“长彦兄,在想什么呢?”对坐斜对面一个小生谑笑着叫了他一声,“别光顾着想嫂夫人,轮到你最后一投了。”
王琰这才发现自己桌角还剩最后一根竹矢,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此时他与靖王齐平,若他这一根竹矢投入了壶内,他便赢了,靖王要罚一壶酒,否则,就是他受罚。
他将竹矢握在手里,眼睛盯着厅中已密密麻麻插满了竹矢的壶口,眼角向靖王扫了一眼,勾唇一笑,他绝不会输。
“报——”他微微扬手正要投,门外传来一个紧急的声音打断了他。“禀报靖王,城南守军接到墨公子求救,山逢暴雨,道路坍塌,墨公子与王少夫人、王姑娘等人被困在逋洛山望风崖。”
“什么?”靖王和王琰同时站了起来,王琰拔腿往外跑,靖王悻悻的坐下,突然想起什么来,又惊得站了起来,正走到门口,撞见王琰淋了一头的雨水冲进来,两人四目相望都愣了会儿神。
靖王沉着脸将玉佩解下塞进王琰手里,王琰咬唇接下,眼神复杂地望着他。
“你还愣着做什么?”想到望风崖距兽场不远,常有猛虎出没,又寒气深重,靖王不禁低沉地吼了一句。王琰紧紧的捏着唯一可以在军中密道通行的这块玉佩,转身冲入雨幕。
天边划过一道闪光,轰隆隆的雷声自身后滚滚而来又突然炸响,王琰的千里马浮云长嘶一声,似乎也知道主人此刻的心急,如飞一般纵如夜色,与随即而来的一道白光赛跑。
————
“阿嫂,对不起!我该听阿莫的话,不该固执着今日出来狩猎的,都是我不好。”王妩呜咽着。
后方峡谷出路被阻,前方是一片原始森林,五人背靠险山等着可能的救援。阿莫与随行两名侍卫围持剑围在外围守护,王妩与谢琬两人蹲着身子紧紧的抱在一起。
“都怪我不熟路,走散了害得大家找才耽搁了回去的时间,是我的错。”谢琬被掠过头顶的一道闪电吓得两手紧紧捂着耳朵。
衣衫尽湿,劲浪般的秋风一阵阵袭来,在加上耳畔令人胆战心惊的风声,王妩牙齿打颤,紧紧抱着谢琬。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谢琬窃声问道。
王妩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阵,不觉手指已快将谢琬的胳膊掐碎,咬着牙支吾:“风……风声……”她呆滞地望着身前四个力量单薄的男人,一下子心凉如水,老虎来了,要是靖王没收到阿莫的求救怎么办?来迟了又怎么办?
“王丁、王戌,你俩负责保护嫂夫人和王姑娘。”墨林沉声吩咐,此时一道闪电掠过,王戌正好第一次见到平日里嘻哈胡闹的墨林一脸肃穆,眼里闪过一丝凉血的寒光,“遵命!”他突然像相信公子一样相信墨林,他们一定会逃过此劫的。
“啊!”谢琬隐隐约约听清几人的话声,知道危险来临了,不禁惊叫了一声,王妩突然将她往身前紧紧一搂,“阿嫂,别怕。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谢琬突然一怔。阿莫发了那么多求救信号出去,她一直以为会有人能来救他们的,将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心里早就怯弱了,此时听得王妩如此说,她懵了一会儿神。“你比我小,当然是我保护你。”她回过神来坚定地望着王妩。
“此处独有你一人不会武艺,当然是我保护你。”王妩突然跟她较起真来。
墨林一面警备一面听着两人低沉的话语,两人心里一般胆怯,却又如此坚强的暖着对方的心,他心里一股血气上升,不待王丁提醒当心,他已经迅速举剑向奔腾而来的猛虎挥去。“嗷——”猛虎受伤,怒吼一声,又向他扑来。墨林轻功一跃,从身后再挥一剑,本以为能将猛虎斩杀,谁料猛虎倏地闪身,反将他左臂抓伤。一年前,此处方圆百里内围养了数十只虎,生活竞争残酷,能存活下来的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墨林此刻也不敢再掉以轻心,几番搏斗,最后听得猛虎长嘶半声,猝然倒地。
老虎虽猛,墨林倒也并不放在心上,他担心的是毒蛇,环境险恶,防不胜防,而且两个女子身子柔弱,如此深秋雨夜,寒气侵人,不知她们能撑多久?
雷雨一直不停,墨林自己也感觉寒冷,不由向两个紧紧相抱取暖的女子望去。嫂夫人前些日子才受过寒,虽由张神医诊过,毕竟元气有伤,今日再度受寒,怕不像上次那么简单了。长彦兄近日应该快回来了,不知到时将如何心疼?而王妩,那个比大理孔雀还骄傲的女子,墨林看着她此刻的单薄柔弱,自己的心已经痛得快晕了,无奈他的求救信号都用完了,而自己却又不知这军中密道出口究竟在哪里,只能在这里等着。
大雨初停,墨林生起了一堆柴火,谢琬和王妩两人相偎着昏昏而睡,三哥男子警惕着毒蛇和还可能的猛虎出没。
谢琬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郭诚要带她离开蜀都,去看东海的潮起潮落、南湾青鸟双宿双飞,正当他们骑马正要离开的时候,王琰追了上来,两人一齐向她伸出手。她犹豫了,苦苦挣扎抉择。
“阿琬。”王琰轻轻叫了她一声,她的眼泪便簌簌的毫无缘故的流出来。
“阿琬,怎么了?别吓我!”王琰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军前,由密道进入猎区,找到他们时谢琬和王妩都睡得昏沉沉的,而谢琬不知做了什么梦,乱窜的火光映在她痛苦的脸上,晶莹的泪珠闪闪,看得他阵阵揪心。
“王琰……”谢琬柔嫩的脸颊不知被什么揉得生疼,睁开眼来,王琰熟悉的面孔映在眼前,她不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待确定了真是他,她嘴唇一扁,伸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王琰,你真的回来了?”
“我回来了,阿琬。”襟前的湿热渐渐扩大,王琰心疼的紧紧搂着她,“我回来,别怕。我们回家了。”
王妩与谢琬差不多同时醒来,当她正想像往常受惊害怕时那样投入阿兄怀抱时,谢琬已快了她一步。她紧紧咬了牙,圆睁着眼睛不让泪水掉下来。
“阿妩。”墨林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王妩看了他一眼,撅嘴道:“谁要你抱?”可是凉风刺骨,打了个寒颤,她还是不由往他肩头靠了过去。
你在我心中是最美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一直都忘了提醒大家随身携带避雷针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昏倒过?
小意今天RP爆发,特意提醒大家:请随身带好避雷针。
今天布了个小雷阵,大家要掂量着慢行。
“王监军回城了。”城头守兵来报,靖王手中的茶盏一晃,滚烫的茶汤泼在他手背上,他迅速将手往宽袖内一收,轻轻“嗯”了一声,起身向城头踱去。
守城都尉已带人去开城门,城头火光将城门外几人的面孔照得清澈,靖王背手望着王琰与其怀里的谢琬,王琰温柔的眼神对谢琬微微一笑,谢琬将搂在他颈后的手紧了紧,将头深深埋入他怀里。
“靖王,”陈昭看了一眼靖王已磨破了皮的通红手背,“张神医已在王府恭候了。”
靖王只定定地望着谢琬攀在王琰颈项的那双手,那景象一针一刺的扎入他的心里,形成不可磨灭的印记。
她只是此时依赖他,她并没有钟情于他,否则他们不会还没有圆房……
靖王心里一时间浮现出那日谢琬倒在他怀里时的模样,一时又浮现出今日她在王琰怀里时的情景,被针刺透的心又一针一孔的浸凉,直到凉透。
“靖王,夜深了,回府吧。”陈昭看着他的手背轻声说。靖王这才发现王琰他们早已远去了。“走吧。”他将两手放下,“咝”地吸了一口气,原来他的手背已如内心一样狼狈。
“回去吧!”他手掐在眉心压了压,“本王累了。”
————
“张神医,究竟怎么样了?”明明阿妩自小随他习了些武艺,身子底比阿琬要好,张神医却执意要先去为她诊病,王琰此时守在谢琬床前,看着中途昏迷至今未醒的她,内心焦躁不安。
张神医不解地摇了摇头,自己这不才刚来吗?他倒奇怪王琰不先关心骨肉至亲的阿妹,为何却对这个并无夫妻之实的妻子如此上心?
“王少夫人不碍。”他收回了诊脉的手,不急不缓地踱到案前准备开几味温补中药,“她只是疲累过度,昏睡过去了。”
“什么?”王琰不置信地抓着张神医的手臂,“你可瞧仔细了?”
张神医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王琰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指着谢琬的手腕,道:“王公子不信可以自己去试试。”
“我?我又不懂医术。”王琰话虽如此说,可见张神医那笃定的眼神,也因向来敬佩他的医术,还是半信半疑地抬起谢琬的手腕,又惊又喜。他不懂医术,却懂得武术,谢琬身上有一股真气护体,并没受寒气入侵。
“多谢张神医!”原以为谢琬上次受了寒,今次会愈加严重,此时知道她无碍,他喜不自禁地跑过来紧紧抓着张神医的手。忽又觉不对,疑惑问道:“……怎么会这样?”
张神医扁了扁嘴,将手抽出来,埋首开药方,“你该谢的是靖王。” 那次谢琬寒气入骨,本是要修养好一段时间的,可他次日清晨去看时她已安然无恙,掐脉一诊,发现她体内一股真气流动,看来是有人不想她受苦,可是当时王琰不在蜀都……
这话一出口,张神医马上后悔,若那人真是靖王,那他们三人间……情况有些复杂。若不是,那,不就更复杂了?
张神医瞥了王琰一眼,只见他颤巍巍的肩头,他马上低下头,三笔两划将药方写完,然后溜之大吉。
王琰的手指轻轻地沿着谢琬脸颊的轮廓画了一圈,沉沉地垂在枕边。靖王将全身的真气度给她,自己须得数日才能恢复,若是被潜伏王府尚未查出的刺客得知趁虚而入,那他可是有生命危险。
那本不是他会做的事,可是,除了他不会再有旁人。陈兄不会,若是阿莫的话,他一定会跟自己邀功,除此,再没有人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王琰……”
“阿琬。”王琰听到谢琬虚弱的声音,僵硬的面孔不由地柔软了起来,“阿琬,你醒了?”
“王琰……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在说梦话?
她在梦里叫我?
王琰心里甜甜的,轻轻地暖着她的手,柔声说:“阿琬,我回来了……”
“阿琬,你叫我如何放手?我舍不得放手,哪怕等一辈子我也不想放手。其实你的心里有我的,对不对?”
他又自言自语地在她床前守了一阵,心里放心不下阿妩,本想去一趟溪风阁,刚松开谢琬的手,却被她反手紧紧抓住,“王琰……”
王琰心里一悸,想来溪风阁此刻应该也灭灯了,便留了下来,“阿琬,我不走,我永远都陪着你。”
次日清早他还是匆匆地跑到溪风阁,见到王妩较昨夜好转,他才放心了些。回到惜香阁,却被院中那株魏紫刺伤了眼,“哪儿来的?”他头疼地蹙紧了眉头。
“回公子,是靖王府送来的。”下人惊心答道。
“送回去。”他不耐地甩了甩手。
下人蹲跪的膝盖颤了颤,“公子……这……”
好吧,靖王虽是蜀郡国之王,可在这府里,还是公子和少夫人的主人,“是。”她战战兢兢地磕了个响头。
“少夫人醒了,快去把早膳布好。”楼上传来阿荷的声音,王琰惊喜地跑上楼去。临进房前,他向楼下望了一眼,沉思了片刻,对正准备拔那株魏紫的下人摆了摆手,“慢着。”
他揉了揉脸,走进屋内,“你醒了?”走过去将阿荷手里的梳子接过来,嘴角扬着温暖的笑意。
谢琬眼角微微上扬,在镜内觑见他专注温柔的眼,脸颊一热,肩头不自然的僵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我自己来吧。”她眼角发现阿荷已经抿着笑偷偷退出去了,心里更是不自在,低着头将手伸至头顶。
感觉到王琰的动作停了,却半天接不到梳子,只觉得耳后一片柔和的热气越来越近,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肩膀缩了缩,王琰紧追着在她耳后轻轻一咬,“阿琬。”
“别这样。”谢琬头一扭,避开了他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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