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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帝王妻:璃妃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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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缘起 第12章  玳弦急管曲复终(上)

我伫立在黑暗里,一袭轻纱遮去无暇的娇容,我听到一声铙钹骤然响起,未经萦绕的锣鼓声急如疾雨般抵达耳膜。按我的设计,此刻,白底上渲绘数枝清莲的幕布徐徐拉开,然后,亮起满台烛火。

我屏息,身后的六根以白色绢布裹住的粗结麻绳轻易地把我盈盈的躯体吊起,随即如翩鸿般飘向台心。

此刻,应是漫天飞舞的花雪,一朵朵以紫绸扎成的清莲,间或是旖旎的瑰香夹杂期间,将一切熏染地似梦非幻。

我听到台下*的熙攘声,唇边浮起轻柔的笑容,今晚,是我把自己作为筹码的一夜,但心里,却如此希冀,他就在下面,能看到我,并在我下一个旋身时,熟悉的清莲香穿透周遭的一切,萦绕着我,再次将我救离。

没有要薰香坊配置清莲香,曲柳娘是诧异的。但,只有我知道,那是唯一的等待。

这,亦是我唯一能有的小小奢望吧。他在下面吗?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再再地提醒着,我的眼盲了。

我若凌波仙子般徐徐飘落,应着后面的乐师,清澈地嗓音细细吟唱,带着一丝缥缈:

“波心荡落清江。

千山外,有馀香。”

盈盈然地触到台面,一旋身,腾挪跳跃,绕场舞袖一周。纱裙中露出的绸缎玫瑰红衬里定是让人目眩神迷。耳边,是调子拖得很长,一咏三叹的唱腔,伴着胡琴幽咽。

“梦不醒、水色苍茫。

红情绿意,为谁人妆饰映斜阳?”

风月无尽、缠绵恻怨,人世的沧桑就这样粉墨登场。只是戏台上吟唱的今生情待,为谁演绎?我飘然转旋似回雪轻盈,细碎的舞步,伴着繁响的铃声,俯身回眸间,

“采莲歌缓,念当时、归去徜徉。

风犹在,吹无处;”

复又起身,合着乐拍,几个回旋,我已翩然舞到小红桩处,小急旋,身后的绳带已然提我跃起,我长袖尽扬,青丝飘扬间,有轻烟缓缓袅升。

一个婉约飘转的水袖,一个风情戚戚的眼神,和着雾的轻烟,若隐若现。内心却战战危危。我会不会醉倒在绮靡华丽的台景中,人戏不分呢?

“云易改,聚何方?

又夜裏、星散如霜。”

一阵一阵的柔韧的蠕动,从右手的指尖,一直传到左手的指尖,指尖已然绽开一朵怒放的清莲,映着我的笑嫣迷离,

“斯人独立,剩菩提心事转仓皇。

断魂千里,纵重招、怨曲难央。”

身后此刻必是绽开无数红色烟火,一小簇,一小簇,映红素洁的白衣,我长袖突地收住,最后一个回旋,人似醉卧在地,慢慢地,后仰下去……

素白缎底沾渲数枝清莲的的幕布徐徐闭合,一场靡华的吟舞就此谢幕。

第一卷  缘起 第12章 玳弦急管曲复终(下)

我垂手恭立,微微平缓呼吸间,听曲柳娘的嗓音响起:

“清莲姑娘已舞毕,各位都是倚翠楼的贵客,今晚谁出价高,即可在厢房,单独点清莲姑娘的曲子,起价五十两。”

清莲是我在倚翠楼的名字,“碧莲生幽泉,清影共分红。秀色粉绝世,馨香谁为传?”取其意,隐心绪罢了。

台下一阵喧嚷,已是一叠声地竞价,从五十,竟水涨船高喊到两百两,我微松一口气,与曲柳娘的交易似是成功了。但,今晚,要应付的,又不知是何等的俗物。

当下,冷然一笑,手微抚鬓角的余汗,继续平定心绪。

“一千两!”人群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上了年纪的男子声音,略带些沙哑。

我一怔,一千两,这相当于我父亲一年的官俸。当下,不禁颦眉,竟为青楼女子一曲出此高价,可见靡靡。

当下,四下忽地一片静谧。只有曲柳娘在惊讶后,及时反映过来:

“恭喜这位大爷,独得清莲一曲。请大爷到雅竹阁稍等。清莲姑娘稍稍梳洗就过去!”

我被哑奴扶着,在随后一些人的惋惜中,匆匆下台,往房里更衣。

房里已燃了熏香,是我所不熟悉的香味。很清幽的,一丝丝,似是很淡然的袭入人的心扉。哑奴已打水伺候我梳洗。

褪完舞裙和汗湿的内衬,换上一件玫红绣墨紫团蝶的肚兜,下身是一条水粉染樱雪的亵裤。这是曲柳娘特意让城内最好的丝织坊定制的。真丝的质地,滑软地帖附在肌肤,我还记得曲柳娘当时拿来这套衣服时艳赞的话语。

我用温水细细擦试鬓边的密汗。柔柔地水淌过肌肤,却不留痕。我把发髻松下,青丝简单束起,慢慢褪去舞裙,身子蓦地热起来,似从心底漫出来的燥热,延到四肢,此时已是深秋,即便适才起舞亦不该有这种难耐的燥热。脸颊似是着了火一般,直侵入额际。

我心里一惊,暗道不对,欲用力,却浑身酥软,竟是无力了。想启唇,喉里亦被堵住一般,只能发出单音字。

这边哑奴已给我披上一纱衣,凭着指尖的触感,该是极为轻薄通透的系带长衫。

我此刻不禁怨恨自己,怎如此轻信那曲柳娘的话,她定是趁今晚,毁了我的清白,让我今后安心在这楼里接客。青楼的妈妈,又怎会容得一个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呢?

如若今晚真遂了她的愿,我又有何面目再苟活于世,无论皇室,相府都再容不得我,而我,将这清白身子付于陌人,亦惟有一死以求解脱。

眼前似飘过一个身影,那抹淡淡的清莲香,永是深黝的眸子,若即若离地神情。却一次次在困境出现在我身边。那今晚呢?此刻,我依然执念地,念到他。

哑奴和进来的另一个小婢,将我缓缓扶到床上。遂两人掩门而出。

我躺在那张床上。被漆黑笼罩着,我听见夜轻声撵足走过我的身体。落下一串脚印,是漆黑的。有点潮湿。在我惨白的14载岁月上,它们一直无比清晰地凸现,酸涩着……

心底的寒意亦延升上来,一直到眸内,慢慢,化成泪水溢出……

第一卷  缘起 第13章  歌尽桃花扇底血(上)

门被人推开。一人缓缓步进厅堂,隔了一层屏风,就是内室,我听他似是低低咒骂了一声,旋即听到烛火被吹灭的声音。

心底的燥热间蔓出一丝冰冷刹时延到指尖,我额前沁出冷冽的细汗,和着愈来愈灼烈的燥热驿动,我听到脚步声渐近。

在走过屏风后,他似是迟疑了一下,亦可能是打量着周围。

我下意识地往里缩起,但无力的四肢却让这个举动显得分外可笑。短瞬的停顿,他已步到我的跟前,是那个有着沙哑声音的男子吧。我听不到他一句话语,时间却没有停滞流动。

我发丝已被汗水浸湿,脸上的潮红必是越加浓艳。

他俯身,已然把我抱起,我心念一灰,拼着全力推开,但亦是无用。但,鼻尖却闻到一缕淡淡的香气,不是清莲,却是——

我心下一惊,莫非是他?但,他怎么会在此?不容我再反抗,他已紧紧把我抱起,往边上的小格间走去。那里是我平日沐浴之地。他这是?

未待我接着细想,男子身上的气息,却让我难耐,我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唔……”无力的素手轻轻触他的胸前,他似是被震了一下。

心底不耻自己的举动,但,身子似乎已不是我能控制,之前的无力已被一股柔若无骨的媚绕所取代。一个声音在驱动着我,惑媚身前的这个人。

我更紧地偎紧他,呵气如兰,目光迷离地仰起头,虽然眼前是片黑暗,但我知道,他就在那个方向,同样凝视着我。他不禁手一松,我已盈盈然触到地面。

我素手微扬,外面的纱衣已然飘落。他该是一惊,我听到他的呼吸声开始急促。我翩翩然逼近他,他怕我跌倒,忙用手扶我,手心的温暖,却让我的肌肤漾起更为悸动的感觉。我帖近他的身子,素手勾住他的后颈,微仰头,他呼出的气息让淡迷的香味更加地真实。

纤长的睫毛在素白的脸上投下仿同蝶翼阴影,他低头,冰冷的唇轻轻覆上我的。我嚶咛一声,他猛一转身,双臂把我圈在床柱边,柔柔地加重深吻掠取,燥热的红潮遍袭全身,皮肤上密密的浮起一层细小酥麻。那个声音催使我主动去迎合他,但这种迎合在我却是生疏的。

我的素指轻柔柔地在他颈部往下游离,他右手反握住我的素手,按在床柱上方。

他微微出汗的左手拥紧了我裸露在外的肌肤。我在辗转渐浓的热吻中,微微娇喘。他似是受不住般,离开我的唇,但更碎密的吻已沿我的玉颈一路滑下,在深秋的寒夜里,却把我的燥热愈加的挑动蔓升。

素手挣开他的右手,我轻抚他束起的额发,暧昧的抚触让他的吻更加灼热,不复方才的冰冷。

娇躯似承不住他的密吻,微微颤抖,轻扭,他停止继续,抬头,右手捧着我吟喘,泛着潮红的绝美容颜,炙热的吻比第一次更重地覆上檀口,娴熟的灼吻让我节节败退,完全湮没在他的侵略中。

他左手更紧地拥着我的手臂,右手松开我的脸颊,探到我的纤腰,轻轻拉开肚兜的系带,却在肚兜即将松落时,突然离开我的唇,旋即把我拦腰抱起,我微闭双眸,眼底为什么竟然有晶莹在闭起那瞬滑落?

“咚”,溅起的水声清澈入耳,我整个身子旋即已被他浸到浴桶内。桶内的水早已凉却,在深秋的夜晚,让我不禁打了寒颤。

“一会,你就会没事。”他竭力用平静的口吻轻轻说。然后,我听到他脚步往另一端走去的声音。

周身虽然还是燥热,但在冰水的刺激下,竟缓和了不少,处于半清醒状态的我,突然回忆起适才的举止,不禁脸上更烫,忙把身子全部浸到水下,闻着馨香的浴水,心境却无法平歇。如果不是他的中止,那么,此刻,或者明天,我定然后悔。虽然,他是我的君,但,我还是无法将自己完全地交给他。和他之间的隔阂,在进宫那天开始,就亦深种。

他又怎会到这里?我虽起疑问,但骤然放松的神经带来的睡意却在此刻袭卷过来。

第一卷  缘起 第13章 歌尽桃花扇底血(下)

朦胧间,屏风外,似乎有人说话声,声音不轻,把我逐渐飘散的神絮再再地拢了起来。

“你究竟是何人?”天烨的声音阴冷间隐着浓浓的怒意。

“这位大爷,奴家还未问您是谁,竟然在清莲姑娘的房里。您倒先反客为主了。”曲柳娘的声音腻糯地回道。

“啪,啪。”似乎是重物击打在皮肤上的声音,脆生生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花烛香这等物什,岂是你区区一倚翠楼所能有的。我劝你还是早说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略带沙哑上了年纪的男声,正是今晚以千两银子竞得我的那人。

“哈哈哈——”曲柳娘放浪的笑声骤然响起,似咬着牙切切道:“圣上也知道花烛香,那自然知道我是哪里来的。又何需多此一问?”

花烛香,这是何物?我竟是从来未曾听闻。但曲柳娘的声音似隐了极大的恨意,让我浸在冷水里的身子也不禁微动。但我不敢起身,怕惊到外面的人,也是此时的样子确是不雅。只能依旧保持着适才的姿势,松缓了下冷水里的手,冰冽沁骨,但身子的热度却是逐渐退去。

“朕要知道的是,宫里是谁唆使今日之事。”天烨顿了一顿,继续以一种极淡却瘮人的语气继续道:“你现在不说,自也知道,朕有一千种法子让你说。”

“圣上,难道竟不懂怜香惜玉吗?”听到环佩声响,旋即是人的身子被重重摔出去的声音,未容我再细听,已有一人将屏风撞翻,说时迟,那时快,寒意迫人的手已扼住我的脖颈。

我听到有人迅速跪地的声音,以及天烨怒意崩发的吼声:

“放开她!”

“圣上,此刻倒是怜香惜玉,适才就不该对曲柳娘如此重手呐。”她甜糯的声音浮绕在我耳边,呼出的气却是愈渐急促的。

“朕再说一次,放开她!”我从来没有听到天烨如此的怒意,带着不容抗逆的威仪。

“哈哈哈,圣上最好不要以这样的口气命令曲柳娘,如果我被圣上的天威吓到,一个闪失,那眼前这位瞎眼美人,可就得香消玉陨了。”扼在我脖颈的力道渐渐加深,我不仅低呻了一声。

“好,很好!”天烨怒极反笑,我第一次听到他笑,却不同寻常意义所诠释的笑,笑声里是凛冽的绝决。

耳边突地是利物袭来尖锐划破空气之声,在下一秒,皮肤被急速穿透的清响骤然而起,随即,有温热粘稠的液体飞溅到我的素脸上,漫着芬芳的甜腥,温暖地沿着我的素脸往下沿淌到玉颈,在胸前绽开最凄美的暗花,那是属于生命华光的最后旖旎。

我惊愕到所有声音都被阻止在胸腔内,似是只要启唇,那甜腥便会渗进我的身体。

我确定这抹甜腥不是来自我身体里的,而应该是曲柳娘的,她甚至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点声音,便带着遗憾不甘地松开制扼我的粉手,怅然向后倒下,我听到生命最后的声响落地的轰然,在寂夜里分外的清泠残寰。

她在死亡瞬间,看到的最后景象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却能体味道生死在这位至高无上的君王手中是如此的轻微,他可以凭这一念而定夺生或者死,以绝对的姿势不容余幸。

或者,他的心,本就是冷的。我不知道姐姐是否曾触及到他的心,如若触及到,那里是否已经如此的寒铁如冰?

“皇上,接下来怎么处置这里?”沙哑的声音似是俯低在地上请示道。

天烨沉声,语气淡漠地对那沙哑嗓子的男子命令道:

“杀!”

这一字,就决定了这楼内所有还鲜活着的生命。随着那沙哑声音男子的退出门外,紧掩上房门。我听到房外,凄迷的呼救声,竦骇的尖叫声。混杂着利刃的声音,在这个深夜交织于一起,汇成最触目惊心的印象刻在我的记忆里,乃至若干年后都无法淡却。

而天烨的大手在这嘈杂声间把我缓缓从桶内抱起,轻轻用水擦拭我素脸,玉颈的血痕。然后,罗衫轻解,为我褪去冰冷的湿衣,

第一次,将*冰肌展露在一个男子面前,月华如水的映衬间,那必是净白无暇一如我的过往。我却没有一丝羞怯,只是木然任他为我披上锦衣,轻轻放在柔软的塌上,用温暖的被褥紧裹住我。可,却无法温暖我瞬间冰冷至极的心。许是我的表情让他觉得异常,他抚手探上我的额际。

我紧绷的苍茫思绪却在这一抚间骤然清晰,我用力推开他的手,哪怕手心的温暖让我的心里突然一颤。

凄利的尖叫,没有任何预兆的从我哽住许久的喉里迸出。

“血!”

他用手抱住我无措的手臂,然后,紧紧把我纳入怀里,我的泪没有防备的滑落,但却依然绝然的挣脱他有力地怀抱。

一字一句,以心内的温度,冰冷地道:

“请皇上不要用沾满血腥的手玷污臣妾!”

他必是被我的忤逆言语震到,但,还是松开了抱住我的手,任我缩到床角,然后,用他素来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道:

“如若将今晚的事泄露,才人自己斟酌对相府的影响!”

外面的声音已然轻掩下去,空气里,弥着纷涌的甜腥,我眼前的黑暗里,似是绽开一朵暗红色花,它迎着血气,愈来愈妖冶地舒展开来,一蔓蔓地,将所有逝去生命一点点吞噬……

第一卷  缘起 第14章  归程何处宿鸟飞(上)

第二天拂晓的时候,我已坐在疾驰的马车里。

昨晚匆匆离开倚翠楼时,萱滢亦被救了出来,天烨如此清楚我被掳至何处,必是与她有所关联。

再次听到她温柔的语声时,我只疏冷地待她,她一直是天烨安置我身边的监视。纵然,此次我的毫发无伤,该铭记她的恩,可,这数十条鲜活的生命却就此葬送!虽然,这些生命的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暗罪恶,但,我终究无法接受这种残忍。

经过庭院时,空气依然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在深夜的寂凉里,浸满了我苍茫的心内。绣鞋似从那蜿蜒,尚未干涸的血河里淌过,我知道这必是幻觉,但依然觉到脚底的湿冷。

跨过门槛时,我再抑制不住,干呕起来。扶着生硬的门栏,我似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呕出来方罢。

他冷漠地驾马前行,无视我的一切,在马蹄的渐远声里,萱滢急急扶我上了一驾还算宽敞的马车,里面铺了温暖的棉被暖褥。我无力地蜷缩在那片温暖里,而泪,终于滑落。

白日里,除了中午停车用了点干粮,其余时间,均是不停地赶路。外面的马蹄声很是杂乱,随行之人必在五十骑以上。

萱滢虽如宫里一般无微不至地照应,但于我心里,却已存了芥蒂。

晚上,来到一小镇,很是熙攘的热闹,微微掀开窗畔的纱帘,带着民间集市特有的气息便一瞬涌进来,眸里微微一热,连日来的磨难、隐忍,在触到这鲜活的气息时,竟是再也忍不住了。

而一直追随的杂乱的马蹄声,似在进入这镇后,便逐渐散去。

此时,马车忽然停下,萱滢温柔的声音响起:

“小主,今晚就在此歇息。请下马车,萱滢扶着您。”

说罢,她暖暖的掌心覆上我的,轻轻扶我下车。

“掌柜的,要一间上房,还有三间客房。”不远处响起对话声,说话的正是昨晚那沙哑的男声。

“两间上房。”天烨冷冷道。

“好的,这就为五位爷准备!”掌柜的见大生意临门,语音里是止不住的欢喜。

“各位爷,先用点,再让小二领各位爷去休息?”

“不必,饭菜稍后送房里来。”沙哑的声音拒绝说。

“朱二,即刻带五位爷去休息!”

第一卷  缘起 第14章 归程何处宿鸟飞(下)

萱滢扶着我,才走进客栈。四周忽地响起咋咋地窃语,随后,一浓烈的酒气兀地扑鼻而来。

“这么天仙般的小娘子,不如跟了我,保管吃香的喝辣的。”

一薰鼻酒气的人刚近身,欲扯我的手,萱滢似已反手挡住,只听扑地一声,一重物着地,耳边听得萱滢的娇斥:

“放肆!”

那人该是摔得不轻,哼唧了半天,却是再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掌柜怕闹大事,满应声地朝那人走去,嘴里说着:

“我说赖爷啊,喝这么醉,先喝杯茶醒醒酒吧。”

萱滢不再理会那人,径直扶着我,缓缓上楼。

她原是会武功的,刚仅以手而挡,即可将人如此受阻摔出,功力可见一斑。但,被劫至青楼路上,却不做丝毫反抗,再忆及天烨灭门之举,更断定,并不是因我所辱而起的念头,应是一早便有了部署,如此,我被劫出宫这一遭,亦可能是在他的谋划之内。

一丝丝,环环入扣,劫我的幕后黑手固然高明,但天烨的心思缜密,却令我此刻蓦地一惊。

可悲的是,不论入宫抑或现在,我存在的价值,或许只是他们权势争斗的棋子!

唇畔微微浮起一丝弧度,但稍纵即逝。

即便知道如此不堪又能怎样,我还是要跟着他回宫,为了相府的寄望继续心不由衷地走下去。

萱滢服侍我在另一间上房稍做歇息,已由那沙哑声的男子亲自送来几道小菜,闻到民间菜肴特有的香味,却仍难诱起我的食念。

只微微动了一道清蒸庐鱼,少许清粥,便让萱滢撤了下去。

洗漱完毕,她替我铺好床褥。我淡淡道:

“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服侍了。”

“小主,为了您的安全,萱滢还是在这打地铺陪您吧。”

“你在这,我并不能感到多一丝的安全。”我的语调转冷,“难道,你想逾上?”

“萱滢不敢,小主!”我听到她跪地的声音。

“何苦又跪,我睡榻之畔不容异心人随侍!”我索性将话语挑明,心内稍微掠过一丝不忍,但却依然背转身,自去摸妆台的梳子。

她温暖的手轻轻递给我一直摸索不到梳子,随后,恭敬行礼:

“小主,萱滢告退,若有事吩咐,小主召唤即可。”

听房门轻关,她定是退到房门外守夜。夜深露重,却实是难为了。

但,我如今的难为,又有何人为我着想?

我的父亲,我的夫君,他们何曾,真把安陵宸,诚心以待过?

我一缕缕,悉心地梳着三千青丝,却梳不尽,渐渐填满心间的失望。

微微把头仰起,那热于眸的液体便一直地流下去,流到愈不健康的心中,苦涩地延淌,一直到,不为人知的暗处,那里,即便如今弥着漫天的血,但,也不会有人知道……

第一卷  缘起 第15章  虚情伪意何嗟及(上)

缓缓梳罢及腰的青丝,起身,摸索着往床畔走去。

黑暗的眸前,一如那不可知的明日。

明日又会是怎样的?而那,终将又是另外一日了罢。

今时今日,又有什么是我应期待的,或者该期待的,如若没有,那么,明日,于我,已是无意义的。

耳听窗棱声响,莫不是风吹开了轩窗?顺着响声,慢慢移步上前,未到跟前,忽觉有炽热的气息扑面,一男子声音急急低唤:

“小宸!”

绯卿?我惊愕莫名,他的大手已捉住我摸索中的素手,一用力,我人已栽入他的怀内。

“唔,快放开我!”我低唤,怕惊到门外的萱滢。

“小宸,我带你走!就现在!”他不容我挣扎,更拥紧了我。

那是一种让人窒息的拥抱,茫匆间,我依稀闻到,那属于童年无忧的味道。但,清醒的理智瞬间将我拉回陷入的忆想。

“绯哥哥,你不为欧阳家历代的清名着想,也该知道,我的心里如今只有皇上一人!”

“清名?我现在何需什么清名,莫提那昏君,他给你的伤害还不多吗?”他放开揽住我的双手,捧住我的脸庞,似在仔细地端详着,“你的眼睛看不见,难道你的心也盲了?看不见我一如既往的深爱?小宸,从那年我离开京都,心里有的,就只是你!我战场凯旋,赢得世袭侯位,亦只为了让丞相能允诺将你许配给我!”

“但,一切都已太晚了,不是吗?我是皇上的嫔妃,这一生,为了你,为了我,我们都不可能再在一起!”我的眸里一热,焦虑他的安危。

如若这次天烨再发现他的忤逆,定不会如上次般轻饶。

“小宸,这一生,我只要你!”他倔强地说完,松开我的脸,复又拉起我的素手,就往窗台方向奔去。

“你不能带走小主!”萱滢的声音骤然响起,凌厉的剑风随着门开启的声音,已至面前。

绯卿身形微动。一手揽住我,已然避过剑风,声音朗朗道:

“既然你们不容,也休怪我无义!”

物什落地粉碎的声音,紧接着,窗外已跃入数人,萱滢的声音急促起来,不复以往的平缓柔和:

“平阳侯可知,此举视同谋逆!”

“得不到所爱,我要这忠烈热血付于那昏君何用!”绯卿嘶凛地吼道,已然失了理智。

话语间,数人已围攻萱滢一人,刹时,刀剑的铿冽声不绝于耳。

我听得萱滢一声低吟,似是受伤,门口,亦有了响动,沙哑男声响起:

“欧阳绯卿,圣上在此,你如此肆意枉为,该当何罪!”

“哈哈哈,霍子渊,我欧阳绯卿既然今日率亲兵至此,又岂再有畏惧!”

我心下一惊,绯卿亲兵人数至少有百人以上,而我们除却进城后就散去的随行,此时,在客栈内,加上霍子渊,至多不过四名随行。

即便能出得这房,客栈四周亦是该布满了绯卿的亲兵,他此举,无异谋反。但,倘若天烨真有任何闪失,相府亦难独善其身。

第一卷  缘起 第15章 虚情伪意何嗟及(下)

“欧阳绯卿,你果然还是沉不住气!”冰冷无温度的声音徐徐传来,天烨,他终于来了,而绯卿,哪里还有退路?

“嬴天烨,我欧阳一族为你边疆拼杀,你却为了一己之私,密令诛我全族!如若不是那晚我因事外出,此刻定然身首异处,这就是你的君臣之义吗?!”

诛欧阳全族?!我震惊鄂然!已故平阳侯欧阳铭为先帝驾崩托孤重臣之一,功德威望均赫赫于朝野,诛全族这道密令,天烨当真全然不顾先帝遗命,君臣之义?

“欧阳绯卿,休得乱语惑众!皇上怎会有此密令?”霍子渊的沙哑声音喝道。

“我乱语惑众?除了他的密令,你们滴血盟岂会奉命诛杀!可怜我一族二百余口,皆死于你们手中!”

滴血盟?我深颦秀眉,这本是天烨即位后,为执行特殊任务而建的一个冷血组织。每每父亲提起,均面带慎意。

“你怎知滴血盟所为?!”霍子渊追问。

“二百余口均身首异处,颈部断口呈锯齿状,除了滴血盟的滴血罩,还有什么武器有此威力?”绯卿的声音里强压悲愤的怒意,铮铮道。

“所以,现在你就是为了那二百余口欲取朕命?”天烨的声音没有丝毫怯意,哪怕在此严峻的时刻。

“不错!我今日不仅要带小宸走,也为了要你的命来祭我一族亡灵!”

“你当真以为,你取得了朕的命?”天烨对此逆语不怒反轻蔑地冷笑。

“拼我一死,亦要取你之命!”绯卿绝然吼道。

“欧阳绯卿你自取灭亡!休怪圣上无情了!”霍子渊突地提高声音。

四周有人声急急奔来,脚步虽零乱,但亦可推出人数远远在方才跃进的人数之上。

窗台边随着几道凌厉的风声,惨叫声叠叠不绝于耳。我的脸上间或溅到腥热的液体,听到绯卿呼道:

“滴血罩!”

“不错,你门外埋伏的那批亲兵已领受过此罩的威力。既然方才你说是滴血盟所为,那今日本盟亦不担此虚名!”霍子渊嗬嗬阴笑,顿了一顿,语气转厉:“受死吧!”

我听到一道凛寒的风声向身边呼驰而来,绯卿拽紧我的手,忽然一推,我整个身子已飘然迎向那道凛寒的风声。

虽然眼前依然是黑暗,但在此刻,突然绽出一片妩媚至极的光寰,而我,正,渐渐,以无比欢欣的姿态迎向那道光寰。

对,是欢欣,又一次的被人利用,我心底,浮出的,竟是欢欣。

因为,在下一刻,终于不必再负荷沉重伤痛的过往,一切,都会以欢欣的姿态虔诚地于下一刻,烟消云散。

当我体内温热的血液溅出那瞬间,亦必是缠绵地腥甜吧。

我缓缓闭上双眸,唇边,漾开绝美的笑靥……

第一卷  缘起 第16章 无殇有思玉容碎(上)

那道光寰簌地陨灭,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刃击重物,剑噹然落地,风声移位,萱滢吃疼的声音,连续地冲击我愈渐敏锐的耳。

“萱滢!”霍子渊大喝。

而,下一刻,我的右脸颊畔至颚,有锋利的尖刺旋转地划过。

虽亦是疼的,但,却敌不过,此时心内慢慢延伸出的疼楚。

身体残留的温度,清醒的意识,告诉我,自己还活着!

甜暖的血渗进我的唇,芬芳地缠萦开来,来不及渗入的血便蜿蜒而下,温暖我行将麻木的胸口。

胸腔内愈渐急促的跳动,随着被人揽入怀中,缓缓平息。

这是一个温暖弥着淡淡龙涎香的怀抱,没有温度的手轻轻地,以怜惜的力度替我试去不停流淌的血。

然后,我听到,同样凌厉的风声呼啸向我身后飞去,绯卿重重呻吟了一声,但很快被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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