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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风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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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

“……没什么……少主,你要保重。”徐寿转身,脸上显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加上他那错横的皱纹,一张脸简直要裂掉一般。

“还君啊,怎么你师父来了也不叫他到九华堡坐坐?”陆云千的声音突然传过来,竹林左右两侧突然涌出来四五十人,劲装黑衣,个个手持劲驽,眨眼间刷刷地全对准了徐寿。那陆云千款步走了上来,后面却是跟着方小寂。

叶还君大怒道:“方小寂!”

“不是我!”方小寂连连摆手,叶还君怒气腾腾的眼睛逼视过来,方小寂只得低了头不敢看他。

陆云千看着徐寿笑道:“我说徐护法,我真是钦佩的紧,几天前好不容易在重天教的五回门弟子手里捡得一条命,现在又送到九华堡来。你老当真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呵。”徐寿站得笔直,眼中毫无惧色,“老命一条了,有什么可顾惜。”

“哎呀,哪里的话,徐护法的命可是金贵的很,就是那个什么,七分堂的堂主,他还曾经悬赏五十万黄金买你的命。哎,谁叫你杀了他家儿子呢,当然这也不能怪你,教命违嘛。前些天让你从重天教逃脱的时候,那堂主可是气恨的很啊。”陆云千笑道,“我现在把你绑了送到七分堂去,不知还值不值这个价?”

徐寿哼笑一声:“你尽管试试!”

“好好好。”陆云千抚掌笑道,“听说徐护法的剑快,今儿个来比比,看看到底你的剑快还的九华堡的紫尾箭快!”他一挥手,四五十人合围而上,紧接一阵喀喀的绷弦之声!

12

夺命 。。。

徐寿的剑刚出鞘,一支紫尾箭已携劲风而至。徐寿奋力一格,险险躲过:这箭的力道着实不小。不及再多感慨,紧跟的一阵箭雨已带着“嗖嗖”地破空之声,扑天盖地地朝徐寿而来。若在平时,再多十倍的箭尾箭徐寿都不会放眼里,可他身负重伤,情况可就另当别论了。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阿,徐寿刚这么想,噌地一声,左肩已被射中!

一箭中,箭箭中,正当徐寿已准备把命撂在这儿的时候,叶还君抢过一旁方小寂手中的剑,一个燕子飞身,眨眼护在了徐寿身前,只见身影剑光一阵翻飞,“叮叮叮”连响七八声,那紫尾箭竟全被叶还君挡落了下来!

叶还君站定,笑道:“二堡主,我与你商量个事。”

那陆云千这才反应过来,他拍掌笑道:“叶还君!哈哈,我原不知道你的功夫竟也这般好!”

你呆九华堡这么多天,装得温顺孱弱,若不是今天这一手,还真当你是无害的羔羊。小小年纪已有这般心机和功夫,再过个七八年,可怎生得了。陆云千心中杀意更决,虚着眼睛问:“还君你说什么?有什么要与我商量?”

叶还君扔了剑走到陆云千身边,用手招了招,轻声道:“我只说与你一人听。”陆云千无奈,只得俯□去。

徐寿用剑撑着地,方才叶还君出手相救让他着实欣慰,他想即使死他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他抬头,看着叶还君正与陆云千说着耳语,心里不禁疑惑:这小子又使得什么花招?却见陆云千脸现喜色,道:“你不骗我?”

叶还君转过身去,道:“二堡主爱信不信啊……”

那陆云千盯着叶还君犹豫片刻,竟道:“那就别说的什么废话了,回堡吧。”他一挥手,四五十名弓箭手齐齐起身撤弩,退到了陆云千身后。叶还君又走过来,他看着徐寿,片刻,笑道:“五师父,你原来真的老了。怎么连这些弓箭手都拿不下来,还弄了这样的伤……”

徐寿低头笑笑,问:“你与那人说了什么?”

叶还君不答,却从心袖里拿出一小翠瓶,塞进了徐寿的衣裳,道:“从那女孩子那里要来的,敷上,快些离开这里,趁姓陆的后悔之前。”说完转身便要走。徐寿赶紧拉住他的袖子,想嘱咐几句,可张了嘴,却不知道要拣哪些句要紧的说。

“还君……五师父以后不能保护你了……”

“徐老头你还真是越老越矫情……”叶还君伸手捏了捏他的花白胡须,笑道:“我已经长大了,自己会保护自己。”说完挣开徐寿的手,头也不回地随陆云千走了。

这一行人从紫竹林回来,却是从九华堡后门进入。四十几个弓箭手在陆云千的示意下轻步慎行,不敢多发出半点多余声音。叶还君笑道:“二堡主回自家门怎得跟作贼似的。”陆云千,轻笑一声,道:“走正门经过大堡主的九东楼,这么晚了,我可不想惊扰了大堡主。”他说着推搡了一下叶还君,道:“还君你可得走快点,这个道上巡侍可多着呢,你想被人发现么?要是大堡主知道你半夜出堡会魔教余孽,那可要伤心了。”

说话间已到了上景楼的门口,陆云千瞧着地上被叶还君结果了的四个门侍,食指习惯性地擦了一下鼻尖,哈笑一声,道:“还君好手段。”他转身挥手示意,身后四十几个弓箭手上来七八个人,连拖带拽将尸体搬了下去。他伸手拉过叶还君,转头对还在一旁站着的方小寂道:“我与还君有话相商,你先回去。”不等方小寂说什么,陆云千已将叶还君推拖着进了屋。

方小寂站在门外,心神不宁。陆云千看叶还君的眼神她总觉得不对劲,她隐隐觉得陆云千要对叶还君做什么不好的事。她有些后悔:叶还君逃跑的事自己首先去报大堡主才是,为什么要去报二堡主!她本意是想将大事化小,请二堡主带人将叶还君追回来便是,尽量不去惊动大堡主,可现下事情似乎远远超出了她的意料。她转身看了看森森列在上景楼门口的弓箭手,没来由得紧张起来。她走上前去推了推上景楼的大门,那门竟被陆云千从里面反锁了。

陆云千进了楼,一手将叶还君推到大厅里间的红木雕花大桌上,拿过旁边的大宣纸摆在他面前,塞给他毛笔,道:“写。”

就在刚才的紫竹林里,叶还君对他说:“二堡主不是想知道万象决的下落吗?不难,你放了徐寿,我全默给你看。”

宣纸上已滴了两滴浓墨,执笔的手却迟迟不落字。

陆云千走近叶还君身侧,俯身轻声问:“还君莫不是想反悔?”

叶还君转过脸对着他,狠笑道:“我正有此意。”

陆云千突然伸手扣住叶还君的脖子,猛然一甩,将他按到了墙上,道:“你今夜不写出来,就休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叶还君人小力薄,被他一制连反抗之力也没有,颈喉巨痛,但心中却清明得很:就算我真写出来,恐怕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既然如此,又何必便宜了你!他眼睛盯着陆云千,生硬挤出一句话:“二堡主你……杀了我,怎么向……大堡主……交代……”

陆云千听此一言,手间稍松几分,眼中凌厉却更盛,哼笑一声道:“我便是杀了,他也是一个左右无可奈何。你不写,也好,杀了你,全天底下便没人知道万象决了,都不知道,也就跟没有一样了。嗯,不失一个好结局。”

对于陆云千来说,叶还君本就是非死不可,就算他不知道万象决,也不能活,因为这孩子着实厉害,苏是容的头可是自己亲手砍下来的,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他可不相信陆云海那套“仁者无敌”、“化干戈为玉帛”的屁话,叶还君现在还小,看着是只猫,难保不是虎,等养大了可就为患不及了。他即知道万象决,便更不能活,待他长大了练成了这门邪功,成了第二个苏万洲,自己怎么是他的对手?他心下想着,手上更紧了。

13

自杀 。。。

叶还君仰着头,直欲昏厥,他闭着眼,突然道:“我……写……你……先放手。”陆云千虚着眼睛,笑道:“早如此,何必要受这种苦。”他慢慢松了手,心道待你写出来再杀你不迟。叶还君捂着喉咙猛吸了几口气,过了些会才回过神来,他慢悠悠走到桌前,陆云千在他背后催道:“还君你可得快些,别给我耍什么花样……”

叶还君提起笔,在陆云千的催促下开始写,一笔一划,却是慢得离谱,陆云千哼笑了一声,走过去坐在红桌对面,在底下踢起叶还君的脚,一把抓住他的脚踝,抽出一柄短刀抵在他脚后跟,笑道:“我看过万象决的厚度,估计也就一万多字,我数十下你写一行,少了这个速度,我就先挑了你右脚脚筋!”

叶还君心中一惊,忙提高了速度,刀刃的冰冷感,贴着后跟传上来,刺得他浑身直冒冷汗。

转眼过去两个时辰。

眼见就快写完了,写再多陆云千必起疑心,叶还君心中的恐惧无助犹如洪荒猛兽,一寸一寸吞噬了他的力气。

叶还君放下笔,抬头道:“写好了。”

楼外,夜依旧如浓如漆墨。

陆云千接过两沓宣纸,番了一遍,似乎很是满意,他将纸沓放入袖中,对叶还君勾起一抹笑来。

“二堡主,看在我这么听话的份上,可心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问。”万象决已到手,天还很黑,这孩子还可以有点时间,陆云千觉得自己有必要应该大方点。

叶还君转身走到楼梯旁,道:“二堡主,我想去楼上说。”

陆云千哼笑一声:“还君不是又要耍什么花样罢?”

“楼外都是你的弓箭手,我又逃不出这个楼,能耍什么花样?还君只是想在死之前弄清一些事罢了。二堡主该不会这般小气吧。”叶还君说着转身上了楼。

除了九东楼,上景楼恐怕是九华堡最高的楼了,三层,高达十余丈。

叶还君走到三楼的栏杆,一提身坐到了栏杆上,晃悠着腿,笑看着陆云千。夜风颇大,吹得他衣袖翻飞,清如月神仙童,美得动魄,却也心惊。他轻轻转头看了看楼下,那楼旁边立着一个白色身影,却是方小寂,他先是心中一惊,嘴角一弯,无奈地想:这个笨蛋,怎么还在这站着呢,若是担心我,就应该进得楼来看看,或是去找来大堡主。

“还君你不是有问题要问我么?”陆云千坐在三楼的檀木椅上,对着叶还君笑道:“可得抓紧时间呐。”

“我父亲怎么死的?”叶还君转过头来,问。陆云千一愣,却是不答,叶还君又道:“二堡主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么?”

陆云千看了叶还君许久,道:“好,我告诉你。你父亲可以说是我杀的。”他说到这哼笑了一声,道,“他当年还是九华堡的二堡主,他这个人很好,无论人品、武功、相貌都堪称完美。江湖上提到九华宫,哪个不对他称赞有加。可他就是太好了,好到大哥只看得到他却看不到我的存在,好到分不清谁才是他的亲弟,好到让我觉得只要有他在我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陆云千说到这叹了一口气,笑道:“后来,他爱上了魔教教主苏是容。那时江湖有三个帮派与魔教结仇颇深,陆青鸿处处维护苏是容着实让他们看不下去了。这三个帮派的龙首放话,只要陆青鸿可以击败他们三位门主,他们与苏是容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叶青鸿答应了,苏是容却不答应。后来你父亲还是单刀赴会了,那天正是英雄大会的日子,在那么多英雄豪杰面前……我真是佩服你的父亲,为了苏是容一个女人,可以放弃自己的名声荣耀,毫不犹豫。九华堡是江湖正派之首,他要与苏是容一起,九华堡便不可能再容得下他。那天我给大哥一坛流香,作为断交洒,叫大哥亲手递到他面前的……哈哈……”陆云千说到这突然笑起来,道:“你父亲就是傻,他应该想到那酒里可能被掺了毒的,可他一句:“大哥敬的酒我怎么能不喝”就把那坛酒给喝干了!哈哈哈……”陆云千像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忍不住笑起来:“后来他在比武中死了,这当然都归功于那坛流香……后来的事恐怕你也就知道了,你母亲从此真成了魔头,那三派被你母亲先后灭了门,还有很多牵扯其中的小门小派,哎,多到数不过来了……然后就是八大派围攻重天教,我亲手砍下了你母亲的头颅。”

他终于说完了。

楼上楼下一片安静,只有夜风依旧呼啸。

楼下的方小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

叶还君坐在栏杆上,一动不动,许久。

他抬起头来,笑道:“当真一个精彩故事,我原本还想求二堡主放我一条性命,现下你这般坦然告诉我这件事,我却是死定了。”

陆云千对他笑笑,伸手入袖中捏捏,道:“这是对你写的万象决的奖赏。”他说着站起身来:“好了,你的时间也该到了。”

他悠悠朝叶还君走了过来,手中的刀刃反射着夜的寒光。

“我的性命换这个真相,却也值了。”叶还君看着陆云千,呵呵笑起来,身子愈发地往后仰了。

“对了,我差点忘记告诉二堡主了。” 叶还君指了指他的袖子道:“那万象决我是胡乱写的。”

陆云千脸色突然刷白。

叶还君挑衅地笑着,双手一松,身子一仰,便坠了下去。

陆云海半夜被侍者叫醒,那方小寂勿勿进来,脸色担忧却像出了什么大事。陆云海抚了抚她的头,让她慢慢说,方小寂静三句并作两句地将事情禀报了,末了急道:“大堡主快去上景楼看看还君吧,二堡主进去了许久还不出来。”陆云海心下大惊,这几日他与陆云千大吵过几架,几次险些动了手,这争执点便是在叶还君“去留”的问题上。听这方小寂的一番说,陆云海不禁想:这陆云千莫不是要来个“先斩后奏”?!他急急披了几件衣裳,带了几个人便往上景楼去了。

上景楼门外此时森森站四五十个弓箭手,听得陆云海一行人的脚步声,都纷纷转过头来看,惊见是大堡主,都忙要拱手施礼。陆云海一举手,只道免了。他只扫了一眼便认出这是陆云千的人。

“二堡主在里面?”陆云海皱眉问道,那为首之人诺诺一声:“是。”

陆云海冷哼一声,甩襟便要往里去。

突然,众人上方传来一声瓦碎泥塌的巨响!众人刚要抬头望,却又听得“砰”地一声闷响,只见一个白影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地上!屋沿上的琉璃瓦碎紧随那白影“啪啦啦”地落了一地。

“啊!”方小寂一声惊呼,厉声道:“是还君!”

陆云海一个剑步飞身上前,颤手将那身子翻正,再抬头却已满目刺红:“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医师!!”众人一动,忙奔起生宛而去了。连那几十名弓箭手都一起消散了个干净。

陆云海轻轻抱起叶还君走到楼门口,飞起一脚将那朱色大门踢个了碎红尘飞,进门喊道:“陆云千你出来!!”陆云海疾走几步,踢门进了里间,刚将叶还君放在那檀木落地床上,便听得一侧楼梯传来蹬蹬地下楼之声,陆云千闪身出来,手上的长剑竟还未收起!迎上陆云海怒火烈烈的目光,陆云千脸上毫无惧色,还狠狠问道:“他死了没有?!”

陆云海怒气攻心,被他气得说不上话来。

陆云千看了一眼叶还君,竟一个凌波之步闪至叶还君身侧,扬剑往叶还君颈上砍!

“叮”地一声,剑被格住,挥手将剑翻甩而出,陆云海翻手起掌,带起排山倒海的气道,刹间破了陆云千的罡气,“呯”一声将其击出老远!

“不要逼我杀你!陆云千!!”

陆云千用剑尖抵住地面,颤悠悠地起身:“他非死不可。”他突然呵呵地喘笑起来:“我把什么都告诉他了,包括他父亲的死。……他母亲的死可以找一万个理由,但他父亲的不能。我今日不杀他,他日后必杀我!你是要保我的命还是要保他的命?!”

陆云海的脸色由红变白。

门口脚步纷纷,大医师史都带着七八个医师全赶到了,三大护法江东来、孙不二和赤炼首当其冲。众人见了陆云千的模样狼狈都不免一惊,那些个医师却显老练,无波无惊他低了头只管往床榻的叶还君去。

那三大护法见陆云海对着陆云千,全眼怒火烈焰,不明事由,一时竟无人向前询问,只那江东来走过去扶了陆云千一把,恭敬道:“二堡主还好?”

“将二堡主带下去休息。”陆云海终于发了话,却字字冰冷:“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二堡主的人全不准踏入上景楼半步!!”他扫了一眼门外的护法侍从,厉声道:“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众人同声一应。上来几名侍者,连扶带挟将陆云千送了下去。

14

失忆 。。。

上景楼这一夜灯火通明,几个医师拿刀划割着放了大把淤血,过针引线缝了创口,轻理轻整,拿着纱布慢缠细裹,拾掇到了天亮才完。

“两只臂骨都伤了,断了一条腿和三根胸骨,后脑撞了一个大口。”史都躬身在陆云海身边道。

“那腿可能好?脑子可会有什么问题?” 云海坐在雕花椅中,一夜的沉默让他的声音有些刺人的沙哑。

史都思量了说词,道:“腿要复原也不是没有可能,后脑的伤没有撞到要害,问题也应不大,一切还是得看他转醒之后如何了。”

陆云海闭眼,抬手轻挥。史都会意,领了众人退下,史留下两名侍医。

方小寂站在叶还君床尾,却是一整夜未说一句话,陆云海起身走过去抚了抚她的头,却见她满眼通红,脸上都是泪痕。她看了一眼陆云海道:“都是我不好,我要是早点禀报大堡主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为什么?二堡主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说到最后已泣不成声。

“大人的事很复杂,说不明白……”陆云海说着蹲了下去。“小寂你以后要多多保护着他,知道吗?你以后陪着叶还君,有什么事要向我说。”

方小寂擦着泪点了点头。

叶还君这一睡就是好几天,堡里上上下下却都在议论,大部分人不明前后因果,只知道这孩子从上景楼三楼摔下来,若不是二楼的飞檐中途阻了一下,恐怕早已没命。这孩子从出现到现在大伤不断,几次命悬一线,小小年纪就时运多难,命理多灾,堡里人都不由得同情起来。

叶还君便是在这议论与同情之中醒了过来,也的眼睛由于几日的低烧,漫着病态的粉红,脸色苍白如雪。他微微转头,笑着看床前喜不自胜的方小寂,“快去快去禀大堡主,还君醒了。”

看她那兴奋的表情,叶还君想:若不是他现在身上缠着大大小小的纱布不能动弹,她一定会抱他吧。

身上的痛楚依旧鲜明,叶还君看着方小寂,微笑了一下,恶作剧似的说:“你,是谁?”

“小寂啊!我小寂!”方小寂高兴地趴在他床边,兴奋地看着他,像看一只正出茧的蝴蝶。

叶还君笑了:“小寂是谁?这是哪里?”

方小寂抿了抿唇,不再笑了,她一双杏眼盯着叶还君滴溜溜瞧着,伸手拨弄了一下叶还君的额前碎发,眼里露出些许担心的神色来。

陆云海一行人 很快就到了,方小寂立即退到一边。陆云海在床头坐下,抚着他的额问:“怎么样,还君?”叶还君盯着陆云海,却道:“你又是谁?”陆云海一愣,干笑道:“你说什么?”

叶还君皱着眉,声音虚软:“我头痛,全身都痛……”

陆云海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握着叶还君的肩,问:“还君,我是谁还记得么?你还记得这些伤怎么来的?”

“这是哪儿啊……”叶还君却似没听到陆云海说话一般,自顾喃喃,“好痛,我好痛啊……”

方小寂看着,眼泪忽至。

“史都,这怎么回事?!”陆云海大吼一声,身后的大医师忙窜到了跟前,伸手触了触叶还君的额头,又翻了翻他眼,心中自道不应该啊,他轻拍了叶还君的脸问:“还记得自己是是谁么?”

“是谁?是谁……”叶还君盯着史都,两眼茫然,半晌,又道:“是谁?”

叶还君这次一摔,虽是伤了脑,但不应失忆这般严重,史都神色忧忧站起来,见一旁陆云海直盯着他,目光如炬,心道今儿个不给个说法,只怕不死也得褪层皮,左右权衡,道:“是伤了脑子,失了一些记忆。”

“什么叫一些记忆,他现下可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陆云海吼了两句,问:“那什么时候能好?!”

史都颤颤道:“这……还得看他自个日后恢复得如何了。”他这一句话留着七分后路,说与不说都无两样,陆云海心中气恼却也无奈,只得挥手道:“下去下去。”他转过身来看着床上病恹恹的叶还君,心中负疚不已。叶还君还未成年,一身如莲似玉的气致已可让人惊叹了,他本想,这样的少年,不奢他成王,但怎么说也会是一块难得的雅玉。而如今这一摔,却不知会成什么样子了。若真少了以前的神韵气质,痴痴呆呆成了傻子,可叫人如何是好。

失忆的事的确让陆云海苦恼了一段时间。但事实上,事情的发展好得出乎了他的意料:只用了一个月,除了腿,叶还君身上的其它地方都已愈合如初。失了记忆,神志却早已恢复清醒。

他坐在轮椅上,眼睛恢复了之前的气韵,之前眼里的些许仇恨、冰冷敛得一干二净,眉间自留三分笑意,说不尽的温润如玉,顺从谦和。看见陆云海,低头一声“叔父”, 清朗无杂,意切绵绵。

陆云海觉得他的记忆就像一张白纸,无论自己说说什么,他都全盘接收相信。

“父母遇火双亡,寄居九华堡,夜间一脚不慎,从三楼跌落,成现在这么个样子。”这是陆云海告诉他的“真相”。叶还君听了,笑道:“看来还君真是不小心哪,劳叔父费心了。”陆云海别过脸勉强笑了一笑。

这一摔因祸得福,让他将两家之间的种种恩怨忘得干净。说实话,当听到陆云千说:“我已经将什么都告诉他了,包括他的父亲的死。”的时候,陆云海还真是气恨不已。当陆云千的剑砍向叶还君的脖颈时,救与不救之间,也有过一丝犹豫。他有把握化解苏是容的仇,却没把握向叶还君求得对叶青鸿之死的原谅。陆云海本想走一条无奈之路:等叶还君身体好了之后,废了叶还君的武功,无武,便对他与陆云千构不成威胁。可现在叶还君失忆了,没了仇。忘了恨,真乃天意。他看一眼叶还君的腿,想:也许,已经废了也说不定。

方小寂陪着叶还君,因了陆云海的嘱咐,对其更是寸步不离。陆云海每天傍晚过来瞧他一次,陪叶还君说话,到天黑了才会走。方小寂静不明白,为什么叶还君每次要等天黑了才起来练走路。他的腿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肿胀,外表看上去已不碍事,但一触地却是专心地疼,勉强移动几寸就是一身的冷汗,方小寂一边扶着他一边哭劝不要再走了,但叶还君却似没有听到一样。

这一夜又是方小寂一人陪着他在上景楼里做练步,夜色已浓,朱色大门微掩,空阔无人的底楼,只有书桌上还掌一具青铜灯。

叶还君抓着方小寂的手抖得很厉害,才走了几步,已用了将近半个时辰,他低着头,冷汗从他鬓角的几缕碎发不断往下滴,他的眼漫着浅红色,像是哭了很久的少女的眼睛,却是没有一滴泪的。他开口,声音沙哑:“你放开些,让我自己走试试。”

方小寂了解他的脾气,说再多也是没用,她颤颤放开了手,退后一步站着。

叶还君立了许久,慢慢迈开步。他的脚踝,每压下一个细微的角度,他都要停上半天来适应。好不容易将脚掌全落了地,才用了一点力,突然便是一阵刺痛,身子一晃,便向地上栽。方小寂眼疾手快,一个剑步抱住了他,但她人小力气不足,没能拉住所有的重量,这些轻微的重量压在伤了的左腿上,让叶还君压不住轻唔了一声。

方小寂几乎是带着哭腔问:“怎么了怎么了!”

叶还君全力抓着她的手臂,埋着头,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我叫人了!”方小寂脱口,语气里已带了哽咽。叶还君猛一用力,方小寂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快被他给掐断了!

“不要叫!”叶还君抬起头来,“要是让那几个医师知道我这么折腾,那我还有机会这么练么?!我再不练,恐怕就再也走不了路了!”

方小寂静哭着摇了摇头,她不明白叶还君是怎么想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瞒着别人做这些事,受这些苦。她看着他汗衣湿重,脸色苍白,身在咫尺,痛苦感同身受,心里的煎熬当真不比叶还君轻。

“我告诉大堡主,让他想想别的办法,好不好?”方小寂劝道。

叶还君一愣,忽笑:“方小寂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大堡主在医治我的腿上还没尽力?故意留有余力不成?你这么说可要让大堡主为难。”

“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方小寂连忙辩解。

叶还君心里暗恨道:也许他还巴不得我起不来了。

伸手擦了擦方小寂的的脸,叶还君轻笑起来,在这金黄温柔的灯辉下惊美摄人,叫人忘忧:“扶着我,再走几步罢。”

颤颤悠悠的扶持里,一个流泪,一个流汗。

15

舞剑 。。。

日复一日,叶还君有腿终是有了些起色。堡里几个医师当初见这腿的伤势,嘴上虽不说,心里倒推想十有八九是要废了,如今见他不知不觉中竟能扶墙走了,直叹少年的筋骨果然活络,又说他是万般幸运。

“这趋势,若是日后勤练,也不是没有复原的可能。”几个医师都是兴奋异常。史都不仅主动要求他多站多练,还每日亲自搀扶着他练步走路。

叶还君的腿就似一颗花种,迈开第一步就如头苗破了土,一但见了阳光,接下来的恢复便是顺风顺水,事半功倍。这样练着不过才三四个月,叶还君的腿竟已恢复了八九成,虽然还不能做激烈的运动,但走起路来已全然没有大碍了。

方小寂看着他,眉眼弯弯,笑得天真烂漫。

叶还君觉得方小寂笑起来与瑶图有几分……相像,其实这两人是一点不像的,怎么说呢,就是神似。

“大堡主与二堡主的关系越发地不好了。”方小寂每每这么说,叶还君都要象征性地问一问:“二堡主是哪个?”方小寂都看着他,却只是摇头。

不久,方小寂被人喊了回去,因为陆芷清听说方小寂在上景楼陪了叶还君半个多月,一直大哭大闹。

没了方小寂左右陪着,还有五六个细心的女婢照顾,日子照样一天一天走。

不觉中,已是深冬。

上景楼已被陆云海禁严三四个月了,外面的人没有他的允许进不来,里面的人也不出去,院大人少,楼院空空。叶还君站在楼前,看着楼前的三丈高墙,苦涩地笑了一笑。那日,陆云海便是站在这个位置,说:“上景楼似乎少一道墙。”他此话一出,三日之后,以上景楼为中心,二十丈为距,三丈青砖墙便拔地而起,又高又厚,将这楼圈在了里面,像一只大手,紧紧罩着他。连个透气的缝儿也不留,就是那古铜色的大院门,终日也闭着,鲜有人进出。叶还君有时候想,那墙的外面,是不是站了很多守卫。

叶还君抬头看了看天色,深冬的下午,沉闷阴霾,好似要下雨一样。

大院门忽然动了动,推着那铁门,闪进一个笑脸来,是方小寂。她合上门,朝叶还君跑过来,她手轻握着一把剑,脸上红扑扑地渗了汗珠,紧束的马尾在她身后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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