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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丞相:红妆娇-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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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满回廊的轻纱在风里翩翩旋舞,零落的花瓣卷落,不断旋转在冷湛的地面上。

仿佛终于支撑不住,他的身子晃了晃,缓缓沿着花树坐倒在地上,殷红的血不断从体内渗出来,蜿蜒着倾流到泥土中,宛如细细的蛇。

情归深处(二) (2)

月将影抬手虚握着拳捂住了嘴,然而,血仿佛永无止尽,不断从口里划下来,浸染了如雪的白衣,如同大片大片放大的红梅盛放在雪地上,触目惊心。忽然间,这个强悍凌人的男子抬起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颤抖。

那种无力空茫的感觉,终于从他强自掩饰的心里弥漫出来,几乎濒临崩溃。

即使和她成了亲,他依然无法和她约定什么,除了给予她将来安宁平和的生活以外,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即使强大如他,依然无法阻止死亡的命运,血咒已然快将他的身子燃烧一空。

凌绝顶中虽然还有另外的法子可以解血咒,然而那样的术法,一旦施用在身上,前尘尽忘,心如止水,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忘记那个深入骨髓,刻入神魂的女子。所以,他宁可选择死亡,也不愿意那样活着。

或许他做错了……他那样自私,自私到和她成亲,却是无法承诺什么。

原来,到最后,他的一生,除了孤独,永远都不会有其他。



日头从雪荒顶处坠落了,大雪纷纷扬扬,伴随着红魅苍茫的血色卷舞而下。冷霄阁里,传来低微却剧烈的咳嗽声。

月将影勉力支撑着身子走进一间密室里,却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起来,仿佛是从肺腑间空空传来,急促而空洞。血咒已过,然而,苍白修长的手指间却依然有血珠不断滴下,伴随着滴漏,在空旷的密室里呆板凝滞地响着。

“领主,现在夫人不在,您还是——”雪樱确定君澜一时半刻来不了,早已听从主人的命令,在密室里等候,惊见如此情形,伸手便想去扶他,却被男子挥手摆开。

“雪樱,这次血咒提早发难,我恐怕时日不多。”咳嗽中,月将影挣扎着吐出一句话来,极度虚弱地躺到翡翠椅榻上,微微闭目,“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等事情一过,雪樱带夫人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情归深处(三) (1)

“……”女子惊骇,蓦然抬起头来看他,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握剑的手指几乎是痉挛般颤抖起来。

“领主为什么不让夫人帮你解咒?”震骇良久,她终于低低问了一句。

“唉……”月将影手指摩挲着指间的明珠戒,依然闭目养神,轻轻叹息,眉目间隐隐苦涩,“其实,血咒是无解的。”

“……”雪樱再度惊骇,脸色迅速退去了血色,这一次终于忍不住,她蓦然单膝跪下,绝望地喃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领主肯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不知为何,冷霄阁里不再如同以往那般明亮如昼,仿佛随着主人的渐渐虚弱,天色慢慢黯淡下来。

“雪樱,以后代我好好照顾夫人。”许久许久,直到密室外面的天都全黑了,闭着眼,一直冷定从容的月将影却从口中颓然吐出一句话,抬手扶住额头,“我会支撑到事情结束。”

“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有办法的,肯定有办法的。”怔怔地沉默了一下,女子眼里忽然有了亮光,“对了,长老们说过,血咒还有一法可解。对……对,禁制术,是禁制术!”然而在看到男子忽然回过头来冷冷看着她的时候,她倏然禁了口,有些明白为什么领主迟迟不解咒的原因。

——是的,那是一种极其强烈霸道的术法。禁制术,尘缘渐忘,不复如昔。领主宁可这样痛苦死去,也不愿那般忘了她!

雪樱眼里的情绪激烈,忽然就伸出手去,紧紧拉住主人浸染血色的袖子。她看着主人空冷淡漠的眼睛,声音都颤抖了:“领主解咒吧,夫人会谅解的,一定会谅解的。她是不会眼睁睁看着领主死去的,她会谅解的……”

“放开!”月将影看着属下苦苦哀求的眼神,眼里忽然就掠起了凛冽的光芒,低低喝令,“若将此事告诉她,就滚出凌绝顶!”

雪樱松了手,怔怔地,大概是惊骇莫名,嘴唇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月将影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剧烈地咳嗽起来,粘腻的血块大量涌出,血中夹杂着内脏的碎片。他用手支撑着额头,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死当长相思!”

跌倒在地上的女子忽然就松了一直不离手的剑,眼里有了了然的光,她忽地抬头看着窗外,暗如黑夜,漆黑的天幕下,有大片大片的白雪碎羽般飘落,犹如一个破碎的灵魂。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她一直看着窗外,心底绝望地喃喃着主人的话,悲恸凄然。



情归深处(三) (2)

大漠的上空没有星月,夜如泼墨。一骑闪电般从关内驰骋而出,绝尘在大漠里,朝着西方的雪荒直奔而去,风雪的呼啸声里,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

神殿暗门后的冷霄阁,月将影重新施了法,依然高旷明亮。君澜从福伯那里回到冷霄阁,看到他站在一棵巨大的花树下,静静地回头对她微笑。

“这么快就回来了?”月将影拉过她的手,习惯性地抬手抚弄着女子轻柔的发丝。

“嗯。”君澜点头,微微笑了起来,轻轻拂下他的手,却一惊,“手怎么那么凉?”

“我一向如此,天色很晚了,去用膳吧。”月将影不动声色地拂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揽过她纤弱的肩,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璧尘爱吃的,今晚可都在了。”

轻花飘摇的回廊下,两人离去。月将影不知在君澜的耳边说了什么话,令她转脸面色不善地瞪了他一眼,男子忽然就放肆地大笑起来,半推半就地揽着她走往用膳的偏厢。

冷霄阁里,宁静温馨,然而神殿里已经因为一个闯入者而斗得不可开交。

“少城,你已经脱离凌绝顶了,怎可轻易来去?”白衣女子持着剑,冷冷地看着那个闯入者。

“君姑娘呢?她在哪里?我要见她。”孤少城连夜催马奔到凌绝顶,一下马便立刻来找昔日的同门好友,却被冷剑挡住,“雪樱,我真的有急事找她,她在哪里?”

“没有君姑娘,如今是夫人,前些日子领主已经和她礼成了。”持剑望着那个闯入神殿的人,雪樱的表情里有了一丝苦涩,声音却是平静的,“有什么事等领主和夫人出来再说吧。”

情归深处(四) (1)

“什么?夫、夫人?”年轻公子几乎是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人,白衣女子点了点头。

孤少城握剑的手渐渐发抖——这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这样一走了之后嫁给另外一个人!那、那大哥怎么办?难道大哥居然连最后一面也看不到她了么!

一念及此,心底的悲痛夹着愤怒直涌上来,年轻公子失去了平日的疲懒,疯狂地削砍着神殿里的香烛和垂落的帷幕,大声呼喊着君澜的名字。

雪亮的剑在神殿里纵横,宛如有闪电穿入。

无数香烛和帘幕在剑下粉碎,落了一地,孤少城一边喊着,一边在神殿里环顾着。

一直沉默地看着年轻公子的雪樱忽然出剑,将欲砍下最后一袭帘幕的长剑格挡。

“够了!”白衣女子面无表情地制止了孤少城疯狂的行为,“孤少城,你简直是个疯子,这里是神殿,休得你胡来!”

年轻公子紧握着剑,眼神转瞬黯淡,忽然低下头,抱头爆发出了一声啜泣。

雪樱望着他,却不知他到底是为什么而哭泣——这个整日里吊儿郎当的公子,一向是嬉皮笑脸的,似乎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此刻如此失态,定然是发生了足以让他惊涛骇浪的事。

她微微叹了一声,来到他的身侧,俯下身来,低声说道:“你先去偏厅等候,我现在就去禀告领主。”

孤少城抬起头来,扯了一下嘴角,努力想笑一下:“雪樱,多谢。”

雪樱扯着嘴角淡淡一笑,看着他走出神殿后,来到神女像前,俯身打开了座下的机簧,穿过石墙,匆匆赶往偏厢。

来到偏厢,雪樱停下,仰头看着挂在门楣上的红绫,眼睛里忽然有些热起来,踌躇了半晌后,深深吸了口气,平静禀告:“领主,孤少城到访,要见夫人。”

“孤少城?”房里正在用膳的两人一惊,月将影放下吃了一半的糕点,念头瞬间转了几转,似是有些明白了什么。

“他怎么来这里了?”君澜更甚吃惊,不明白龙啸堡二公子怎么和凌绝顶有瓜葛。

月将影没有回答,忽然沉默起来,那一瞬间他有些犹豫,眼睛里光芒闪烁,然而很快不动声色地在软布上擦拭干净了手,起身开门,挥手令雪樱退下。转过身来,对君澜微微一笑,“走吧,去见见他。”

“嗯。”君澜点点头,不知为何,从礼成之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某种不祥的预感不断蔓延开来。



偏厅里一色的白,比之其他,这里极其朴素淡雅。地上白玉石的光冷冷的,映照出了不断行来走去的年轻公子,他测眼看了一下门外,不由一阵心急与烦躁。

情归深处(四) (2)

“少城可好?”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孤少城闪电般转脸,一个箭步地走上前去,看到昔日的主人微笑着走进来,心下不由担忧。

在月将影身边那么多年,他却未曾看透过这个内心深不可测的人,像他这般霸道得足以俯瞰天地的人怎么会让他带走君澜呢?但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她带走!

想到这里,年轻公子的心里越发得坚定,深深作揖:“希望看在昔日你我主仆的份上,我想请求领主一件事。”

还未得到月将影的回应,门外女子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试探:“二公子如何能到凌绝顶?”

“君姑娘!”终于见到了她,孤少城惊喜,不再请求月将影,几步上前便将女子拉了过来。月将影却不阻止,只是淡淡地微笑着,眼神静默而危险。

“快随我回龙啸堡!大哥、大哥快不行了!”孤少城已然不管不顾,拉过女子的手臂便往外走。

什、什么?大哥快不行了?……君澜惊在了当地,半晌不能动,直到手臂一紧才猛然惊醒。

“什么叫不行了?临走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她陡然慌了神,想也不想地跟着他走出偏厅,“快!快带我去。”

偏厅外一直站着的雪樱霍然按住了腰畔的剑柄,然而剑身只拔出了一寸就被月将影的眼神制止。

在看到女子头也不回地踏出偏厅后,原本一直淡定微笑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绝望和恐惧,却无法抬脚半步去阻止那个女子的离去,请求她不要离开。

“不行。”才走出偏厅没几步的女子忽然停下来,回过身,望着偏厅里始终没有开口挽留她的男子,挣扎片刻,终于坚定了神色,“我不去了,我是他的妻,不能就这样离开他的身边。”

情归深处(五) (1)

“你怎么能这样!”孤少城终于暴怒起来,几乎是用咆哮的声音对她吼,“君澜,你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知道大哥为什么快要死了吗?那是因为你——为了替心爱的人报仇,他不惜服下黑沉香。”

“可是即使这样,他还是爱你的啊,要不然他不会把你从青楼里救出来,也不会做蚱蜢只为了讨你开心。”孤少城忽然大声冷笑起来,看着脸色陡然惨白的女子,“他本来可以活着的,可是为了成全你,为了赎罪,他把解药毁了,他宁愿下地狱呢!”

“什么?”这些话犹如霹雳般,将她重重击在当地,“你说什么?”

“一句话,你去还是不去?”看着君澜,孤少城逼她做出选择。

然而她却犹豫着,不说走,也不说留下。——她不知道该怎么下决断。

“璧尘……”月将影望着停驻在游廊里的女子——那一瞬间,他眼里闪过无数复杂的的情绪:喜悦、吃惊、愧疚、预料、恐慌……但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最终归于平静。

他忽然叹了口气,微笑,“你去吧。”

“月将影……”君澜望过来,那样的笑容看得她心里猛然一跳,她忍不住奔过去,伸手紧紧握住了男子的双手,凝视着那张苍白而俊秀的脸,泪水长划而下。

她终于知道,过去的枷锁原来从未松开过,种种恩怨深埋入骨,纠缠难解,根本无法轻易忘记。

“等我回来。”握着的手忽地一紧,君澜说出了一句话,“信我必不相负。”

月将影抬手理了理她的鬓发,笑了起来:“如若你不回来,那么下月十五我一定亲自带你回来。”

君澜点了点头,凝视了他半晌,终于转身。



月将影没有送君澜,只是站在广场上看着她绝尘远去,最后在茫茫大雪里消失了踪迹。

他阖上了眼帘,手指微微有些发抖,似是硬生生地压住了内心某种濒临破裂崩溃的情绪。

她还是走了……这一次恐怕很难再见到她了吧。

那个人怎么会那么轻易放过她呢?同样阴暗而孤寂的天空下,谁都想握住那一缕温暖的灵魂,何况是自己所爱的人?

他的时日还剩下多少?可能,肯能十五都撑不到了吧?

他抬头望着雪荒上纷纷扬扬的白雪,嘴角浮出了一丝笑意……

如果此去能让她彻底看清龙锦腾的面目,从此心里再也没有那个人的一席之地,那么璧尘是不是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月将影冷笑:看吧,原来自己也是卑鄙自私的。即便自己是将死之人,他也容不得她心中有另外一人。

情归深处(五) (2)

想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烈翻涌,一口血从喉咙里猛然直灌出来,溅落在雪白的积雪上,满地殷红。

“领主!”从游廊里走来禀告的雪樱惊得掠过来,扶住了快要倒下去的主人,却摸了满手的血红,“天哪!怎么会?一天之内发作两次?”

“都已经部署好了么?”月将影挣扎着站直了身子,因为极度的苦痛,苍白的脸微微扭曲,“扶我去换身衣服。”

“领主为什么不告诉她?”雪樱却杵在原地不动,忽然哽咽了起来,“只要你告诉她,她一定不会离开的。”

月将影沉默,手指缓缓握紧,又慢慢松开,冰冷的飞雪落在脸上,刺骨的冷。他只是望着冷灰色的天空,碧色的眼睛里居然有了遥远的笑意,“雪樱,可能我注定是该寂寞的……如若这次我不能回来——”

他微微一笑,对雪樱伸出手来,“把这个交给她吧。”

——在他伸过来的手上,有几滴缓缓凝聚,啪的一声滴落。

“领主!”忠心的下属忽然单膝跪了下来,没有去接他手中细长的白玉锦盒,抓住了他浸透血的衣角,脸色也同样苍白如死,“我去对付那个魔域宫少主吧,领主去药池……不,我去把夫人追回来,这样魔域宫就不会攻打凌绝顶了。”

“闭嘴!”一直在流血的男子有些痛苦地扯动嘴角,做出一个不容置喙的表情,脸色沉了下来。然而看到自己忠心的属下苍白而担忧的脸色,不由叹息了一声,沉默着拉开她的手,将锦盒放到她的手里。

不知道为什么,血从身上流出来,他却并不感到疼痛。月将影不再管身边哭泣的女子,沿着石阶挣扎着走了开去。

惊人隐相(1)

风雪里疾驰的马队,仿佛一道闪电裂开了漫天的苍白。

一行人如同闪电一样从川州大漠驰骋而出,铁蹄翻飞,朝着雪荒直奔而去,卷起了一阵寒风。

整个天地中,只有风雪呼啸。

夜之墨带着十八魔域宫精英弟子在满天大雪里催马狂奔,冰冷的雪,冰冷的风,他只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快冻结。

“我叫君澜,小弟弟,你叫什么?”记忆里,有个温暖的声音不停地问他,却让他有了彻骨的冷意。

“子游,子游……你好聪明,又学会了一招!”

“小澜……”风雪里,催马狂奔的少年仿佛回应了那句话,嘴里低低唤出了那个女子的名字。

他们在藏书阁里偶遇,隔着巨大的书架,他们无声无息地成长。娘回紫州之后,她就成了他生活中唯一的伙伴,他依赖她,喜欢她。然而在他亲自斩下父亲的头颅的那日起,他的人生注定是被颠覆了!从此后,便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终于无法忍受,他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带着深切的悲哀,眼睛微微酸涩起来,渐渐模糊了视线,纷飞的乱雪如同洪流一样,随着他的回忆飞舞起来。

这一去,就再也没有机会和她重逢,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

他忽地夹紧马腹,一路催马,握着缰绳的手微微在颤抖——他是天底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忘恩负义,居然几次伤害自己身边最亲最爱的人!

这是在拼命挣脱与无奈的屈服之间的苦苦挣扎么?

黑衣少年忽地低低冷笑了起来:浮华苍凉,原来,他一直都是孤独的,从未改变过。



雪在一片一片飘落,孤少城策马在风雪里疾驰,君澜裹着雪狐裘紧紧靠在他的背后,凌厉的风雪吹得他们的长发猎猎飞舞。

西去雪荒的一行马队遇见了急速奔来的人。

孤少城?!风雪里,夜之墨远远望见在川州一战看见过年轻公子,身后飘摇着雪白的狐裘。

少年稍稍缓了马速,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马,随后的十八弟子相顾一眼,也纷纷缓下了速度。

惊人隐相(2)

前方,一袭锦衣从莽莽大雪中直穿而来,闪电般飘近,仿佛惊觉了此处的杀气,孤少城勒着缰绳的手微微一滞,却只是一瞬,便马不停蹄地从一行人身边擦肩而过。

这些人……魔域宫少主!

待他想起是何人时,马转瞬已经远离了魔域宫一行人。

“刚才那些是什么人?”身后的君澜从雪狐裘里露出头来,低低问道,“难道又是去凌绝顶寻求宝藏的人?”

年轻公子眼睛微微一闪,依然催马狂奔,只道:“应该是。”

远处,马背上的人似乎听到了女子的声音,身子微微一震,少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孤少城消失的方向。

只是一眼,他便看清了原来龙啸堡二公子身后人!在他回头一刹,女子似乎也转过了头来,向这边看过来。

小澜!

那一刻,这个决然西去凌绝顶的人,忽然有一种冲动——策马回奔到那个女子的身边深深地忏悔,祈求她的原谅。然而转瞬马已经飘远,少年厉喝一声,策马一路向西。



不过半日,夕阳西沉,暮色里,马蹄声猝然响起在大漠里,瞬间飘进川州城门,直奔龙啸堡。

川州城里寒气浮动,云层灰白,似是有欲雪的迹象。孤少城策马一阵风似的踏过外城大道,奔入龙啸堡的朱门,在一间厢楼外闪电般飘落,将马背上的女子扶下来。

“大哥还在此处?”一个侍从神色慌张地从回廊里跑来,孤少城一把拉住他,看着厢楼,忽然间脸色一变,“糟了!”

君澜应声抬头,看到了门楣上的白绫和房里隐隐的哭喊声,脸色也瞬地大变。

“大哥!”她惊呼出声,抢先进入,“大哥!”

她撩开帘幕冲进去,摇曳的烛光下,床上的人紧紧闭着眼睛,两颊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大哥!大哥!”她只觉五雷轰顶,踉跄着扑到在床边,伸手去探鼻息,有微微的气息透出。

她松了一口气,脸色却依然苍白如死,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惊人隐相(3)

“混账!堡主还没死,怎么挂白绫了?”立时跟上来的孤少城一声厉喝,将身边一个侍从的衣领拉紧,“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是不是!”

“小……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侍从被勒得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地从嘴里艰难地吐出话来,“是……是堡主让小的们挂的,堡……堡主已经昏迷半个时辰了。”

孤少城松开了手,回头看着床上因长时间毒发而脸色发青的人,宛如一个没有冥灵的死人,忽然间久久不语。

他知道领主早已将黑沉香的解药给大哥,然而他居然将解药粉碎,断了自己的生路,这个决然赴死的人,竟早已做好了自己的去路!

他只不过离开了一夜而已,大哥居然恶化成这般模样了么?

“大哥怎么变成这样了?”君澜回头,怔怔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年轻公子,“我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难道就没有其他解药了么?”

孤少城挥手摒退了侍从,却依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床上昏迷中的人,不知在犹豫着什么,沉默不语。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那是因为——”

然而看到床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他忽地顿住了话语,欣喜地走上去,“大哥?大哥?醒了么?”

孤鸿池微微睁开了眼,那双眼里已然没有了昔日的精光,黯淡无光。在看清床边的人之后,他忽然就沉不住气,眼里瞬间雪亮如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出手抓住女子的手腕。

“小澜!”他深切地抓着,急促地问,“你怎么来了?怎么来了!”

“大哥,你醒了!”被抓得有些疼痛,君澜蹙眉,却是欢喜地惊呼了起来,“我、我还以为你……”话还没说完,忽然间就爆发出了一声啜泣。

“滚!滚出龙啸堡!”孤鸿池一声厉喝,一把将女子远远推离,“滚得越远越好!”

君澜一怔,孤少城同时一怔,脸上的表情不明所以,只问:“大哥不是念着想见她吗?所以我把她带回来了,现在怎么——”

“咳……咳,少城,快带她离开,离开川州,除了凌绝顶,去哪里都好。”床上的人忽然猛烈咳嗽起来,深黑色的血丝沿着唇角划落,他双手撑着床板,吃力地起身,厉声,“去啊!还愣在这里干嘛?快带她离开!”

惊人隐相(4)

“大哥?”君澜惊疑不定,走到他的身边,看着那个一醒来就暴怒的人,微微笑了笑,“大哥不是想见我么?现在我人在这里,你怎么赶我走了?”

孤少城站在一旁,沉默地静看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忽然间闪电般雪亮。

难道……难道是因为昨日从东锦来的那个贵客?!

“少城,大哥求你,快带她离开这里!”孤鸿池没有理会女子,眼睛依旧直直地注视着年轻公子,“永远都不要回来!代我好好照顾她,大哥对不起二弟了。”

“已经晚了。”还没有等孤少城答应,门外忽然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堡主,皇上早已料到你会如此,所以在下特地提前赶来阻止。”一袭青衣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脸上微微含着笑意,“见过堡主。”

旋即又向君澜深深作揖,含笑,“见过君姑娘。”

青衣男子三十许年纪,眉目沧桑,眼底却是含光不露。君澜第一眼看到这个人时,眼神便凝了一凝:从他的身上,她再一次感觉到了昔日在权谋中的潜流暗涌。

“你是?”她谨慎地看着他,不知为何,在这个人面前,她只觉自己不能流露丝毫内心的感受。

“公孙求孤。”青衣男子微微一躬身。

君澜猛然踉跄后退几步,到底是个聪明的女子,那一刻,她忽然间明白了过来,霍然投转视线,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的人。

“是,是的,是小澜所想的那样。”孤鸿池忽然苦笑起来,笑了许久,终于抬头看向那个看着他的女子,“八年前,我就已经和龙锦腾合作了,我们既是师兄弟,也是挚友,更是同盟者。”

“大哥!”女子依然掩饰不住,惊住,因为真相而震惊。

然而孤鸿池却低下了头去,不再看她,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漫声道:“小澜,其实梁临的死与我也有关,梁子游的事也是我让腾那么做的,那时的我只是一心想着让你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一步一步敲碎你心中的支柱。前些日川州那一战也是我们策划已久的事……”

惊人隐相(5)

君澜怔怔地看着他,却再也叫不出大哥那两个字,手指因为震惊已经微微颤抖。

——难怪……难怪啊。

——八年前,玉面公子和龙啸堡堡主同时失踪,然而两人从未在她的面前真正见过面。

——川州一战,却从未有人告知她最后是怎么胜利的,只从二公子口中得知暗中忽然有神秘的军队支援,却又悄然离去。

——甚至,今日二公子将她从凌绝顶带回来,他却是要她远离川州。

——原来,一切是这样……只有她一个人懵懂无知。

“可是小澜,我让你回来,是为了你好。”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那个素有天下第一智囊的谋士,一缕宿命般的笑意从他的眼角弥漫开来,“可惜还是晚了……晚了啊。”

公孙求孤颔首,微微一笑,“知道了也好,君姑娘,今日在下是奉皇上之命来接您回锦都,即刻启程。”

室内是长久的沉默,就连孤少城听到多年来的惊人秘密,都不自禁变了脸色,然而君澜脸上渐渐没有了任何表情。许久,她转身,看着窗外灰白的天空,低低问:“如此大费周章地接我回去——有什么目的?”

公孙求孤的笑容淡定沉稳,只是道:“皇上并无他意,只是想念姑娘罢了。”

“如果因为我是沧海神女,那么龙锦腾找错人了。”君澜依然看着外面,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我没有继承神女的任何力量,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公孙求孤神色自如,并不否认,淡淡地说着:“皇上是何许人?真正的帝王并不需要这些无稽之谈。”

顿了顿,他微微笑了起来,“君姑娘应该知道皇上对您的心意,皇上命在下千里前来就只为寻你,君姑娘应该清楚其中的轻重。”

那样的话让床上的人眼里不自禁变了一变,孤鸿池几乎是激切地从床上跳起,公孙求孤眼神一变,仿佛知道他要讲什么,几步掠上,转瞬就将他的肩膀扣住,用力地将他按回床上。

“堡主,因为你是皇上的挚友和师兄,所以即使你做错了什么,他从不曾怪你,但这次你要三思。”他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声音却是淡漠的,“他们之间的事还是当事人解决比较好,外人插手不得。”

青衣男子一句外人便将床上的人雷霆一击,震得说不出话来,颓然靠在了床檐上,孤鸿池看了女子半晌,眼睛终于闭上,神色疲倦。

“请收好——这是皇上特地命人从远地求来的药单,有助于抑制堡主体内的毒。”公孙求孤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入了他的手中,眼里忽然有些感慨,“堡主一心求死,皇上很是担忧,除了君姑娘,在下从未看见过皇上如此关心一个人。”

惊人隐相(6)

“……”孤鸿池握紧手,依旧闭着眼,气息有些紊乱,许久才深深吐了一口气,“代我转告皇上,莫要做后悔一辈子的事。”

公孙求孤一怔,心里不知被什么触动,脸色忽地变了几变,正待说什么时,许久未说话的女子忽然开口:“公孙先生,走吧。”

霍然听到她的话,三人同时一愣,就连公孙求孤也很惊讶,他从未料到居然这么轻易就能将君澜带回。然而心思缜密的他不由怀疑起来——皇上说得果然没错,绝对不能小看了她,这个曾经在东锦一手便能呼风唤雨的女子,心思谨慎精明,怎么会答应得如此爽快?想到这里,他的眼神越发得尖锐起来。

君澜转过身来,唇角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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