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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谢堂前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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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琰,表妹怎么还没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她会不会去松鹤阁了?”她挣开王琰的手莫名的烦闷燥乱了起来。
王琰矛盾的揉了揉昏胀的额头,强笑说道:“会有人去通报的,放心吧。你脸色不太好,先睡会儿,表妹有什么事我会先处理。你这样我好担心。”
王琰搂着谢琬安慰她入睡。谢琬叹了一口气,胸口舒畅了些,淡淡的点了点头,闭眼眯了一会儿,忽然又挺身坐了起来,吓了正在蹙眉想问题的王琰一跳。
“怎么了?”他捏着袖口擦干了手心的虚汗。
“我想回家。”谢琬在衣柜里乱翻了一件衣裳出来,心急火燎的往身上套着。
王琰紧握着她的手将她紧紧搂在身前,“别这样。阿琬,我求你了好吗?不会有任何事的。或许来找你的人不是表妹呢!”他牵强的笑了笑。
谢琬的手不可动弹,她淡淡扫了一眼王琰紧抓不放的手,嘴角微微上扬,说:“后日便是阿母四十岁的生辰,反正我们明日也是要去的,不如今日就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阿琬……”王琰为难的努了努嘴。
“王琰,你今日好奇怪!”谢琬激动的打断了他的话,王琰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她身子僵硬的挪了挪,最后还是偎依在他身前,将头贴在他胸口,静静地听着他混乱的心跳声。
“对不起。”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太好,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毫无来由的怀疑他呢?她将手轻轻的环在他的腰上,轻声道,“可是我心里好乱,真的好担心,我们今日就去谢府好不好?”
王琰心里一悸,眼眶有些湿热,紧紧将她抱着,下巴轻轻的靠在她的头发上,迟疑了好久才轻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你——”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揽着她的肩头,说,“谢府出了点麻烦。”
谢琬脑海里一片空白,耳畔的嗡嗡声响了好久,她挣开王琰的手,扶在身后的衣柜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问:“什么事?”
家逢巨变心成灰
谢琬太敏感,又脆弱,还倔强,所以王琰一直不敢让她知道那件事,可是现在已经有人找上门来了,他更不敢让她在别人的口中知道真相,不得已告诉她出事了,却始终没有勇气告诉她究竟什么事。
两人眉头紧蹙的相视着,许久之后,当谢琬直觉着要往外跑的时候,王琰心急的抱住了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王琰,你告诉我好不好?”他越是不肯说,她就越觉得严重,担忧得抽泣了起来。
王琰的手轻微的颤抖着,将她抱得愈紧,低语:“没什么事。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尽量想办法,不会有事的。”
“王琰!”谢琬知道再问不出什么结果,用力甩开他的手,往外跑去,“我要回去,我现在就要回去。”
“阿琬——”王琰不知她突然会生出这么大的力气,追出去时她正飞快的往楼下跑,他担心她心急之下会踩空摔着,可是看到院子里几个熟悉的身影时,自己的脚步却一点也挪不动。
“少夫人。”
“表姐!”女扮男装的娇小女子向谢琬的方向扑来。
谢琬被她这样一撞,弄得头昏脑胀,一手揉着额头,一面心急的问道:“表妹,究竟出什么事了?”
女子心里不知为何她一身女装来找表姐时王家的门房会将她拦住,也不知自己一身男装混进来后表姐夫又为何派人故意将她带去远处,只是谢家出了那么大的事,表姐夫还想瞒着表姐让她既犯疑又愤怒,若不是谢家陪嫁跟来的一个小僮认出了她,她今日怕是等一天也等不到表姐的。
她向上瞪了王琰一眼,紧拽着谢琬的手臂说:“表姐,我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中午赶到谢府时,门外已经层层叠叠围了好多官兵,听围观的人也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看见舅父舅母还有表兄表嫂他们都被官兵带到靖王府去了,就赶紧跑到王府来给你报信了。书呆子现在在靖王府外等着我们呢。”
“去靖王府。”谢琬听闻一家人都被带到靖王府去了,脚下一软,又勉力站了起来,紧紧的握着表妹的手臂。
王琰心知现在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她了的,只得随着她去了。
“少夫人,对不起,靖王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准探监。”王忠见到谢琬时吓了一跳。天啦,万一少夫人问起自己为何会在这里,该如何答?偏偏他站守的位置又无处可躲,向后求救的望了王琰一眼,硬着头皮迎了上来。
“王忠!你怎么在这儿?”谢琬惊讶的看着自己家的头等戍卫,王琰的贴身护卫竟然佩剑肃立在靖王府前,脑袋嗡嗡的炸响,一时间想不起别的关联,只想尽快的知道父母的处境。“王忠,我父母现在在哪?他们还好吗?为何要抓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我进去看他们一眼。”
“少夫人……”王忠微微偏头觑了王琰一眼,将头压得低低的,“恕属下无能为力。”
“长彦。弟妹。”陈昭笑呵呵的走出来解围,其实他真没料到他们会来,长彦真不怕弟妹多心吗?
“明贤兄。”两人将目光齐齐转向陈昭。
王琰的眼神带着探究,明贤兄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谢府的人是他去抓的?为什么郭诚不去?
陈昭无奈的淡淡扫了他一眼,又微笑向着谢琬。这件事本来是安排了郭诚去做的,可却不知他为何临时请辞了,弄得自己现在对着谢琬时心里闷得慌。
“去酒楼坐会儿吧。”陈昭浅浅的扯了扯嘴角。
“明贤兄,我知道你跟靖王关系非同寻常,求你告诉我为何我家人会被抓?让我进去看他们一眼行吗?”谢琬乞求的看着他。
陈昭低叹了一口气,“弟妹,恕我无能为力,长彦此刻都没办法,更何况我了。我们先去酒楼吧,事情的经过你慢慢就会知道了。”
王琰短短闭眼往心里沉了一口气,知道了陈昭的打算,揽着谢琬的肩说:“阿琬,我们走吧。”
酒楼是王家私下的资产,几人打后门僻静处进去,并未惊动任何人,陈昭领先带他们来到了一间厢房。
他进屋时就将临一楼大厅的窗户打开,楼下一片闹哄哄。谢琬捧着热乎乎的茶杯,心底仍是不断地打颤,心惊胆战的等着他们说出实情。她正煎熬得心力憔悴的时候,突然听清了楼下之人正在议论谢家之事,不由挪到窗前来。
“哒哒哒的马蹄声把我的茶杯都震落了,我没顾上喝茶,站在楼上一看,官兵哗啦啦的散开,将谢府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来了足足有好几千人马呢!谢家门口的燕子都吓得不敢飞回去了。”
“一中午就听你们念叨这几句,就不能说点别的吗?谢家究竟犯了何事值得靖王那么大动干戈?”一个外地口音的男子鄙夷的哼了一声。
楼下传来一阵窃窃私语的嗡嗡声,谢琬越想知道实情,却越是听不清楚,浑身无力的靠在墙上。王琰从身后紧紧的抱住她,静静的看着楼下的人群。
“想说又不敢说,你们不就是忌惮王家嘛!谢家一家老小都被抓进监牢了,也没见王家人露个面。王家要真有能耐,早就该去救人了,凭着王谢两家数千的精练戍卫,又怎会对靖王府的兵力束手就擒?”外地男子嘴角带着轻蔑的浅笑。
王琰与陈昭匆匆对视一眼,已认出那人就是上次靖王妃寿宴上贾涛身后的一个小随从,还留在蜀都的目的自不单纯。他紧紧的握着谢琬冰凉的手指,不管楼下之人会说出什么样的话,他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只是不知身前的人究竟会怎样。
“陈校尉手中那黄岑岑的可是圣旨,抗旨可是满门抄斩,还要株连九族的。王谢两家的戍卫加起来又如何?怎能斗得过整个蜀郡的兵力、整个朝廷的兵力?当年的郭家还不就是这样败了的!”
“话说当年郭家是滥造兵刀,延误了兵事,害得先皇亲封的将军王,靖王一母同胞的长兄,如今的仁疆王兵败身残,靖王一怒之下请旨抄了郭家,充军的充军,流放的流放。可如今谢家究竟犯了何事呀?”
众人面面相觑,摇头的摇头,叹气的叹气,却没一个人说得出个所以然来。
谢琬心急的紧紧抓着王琰的衣襟,头沉沉的靠在他的胸前,“王琰,我好怕。”这场灾难来得太突然,她连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何境都不明白,更是莫名的恐惧。
“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的。”王琰伸手轻轻的揉着她的发辫,不安的看了陈昭一眼。
陈昭扬了扬嘴角,坐到桌边捧茶抿了一口。蜀都戒严了好几个月,蜀都百姓不知道真相,蜀都外来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来此处要的就是一个一箭双雕的结果。
陈昭偷偷的看了王琰一眼,看着他紧蹙成川的眉头,又匆匆的撇头。现在这个时候谁也不能心软,谁也不能退却。每个人都有放弃的理由,可每个人都有不得不坚持下去的原因。长彦该是最矛盾的一个吧!
“听说……”外地男子故意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听说仁疆王最疼爱的幼子当街调戏并打死了两名民女,谢敏那个书呆子将他依法处决了。仁疆王一怒,靖王更怒,就请旨将整个谢家抄家了。”
“怎么可能?谢家二公子跟靖王的关系蜀都谁人不知,靖王怎会如此不顾情义?”
人群中有人问出了谢琬的心声,仲兄正直刚烈,他又身为廷尉,依法处置仁疆王爱子不是不可能,可是她亲眼认识的靖王怎会如此冷血无情?他就算不顾及与仲兄多年的交情,那与王琰的交情呢?为何一点情面也不留?被关进去的可还有个才出生两个月的孩子呀!他怎能这样波及无辜?
“什么情义?民与王的交情能比得上人家的骨肉亲情吗?”外地男子但笑不语,城中一人无奈长叹了一声,“最易翻脸无情的莫过于帝王之家。”
“靖王是先皇容妃所生幼子,容妃早逝,靖王是仁疆王手牵着长大的,手足之情就连当今皇上那也不能比。”外地男子淡然的抿了一口茶,厌烦的扁了扁嘴,qǐζǔü手指轻轻弹了弹衣面上不知何事沾上的烟灰烬,对对面捧着烟袋听得津津有味的男子瞪了一眼,甩甩衣袖,站起身来欲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嘴角懒懒的扬了扬,“若论交情,谢家二公子与靖王的交情也比不过王家公子与靖王的深吧!”
“还有啊……”他听着背后成功煽动的议论纷纷,得意的笑了笑,又若无其事的突然回过头来,愁眉苦脸的看向众人,“刚才谢家人被带走的时候,我恰巧也在对面的茶楼,有没有人觉得守在谢府门口的总领很眼熟,像……像是……像是王家公子身边的一个侍卫。”他假装懊恼的摇了摇头,眼角淡淡往楼上瞟了一眼,又摆了摆手,“我大概眼花了,王家怎么可能派人去谢家抓人呢!”
人群里被他这样一提立时炸开了锅。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悄悄的退出了人群。
男子口中的那个侍卫就是王忠!
谢琬不置信的看着王琰,倔强的掰开他的手,后退靠在墙壁上,频频摇头。她刚才就觉得王忠不应该出现在靖王府前,一直不愿深想,现在不得不联想。
王琰和陈昭都没想到那人会这么直白的挑出王忠来,一时间溃败得不堪言语。
“弟妹,我们都只是奉旨行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陈昭不便再留,将问题留给王琰自己解决,出门去追贾涛的人。
谢琬静静的吞泪,指甲刮在身后的木板墙上,指缝里嵌了满满的木屑。
“你没有解释吗?”
真的不想见到你
从酒楼回到王府,两人站在窗前看了好一阵的雨。雨点打在草绿色的琉璃窗上,一道道水痕在光洁的窗上滑落,窗外淡淡的竹影晃动,没有一丝风能透进来,王琰的心却一阵阵泛凉。
上次上京离开她几个月,回来后发现琉璃窗被打碎了,他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托远在身毒的朋友又寻来了新的给她装上,只因为谢敏生辰那次无意中见她对琉璃情有独钟。他不知道究竟是她喜欢,还是她认为谢敏会喜欢,只要是她流连过的,他总想给她,把最好的都给她。
琉璃窗坏了,他可以不惜重金为她悄悄的换上。可是,她的心稍有动摇,他总害怕永远也抓不住了。
哪怕她此刻正满心的质疑,全力的抗拒,他始终不肯也不敢松开手一分一毫。
“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人明显有挑拨离间的意图,可他说的却都是事实。王琰无法解释。
谢琬眼眶里一直打转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在下巴结成水珠,滴答的滴落在王琰紧抱在她身前的手背上。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仿佛知道了真相,却有更多的疑惑,想大声叫出来,却发现自己没有捅破一切的勇气。
“为什么?为什么……”
“阿琬,别这样。会没事的,相信我好不好?你累了,刚才又淋了些雨,乖乖睡一觉,好吗?”王琰捧着她的脸,内心一阵阵揪痛。
若当初他做了别的选择,她现在会不会好受一点?可是他爱她,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跟着自己去受苦?他又要怎样煎熬那种担惊受怕的相思之苦?他见不得她受一丁点的苦,又要永远跟她在一起,其实,他根本就没的选择。
“我那么相信你,可是你呢?王琰,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想见到你,你走啊!你放开我!”她就是太相信他了,才没发现他什么时候已经将生她养她的地给掘了,这种彻彻底底的打击与背叛已经快要将她活埋了。
王琰的牙帮咬得紧紧的,他早料到会有这样一天,以为咬咬牙就过去了,可现实却是如此的令人恐惧。她要他走。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和她在一起,她却要他走!
“我说了我永远不会放手的。”他很受伤的吼了起来,却后怕的立刻止住,语气不由就柔和了下来,甚至是卑微的乞求,“阿琬,别这样了好不好?从郭家的事开始,靖王早就要定了这整座江山。你生在谢家,我生在王家,我们生在蜀郡、生在大翰国,不仅你我,所有人,不管愿不愿意,都无可逃避。”
谢琬懵了一下,原来一切都只是靖王计划的一部分,一切都只是借口。他的昏庸**是面具,他的和善可亲也只是面具,他高深莫测,他是个魔鬼。怎么会这样?他怎么能这样伤及无辜?几十高龄的老人不放过,才两个月的幼儿也不放过!
“那我仲兄呢?他现在怎么样了?”谢琬无法想象仲兄离开蜀都前曾与靖王以兄弟相称,而现在靖王竟对整个谢家痛下魔手,仲兄该是多伤心?
“他没事了。魏穆王的生母华太妃寿辰在二月,他当时正在京城,认为谢敏正义凛然,德才兼备,不惜动用先皇赏赐他的免死金牌救下了他。你仲兄现在应该在魏郡了。”王琰见她心里没再那么排斥自己,稍微松了一口气。
“穆王?”谢琬突然想起王琰上次上京不是去过一趟魏郡吗?她犹疑的看着王琰的眼睛,“穆王跟靖王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王琰苦笑的拉了拉嘴角,“帝王家的心思哪儿会叫所有人都看得通通透透的,明里的兄弟情深,却不知背里究竟是谁在捅谁刀子。你能看见的一定不是真实的事实。”
“那仲兄在那里安全吗?”谢琬觉得王琰似乎不是在骗她,更是忧心忡忡。
王琰摆好枕头,细心的将她放好躺下,才淡淡的笑了笑,说:“穆王近年一直在笼络人才,你仲兄在他那儿不会有事的。不早了,好好睡一觉。”
谢琬瞥了他一眼,暂时相信了。眼见王琰坐在床头,她两手紧紧抓着被角,“你出去吧。”
“阿琬!”他只是要看着她睡着才安心的,没想到她还是这样冷漠的态度。
“我真的不想见到你。”谢琬扭过头去,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他,最不敢依靠的人却也是他。他显然早就知道靖王所有的计划,他一肚子未肯说的心事里究竟还有多少是她不可接受的?他们是夫妻,可是她现在才发现她竟然一点也不了解他,或许他没骗过她,可他一直都在瞒她,这种感觉比单纯的陌生人还可怕。
“你还是不相信我?”王琰很失望的问。
“如果你愿意把你的心事都告诉我,我试着去相信你。”谢琬激动的看着他,不是感受不到他有很多事都一直在瞒着自己,只是假装不知道,只是以为那些都无关紧要,只是不想苦苦相逼破坏了已有的幸福,可到头来却还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自作自受。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痛,明明对方已让你绝望了,你却还对他心存奢望,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维持着眼内热切的目光,等待一丝可能的希望,而他只是闭闭眼,转身留给你一个坚定的背影。
王琰走后,谢琬不想哭,可一觉惊醒时,她的眼睛却是肿胀难以睁开的。
四周一片漆黑,窗外的雨声还在喧哗。去年的那场秋雨,谢琬以为那是她人生最艰难的一道关,可与此刻的心境相较,那根本就微不足道。家破人离,在她最需要依靠的时候,丈夫却反而推了她一把,她仿佛堕入无边的苦海,此生再也见不到曙光。
“阿荷——”她无助的向外叫了一声。
阿荷和阿孜两人一道忧心忡忡的奔了进来。屋内上了灯,谢琬眼睛一阵刺疼,轻轻揉了揉,转眼才发现门外人影重重。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吧。
“好了,把灯留着都出去吧,早点歇了。”她知道如此深夜还不能入睡的都是从谢家跟着她一道过来的人,沉沉的将眼睛闭上,她不敢看到她们脸上的情绪,“都去吧,我没事。”
“少夫人!”怎么会没事?这种事搁谁身上会没事?更何况柔弱的少夫人?
“我真的没事,出去吧。别吵我睡觉。”谢琬卷着薄被背转身去。一看到她们熟悉的身影,一想到有一个肩膀可以临时的依靠,她就忍不住想靠过去狠狠的哭一场。可是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她,还有那么多人需要她柔弱的肩膀去依靠,她不能再哭,不能再那么脆弱,她只能用冷漠和决绝来武装自己的坚强。
听到合门的声音,她才敢转过身来,看着跳跃的火花,脑海里闪过一件件的陈年往事,谢家所有人留给她的都只是美好,宠溺、疼爱、关爱、宽容、谅解……她一直以为所有的爱都是理所当然的,今日才蓦然发现自己亏欠了她们好多好多,多得她害怕自己来不及偿还。
不知不觉的又哭了,心里有块地方却也越来越硬朗了。
大半夜里又惊雷阵阵,她一如既往地被惊醒。烛台上的蜡已经燃完了,屋内又是漆黑的一片。突然一道白亮的闪电划过,像刀光剑影,令人胆战心寒。她蜷缩着身子,紧紧的咬着下唇,不能哭,再害怕、再孤独、再无助,她也决计不能哭!
“别怕,我在。”身后的被子被揭开,一只手臂有力的将她环住,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王琰熟悉的气息在她身后传开。
没想到他会回来,谢琬不想接受,也难以拒绝。
“我刚去了趟靖王府,我们后日可以去看一下父母他们。”王琰轻声的说。
谢琬身子一僵,鼻子微酸微酸的。“谢了。”她还是用那淡漠的语气礼貌的回了他。
王琰揽在她肩头的手僵了僵,眼角疲乏的眨了眨,“睡吧。”
这样的两个人,这样的相处,谢琬突然睡意全无,思绪又无边无际的飘远,而他的一颦一笑却如影随形。
耳后的气息热乎乎的,她一开始没在意,直到背后一片湿热,她突然转身,手在王琰额头上试了一下,烫得她马上收回手了,她心里一惊,又小心翼翼的放回去——王琰发烧了,一身都在冒汗。
“王琰——”谢琬触到他的头发还有些湿漉,他应该也还没回来多久,可自他离开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醒来了,无论如何也有几个时辰了的,他竟去了这么久?究竟淋了多少雨?他为何要这样?
“我没事,睡吧。”说话间王琰的太阳穴拉扯得阵痛,他紧紧握着谢琬的手放在身前,轻轻地笑了一声,“真没事。”
“你从没这样过。”谢琬掰开他的手,正准备叫阿荷,王琰用力将她一拉,翻身紧紧吻住了她的唇,“你相信我,好吗?”
谢琬不知他是要她相信他真的没事,还是相信他今天说的话?还是要她相信……他爱她?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他潮红而憔悴的面容,也照亮他热切的眼神,谢琬的心里一痛,随即而来的那记震耳欲聋的雷声并不令她害怕。
“我没有不相信你。”她将手插入他的发线中,“先把你的头发擦干了,再让她们先给你熬些驱寒汤喝,好吗?”
“我身子好得很,真的没事。抱着你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王琰淡淡的笑了笑。
“没事怎么会这样呢?”谢琬莫名的被他气得小声的嘀咕着,伸手用枕巾在他头发上擦了擦,“挪一挪!”她赌气的在他手臂上弹了一下,趁他抬头的时候把湿润润的枕巾扯出来丢开了。
王琰顺势往她身前紧了紧,将她紧紧箍在身前,“你不知道,跟你在一起,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谢琬眉头一皱,觉得王琰是烧高了说胡话了。她心里却是一软,她知道,自小没了母亲,其实王琰一直都只是装坚强,只是不想让身边的人为他担心。
王琰抱着她不多时就睡着了,而谢琬心里却是矛盾得再没了睡意。
各怀心事
谢琬来到靖王府却迟疑了,这一天大家本都该在谢府热热闹闹的庆贺母亲四十寿辰的,现在却一家子都到了大牢,这是何等讽刺的一件事。她害怕自己等下看见他们的时候除了哭会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王琰见谢琬停在外面心神恍惚的样子心里也好不到哪儿去,随着她等了一会儿,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揽着她,“走吧。”
谢琬犹豫着,矛盾的点了点头。
“王……公子,王少夫人,里面请!”见两人决定了,狱卒领班才敢上前来领路。
“前面马上就到了。”狱卒指着前面高墙耸立、大门紧闭、士兵威严守卫的院子,加快了脚步。
“等等……”谢琬突然拉住了王琰的手,轻声问,“我的脸……看起来没怎么样吧?”
“没什么。”王琰回头捧着她的脸轻轻揉了揉,她的脸上现出了往日里的淡淡红晕。
谢琬自己又轻轻的拍了拍,眼睛深深的眨了几眨,深吸了一口气,“走吧。”
与她想象中的大牢关押情形不一样,这里该是靖王府闲置已久的一座偏院,屋舍陈旧,却典雅大方,院前古树青葱,空气中还隐隐的飘着淡淡的花香,这多少减少了些谢琬心里的酸楚。
“阿姑,您可来了!”谢琬还在犹疑的四处张望,阿延从里屋跑了出来。
“阿延。”王琰像往日一样蹲下身去抱他,谢延迟疑了一下,低低的叫了声“姑爷”,然后伸手扑向谢琬的怀里。
“让阿姑仔细瞧瞧,这几天吃苦头了没?过得还好吗?阿翁阿婆他们都好吗?”面前的阿延还是以前的那个白白嫩嫩的阿延,可他眼里对王琰的那种敌意却让谢琬心里阵阵发寒。她抬头看了王琰一眼,他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她好像也从来就没有真正看懂过他。
“我们都没事,就是阿婆天天都在担心你。”阿延知道自己长大了,阿姑早抱不动他了,他牵着她的手往院内走。
谢琬蹲久后站起身来有些头晕,站稳后蓦然抬头却发现一家人都在檐下直直的望着她。她看见母亲眼睛眨了眨,对她微微笑了笑,眼内闪着晶莹的泪花,就忍不住扑了过去,“阿母。”
“你怎么来了?”谢母背着谢琬的头擦干了眼里的泪,捧着心爱的女儿的脸,仔细打量了一番,“你没事吧?”
谢琬咬着下唇坚强的笑了笑,“我没事。”她本想说“阿母,生辰快乐。”可是她此情此景下,她说不出口,多说一个字她都怕管不住自己的泪水。
“你没事就好。”谢母叹气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今日很木然的女婿,什么也不再多说。
“都进去坐着吧。”谢父一手揽在谢杰肩头,一手揽在王琰肩头,和蔼的笑了笑。
“外父。”王琰心头一酸。
“什么都别说了。你们今日能来,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为你外母庆生。”王父揽在谢杰肩头的手重重的掐了他一下,谢杰不得已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吞进心里。
谢琬觑着眼在房子四周打探,小院不大,几间房倒也够谢家人安顿,比不得在家里,倒也比阴湿的大牢要好多了。
“这里四十多年前是封王蜀安王关押要犯的一个小院子,别看它简单,可是设了重重机关,没人逃得出去的。”谢父不以为意的对女儿笑了笑,“我们能被关在这里,也算得上一种荣幸。”
“阿父!”谢琬撅嘴白了他一眼。
王琰震惊的看着谢父。他怎么会知道的?四十多年前的蜀安王其实就是后来的先皇,谢家与先皇有什么渊源?
谢杰的妻子谢陈氏在这几天已经知道了公婆的一些过去经历,可他们并不希望阿琬知道,她看着王琰眼神里的好奇,害怕阿琬待会儿想着想着也跟着好奇,便说:“今日央那两个姑娘弄了些酒菜来,我们如今本就是阶下囚,不好再多麻烦人家,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谢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见后院的一角升起了袅袅的炊烟,“我也去帮你吧。我们带了些东西来,正好一块送去厨房。”
“我帮你送吧。”王琰也跟着站起来。他知道谢父几十年在商场奔波,谢杰也早就继承家业,崭露头角,如今之事能想明白的他们早就想明白,不易想明白的,只怕也能猜出个一二来了,他留在这里不知道如何面对。
在厨房里生火烧水的是一直就在照料这座老院子的两个姑娘,被关进这座院子的都不是一般的囚犯,照料他们也本就是她们的职责,可她们私下帮了一家老小不少忙,谢陈氏心里总过意不去,来到厨房时水尚未烧好,鱼肉也都还未解剖备好,那些粗活也确实不是这两个富家少夫人能干得了的。两人只好在那两个姑娘的劝说下先回去歇着。
“阿嫂,阿媛呢?”谢媛是谢陈氏才出生两个多月的女儿,谢琬曾一直担心那么小的孩子受不了大牢的湿寒,来到这里后一直没见着她,想起来不由担心的看向谢陈氏。
“她吃饱了在睡觉呢。”谢陈氏笑了笑,拉着谢琬的手在小院中僻静的石桌前坐下,淡淡的看了王琰一眼,又笑了笑,“表兄?”
王琰知道她有话要对阿琬说,扯了扯嘴角,“我去前面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他刚踏出小院,谢杰立在门前淡然的等着他。
“我有话跟你说。”谢杰迈步往旁边的密丛走去,王琰默然的跟上。
谢琬看着两人离开,心里莫名的发堵。谢陈氏轻轻覆着她的手,“没事的。”
谢琬讪讪的笑了笑,问道:“阿嫂,你们这几天究竟是怎样过来的?”
“我们真的没事。阿敏这几个月都没有来信,阿父早就料到可能的灾难,只是没想到是这样子的。只要一家人都还在一起,我们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阿母身体不好,阿瑗又那么小,还有阿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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