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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血-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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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皓哥哥……洛瑾浑身颤抖着,却仍是一动不动。

“哈,是他,居然送上门来啦,快把他抓了领赏啊!”有一个人兴奋地叫着。

“哼,想抓我?想抓我也要你们陪上几个!”洛辰皓说着,忽然从地上拾起了一个尖利的树枝,猛地冲向了刚才大叫的人的身旁。

“啊!”那人狂叫一声后才明白自己的眼睛已被洛辰皓手中的树枝戳瞎了。洛辰皓猛地将树枝从那人眼里拔出,然后迅速地跃到另一个人的身旁。

洛瑾听到了外面的混乱声,听到了尖叫声,她知道洛辰皓是不会希望她出来的,可是,这些日子他们生死相依,这些年,她对他依赖至深,在最后的关头,她怎么能忍心看着他死在她的身旁,而她却不闻不问?

“辰皓哥哥!”洛瑾悲呼一声,从树丛里奔出。

“阿瑾,我不是叫你别出来的吗?”洛辰皓疯狂地呼叫。

就在此时,洛瑾身旁不远处一个骑在马上的人,举起了弓箭,将整个弓张满,“嗖”的一声,一支箭刚劲有力地射了出去,分毫不差地射入了洛辰皓的心脏。

“不要,辰皓哥哥!”

骑在马上的人将脸缓缓地转向了洛瑾,一张铁质的面具在月光的映照下,冰冷怪异……

第四章:鏖战

第23章 鏖战(一)

“辰皓哥哥!”洛瑾猛然惊起,长发从她的肩上滑下。

“阿瑾,怎么了?”一个人奔走到她的身边,担心地问。

帐外依然有寒风呼啸,风声里灌满了冷瑟的张力,洛瑾微微喘息,然后看了看身旁的人。

“思诺?你怎么在这里?”洛瑾疑惑。

“可敦刚下葬,我怕你悲伤,放心不下,就想来看看你,可那边还有事要忙,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了,我就在案边守着了。”思诺微笑,“怎么,刚才做噩梦了?”

洛瑾轻轻地摇了摇头,“只是经常做的一个梦,哥哥死的那个夜晚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哥哥?”思诺微蹙了一下眉头,然后顺手拿过一件短袄披在了洛瑾的身上,“别冻着了。”他柔声。

洛瑾浅浅地笑了笑:“思诺,我没事的,这段时间你忙着备战的事,就不要总是顾着我了。”

“没关系的,那边的事该做的都做了,我尽力而为之,胜败也只能看天意了。”思诺的笑意有些微苦。

“这烨朝的君臣也真是会趁人之危啊。”洛瑾轻叹,她听着帐外飒飒的风雪之声,知道这一晚又要有不少牛羊被活活冻死。

“是啊,中原等这个机会等了几年了吧,只怕他们会派晟岳过来吧。”

“晟岳?”洛瑾下意识地随着思诺的话呢喃出这个名字,仿佛是遥远的记忆被荡起层层涟漪。

“他是烨朝的骠骑大将军,”思诺没有发现洛瑾表情微妙地变化,“用兵如神,整个烨朝的江山十之六七是他打下来的,阿瑾对他也应该有所耳闻吧?”

洛瑾觉得周身微寒,下意识地将被袄向上拉了拉,遮住了臂膀。“我知道他,”洛瑾开口,语气低沉,“七年前,哥哥就是被他杀死的。”

“被……他?”思诺低声,一丝淡淡的犹豫。

“嗯,”洛瑾沉声,“他们攻下长安的时候,哥哥带我逃了出去,一直逃到雁门关,没想到晟岳竟带人追到了雁门关。那晚,那个骑在马上的人用箭射死了哥哥后转脸来看我,我被他奇怪的铁面具吓着了,后来……应该是吓晕了,等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在关外,并且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你,谢谢你救了我,思诺。”

洛瑾仰首对思诺微笑,接着继续缓声说道:“可是你把我送到牙帐见到可敦后我整整一年没有见到你,一年之后再见,居然是你率兵攻进牙帐,可在兵乱中你却保护了我和可敦,只是我在偶然间瞥见了和你一起作战的那个人,那个人脸上的那张面具……我忘不了,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们胜利后我悄悄跟着那个人,看到他把面具拿了下来,好像也只拿下来那么一次,可那张脸……我也一辈子都忘不了。”说道最后,洛瑾已然是在叹息。

北吹的寒风,嘶叫如鬼魅,大纛的猎猎之声依稀传入帐内。

“那个人,是晟岳。”一阵风已过,沉默的思诺缓慢地说。

“对,是晟岳。”洛瑾的声音渐渐低到难以辨闻,她将脸静静地埋在被角里,然后颤声:“那时候我才知道,那晚你能救我,一定是因为你和晟岳在一起。”

“对不起,阿瑾。”思诺呼吸之间已是心疼地颤抖,最后,他伸出的臂膀缓缓搂住洛瑾的肩。

洛瑾没有拒绝,没有闪让,多年来,她第一次接受了思诺,虽然是那么沉默,沉默得让这一次接受甚至不足为道,可是对于思诺来说,已是莫大的安慰。

“这一切和你没有关系的,”洛瑾摇了摇头,“毕竟那时我们互不相识,况且也不是你杀了哥哥啊。”

然而晟岳,我与你却已相识了多年,可当你射死哥哥再看见已然昏厥的我后竟然如此不动声色地把我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原来,我在你的心中如尘土般微不足道。

“阿瑾,我不希望你总是想这些悲伤的事情,”最后思诺低声劝道,“答应我,好好地睡一觉,好不好?”

“嗯,”洛瑾点了点头,“对不起,思诺,你这么忙我还给你添麻烦。”

“又胡说!”思诺假装斥责,“你的事我永远不会烦!来,躺下。”他扶洛瑾睡下,又帮她掖掖被角。

“好了,思诺,”洛瑾浅笑,“这些事我会做,你也回去睡吧,天一亮又有好多事要做了。”

“没关系,我等你睡着了再回去。”

洛瑾没有拒绝,她只是淡笑着睡了,样子竟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安然和放心。

思诺感觉洛瑾大概睡着了之后悄然地回到自己的帐篷中,却是一夜都没有睡好,他总是不断地梦到洛瑾在看着他,冷漠、鄙夷、甚至是仇恨。他惊醒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心竟然还在剧烈地疼着,他半是嘲讽半是无奈地独自笑叹,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在关塞边偶然遇到的女子在他的心中已埋得这么久,这么深。

思诺醒来的时候天还未大亮,他估计自己也睡不着了就穿好衣服起身,而此时帐外正有人唤着他。

“大王子,大王子,还在睡着吗?”是他身边的仆从木达尔。

“我醒了,木达尔,有事吗?”思诺应声。

“努满少爷派都格连夜赶回来了!”

“哦?”思诺两步跨到了帐门边,一把掀开了帐帘,“快进来说!”

都格和木达尔进了帐篷,思诺让他们坐下,然后亲自倒了两大碗酒递给他们。

“啊,大王子,我们自己来,怎么能每次都让您……”都格连忙摆手站了起来。

“没关系,”思诺拍了拍都格的肩让他坐下,“你一路奔回来要暖暖身子的,来,你们都把酒喝了。都格,行军顺利吗?”

都格一仰头,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碗烈酒,似享受般地叹息了一声,然后说道:“顺利,两天前就到了襄城,然后努满少爷就派我快马赶回来告诉大王子。”

“一路过去,兵马上有损失吗?”思诺又问。

“损失不大,”都格继续说,“弟兄们都好,就是一些老弱的马冻死了,这些马我们就杀了当军粮,缺马的弟兄就和有马的轮换着骑,大王子您放心,库苏莫沿途在铁山那里设了防,只要他们过不了铁口就甭想在草原上待着!”

“嗯,你们做事我放心,行军的速度比我预想的要快,”思诺点点头,“不过中原人向来狡猾,你们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他们的踪迹吧?”

“绝对没有,那些中原人估计还没出关呢!如果发现什么,努满一定会派人在不日之内禀告大王子的!”都格很肯定地说。

“努满少爷向来仔细,大王子就放心吧。”木达尔插了一句。

思诺又点了点头,“都格,你先留下来,之后有什么事情我再派你告诉努满,马上天亮后我们就去大帐,将情况禀告给可汗。”

“好!”都格应声,然后端起酒碗,将剩下的酒全部喝完。

天刚破晓,一片清爽的朦胧,晨曦之下的大帐是粗犷的威严,寒风萧飒,在大帐周围吹出猎然之音,帐外,鼓声沉沉,在这片寂寂的天地中远远地传出。

“大汗,这么早就把我们叫过来了啊,有战事了吗?”左贤王呼欲浑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

“嗯,”可汗忽勒尔低沉地点了点头,“思诺说努满已到襄城,思诺,把你的计划说一下吧。”

“父汗,我们再等等右贤王和沁格尔吧。”思诺亦有些焦急。

“可汗,我到啦!”右贤王的声音忽然在帐外响起,帐帘被掀开,巴卜走了进来,“他奶奶的鬼天气,我的马陷在雪里耽误了半天!”

“好啦,该来都来了,就差那个沁格尔了。”呼欲浑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

“思诺?”忽勒尔蹙眉问了一声。

“父汗,在等一会儿吧,您知道,沁格尔很重要!”

“哼,他沁格尔是重要,右副统兵将军嘛,可他不把我们左右贤王,不把大王子当回事,也不能不把大可汗当回事啊,”呼欲浑冷笑,“鼓柝声都响了那么久了他居然还不来!”

“好,那就不等他了,”思诺淡淡地说了一句,“之后再和他说也一样。”

顿了顿思诺继续说:“都格刚回来说努满两日前已驻扎在襄城,途中一切顺利,这比我们预期的要快,现在就是坐等中原人的到来,烨朝的兵马一定会沿着襄城、白道、铁口这条路直到牙帐。我想,烨朝来攻,兵力必然不弱,他们如果连攻下襄城的信心都没有那么也就不会来了,所以我们绝不能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若襄城守不住就要立即撤离,在那里死守只能更损兵力,何况粮草的运送更是困难。”

“照你这么说我们就节节败退咯?”呼欲浑极不满地哼了一声。

“左贤王,我的话还没说完,”思诺不失礼数地微微躬身然后继续说,“烨朝就是得了襄城也无济于事,但如果他们连得襄城和白道必然会骄傲,而骄兵必败,而唯一可通草原腹地的铁口是我们的死守之地,也是他们难攻之地,从牙帐到铁口一路平坦,粮草的运送和兵力的支援都较为容易,但铁口一旦失守就只能看中原人纵马狂奔了,所以我们要在那里做好更多的防备,我已经……”

“可汗,大王子!”帐外传来的呼喊声打断了思诺,然后听到有人下马的声音。

“沁格尔?”思诺有些吃惊,他听出沁格尔的声音有些异样,此时仆从已经掀开帐帘,冷风直直灌入,随风飞进的雪在炭火烧暖的帐篷里一触即溶,而消瘦的沁格尔竟背着一个比他自己还高大的人踉跄地走进帐篷里,他把那人放在了羊皮毯上,然后瑟瑟地抖了起来,显然是冻得不轻。

思诺连忙倒了一杯温热的烈酒递给沁格尔,“怎么来这么晚,还不穿皮袄?”

沁格尔没有说话,颤颤巍巍地端起酒碗然后一口气喝个不停,喝完后又下意思地打了个寒颤,然后指了指地上的人。

那个人身体卷曲侧躺在地毯上,双眼紧闭,双唇发紫,而双手还保持着握缰的姿势,身上披着一件银色的软皮袄。

“库苏莫?”思诺大惊,“快,拿酒,还有炭火,快拿过来!”

仆人把思诺要的东西拿了过来,而忽勒尔等人也都走过来了。

“沁格尔,这是怎么回事?”忽勒尔问。

“可汗,我是在路上碰到库苏莫的,”沁格尔喝了些酒,烤了烤炭火,又披上一件袄子后缓和了许多,“他看见我时拼命地向我挥手呼喊,我朝他奔过去,刚走近,他的马就倒下来了,是累死的,他摔在地上,只来得及和我说一句‘襄城丢了’就昏了过去,我到他身边发现他已经冻僵了,好不容易把他从马背上弄下来再抱到我的马上,然后才赶了过来。”

“襄城丢了。”忽勒尔低沉地叹了一声,在他身旁两个仆人正缓缓地喂着库苏莫一些热酒,思诺也正用烧汤的热酒搓擦着库苏莫的手,希望能缓和过来。

“再晚一点儿,这双手就要废了。”最终,思叹息了一声,带着一丝庆幸。

“大……大王子,我可算看见你了。”出乎意料的,库苏莫竟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思诺,双唇颤动。

“库苏莫,这是怎么了,我来的时候还好好地啊?”都格忍不住焦急地问着

“你刚走后一天,中原人就来了,”库苏莫缓声,“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出现了,太出乎意料了,我们根本没有防备,襄城只守了半天就丢了,而且我们还损失了好多兄弟。”

“他奶奶的中原人!”都格忍不住骂了一句。

“库苏莫,你有没有看到中原的军旗?”思诺问。

“有。”库苏莫点了点头。

“是不是这个字?”思诺拔出佩刀在地上划出了一个“晟”字。

“是,就是这个字!”

“果然是晟岳。”思诺低喃,却听不出任何感情。

“思诺,襄城可以丢,但兵力却不能损啊,”忽勒尔沉声,“这是不是超出了你的预料了?”

“父汗,是孩儿未能考虑周全。”思诺歉然。

忽勒尔只是摆了摆手,“这也不能怪你,不过你是统兵将军,一切决策要依凭于你,切不能掉以轻心。”

“孩儿明白。”思诺俯首。

忽勒尔静静地阖上了眼睛。“当然,国力如此,你只需尽力就好。”一声叹息吐出,如镜般碎成万片,照出万般无奈。

七日后传来白道失守的消息。

而此时的突厥统兵将军阿史那思诺已派右副统兵将军沁格尔率兵去铁山,与已退至铁口的努满汇合。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左贤王的长子阿史那科鲁竟请求与沁格尔一同去铁山,可汗忽勒尔不忍拂其意,同意了他的请求。

血色荼靡,淋淋的深红妖艳而惨烈,向着覆满了皑皑之雪的草原深处蔓延,逼着战火一路延烧。

第24章 鏖战(二)

铁山之巅,雪覆万年,而在这千里冰寒的时岁里,铁山由山麓至山巅均是一片纯粹的素白,远远望去如一匹巨大的白狼横亘于广阔浩渺的草原上,整个铁山山脉唯有铁口一处可通草原腹地,而在这逶迤山脉之下有一纵兵马浩荡而行,忽然一个人纵马逆队而驰,直奔到队伍的中间。

“元帅,最前面的骠骑军已经到了铁口前,正布置营帐。”那人翻身下马,对着面前坐在黑色骏马上的人施一军礼。

“知道了,胤宁”黑马上的人微微点点头,面容挺拔刚毅,眼眸深邃沉静,正是晟岳,“我会带着云骧军在中间驻扎,你去后面带最后面的骠骑军在云骧军的东面驻扎。”

“是。”云骧军的轻军都尉喻胤宁应声,既而上马,继续朝后驰奔。

“哈,这一路还真是顺利,没费劲就攻到了铁山下了,这只要攻下铁口我不相信突厥人还有什么招!”晟岳身后有个人很得意地说着。

“张大人似有些骄傲嘛。”晟岳剑眉微扬。

“能跟着晟帅征战自然是骄傲的。”张若羲微笑。

“张侍郎这话可说得楚言不大懂啦,怎么说得好像从未和元帅一起征战过似的,”张若羲身旁有一人朗朗出声,“当年张侍郎在房州就跟着元帅了,哪像我到了洛阳之战时才有幸居于元帅麾下。”

“话虽如此,可大烨建国后我就没再有和元帅同征南北之幸了,可楚将军却早把江南风光都看过啦。”

“张大人怎么把我去征战说得跟赏风景一样?”晟岳淡笑。

“元帅百战百胜,可不就跟赏风景一样嘛!”张若羲应声。

晟岳淡笑的表情缓缓沉了下去,“诸位,铁口尚未攻下就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难不成在沙场上磨砺了多年的你们竟不知道骄兵必败吗?”

“属下明白。”众人应着。

北征大元帅晟岳虽然爱惜将士,却又一向治军严谨,此话一出便无人再敢有自满的话语。

一刻钟后军队已到了所要驻扎之地,各一百人为一小营布置营帐,不出一个时辰一切就绪,两万云骧军为中军,三万骠骑军分为左右翼军。

之后晟岳于议事帐里布置了将帅的分工:归德将军罗箫领左翼骠骑军,冠军将军楚言领右翼骠骑军,自己与轻军都尉喻胤宁领中军云骧军,新任的云骧军将军张若羲因不善骑射,留在军中参与谋划。

是夜,晟岳命中军和翼军各出百人守哨岗,每一时辰更换一次,其他各部安营休息。军旅之中,宵柝声起,几位将军互别后各回帐中,而身为北征大元帅的晟岳亦回到他所独居的帐中。

晟岳坐在行军床旁只觉得满身疲惫,他缓缓地脱下最外层的铠甲,甲声锵然却扰得他胸中烦闷,昼间行军时张若羲的话又一次响起。

元帅百战百胜,可不就跟赏风景一样嘛!

是啊,他晟岳百战百胜,军功赫赫,风光无限,可到头来万里奔波为的只是留住军权以求自保而已,他到底不过是一个为人所用的人罢了。

晟岳冷笑一声,倒在床上阖眼睡去……

“晟岳哥哥?”

是谁,在说话?

“晟岳哥哥,你不是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吗?”

是瑾儿吗?瑾儿,你在哪,我为什么看不见你?

“晟岳哥哥,你看不见我吧?呵呵,因为我从雁门关的山崖上跳下去了!”

不,不,瑾儿!

“瑾儿!”猛地,晟岳惊起,额上冷汗涔涔。

又是梦……晟岳长吁一声,轮廓分明而挺拔的脸上露出一丝疼痛的端倪,他下意识地向着枕边摸去,却什么也没找到,蓦然想起了什么,他起身,然后打开了一个不大的木匣子。

缓缓地,晟岳捧出一个狭长的檀木盒,深紫色的木质光泽,上面很精细地雕着一朵木槿,晟岳的手拂过木槿下面的一行小字: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檀木盒被打开,里面的一份卷轴,用金线系着。

愔儿,等着我,等我回来一定做你的好丈夫……

谁的话语似一把铁锤猛地敲在了心上,只是,承诺了一个人的幸福却还是无法填补另一个人离去的空缺,所有的话语里,誓言太苍白……

晟岳的神色一瞬间黯淡了下去,握着卷轴的手犹豫地颤抖着,最后他将卷轴藏进了怀中,小心而细致,又把那个空空的檀木盒放回了木匣里。

风微起,有阵阵寒意,帐外,阴沉的朔北漆黑而安静,然而是哪里响起了细细簌簌的声音搅扰了宁静,只是置身于万人军营里的晟岳并没有注意到。

“着火啦,着火啦!”忽然,守哨岗的士兵喊了起来。

晟岳一惊,远处又有一人声音依稀传人帐内,“是……是有敌军潜进来了!”

晟岳迅速拿起佩剑,疾步奔到了帐外。

云骧军里已有至少二十顶军帐燃起了大火,火势愈燃愈旺,被呛人的浓烟逼醒的云骧军将士逃了出来,然而毫无准备的他们竟被五十个左右的黑衣蒙面人拿着弯刀斩杀着,很多人在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已颓然倒地。

“元帅,这……”近处,被惊醒的将士纷纷奔了过来,已然反应过来的人们操起兵器就向着火海旁那片混乱的局境中冲去。

“把弓箭给我!”距那片混乱之地还有三百步时,晟岳蓦地向身侧的人命令道。

前方,一个黑衣人正在酣斗,左右两边各有长戟向他攻来,黑衣人一个矮身躲开了长戟,接着手上的弯刀一挥,砍中了右边人的大腿,那人吃痛猛地跪下,而同时黑衣人迅速跳起,弯刀猛地落下,正好击在长戟之上,顿时,长戟折断。

黑衣人毫不停顿地一个翻身落到了另一侧,与另一个黑衣人靠在了一起,急急吩咐道:“时间差不多了,快走,等他们都过来了我们就没法逃了!”

所说的是突厥语。

“是!”旁边的人领命,转而告诉其他的人,而此时又有中原士兵攻向了前一个黑衣人,黑衣人弯刀护胸,一步跃开,微微侧首对着身后的同伴喊道:“赶快回去!”余光所及之处,有一剑正从他的侧面向他刺来,黑衣人猛地将身体向后仰去,剑刚好从他的胸前掠过,黑衣人一翻身,踢掉了长剑,而后他举起弯刀向着攻击他的人的手臂砍去……

与此同时,三支箭带着迅猛的冲劲向他逼来,黑衣人不得不将弯刀抽回,护住胸口,挡住飞来的箭矢,有两箭弹在了他的刀上,力道之大,震得他虎口发麻,而另一支箭直直射进了他的左臂。

“沁格尔将军!”身后,有人担心地高呼了一声。

“快走!”黑衣蒙面的沁格尔侧首喊道,他的身后还有五个人陪着自己,而他自己也踏着碎碎的疾步向后撤去。

然而三百步外的晟岳却是神色一变,三百步外三箭齐发,从他晟岳手中发出的箭,飞鸟难逃,可是这个人居然挡住了两支致命的箭!

晟岳猛然握紧佩剑,双足点地,轻身向前追去,火光在玄色的剑鞘上闪过一道冷光。

“元帅,小心!”忽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晟岳黑色的眸子蓦然张大,却在同一刻将剑锵然拔出,整个身体向右斜去,瞬间挽起的一个剑花把向他飞来的箭打落在地。

是谁?晟岳心下一惊,这箭不是那几个人发的,难道还有敌人留在暗处?

然而就在晟岳打落飞箭,心下诧异的那一刻,几个黑衣人已在这个罅隙中消失了。

“追,他们不可能走远!”晟岳命令。

属下领命后,急速向前追去,而晟岳却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箭,从箭形和刚刚射过来的力道上看应该是用小型的弩机射的,这些人……很奇怪……

远处,一顶帐篷铺下了一方暗影,几个黑衣人静静地立在暗影里,而一个一身中原装束的人却拽着沁格尔的衣袖,想拉着他走,只是,他居然也蒙着面。

“快跟我走!”中原人快速说着,然而沁格尔异常困惑地看着他,中原人明白他们不懂中原语,便给他们看了看手中的小弩。

沁格尔不由地惊诧,原来他就是刚才救他们的人,可是为什么要救他们?这个念头下意识地在脑海中闪过,然而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若不跟着这个人也是死路一条。

几个黑衣人随着那个中原人轻步疾走,那个中原人仿佛很熟悉军营的布置,他指点着这几个黑衣人向三个方向走去,由于这场混乱是在中军云骧军的军营里发生,所以云骧军几乎倾巢出动,那三个方向所有的军帐里的将士都出来的,只要小心,一时不会有人发现他们。

“好了,从这里可以出去,你的同伴若是没事,也能出去。”最后,那个中原人打着手势说。

沁格尔看了他一眼,然后一点头表示谢过,转身奔进了黑暗中。

你应该是突厥的将军吧?这么好的身手不能让你现在就死了,晟岳本就用兵神速,再没有你这样的将领挡挡他,他若是一夕之间就攻下了牙帐,结果齐王和世子的准备还没做好,那岂不是我的错了?

拿下罩面的绢布后,张若羲微微一笑。

不过晟岳,你的身手还真是好,当然我知道射不死你才敢射你的,你若是真的死了谁能领兵征服突厥呢?只是……倒真有点希望那一箭可以把你射死呢……

张若羲转身,向混乱之处走去,他知道晟岳必然要召集所有将领了。

“有粮草被烧了吗?”议事帐里,晟岳沉声问着一位偏将。此时火已被扑灭,主要将帅都聚在了议事帐中,而地上还放着四具裹着黑衣的尸体。

“禀元帅,除了那二十顶军帐被烧,其他的都好,粮草一分也没少!”偏将回答。

晟岳的眉头越蹙越紧,最后微微怒道:“竟然只带来了四具尸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元帅,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消失的那么快,我们抓到了一个活人,另外的几个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可这个人却在半途中咬舌自尽了。”偏将略有无奈地解释。

晟岳没有言语,呼吸已是沉重。

这些人来了居然不烧粮草和辎重,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能提前杀敌吗?无端地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若不是身手好,怎么能逃出?可就算是身手好,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逃出去了?

难道……

晟岳的心猛然一紧。难道他们是有意来引我们的注意,是想暗渡陈仓吗……

第25章 鏖战(三)

驻扎在铁口处的突厥军营里亦是灯火通亮,而一位将领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直转。

“你们跟沁格尔将军做这么危险地事也不告诉我,而且你们竟自己先回来了,沁格尔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们试问!”努满怒气冲冲地对着回来的人说道。

“好啦,也不是他们的错,”一旁,科鲁打着哈哈,“你看那几车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沁格尔不就是想转移了中原军的注意力,把这个运回来的嘛!”

努满不耐烦地扫了科鲁一眼,神色有些鄙夷,科鲁察觉到努满的神色,冷笑了一声,脸上的肥肉随之抖了一下。

“努满将军,沁格尔将军回来啦!”帐外,士兵欢喜的声音传了进来,努满闻声连忙奔出了帐篷。

“你不要命啦!”见到沁格尔,努满陡然松了口气,但还是满脸怒容,“看你的手臂!”

“命嘛,该要的时候还是得要的!”沁格尔一笑,依然是坏坏的表情,“手臂嘛,不过就是一支箭,扎一下就好!”然后他拍了拍努满的肩,和他一起走进帐篷。

“大家都回来了吧,东西也运回来了吧?”沁格尔一进帐篷,看着还穿着黑衣的兄弟们很开心地问。

然而,人群却沉默了,沁格尔愣了一下,目光扫过所有的人才发现少了四个熟悉的面孔。'网罗电子书:。WRbook。'

漫长的沉默将人的心狠狠地揪起,不知过了多久,沁格尔才缓声,竟是低沉,“来人,拿一坛酒和四个碗来。”

酒和碗被送到,沁格尔将碗里倒满了酒,而后忽然抽出弯刀,割开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进了酒里。

蓦地,沁格尔跪了下来,“兄弟们,沁格尔用血来祭奠你们!”

沁格尔将酒一碗一碗地洒在了地上,而此时他身后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又是一阵沉默,之后众人才缓缓起身。

“沁格尔,你费这么大力气运来的是什么,上面居然还铺了一层中原的吃食。”最后,努满问。

“是火药,中原人发明的火药。”

“什么?”这一次,努满和科鲁均是大惊。

“还记得上次试用弹石机的时候我说的话吗,我说如果弹出来的不是石头而是火球,中原人就可以坐着火球回老巢了。”

“所以,你弄来了火药?”努满的话音还留着余惊,“可是,你怎么运来的,就算还有突厥商贾来往,可这火药……”

“用钱基本都能打发了,”沁格尔笑了一笑,“在上面放上中原的吃食,告诉那些边关的守将说是卖给突厥贵族的,只是,钱可没法打发中原军队,更何况那个晟岳还被大王子说得那么神乎其神,今晚要把火药运来,但不能被中原军发现,只能这么做了,可是……却失了四个弟兄……”

一时间,努满也默不作声,而科鲁却忽然问道:“沁格尔,你有了火药就能做出那样的火球了吗?”

“找到窍门就能做出来,等做出来就叫它火礌石吧,我本想把火药运到牙帐的,没想到中原人来得这么快。”

沁格尔淡淡地一笑,却是神色黯然,分明已不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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