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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丞相:红妆娇-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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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透亮,日光推开黛青色的云层,如纱拂面而下。

君澜抬头望天,却又忍不住回顾回廊,幽深曲折的廊道里银铃脆响,却仍然不见那一袭病弱的白衣,她的眼里转瞬黯淡。

“小澜,为什么不先问问大哥!你叫大哥怎么办!”

宛然是大哥愤怒的语声响起在耳畔,男子看着她,那双倦怠温和的眼睛里,和往常不一样,有了隐秘的孤绝和冷酷,让她忍不住害怕。

大哥还在生她的气么?

她向大门里望了片刻,心底不由闷得紧,从腰侧解下了恩师留给她的锦囊,吩咐:“福伯,替我交给大哥吧,他保管着我放心。”

“好的。”年迈的管家点点头。

转身离去之前,君澜再一次往里头望了望,空荡荡的回廊里仍不见那个身影,银铃的声音在晨风里越发得清灵滴脆,驻足了半晌,转身。

“等等,”忽然想起了什么,福伯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紫色的透明玉佩,将它隐秘地塞入她的手中,低声,“这是大公子早上让老奴交给你的。”

触手摸及,质感清凉而柔滑,熟悉的触感令她惊讶。

紫玉令!自那次落崖后,就一直不见它,原来是被大哥拾了去,大哥终究是嘴硬心软啊。

君澜微微一笑,紧紧握住了紫玉令,走到马车旁,再度回首之时,眼里却渐渐有了淡淡的沉郁。

也许,也许这一次,她再也回不来,请原谅她的决定吧,大哥。

“君相,时候不早了。”楚天敛上了马车,为她撩开了帘子,低声提醒。

君澜点头,不再回顾流连,欠身走入车内。楚天敛一声厉喝,挥鞭而下,马车绝尘而去,官道上车声辚辚,扬起一路的尘土。

别离何归(二) (3)

一处高坡上,龙锦腾迎风而立,静静地俯视着脚下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路的尽头远远驶来了一辆马车,马蹄车轮之声越来越近,刹那便到了他的脚下,只是短短的一刻,马车便向着前方飞扬起尘土滚滚而去,离他越来越远,直到眼前只剩下满目的苍幽深翠。

他神色难辨地望着已湮没在林海中的马车,莫名低语:“爱卿,一路顺风啊。”

而在另一条道上,一袭锦衣向着同一个方向策马奔去。



青云阁里,枫叶如火,掩映着一袭白衣男子,衬得他苍白的脸有了微微的血色。

枫叶纷纷落下,然而一飞近男子三寸,陡然被搅裂成碎片。

君青云仰脸,碧空的尽头隐隐可见乌青色的沧山,天光已经在山的背后弥散开来,一队南飞的大雁掠过天空。

天光弥漫,天空碧蓝如洗。然而他如墨的眸子却是苦痛而茫然的,甚至有一丝孤绝的波光涌动其间。

岁月如白云苍狗,深澜沉恨又何在?

他忽然微笑起来,那笑容在他俊秀而苍白的脸上,仿佛刀光一般掠过。伸手向树丛里摘了一片叶子,他倚在了枫树边,将叶子卷起,凑到嘴里漫然吹了起来,眼睛里有了隐秘的冷酷光芒。

红妆娇娆(一) (1)

“要下雨了……”掀起帘子,望了一眼帘外乌云翻涌的天空,君澜有些倦怠道,“得在晚上之前赶到闽嘉镇。”

她俯身走出车外,坐在了正在赶车的楚天敛旁边,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

“怎么出来了?”楚天脸微微侧头,驾着马车,略微提高了语声。

“快下雨了,里面闷,出来透透气。”她眯眼望着前方,经过两日两夜马不停蹄地赶路,苍茫欲雨的天幕下已隐约浮现几户人家。

乌云沉沉压着天际,整个天地已经昏暗下来,细细的小雨飘落下来,风斜斜地吹着,迎面吹上了她的脸,带来了湿润的气息。

“你还是进去吧!”细雨飘落下来,楚天敛猛一挥鞭,马儿一阵急蹄,狂风在耳边呼啸,他提高了声音,“下雨了,小心身子着凉!”

“是该下一场雨了。”君澜仰头望着阴沉的天空,满目雨线,却是低低自语。

“快到闽嘉镇了!”见她仍然坐在旁边,没有进车的意思,楚天敛也不再劝,只是猛挥了几下鞭子,加快马车的速度。

暮色四合,乌云越来越浓重,黑压压一片,翻腾在高空上,不时有雷电穿云而下,当他们三人走进闽嘉客栈时,密雨急骤直下。

“掌柜的,来两间上房。”

“两间?”君澜看向说话的楚天敛,疑惑,“哪两个人住一间?”

楚天敛付了银子,看了看一旁已易了容的沾衣,淡淡说道:“眼下只能委屈梁姑娘了。”

君澜微微蹙起了眉,正想说什么,却被他低声截断:“我们先回房再说。”

“三位客官请上楼。”一个小二笑吟吟地走上起来,微微弯腰。

冷雨还在急急地下着,如同一支支利箭,从夜幕里垂坠而下。

君澜靠在窗边,侧头倾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陡然一阵风吹来,夹杂着大雨,忽然间就将她淋了一脸,她连忙闪避着关上了窗户。

“君公子。”门外响起了叩门声,却是楚天敛的声音,君澜走到门前,为他打开了门,发现他身旁还站着一身男装的沾衣,正别扭地低着头,手上却捧着一身折叠好的女装,

“沾衣?”君澜微微侧身,让他们进屋,掩上门后,问,“怎么换了身衣服?”

话刚问完,她猛然一震,脱口拒绝:“不行,给我换回来!”

“公子!”沾衣抬起头,看看君澜,转脸又看看身侧的楚天敛,眼里有了恳求,“将军……”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君澜叹息了一声,“此事万万不能,我不能陷你于危险之中。”

“君相,换衣服吧。”楚天敛沉默片刻,眼睛迅速扫视周围,不由压低了声音,“你这样的装束很容易被发现,会有危险。”

红妆娇娆(一) (2)

君澜横了一眼他,隐隐有了怒意,神色肃穆:“我有危险,那沾衣呢,她就没有危险了么?”

她一顿,语气短促而坚决:“不换!”

“可是我也不想让你冒生命危险!”不知道为什么,女子那样坚决的语气令楚天敛心中莫名的惊慌陡然翻涌,他忍不住低低呵斥,“我不能!”

话落,两人同时惊异地看着他,房间里短暂的寂静。

楚天敛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微微侧脸,转变了语气:“在下的意思是说,皇上委我重任,在下不能不负所望,在还没有到达紫州之前,不能让你冒生命危险。”

先前那样的语气令沾衣忍不住狐疑,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侧着脸的将军,才恍然明白了其中意思,不由颔首:“公子,将军说得对,你还是换上吧,你一定要平安到达紫州。”

看着递过来的衣服,君澜迟疑,眼里有了挣扎,直到衣服被放到她的手上。

“沾衣……”她抬眼,眉间浮现了忧色。

沾衣唇边绽放出一个淡淡的笑:“公子,在那晚我求你让我去紫州的时候,我就没有打算活着回来。”她紧紧握住了君澜的手,一向柔弱的脸上忽然有了几分坚毅:“公子,只有你平安到紫州,义父才不会死不瞑目。”

随着她的话,君澜的脑海中蓦然划过恩师那双惨烈的眼睛,直直瞪着她,心肺处仿佛有一柄尖刀在绞动,撕心裂肺地刺痛,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衣服。

“……”她沉默,终于低声,“好吧。”

沾衣脸上露出了笑容:“公子,我和楚将军在房外等候。”

君澜默不作声地点头。

房里传来细微的簌簌声,从踏出房门起,楚天敛的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靠在门边一直沉默着,期盼、害怕、焦急、惊喜……种种复杂而混乱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他只觉得这短短的换衣服时间竟是那么漫长。

——自从断崖之后,他就再也无法和从前那般沉稳而冷静,那颗没有任何事能让它改变节奏的心,也似乎失去了控制。

出于私心,他冒着欺君的罪名替她守住了身份的秘密。出于情感,他不想令她置身危险之中,哪怕只是分毫。

楚天敛抱剑靠着斑驳的廊柱,陷入了神思恍惚之中。

雨还在下着,似乎一直没有停过,反而越来越急。

“吱呀——”过了好一段时间,君澜的头从门缝里钻了出来,门缝之间只露出了垂落在胸前的漆黑长发,在黑夜里闪动着如月的光泽。

“公子,可好了?”沾衣替她打开了门,门扉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两人看着眼前的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红妆娇娆(一) (3)

门开的那刻,楚天敛几乎是闪电般转脸,一瞬间看得发呆。只见她抿着嘴,尴尬地瞅着他们,眼波盈盈,乌云般的长发只用了一根银色丝带挽住,如海藻般垂下来,一身胜雪白裙盈盈曳地,惊人得明艳圣洁,饶是暗夜里也无法掩饰逼人脱俗的容貌。

君澜极其别扭地扯着垂落的裙摆,瞅了瞅一直沉默的两人,这个平日里淡定沉静的女子脸上也不由出现局促的神色:“怎么?不好么?我,我不会绾发。”

“是……公子?”沾衣有些清醒过来,却是不确定地问,见她点点头,沾衣仍是无法相信般,脸上莫名有了几分娇羞,“公,公子比女子还好看。”转而对身侧的人又道:“将军,你说是吧。”

楚天敛还没有在方才的惊艳之中回神过来,突如其来的问语惊得他霍然转脸,不敢再看着君澜,轻轻应了一声。

红妆娇娆(二) (1)

“好好休息,明早还要赶路。”低低说了一句,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走向了对面的房间,虚掩上了门。

然而在门还在合上的一刹,又忽然间被打开,楚天敛的脸色异常凝重,几步跨到刚才站定的地方,低语:“快,进屋!有官兵来了!”

君澜一惊,脸色微变,三人立时进了屋。

门刚关上,楼下便响起了一阵阵脚步声,急促而凌乱。

“快!快给我搜!”高提着嗓子,一个官兵头子提着陌刀,恶狠狠地看向柜台前已然吓傻的掌柜,“有没有看见两个男的?其中一个长得特别俊美,像,像……”

“大人,像男宠。”身后一个士兵上前一步,垂首低低提醒。

“对,长得比女人还漂亮,像男宠!”经他提醒,官兵头子粗鲁地说道。

“大,大人,我们这里没有男宠。”掌柜吓得哆哆嗦嗦,两腿发软,忽然眼睛陡然一亮,急急说道,“有,有,刚进客栈没多长时间,是有个公子长得异常俊美。”他伸手指向楼上:“在楼上的上房里。”

“上楼!给我仔细搜!”头子一声令下,几十个官兵从外面蜂拥而入,纷纷上了楼。

楼下陌刀闪闪,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着寒光,正在吃饭的客人吓得站直了腰,恐慌地听着楼上“踢踏”的脚步声。

“大人,搜到了。”几个士兵从一间房里押着两个人走出来,“走!快走!”

“不得无礼!”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语声里带了几分气喘,显然是急急忙忙赶来。

一个县官打扮的老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笑吟吟地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两人:“想必两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君相和楚将军,失礼了,下官想请两位到寒舍歇息几天。”语气虽是邀请,但却是不容置喙的凌厉。

楚天敛警惕,护住身后的人,冰冻的眼神冷睨着他:“章行,自十年前一别后,我们似乎很久没有见面了。”

听得此语,县官老爷不由吃惊,眼里放出了些微晶亮的光,仿佛终于想起了什么,警惕地低问:“你是谁?”

楚天敛低低笑了起来,眼里却殊无笑意:“还记得那张血书吗?我今天可是来报家父的仇来着!”

“你是!”老人眼里登时流露出了惊惧之色,随即脸色一凛,布满皱纹的老脸顿时狰狞,“哼,等你能活着再说吧!给我带走!”

然而楚天敛却是一动不动地任他们捆绑,带出了客栈,嘴角浮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红妆娇娆(二) (2)

官兵消失在雨夜之中后,客栈里的人几乎是瘫软在地上,掌柜却是愣愣地站着,脑中犹自记得县官大人喊的“君相和楚将军。”下一刻,脸上露出了恍惚的笑,浑然没有了刚才的恐惧,此刻完全沉浸在欣喜之中——东锦国赫赫有名的少年丞相和楚大将军居然来到了他的闽嘉客栈!此番正好可以拿来做文章,想来不过几日,客栈的生意将会更好。

黑沉沉的夜幕下,雨线如同串联的珠子铺天盖地垂坠下来,狠狠地打在了窗户上,唰唰作响。

暗黑的床底下,君澜仿佛被点穴般,一动不动地蜷缩着,黑暗里,一双眼眸睁得大大的,一行清泪却从她的眼角划下,闪着晶亮的光芒,淅沥的雨声里,她的脑中回想起刚才紧张的一幕——

“客栈已被包围了,君相,眼下只有一个法子,要躲过他们的耳目,我和梁姑娘就只能被他们带走。”楚天敛看着君澜,神色凝重,“你先躲避下。”

“等——”还未完话,只觉胸前一麻,她便没了声音,看着他,眉目间有了温怒。

楚天敛定定地看着她,疼惜、怜爱、隐忍从眼睛里瞬间掠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似有千言万语想说,然而终究只说了一句:“君相,得罪了,我和梁姑娘会有法子逃出来的,你先离开这里。”

房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楚天敛眼神一变,横手抱起她。

君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他塞进了床底下,听到他低哑着嗓子说了一句:“一个时辰后,穴道会自动解开,我们在紫州会合。”

接着她就看到了从门外闯进来的军靴,直到那些鞋子又匆匆离去。

房间里,寂静,还是寂静。只有窗外喧闹沸腾的雨声。

黑沉沉的夜幕下,雨从檐口的瓦当上飞泻而下,如同密而厚的珠帘。

窗外,狂风在雨夜里狞戾地呼啸着,散播着某种汹涌暗流的味道。

神秘公子(一) (1)

雨渐渐地小了,漆黑的天透出了薄薄的蓝,黎明即将到来。

与锦都不同,此刻的闽嘉镇仿佛天地间都寂静如死。

凝望着苍茫而迷蒙的天空,君澜不禁茫乱,如同多年前她和大哥那段颠沛流离的日子。

“小澜,为什么不先问问大哥!你叫大哥怎么办!”

耳畔似乎又响起了大哥的声音,愤怒而痛苦。君澜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那只已然泛黄的蚱蜢,却是小心翼翼的。

大哥是那样疼她,爱她。小时候,只要她一哭,大哥就会做蚱蜢哄她开心;她不小心中了瘴毒,大哥想都不想就把毒引到自己身上;为了一个馒头,大哥和别人打架,然后欢喜地拿给她……

十年来,他们在同一个蔓藤上蜿蜒生长,彼此交错,已经分不开了。

她不顾他的劝阻毅然请旨去紫州,倘若真的不能再回来,她无法想象大哥会怎样?

君澜仰起了脸,天际空濛,细细的雨丝无声无息地飘下。陡然一阵风吹来,带着雨丝迎面扑到了她的脸上。她没有闪躲,只是木木地立着,雨水顺着清雅脱俗的脸颊纵横流下。

她就这样沉默着出神,一直到外面的哭闹声将她惊醒。

“你爹将你卖给了老子,你就得跟老子走!”粗哑着嗓子,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子提起地上的小少年,恶狠狠地说着,“你不从也得从!走!快点!”

“求求你了,大爷,我一定会把我爹欠你的钱还给你,真的,真的!”小少年惊恐地颤抖着身子,紧抓着满脸胡子的衣角,哭喊着声音,“只要,只要你不要把我送到红楼,我一定尽快凑钱还给——”

“他妈的你骗谁啊!”小少年的声音被粗野地打断,满脸胡子破口大骂,看向小少年的视线渐渐猥亵,轻浮地嘿嘿一笑,“瞧你哭得,梨花带泪的,哭得大爷我心都疼死了,要不你就跟了我,保你吃香喝辣的。”

身子猛然一颤,小少年的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惧的神色,恐惧之下挥开了那只伸过来想摸他脸的手,满脸胡子震怒,脸上露出了刻毒而狠戾的笑容:“敢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今天就带你去红楼!”

中年男子粗厉的声音,小少年惊惧的哀求,宛如一根极细的针芒瞬间刺入君澜的耳膜。红楼,又是红楼!这两个字如同滚滚雷霆,在她的耳膜里不断被无限放大,仿佛被什么触动,这个冷然听着的女子,淡漠的眼睛里忽然有了苦痛恐惧的光芒。

脚步不由自主地往门口走去,然而只踏出了一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停了下来,转瞬眼神变为淡漠。

神秘公子(一) (2)

不能鲁莽行事,对于外人,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心软之人,现在正值关键时刻,不能因为他人之事暴露了她的行踪,否则何以对得起楚将军和沾衣?

然而,外面少年凄凄哀求的声音一直萦绕在她的耳畔,刹那间,她仿佛听到的是许多年前那个死去之人的凄厉呼救。

君澜不由踉跄了一步,抬手抚住额头,沉默了许久,终于推开了门。

“慢着。”她抬步走出房间,阻止了满脸胡子的猥亵动作,眼里却是淡漠迷离的。满脸胡子愣了一下,看着这个清艳绝俗的少女,眼里陡然雪亮。

“放了他。”君澜白裙曳地,从房间里步出,走到他的面前,看着地上已然受了惊的小少年,淡漠的目光开始有些松动,“这个客栈离县衙还是很近的。”

满脸胡子上下打量了她片刻,眼里粘腻的光密密地凝滞到了她的身上,毫不掩饰眼里的贪婪。

“姑娘想报官?”满脸胡子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大笑中还不忘色眯眯地看着君澜,“谁敢报官!谁敢报官的话,老子就让他好看!”

君澜环视着楼下,客栈里无人敢出声,仿佛没有听到般,漠然做着自己的事情,生怕好看的就是自己,虽然有些料到这样的情况,却依然不免微微吃惊。不再管眼前对着她色欲熏心的笑容,君澜拿出了帕子,向少年俯身。

“都给我上来!”满脸胡子霍然挥手,楼下的几个喽啰立马奔上楼,谄媚地凑近他,笑着:“大哥,是不是要我们帮忙把这个不听话的小子绑去红楼?”

谁知满脸胡子阴笑了几声,伸手指向正在小心翼翼为地上的小少年擦拭伤口的女子,兴奋地提高了嗓音:“把她也给我带走!”

“你敢!”君澜霍然起身,冷冷地,几个正准备上前抓她的小喽啰登时止住了脚步,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一步,踌躇在原地。

满脸胡子只是怔了一下,瞬间清醒,狠狠地踢了一脚前面止步不前的人,破口叫嚣:“没用的东西,还愣着干嘛!快给我捉住她!”随即他扬声大笑起来:“哈哈,我就是王法,我看谁还敢多管闲事!”

“谁说没人管?”

“谁敢!老子——”声音嘎然而止,眼神刀一般飞过来,扎到了那个从客栈外进来的人身上,满脸胡子的话语便全部冻结在了舌头。

顺着楼下突然响起的声音,君澜惊讶地投射过去,在那个从门外缓步进来的人抬头的一刹那,登时惊得再也转移不开视线。

神秘公子(二) (1)

那是怎样的一个容颜!楼下这个人的容貌远远超过她所见的任何人,绯色长袍轻轻曳地,玫红色的卷发下,深碧色的眼眸宛如绿色的宝石,璀璨夺目。那样近乎不详的美貌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在暗淡的灯火下,散发着邪气而魅惑的气息,耀住了客栈的每一个人。

那个人冷冷地站在那里,眼睛里有冷漠迷离的光芒在闪动。

“放人。”灯火下,他忽地倚靠在了门框上,薄唇逸出的声音不咸不淡,却是冷而深。随着他的声音,烛火刹那的摇曳。

满脸胡子猛然清醒过来,然而眼神像狼一样的兴奋,视线如同蜘蛛网般凝结在了那人的身上。

他伸手指向倚在门上的人,哆哆嗦嗦地叫了起来,原本粗哑的声音变得尖细而奇怪:“快,快,快把那个人捉上来,让,让老子好好——”

声音还未停歇,银光霍然激射过来,毫不留情地斩断了那双伸出的手臂,伴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血光向着灯火泼去,划出了一道弧线。

众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惨状,接二连三地发出了惊叫,君澜也在这些惊叫声中从方才的惊艳中回过神来。她怔怔地望着楼下那个人,那人只是扬了扬眉毛,仿佛在等待满脸胡子的话。

“大哥!”一群喽啰惊叫着上前已然昏厥在地的人,面面相觑,却是不敢下楼,只是战战兢兢地瞪着那个绯色之人,“敢伤我们大哥,你活得不耐烦了啊!”

“哼,自不量力!”暗光下,又一道细细的银光呼啸着直飞出去,一个接一个地切断了几个喽啰的咽喉,血如箭般激射而出,射在了楼下那些人的脸上。

君澜闪避不及,白裙上登时布满血滴。

大家都吓得连惊呼都不敢,瘫软在了地上,室内里一片寂静。

门边的那人静默地望向了正定定看着他的白衣女子,刹那间,似乎有什么微妙的神色变化掠过他的眼眸,许久,他冷哼了一声:“想活命的就给我滚。”

那些被吓傻的人终于反应过来,踉跄着扑到在地,脸上露出了逃出生天的狂喜表情,争先恐后地拥到了门口,迫不及待地逃出了客栈。

客栈里只剩下四个人,包括已然昏厥的掌柜。

绯色之人缓缓走上楼,微笑着走向君澜,离她只剩了几寸的距离才止住脚步,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淡淡问道:“怎么不逃?”

“因为大哥哥是好人。”旁边那个小少年抢先回答,丝毫不怕刚才那血腥的一幕。

闻言,绯色之人低低轻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眼里流露出了极度的不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恰恰相反,我可是大坏人。”说到后面那句时,他却看向了少年身边的女子。

神秘公子(二) (2)

君澜上前一步,将小少年紧紧护在了身后,夷然不惧地看着眼前这个有着过分惊人美貌的年轻男子,心中有了警惕:“你是什么人?”

他以指点住了君澜的红唇,俯身靠近她的耳畔,微微扬起唇角,吐出了极轻极轻的话:“我叫千音。”

耳边传来男子特有的气息,惹得她不禁晃了一下神,忽地转开了脸,却仍是不放松对身后人的保护。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叫千音的人已经靠在了她对面的廊柱上,嫌恶地斜了眼地上血污狼藉的死尸,广袖一挥,尸体便被直直抛下了楼。

看着这个浑身邪气的男子,君澜陡然有种说不出地奇异情绪,袖子下的手已经握出了粘腻的冷汗,她眸光一转,忽然转身,从衣袖中掏出了钱囊,递给小少年。

“拿着,你走吧。”

“不,我不要!”完全没有刚才的柔弱,小少年倔强地抬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企求,“姐姐,你,你带我走吧,我不要回到爹那里,他还会把我卖掉的。”

君澜怔了怔,目光沉静下来,摇摇头:“不行,我不能带你走。”顿了顿,她再三思忖,从腰侧内取下了紫玉令,递到他的手上:“拿着这个去锦都的归尘酒楼,去吧。”

在君澜取下紫玉令的那瞬,千音眼色微微一变,随即如同古井的深水,不起波澜。

小少年从她手中接过紫玉令,脱口就问:“姐姐,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君澜身子怔然,看着小少年眼里期盼的目光,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终于点头。

小少年握紧了手中的紫玉令,迟疑地看了看她,许久才跑下了楼去,走出客栈。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清晨的霞光穿云而出,拨散了半空中迷蒙的雾气,在与大地平行的静默中笼罩下来。

当小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千音忽然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自找的啊,既然他走了,那你只好连带他的份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

“……”她惊愕,话未说出口,娇艳欲滴的红唇就被男子的葱白手指点住,咫尺看着君澜的深碧色眼眸深不见底,她只是凝视了几秒,便有种沉溺的感觉,连忙移开了眼,心底却惊骇不已。

这个忽然出现的人身手如此了得,绝非泛泛之辈。今日,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

莫非是紫州……

心念电转的一刹那,闪电一般的亮光从她的心底划过。

“看来,你很不听话。”见她始终不开口说话,千音手指抬起她的下颏,唇角噙起一丝莫名而奇怪的笑意,“对付不听话的人,就只有——”

他的出手是如此之快,君澜还未来得及反应,如铁般的黑暗瞬间湮没了她的意识。

神秘公子(三) (1)

地牢里暗黑如铁,不见天光,时光仿佛停止。

扶着石壁,沾衣踉踉跄跄地摸索着,走到了底,前面就横亘着一堵冰冷的石墙。

手触到的石墙是冰冷而阴湿的,她呆了半晌,抬眼望向黑暗的虚空里,无声地笑了起来。

又到了晚上了么?

沾衣侧头望了望,那个青衣男子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楚将军?”她轻声唤着,移步慢慢走近,在他的身侧坐下,低低问道,“已经三天了,他们怎么还没来审问?”

“梁姑娘不怕?”没头没尾地吐出一句话,楚天敛睁开了眼睛,有些恍惚不定。

“不怕,有楚将军在。”沾衣看向铁栏处,笑了笑。

楚天敛沉默了一会儿,神色复杂地变幻着,嘴角扯了一下,浮出一个淡淡的笑:“可是我怕。”

那样的话从这个英勇无畏的将军嘴里说出,沾衣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向他,黑暗里,她只觉将军的眼睛十分好看,宛如辰星闪烁。不知为何,沾衣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另一双眼睛,和将军一样,是一双让人无法忘记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她的人生便从此翻覆。

看着楚天敛的眼睛,沾衣不由恍恍惚惚地看到了另一个人,脸上的表情也复杂起来,隐隐有一丝羞愧。

“梁姑娘在想什么?”在她神思的时候,楚天敛又重新闭上了眼,靠在了石墙上。

沾衣猛然惊醒,忽地低下了头,轻声回了一句:“在想楚将军为什么害怕。”

靠在石墙上的人身子微微一震,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吐出了口气,隐约有了叹息,恍恍惚惚地说了一句:“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害怕。”

沾衣一愣,掩嘴笑了起来:“楚将军说话真是好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呢?”

楚天敛也跟着笑了起来,却是无声地苦笑。

是的,他真的不知道,当进入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时,他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君澜,那个清丽的身影在他脑中反反复复地出现。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害怕从今后怕再也见不到那个女子浅浅的微笑。

沾衣见他不再说话,也靠在了石墙上,低语:“不知道,君公子是不是已经安全出了青州。”

“放心,她——”话一顿,他霍然睁开了眼,闪电般看向铁栏外,目光陡然凌厉。

“楚将军?”感觉到危险的迫近,沾衣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随着他的目光紧张地看过去。

“别说话,有人来了。”楚天敛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着。

沾衣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睛却丝毫不放松地盯着铁栏外,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几乎跳在了喉咙口。

神秘公子(三) (2)

此刻在黑暗里听得到却看不见的诡异气氛却让她害怕起来,在这短短的一刻,她的脑里闪过无数种宗人府里折磨人的酷刑,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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