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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丞相:红妆娇-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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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蝴蝶……这次我不会再放你走了。”月将影低下头,对她说道,仿佛这句话一旦说出来,便如同刻在磐石上无法抹去。

今又逢君(二)(3)

君澜似乎吃了一惊,却依旧低着眼,然而他却看到了女子脸上微微浮起的红晕,那一刻,男子展眉笑了起来。

原来,她在等着自己说这句话。

浮云里,依稀有晨曦的微光穿透而下,洒在挂满雪松的流霜上,宛如琉璃般晶莹美丽。

那袭白衣红发宛如一个不真实的剪影,瞬忽消失在天光下。



“竟是他?”那一瞬间正前往雪松阁的锦衣男子回过神来,脱口,“月将影……凌绝顶的领主么?”

望着已经消失在晨曦下的白影,龙锦腾的眼睛里在微光中反射着一点冷冷的光,有一种莫名的锐意。

不知在回廊里站了多久,他终于举步走向那个房间,然而每走一步,心便下沉一分,直到走到窗口边,步子仿佛灌了铅般再也提不起,驻足停下。

龙锦腾从窗口望过去,在看到女子熟悉的身影的瞬间,他终于忍耐不住,向女子的方向伸出手去,然后在虚空处手指渐渐握紧,仿佛这样便能牢牢握住那个他再也无法抓住的女子。

龙锦腾无声无息地笑了起来,长发在寒风中飘箫,眼神黯淡——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强大到足以让整个天下颠覆。然而这个柔弱的女子却也足以颠覆他的生死。一想到此处,男子的心里就隐隐作痛起来,一瞬间,几乎有种不顾一切将她带走,从此远离争斗,断剑天涯的念头。

然而他的笑意在下一刻陡然冻结——房间里,女子静静地摩挲着碧玉笛,仿佛痴了般,渐渐地,脸上流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笑容,似是满足,似是叹息,似是欣喜。

是谁令她露出了那样的笑容?是他?那个在她眼前决绝赴死,深深刻在她心底的月将影?

仿佛回应了他的疑虑,房间里忽地响起了一声轻语,竟是唤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淡然的语声里充满了温柔和满足。

真的是他!果然是月将影啊!

停留在虚空里的手收了回来,紧紧按在窗棂上,手指间已经在微微发抖,似乎在极力挣扎。看着房间里依然痴痴傻笑的女子,过了许久,仿似下了什么决心,龙锦腾忽然冷笑起来:终有一天,他会牢牢抓住她,即使不择手段!

今又逢君(二)(4)

第二日,朝阳跃出天际的时候,龙锦腾便马不停蹄地秘密东归。

川州城外黄沙漫天,朝阳泼血,将两人的剪影染上了微微的红。

“别说什么生不如死的话。”龙锦腾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眉目间有些复杂起来,“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怎么会不清楚?”

送别的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只是道:“只是不想再伤害小澜,也不想对不起你罢了。”

龙锦腾看着同伴的脸,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而望向了红魅的天际,淡淡地吐出话来:“这几日好生看着她……”

孤鸿池抬起头来,此刻望着天的锦衣男子表情有些凌厉和阴郁,那般表情让他不禁悚然。

犹自记得昨日他从雪松阁回来之后,那样苍白、阴郁而沉默的表情,仿佛一头兽类,要将人生生地撕裂。

孤鸿池忽然间有种不详的预感,低低问道:“你要对她做什么?”

黄沙簌簌地吹到脸上,龙锦腾极目看着远处的山峦,眼里有一种冰寒的冷酷——八年前,与她紧紧地擦肩而过;八年后,命运却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上,没有丝毫的余地。面对一次次的取舍,他总是将她遗弃。如今,在这个冷漠的浮华之上,只剩下权欲、阴谋、杀戮、背叛与他为伍。

他不自禁做了一个动作,手指紧紧拳握住,仿佛要将什么抓住。

孤鸿池看着他默然的表情,心下难掩战栗。自从八年前他的母妃死去,八年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命运又一次次地将他和小澜毫不动容地捉弄之后,曾经的“玉面公子”俨然已经彻底地死去!

“你是不是又在想着怎么利用她了?”他忽然沉重地叹息,唇角微微一动,浮出了悲悯的表情,“龙锦腾,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天子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一直沉默的人蓦然大笑起来,眉目睥睨,忽地顿住了笑声,转脸看向他,“待得我夺取整个沧海大陆之后,她终究是属于我的。”

孤鸿池微微一怔,在这个人的心里,小澜永远摆在天下霸图之后。他已经入魔了,在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不但会毁了他,更会毁了小澜。

“龙锦腾,你太天真了……”眼里终于有了些许的怒意,孤鸿池回身离去,“你会毁了她的。”

今又逢君(三)(1)

然而锦衣男子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策马归去,扬起一路的尘土。孤鸿池回过身来看着那个身影渐渐远去。白衣男子的神色越发得凝重了起来,负手站在原地很长时间,直到城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那个侍从翻身下马,在他身边恭谨地禀告着什么,孤鸿池有些吃惊,眼里不知是什么表情,苦涩却又欣慰。回头看向那里,沙风呼啸,卷起了几个小小的旋风,将一袭锦衣渐渐湮没。

他忽然恍然——

凌绝顶领主,月将影么?难怪昨日他一言不发地在廊外站了很长时间,宁静而可怕。在知道小澜的心意后,他已经不管不顾了吧?就像十年前的他一样。



“对了,你怎么忽然来川州了?”

坐在阁楼的飞檐上,小心翼翼地扶着身侧的楼脊,双腿微屈着,银丝挽髻的女子笑靥如花,侧脸问身边的雪衣男子。

“当然是想小蝴蝶啦。”月将影凑近脸来,眉毛一扬,忍不住笑了起来,“小蝴蝶也想我吧?”

君澜一愣,怔怔地看了他半晌,随后登时飞红了脸,然后低下头去,沉默着不说话。

“我,我以为你真的死了。”许久,她才压低着声音,轻轻道,手指下意识地在旁边的琉璃瓦上划着什么,“每到午夜,我都会惊梦……在那片红色花丛里惊梦。”

女子的脸色白了一下,手更加用力地在琉璃瓦上划着,“那时我真的想和你一起下地狱呢。”

月将影微微一怔,看着素衣挽髻的女子,看着她低着头温婉地说着话,看着她脸色忽然苍白的表情——忽然间,有种莫名的冲动涌了上来,他忽地握住了女子纤细的手,眼里从未有过的认真和害怕。

“璧尘……”他握紧了她的手,深切地,“待所有的事情过去了,我们离开尘世隐居吧。”

君澜不由身子一颤,惊诧地抬起了头,一抬头便看见雪衣男子眉目间的决心和认真。

“小蝴蝶不愿意么?”仿佛是个错觉,雪衣男子忽然松开了手,眉目间片刻间露出了邪肆的笑意,蔓延了那张宛如天神一样的脸。

君澜飞快地低下头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咬着嘴唇。

“不愿意啊……真的不愿意啊?”月将影幽幽地叹了口气,一再地重申。

女子依然低着头,过了半天,她才仰起头,看着天际如血的朝阳,轻轻地说了一句:“关于你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像一个谜,就像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谜。”

今又逢君(三)(2)

她忽地转过了脸来,看着他,“比如说,川州城的雪大小姐怎么会和凌绝顶有瓜葛?为何凌绝顶从未真正地出现在沧海大陆上,还有,凌绝顶到底有多强大,有多少秘密……这些都是我所不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愿意呢?”然而终究心细,她问出了一连串的疑惑。

月将影看着她,微笑着,抬手抚摩她乌黑的长发,“我都可以让云天商行的人俯首屈膝,你说凌绝顶有多强大?”

“啊?”君澜脱口低呼了一声,沉吟了一会儿反应了过来,惊诧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沧海整个云天商行都是凌绝顶的?难怪……”

雪衣男子看着她,但笑不语,轻轻抚摩着她丝绸一般的长发,将自己的发丝和她的一缕头发缠在了一起。

“小蝴蝶,无论凌绝顶有多强大,它都只为一个人存在。”月将影一缕一缕地抚摩着被缠在一起的发丝,忽然将它打了个结,眼里闪过一丝满意的表情,“只为小蝴蝶一人存在。”

“……”君澜吃了一惊,渐渐地,她的脸上有些变色,在瓦当上划着的手指忽地一紧,低声分辨,“和沧海神女有关?”

月将影惊诧地抬眼,挑起了长眉,忽地笑了一笑,“几个月不见,小蝴蝶倒是知道了不少。”

君澜没有说话,只是侧头看着他。一双深碧色的眼睛宛如琉璃一样美丽,也在看着自己。渐渐地,她苍白了脸色,然而看着雪衣男子的眼睛里却没有了表情,宛如漆黑的深海,有些冷锐。

原来,他是因为沧海神女才接近她么?那么在她去往紫州前,他是不是早已布好了局,等着她进入他的手掌心?

忘了自己是坐在飞檐上,君澜起身便走,然而方踏出一步,便发觉脚下一空。

“小心!”飞檐底下陡然传来另一个男子惊急的呼声。

月将影身子一侧,出手如电,将她拉了回来,君澜跌靠在了他的怀里,登时脸上飞红。

“小蝴蝶不信任我么?”耳畔传来了低沉散漫的嗓音,带着几分笑意,宛如魔魅,“在这个世上,只有我才可以信任,知道么?”

今又逢君(三)(3)

月将影轻轻抚摩着她柔软的丝发,一双碧眼却一瞬不瞬地看着飞檐下从回廊里走来的男子,那男子听到他的话后,脸色陡然苍白。

“孤鸿池,好久不见。”感觉怀中女子微微一挣扎,他忽地收紧了手臂,碧眼依然俯视着飞檐下。

在看到男子面容的一刹那,孤鸿池陡然吃了一惊——那样的“非人”的美貌,一眼看去再也移不开视线。那般令人窒息的美,冰冷而魅惑,让同样身为男人的他都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他就是凌绝顶的领主——月将影?!他就是梁向鸳?那个已经死去的梁向鸳!

“大哥!”君澜抬起头来,低眼看向檐下的人,身子只是在男子怀中动了一下,便停止了挣扎,“大哥怎么来了?”

朝阳魅红,洒向檐上一角那对璧人般的男女。孤鸿池眉目间复杂难辨,站在飞檐下,对着那个素衣挽髻的女子缓缓伸出了手,“小澜下来,上面风大,你的伤还未痊愈。”

君澜一怔,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好似走在了岔路口,又要选择一次。

然而,不等她有所动作,月将影忽地轻笑起来,“小蝴蝶不会下来,今日我便是来带她走的。”

听到他的话,君澜震惊,霍然转脸,才发觉自己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和一缕玫红色发丝缠在了一起,那一瞬间,隐秘而莫名的情愫悄然腾起在心底,密密麻麻,包围了她的整个身心。她看着那张神一样的容貌,目眩神迷。

“小澜,你怎么说?”正在恍惚之际,却见孤鸿池根本不理会月将影的话,径自看着她,冷冷问她,语气中怒意更重。

君澜一惊,呆住:飞檐下,那个和她相依为命十年的大哥正向她伸出手来,面无表情。留还是不留?自从紫州之行后,她再也没有以往那般果断坚决了,她终究是一个女子,一个普通的女子。那般挣扎下,她嘴里不说话,却是向月将影的方向移动了一步。那是万分艰难的一步。

“哈哈哈……”孤鸿池在这一刹那大笑起来,眉目间,不知是什么样的恍惚而复杂的神色,定定地望着她,缓缓点头,“好,好,走吧,小澜,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莫要再回来了!”

今又逢君(三)(4)

蓦然,脸色死一样的苍白,她死死咬着唇瓣,忽地低下头去。

孤鸿池忽然间彻底明白了龙锦腾当时的那种感觉——痛不欲生吧?他和她相依了十年,最后却依然比不过那个只有和她相处了两个月的人,他忽地苦笑起来,原本还在暗自庆幸和窃喜着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竟比过龙锦腾,原来,也不过如此。

孤鸿池一直凝视着飞檐上依偎着雪衣男子的女子,许久,忽然缓缓地、一字一句问:“小澜,你是否后悔?”

君澜蓦地抬头,离开了男子的怀抱,定定地看着他,安安静静地回答:“大哥,我不后悔。”

大漠里的风沙卷舞着吹来,迷蒙了她的眼睛,依稀里,她看到了孤鸿池眼里苦痛的神色。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眼里有一道热流淌过。

“大哥,欠你的,我来世再还,因为这一辈子我只能偿还一个人的债。”君澜长长吸了一口气,面色沉静下来,“死后,我愿意为我自己所有的罪承受十八层炼狱!”

听得她那样的回答,孤鸿池蓦然静静地长叹了口气,“小澜,你、你走吧,今后千万别离开凌绝顶……”

他看向雪衣男子,“也请你好好照顾她。”

月将影忽地怔住,看着这个态度急转的男子,随即对着他微微一笑:“这是自然。”话刚完,蓦然探出了手去,雪衣长袖翻落之间,一颗珍珠大小的白色透明丸从他的袖口飞射出去,“拿去。”

孤鸿池下意识地出手,闪电般接住了半空突来的透明丸。

这是……

下一刻,仿佛一下子明白了怎么,眼睛忽地雪亮,然而只是短短的一刻,他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黑沉香的解药,如今拿来又有何用呢?

他将那颗解药丸握紧,怔怔地看了很长时间。过了半晌,孤鸿池才抬起头来,看着微光洒落中的女子,缓缓道:“小澜,保重。”

语毕,便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在走出他们视线的下一瞬,一道细细的白色粉末从男子的手掌心飘落下来,还未落地就被风沙陡然吹散。

万蛊血咒 (1)

天光大亮的时候,君澜随着月将影离开了川州。

在跳上马车前,君澜回头,看着风沙中的城楼,唇角露出了一丝郁郁的笑意。她静静地凝望着那里,忽然间有了说不出的疲惫和恍惚——真像一场梦啊,仿佛昨日她还在那场大火中挣扎哭喊,和他流落街头,朝不保夕,又和那个惊世少年一年的仗剑江湖。十年惊梦,便在这宁静苍凉的大漠里和这些曾在她心底留过深深痕迹的人做最后的告别。

真的要离开了,穿过这片沙漠去往凌绝顶……或许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她望着那座孑然而立的城楼。入骨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捂着左肩皱起了眉。

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一股暖流无声无息地注入,她只觉说不出的舒适和清凉。

“小蝴蝶不会反悔了吧?”身后的身影宁静温和,仿佛感受到女子情绪的悒郁,语声里也带了几分郁郁的笑意,“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她缓缓转过了身子,却一直一直侧脸凝望着那处。许久许久,开口低声道:“我们走吧。”

待两人进入车里,雪樱掠上马车,低喝一声,长鞭一击,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

千里之外,一羽白鸽正飞过大漠上空,在风沙中奋力拍翅,一路向东,直接落入还在策马疾奔回东锦的人手中。

龙锦腾拆开密信,展开信笺看了很久,他眉目间阴晴不定,忽然调转马头望着极远处的风沙,久久沉默。

真的走了么……真的走了!他们又一次生生地错过!如果此刻他立刻将她从那个人身边带回来,或许可以挽回吧。

江山美人,孰轻孰重?

他忽然苦笑了起来,有些阴郁的,笑了很久,似是终于下了真正的决断,锦衣男子扬起头来,朝着川州的方向看了最后一眼,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疾驰狂奔远去。(奇*书*网。整*理*提*供)

人生真是一场负重的选择,需要不停地要在岔路口做出一次又一次的选择,每一个选择必会得到一些东西,也会失去一些所在意的东西。八年了,他一次又一次地放弃了那个丫头,都做出了舍弃。如今,他又选择了舍弃。

丫头……丫头,等我图成了霸业,我必当好好待你,再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对你。

那时候,一切将重新开始。



这一日日落的时候,他们走出那片莽莽大漠,踏上了大雪覆盖的雪荒。

车在缓缓晃动,碾过积雪向前行驶着。

君澜掀开了帘子,陡然有彻骨的寒风吹进来,她瑟缩了一下,眼里却是一惊。

雪荒上白茫茫的一片,飞雪仿佛一群蝶无声无息地从冷灰色的云层间飘落下来,铺天盖地。

万蛊血咒 (2)

——满目苍白。

这里竟然在下雪!

“雪荒常年下雪,从未皆歇过。”马车里响起了男子的声音,异常的低缓,月将影微微将身子靠近她,微笑,“积雪都不知多少厚,将那些贪婪前来的人层层覆盖,永远埋葬在地底下。”

听着他的话,君澜忍不住又一阵哆嗦,感觉自己踏着成千上万的尸体前进。

“别怕,小蝴蝶。”月将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后,抚摩着她柔软如黑稠的发丝,“这些人本就该死,贪婪的人都命不过夕。”

她转过身来,静静地凝视着他魅惑而苍白的脸,眼里有悲哀的光,忽地长声叹息:“那些都是人命,我们要对‘善’心存敬畏和怜悯。”

“什么是‘善’?呵呵,在此之前,我从未遇到过‘善’的东西,那些到最后只会成为你的负累。”月将影微微冷笑起来,忽地抬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拇指微微摩挲着,“可是小蝴蝶的身上有太多的‘善’,让我不得不心存敬畏,甚至是依恋,那是种渴望啊。”

君澜一怔,嘴角微微一动,浮出一个不知是怜惜还是悲悯的表情。不知为何,脸颊边传来冰冷异常的触感让她有种心惊的念头。

“可是太多的‘善’带来的痛苦也是同等得多啊,甚至是更多。”雪衣男子忽然间就静了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双深碧色的眼眸宛如看不到底的大海,涌动着暗流,忽地低声,“比如说背叛、执念和失去。”

君澜微微一愣,身子些微地颤了一下,脸色苍白了下来,怔怔地看着说着话的男子,长久地沉默。

“或许,你以后经历得要更多。”他缓缓靠在了柔软的车璧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阖上了眼,“因为,只要活着,就不会结束。”

不知为何,这个男子自到了雪荒之后,脸色就苍白得异常,宛如一个没有人气的冥灵。君澜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握他的手,然而男子却转了个身,将自己丝毫不露地裹在了雪貂裘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长长的睫毛如同一双蝴蝶的翅翼微微轻颤着。

“梁向鸳?”她轻轻唤了一声,然而雪貂裘里的男子却仿佛睡着了般静静地躺在那里,很久没有回应。

“梁向鸳?”车里寂静得令人窒息,她有些惊怕,伸手推了推他,忍不住再次唤他,“梁向鸳?”

许久没有得到男子的回应,君澜终于抑制不住地恐惧起来,急切地推搡着,“梁向鸳,你说话啊!别,别吓我!”

“什么呀……”手下有人喃喃,忽然间腰中便是一紧,落入了一个怀抱,她下意识地挣扎,看到的却是咫尺距离一张惨白的脸有些痛苦地微笑着,“你鬼叫什么呀……我只是想睡一觉罢了。”

万蛊血咒 (3)

“你,你别睡。”看到男子的眼睛又重新阖上,她伸手就去拍他的脸,冰冷彻骨的触感陡然传来,电流般刺入她的手心,猛然一震,“你的脸,好冰!”

“嗯……你好啰嗦,让雪樱停一下,这里附近雪莲开了,小蝴蝶,帮我去采来。”在眼神开始涣散的一刹,月将影闭上了眼睛,脸上却慢慢笑了起来,“那朵雪莲今日应该开了,去采来。”

不让她有所疑虑,他推开了她,唤了一声:“雪樱,停下,带她去采雪莲。”

马车应声停下,君澜被推出了帘子外,雪还在无声无息地下着,落雪飘到了她的脸上,冰得令她有些僵冷。

“君姑娘,跟我来。”雪樱看了一眼被放下的帘子,咬了咬唇,转向走下马车的女子,“就在前头不远处。”

君澜点了点头,回头看向车里,眉目间忧心忡忡。

大雪纷纷扬扬,挡住了前方的视线,脚步踏在雪地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有些清冷。

君澜双臂裹住了肩膀,呼了几口气取暖。她沉默地跟在白衣女子的身后,两人一言不发,只有耳边风雪的呼啸声。

“雪荒上,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开雪莲了。”前面忽然响起了女子幽幽的叹息,却依然一步不停地向前带着路,“领主等这一刻等了很长时间了吧?”

君澜忽地抬眼,看着她,女子的身上落了满身的雪花,在风雪里有些飘摇,呼啸声里,女子的声音又传来,“领主每日都会到凌绝顶的最高处远远观望那朵雪莲是否已快开花。”

声音忽然间就静了下来,许久,才又响起,“因为,雪莲花开之日便是你到来之时,他等得很辛苦。”

君澜一震,蓦然停下了脚步,女子的语声有些凄凉,在风雪里回旋,然而女子依然往前走着,并没有停下来等她。

“雪莲是凌绝顶的圣花,待你摘得那朵雪莲便只能永远待在凌绝顶了。”前面的雪樱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轻轻问,“君姑娘,你是否想清楚了?”

雪还在无休无止地降落,瞬间已经落了两人满身。

荒凉的原野苍白一片,纷纷扬扬的飞絮阻挡了两人的视线,君澜看不清咫尺之遥的女子的表情,却依稀可以感觉到白衣女子身上带来的冷意。

“走吧。”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走到了雪樱的身侧,淡淡开口,“既然我决定跟他来了,就不会后悔。”

雪樱的身子微微一动,在大作的风雪里颤抖了一下,眼睛看着极远处的马车,眼里有复杂的光芒,“那就好,雪莲就在前方不远处,你自己去采吧,一定要将它摘下,我先回领主那等候。”

万蛊血咒 (4)

“嗯。”君澜微微侧脸,点点头,便向前走去。

待她的身影快要消失在风雪里的时候,雪樱再也掩饰不住眼里的焦急,足尖一点,飞身掠向马车的方向。

马车里,覆满雪貂裘的男子痉挛地剧烈颤抖起来,在帘子落下的一瞬间,琉璃般的碧眼里终于无法控制地露出了极度痛苦的神色。

身子仿佛被成千上万的蛊虫瞬间钻入,彻骨般寒冷刺痛。他苦痛地睁开了眼睛,碧色的眼里陡然流露出了冰一样的淡蓝色泽,纯澈却深不见底,仿佛划不可开斩不开的黑夜。

渐渐地,他眼里的神色涣散开来,却露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那朵雪莲她快要采到了吧?就算如今每隔七日承受嗜血嗜肉的痛苦,又有何妨?那么,是不是只要她愿意了,他就能解脱了这样的折磨?

“领主!”急奔回来的雪樱看到马车里蛊毒发作的男子,眼睛里陡然露出了彻骨的惧意,踉跄着坐倒在马车里,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

那,那还是个人么?

她惊骇——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主人血咒发作的模样!

“滚!滚出去!”喘息中的男子忽然暴怒起来,带着血滴的手猛然挥了过来,溅了恐惧中的女子满脸。

在鲜红的血从雪衣下渗出来的一刹,雪樱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呼喊:“领主!”

雪峰顶上,驻足在白茫茫雪地里的女子在摘下那株冰上怒放的雪莲后,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然而笑意还未爬上脸庞,不知为何,仿佛有一道刺骨的冷电猛然钻入她的心间,女子的笑容陡然凝结,君澜霍然转身,有些恐慌地望着乱雪下的极远处。

风大,雪大。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她手脚并用地狂奔,那一刻,她只觉自己的心里冰寒刺骨,即使狂奔在这个雪荒上也从未有那么强烈的冷意,不祥的预感如同巨大的阴云笼罩了她的心头。

风更急,雪更大。

踉跄着奔到马车旁,君澜看到车外的雪樱脸色死一样的苍白,眼睛有些恍惚而恐惧的,不知道在看向哪里,心中欲知不祥,她猛然掀开了帘子。

“梁向鸳!”她脱口惊呼,看见了匍匐在雪貂裘里的男子。

雪貂裘上浸透了浓稠的血液,男子的身子仿佛已经千疮百孔,不断有血从雪白衣衫下渗出来。

她又叫了一声,有些恍惚,却不见他回应,心底的惊惧终于排山倒海腾起,踉跄着扑倒在他的身旁,吃力地将他扶起。

弯臂里,一张灰白而不成人形的脸庞赫然入目!

仿佛有蛇类一样的虫子在他脸庞的表皮底下蜿蜒爬行,将男子原本俊美的脸扭曲得不成人形。

万蛊血咒 (5)

“梁向鸳!梁向鸳!”君澜觉得心肺深处有无数的尖刀在绞动,忽然间就失声大喊,紧紧地将那个人的身子搂住,仿佛生怕他忽然间就消失不见,“你怎么了……怎么了?快说话啊……说话啊!”

“璧尘……别看……”那样用力的拥抱将极具苦痛中的男子唤醒,涣散的眼神在看到女子容颜的一瞬凝聚,却又散了开去,他伸出青白的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别看。”

“啊!”在看到他伸出的手时,君澜惊呼了一声。

那只微微抬起的手,仿佛有无数蛇类的小虫子在爬行,从里而外地吞噬着,手腕和手掌上的筋肉迅速萎缩下去,发生了可怕的异变!

“那日我到玉山将奄奄一息的领主救回来,他几乎快气绝,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他现在每隔七日便要忍受万蛊嗜血的痛苦!”

忽然间,雪樱的话猛然响起在耳畔,宛如毒咒一样不断回响着。

君澜只觉全身无力,一下子委顿在地,握住了男子冰冷的手,忽然间就失声痛哭:“对,对不起……梁向鸳,我害苦了你……”

“别、别碰……”男子的手微微痉挛了一下,想要抽出来,“手就要烂掉了……不要看。过、过一会儿就好……”

月将影忽然微笑起来,安静地侧过头来,“小蝴蝶……雪莲采来了吧?”

君澜重重地点了点头,却不去拣掉落在身旁的雪莲,只是紧紧拉住了那只正在发出可怕异变的手,根本不顾手的溃烂,“我、我以后哪里也不去,永远待在凌绝顶,我们相守到老,好不好?”

男子微笑起来,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委顿,昏暗的视线中,女子血泪交织的脸有些模糊,他点了点头,唇角弥漫了笑意,“别哭……只是一会儿。”

“梁向鸳!梁向鸳!”感觉到他的神智开始涣散,君澜心下一惧,用力握紧那只迅速枯萎成干尸一样的手,唤着他的名字,“月将影,别睡,别睡过去!我们赶快回到凌绝顶!”

“放心……不会死的。”月将影躺在她的怀里,昏昏沉沉地,下意识地喃喃,“别害怕……就睡一会儿。”

“那就在我的怀里睡,只是一会儿,就一会儿。”君澜拥紧了他鲜血淋漓的身子,握着那只冰冷的手。

苦痛而扭曲的脸上绽出了淡淡的笑意,用力地将脸依偎过去,在她的怀里沉沉睡去。

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鹅毛一样飘飞,落满了马车,还有那个一直站在雪地里的女子。

风雪情深 (1)

黑暗的最深处,黑衣的少年默默静坐,闭目养神。

他凝聚了全部心神,观心静气,将所有的力量凝聚在了眉目间,眼睛紧闭着。他已经坐在这里两天两夜,未进任何食物,也不发一言一语。

黑沉香又发作了,没有几天的修养是无法蓄积内息,去攻打凌绝顶的。从那人的口中得知凌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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