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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风月-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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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轻灵,溪粼水光一衬,如仙。

方小寂走近那少年扶,问:“你有没有受伤?”少年摇了摇头,又听她道:“你头发很脏,身上也很臭。”一指溪水,道,“去洗洗吧。”少年闻言一个劲地点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嗯嗯”声,快跑了几步,突得又回头看她,方小寂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走。”

那少年蹒跚走至溪水中间,脱□上的衣物用手搓了搓,方小寂于溪边看着,见其背上皆是新旧不一的伤痕,有似刀割,有似鞭打,心内不禁一阵窒息酸楚:幼年在柳飞门,自己何尝没有这样的时候?

那少年开始还不停回头望她,见方小寂久久没动,内里心安,认真洗起头发来。待一切洗毕,穿了湿衣准备上岸,一眼扫尽溪道竟又不见了方小寂的身影!慌忙跑至岸上,左右望了一望,正生绝望,却见方小寂从远处林中出来,慢近得其身前,伸手递给他两个野桃,问:“饿吗?”

少年未回话,突然上前一手紧抱住了方小寂。他的身高才及方小寂胸口,此刻箍着她的腰,倒像个孩子。方小寂心里身上蓦然腾起一股感触,恨不得要决定从此带着他好好呵护一番,为什么会如此?方小寂乱想:难道自己天生比较有母性?

少年身上穿着的是一赤门的囚衣,方小寂思虑再三,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了给他穿上,因为太长,便将下摆袖口撕短了,用草绳在腰间扎一扎,看着还不算走样。清洗过的少年上下干净,一双眼睛睫毛长长,很是干净漂亮,方小寂轻笑:“水一洗,倒还算讨人喜欢。”

那少年看她笑,也学着弯了嘴角,方小寂蹲身问:“你叫什么名字?”见少年只一味怔忡,又问:“姓呢?”少年不语,方小寂道:“那我为你取姓,就姓……”她四顾一望,听旁边溪水潺响,道,“便姓水吧,怎么样?……水十方,以后你就叫水十方吧,”少年闻言一个劲点头,嘴里又发出声音,却是听不清讲什么,方小寂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道,“走吧,去海雾林,看柳回春肯不肯收留你。”说完转身往南而去。

少年闻言呆了呆,见方小寂走远,忙不迭只能跟了上去。

两人至得海雾林,柳回春对水十方这个陌生人的出现颇为不快,听完方小寂的请求更是火冒三丈:“你要走?!还要我照顾这个少年?方小寂,你脑子是不是和楼书笑一样了!”楼书笑从屋里走出来,问:“谁在叫我?”一眼见到站在门外的方小寂和水十方,满眼激动地上前去,却是抚了抚水十方的脸,道:“表妹……三天不见,你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子了?”抚了抚他的头顶,又道,“还矮了不少……”

水十方穿着方小寂的外衣,楼书笑便能把水十方当成表妹看,方小寂叹了口气:楼书笑的疯病真是越发严重了……

“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都要走的。”方小寂道,“我只是来向你道别一声。”

“我放你三天假,完了你倒好,回来和我说你准备永远罢工不干了?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柳回春笑道,“是你在外的老相好和别的女人好了吗?还是将要和人好了?我就说了,脸上的伤没好就别出去见人,男人都重色相,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么?”

方小寂听她说话句句刻薄,却也不争辩,“这个少年你要不要?”她道,“虽然他不会说话,但很听话,你要他做什么,他也一定会做的。”

柳回春细看了一眼水十方,见他头发漆黑,肤色阴白,耳脖颈处隐有青纹,眼睛一眯上前拽过他的手抚脉细把了一番,转头问方小寂:“这人你从哪弄来的?”方小寂见她神色有异,心下一转,道:“路上捡的。”

柳回春问:“你可知这人是一赤门的人?”方小寂一惊,反问:“你如何知道?”

“他是一赤门的“饲人”,专门给毒蛊当寄体用的。现在他身上养着的,是最珍贵的“柳色青”,少说已养了八年了。”柳回春突得笑道:“你可捡了个大便宜了,当心天下庄的人找你拼命。“柳色青”是楼重复元必需之物,楼重不受伤便好,一旦哪天受了伤,天涯海角都会追回这东西的……”

方小寂打断柳回春问:“你怎么这么清楚?”

柳回春闻言不屑道:“天下庄能养出这种东西都是我的功劳,我以前是一赤门的门主,专业为楼重养蛊毒的。”一顿,道,“我没告诉过你吗?”

方小寂摇头:“没有。”只道,“那你将蛊从他身上移去吧。”

“移去?可以啊”柳回春道,“只要他死。”方小寂微怒:“你什么意思?”柳回春道:“就是字面意思,取出柳色新,他就要死。这细小蛊群寄于血液,沥干他的血,才可以把蛊全部取出。”

“柳回春。”方小寂别过头看了一眼水十方,皱眉道,“你太恶毒。”

“你什么意思?”柳回春微怒。方小寂正眼回她:“就是字面意思。”

“你!”柳回春理上争不了峰,十指一张,丝丝银线于袖中窜出便向方小寂袭来,方小寂却似早料得她动不过口便会动手,身形腾挪水袖几个来回,片刻已将连线的针头成撮拈在了手里。柳回春嘴角一个阴笑,袖口再一轻动,一枚无色带针之丝朝方小寂肋下窜了过去。这一击若中,非让方小寂浑身痛痒半天不可。这一举巧被旁边的水十方瞧见,她不知这一丝线的轻重,想出言提醒却无奈声哑,见那针头已快至方小寂身体,二话不说便扑到方小寂身上。那针头去势不及减,无声便没入了他的身体。水十方只背心一阵酸痒刺激,随即便倒头昏厥了过去。

方小寂未及惊呼,一旁的楼书笑却先一步抢上前来抱住了他,大声哭道:“表妹!表妹你怎么了!”

“哪个是你表妹!”柳回春语气愈是不悦,咝然几声将针线全数收回,道,“你是有几个表妹!敢情穿白衣的都是你表妹吗?!楼书笑,你真是让我忍无可忍!”看了一眼方小寂,见其眼中也颇有忧色,放缓了语气道:“放心,死不了的,休息两个时辰便能活蹦乱跳了。”

方小寂闻言心下一宽,那楼书笑却是如若未闻,一味“呜呜”直哭,柳回春静等了片刻,期间翻了几个白眼,久不见其消停,正欲再斥,那楼书笑却突得收声抬头,他看着柳回春,双眼赤红,竟沉声道:“花一色,你为何这样做?这都是你的错!”柳回春闻言一惊,僵着脸自语道:“完了……他可又被魇住了……”

“把韵儿还给我!把韵儿还给我!”楼书笑突得起身,举掌便朝柳回春天灵盖拍了下来!柳回春惊叫一声,几步躲在方小寂身后,大声急道:“快将他制下!点他的任脉膻中!”话音未落,楼书笑的掌风已逼近方小寂身前,方小寂忌身后的柳回春不敢躲避,忙起手运势硬接。

但方小寂的内力如何与楼书笑相比,砰然一掌之后,身体被飞出三丈之远。好在柳回春还算机灵,趁两人对掌之间拿准了楼书笑的穴道,一针出袖点住了膻中,楼书笑一晃,巨阙、气海、关元腹间七处主穴瞬间被制。

楼书笑闭眼后倒,柳回春轻吁一口气,对身后的方小寂道:“起来吧。”

方小寂摇摇晃晃起来,好在这半年从楼书笑身上学到不少武功巧学,若是换成半年前的方小寂,这一掌硬接下来,怕早已要了她的命了。她步履艰难地走过来,道:“我受够了,今天我一定要走。”

柳回春沉默片刻,道:“随便你。”方小寂瞧见了一眼地上还在昏迷的水十方,道:“他叫水十方,年少命苦,你收留他,他会帮你做事。我不敢说求你照顾他,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行。”

“啰嗦。”

这半年,柳回春的刀子嘴下豆腐心方小寂已然摸透,她敢肯定这少年留在这决不会有什么危险。转身往林外走了两步,转头道:“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柳回春背身嗤笑一声,道:“有病。”

方小寂徒步回堡,行了一夜一日,第二日时因那一掌的余震痛心,脚程步被拖下几分,以至夜间被滞林中,不及赶至林外镇中客栈。这几年虽常在外行走,但深夜留滞林中的经验却是不多,况且孤身一人,夜风过树,不免有点心悸。

眼前篝火渐暗,方小寂起身捡了几枝的枯干,走近前慢慢搭于火上。聚精会神之间,突听旁边黑林处一阵悉簌轻响,方小寂心中一惊,盯着那一响处看,黑漆一片却是什么也看不见。这林不大,白日也多人行走,应没有虎豹豺狼才对。那又是什么?莫非是鬼?方小寂一边乱想,一边错出半筝剑紧握在手里。

“出来!”方小寂清喝一声,那黑漆草树从中慢慢显出一个东西,那东西越近跟前,方小寂努力辨别半天,才觉是个人,盯眼看了看,竟是水十方。

“怎会是你?你不应该是在海雾林么?”方小寂出声发问,眼见得水十方慢慢上得前来,篝火一映,才觉其脸色苍白疲累至极,一双脚没有穿鞋,一眼看去,血泥参杂,红灰一片。他近到方小寂跟前,一句话都没说便倒在了她怀里。

水十方的不告而别,柳回春第二日清早才发现,他去里屋摇楼书笑,大声问他有没有见到水十方,楼书笑全身酥麻还没退去,转了个身却也不理她。柳回春怕水十方于林间乱走中了瘴毒,弄不好已死在林中某处,心下一凛,披衣便欲去寻。刚一开门,却见门外白雾迷朦处有个人影近来。她以为是水十方,心中不禁又怒又喜,骂道:“你这兔嵬子,大清早乱走什么!”

“清早新日,动气伤身啊。”温雅清平的声音,一听便让人生出好感。白雾涣开,送出一抹雪青身影。近前几步,风采如画,嘴角微翘,他微微俯身做礼,“大夫,还君请早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半个月……我争取把它完结!(握拳!)

83

求解 。。。

“是你?”柳回春想起叶还君第一次来时的情景,恍然般哦了一声,道,“方小寂的相好?”看了叶还君两眼,笑,“很是不巧,她已经走了。”

叶还君闻言面上颇有惆怅:自己与方小寂的缘分当真浅到如此地步?三天前在九华堡扑了空,到海雾林竟又扑了空。“大夫真是妙手妙心,一眼便看出在下为何而来。”叶还君抬眼,已又是一番言笑清朗,“可在下也不只为她而来。”

“那你为你何而来?”

“找大夫,当然是看病。”

柳回春看了他两眼,哼笑道:“我看你是找茬,莫说你没病,有病我也不看,你走吧!”他下得两步竹阶,边走边道,“我还要找人,不送。”

“那换个说法。”叶还君叫住她道,“我是来向大夫讨取一点点人情的。”

“这更可笑。”柳回春驻足问:“我什么时候有欠过你人情吗?”

“现在没有,马上就有了。”

“你什么意思?”

叶还君转过身来,道:“楼书笑曾经围杀过天下庄庄主楼重,做为天下庄的罪人,楼重一直找他的下落。这事,大夫知道的吧?”柳回春脸色微变,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大夫,瞒者瞒不识,识者不能瞒啊。”叶还君看了一下四周风景,突转了话题道:“这海雾林外圈毒瘴甚剧,常人少有能进。林内却是《奇》花树烂漫,遍地奇《书》藤异草,随便拈来一朵指《网》不定就是旷世难得的珍花奇药,大夫,如此世外桃源,若我请荐给楼重楼庄主……你说,他会不会心生向往之?”

“你敢!”柳回春突得愠了脸色,强制镇定道,“向楼重透露楼书笑的下落,对你有什么好处?!”

“可也没坏处不是吗?如果大夫不让在下称心,那在下便不让大夫称意。”见柳回春愠色不语,叶还君厚着脸皮补充道,“在下还没将这地界告诉楼重,大夫,你说你是不是欠在下一个人情?”

“别人是以条件换取帮助,你却是以威胁做为条件,空口白话就想套取利益。”柳回春上前几步,“公子风神俊朗,比之上次同来的封行水,却显得如此小人。”

“小人?”叶还君哈笑一声,“这种话我听过太多,已经不会感到特别内疚惭愧了。封行水已死,大夫拿他和我比,有任何意义吗?”又道,“是,我是小人,大夫是大人,大人有大量,便允了我罢。”

柳回春哼了一声,问:“你要我做什么?说来听听。”

“圣猼之血,钟离九针,叩心血。我要听这三样东西的解释。”叶还君正色道,“特别是叩心血,我要知道它的解法。”

柳回春闻言,静顿半晌,问:“就这样?”

“大夫嫌不够,那再加方小……”

“够了!”柳回春及时打断他,如数家珍般一一述来,“圣猼之血,是我师兄柳回曲的毕生成就。听说是体寒之人可练,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只知怀有圣猼之血的人,其血万毒不侵,身体受伤之后复元速度惊人,可以说一滴血胜十根参。更神奇之处是这血可驻青春,让人容颜不老。但,练成圣猼之血之后,只有八年的性命可活。”

“至于钟离九针。”柳回春苦笑一声,“这本是我的东西。二年前止剑天下一场混战,冷厢蛊房被破,里面的东西被止剑宫人抢去不少,钟离九针便是其中之一。此针的妙用……我估计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只需知道此针限用三次,二年前已被我用了两次,如果我猜得不错,现在只剩下一次可用了。”

“叩心血这东西更简单了,折磨人的东西,没什么可说的。”

“那有解法吗?”叶还君神色颇为紧张,上前几步道,“以大夫之能,应有解法吧?”

“解法?”柳回春抬头看他,道,“有啊,三种。”

“这么多?”叶还君心中一喜,花一色那句“除了本宫,无人能解”果然是在诓他。

“第一种是下叩心血的人主动解。第二种是被下叩心血的人自废气海,叩心血只对有武功内力的人有效。第三种就是用钟离九针解。”柳回春道,“叩心血是种冰蛊,一旦入体便深植所寄附的躯体,与你的心血精魄相扣,若是强行取出,是会死人的。”柳回春走几步,说起话来从容自信,“只要受蛊者抱元守一,息心断脉,关闭七窍,让钟离九针入体,取代原本血脉经胳的运行为受蛊者护持性命,再取蛊,便能万无一失。”

叶还君闻言慢踱两步:前两种解法显然不可能,钟离九针?叶还君一惊,方小寂离开海雾林必然回是九华堡,她若带着半筝剑,花一色所说的钟离九针和半筝剑的交易岂不已是箭在弦上?而钟离九针只剩一次可用,他心下一沉,拱手道,“多谢大夫指点,在下还有事,先告辞。”

叶还君说完就走,柳回春看他背影匆忙似乎对自己没有任何防备之意,嘴角一个得意阴笑,袖手一枚淬毒银针不自觉已到了袖口。不想她刚欲出手,却突见叶还君驻步。

“别想着杀人灭口。”叶还君背对柳回春,语气正经之外带点玩笑之意,“因为大夫你做不到。对了,容在下提醒,在下现是止剑宫大护法身份哦。大夫已有了天下庄一个忌讳,就不要再多止剑宫一个仇家了。若是有缘,以后还有再见的机会,何必想着要我久留?。”

柳回春怔忡之际,叶还君身影一晃已入了白雾之中。

***********************************************

九华堡武场,三里石台,空旷沉伟,烈日当头,无一丝避阳之处。

陆云柏站于台边,台中人影来去,七把剑在阳光下折射点点刺芒。“七星剑阵为昆仑七子所创,按八卦的方位而设,暗合七星变化。分乾位,坤位,坎位,震位,离位,兑位,巽位。”陆云柏的声音沉哑,照本宣科说着话,冷清的调子时不时被台中的金属碰撞磨砺声淹没,“陆芷清,第三次了,别再叫我失望。”

挥剑,扫、削、掠、突,耳边是永不停歇的刀剑相擦声,她觉得她的剑已经很快,但仍不抵七把剑的连环突击退退后退。“你太慢了!”陆云柏的斥责声传过刀光剑影传来,陆芷清心中一愤,以剑拄地飞身踢出三脚,一招“伏首卧龙”摆尾剑式硬生生将拢上来的七人逼退三步。

“用伏首卷的摆尾式来退七星剑阵?”陆云柏的声音带着不耐烦的怒气,“你这是取巧!找出艮位!那是才是破阵的关键!”陆芷清单膝跪地,地表热气蒸腾,全身裳衣都已湿透,脸上汗水不断滴落,滑到睫毛上,模糊了她的视线。还好,这种感觉,她已习惯。

剑阵再起,周遭人影来去,陆芷清又有了眼花缭乱的感觉。

“不要用眼,剑阵三分虚幻,只会让你越看越燥。”陆云柏皱眉指点道。

陆芷清沉静三分,缓缓闭上眼,静心感觉四周。

“别用感觉,改掉这个恶习!它能在这次让你一击而中,也能在下次让你一招送命。它是虚妄,由心而变,只会欺骗你,拖累你。”

纷杂的脚步,剑刃利空声,连绵不断,如网,如雨,如风。

“你要学的,不是感受剑阵,不是辩别剑阵,更不是让剑阵融入你,而是将你自己变成剑阵,成为剑阵的一部分。”

“玄机在哪里?你就是玄机!”

陆云柏不停提点,微风吹过,台边的一柱黄香落了一截枯灰。半晌,陆云柏冷眼定论道:“陆芷清,你的悟性,太差了。”话音刚落,陆芷清手中亮剑突动,身体微偏西南由下而上一招斜掠!剑气穿凿人墙,迸破一道口子,那环绕绵密的剑影顷刻间如断了线的珍珠,迷障一去,一剑一光皆是清清楚楚。陆芷清趁势御剑急旋,一时间削铁如泥,丁铛一阵乱响之后,七把剑纷纷落地成墟。

“也许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差。”陆芷清收剑于背,七名剑侍躬身退远。陆云柏闻言不以为意,看着皱眉疲累的陆芷清没有一句安慰的话,拨出一旁插在香炉上的三根残梗,冷道:“依旧是三柱香时间。陆芷清,你没有一点进步啊。”

陆芷清没有做答,任身体疲累,汗水湿身,依旧目光坚定,神色沉静。路过陆云柏也不看他,只道:“走吧,师尊。”

“练第八式能都练到走火入魔,破一个剑阵,要用三柱香时间。说你没有进步你竟充耳不闻。芷清,说实话……”陆云柏转过身,道,“你也不可能有什么进步。因为你的资质是如此平庸。”

陆芷清闻言半晌不语,突得手腕一动,亮白的利剑朝陆云柏直刺而来,眼见那剑尖就要穿头而过,却又在陆云柏眉心三寸之处蓦地制住。“师尊。”她声音冷冽,不失沉稳,“何必如此,我是你唯一的徒儿不是么?”

“我能教你的已教你。非你苦心不足,实乃天份不够。”陆云柏对那直指眉心的剑尖视若无睹,“也许你不适合练我的独日剑法。”

两者对立无言之际,武场百阶之外突来一柳衣小婢,正是陆芷清的贴身侍女晚儿。她步履匆忙,脸上之色不知是惊是喜,近得武场在阶下慌乱福了福身子,大声道:“堡主,方座使回来了。”

陆芷清闻言不禁浑身一颤,立即收剑,几步下得石阶,强制镇静轻声问:“是……真的?”晚儿点了点头,笑道:“正在客房呢。”话音未落,陆芷清已转身朝客房而去,没走几步,又突得顿住正色问:“你可有见她背一把剑回来。”

晚儿愣着头想了一想,道:“好似有的……”陆芷清闻言转身又走。晚儿连忙跟上,见陆芷清越走越快,不禁一边小跑一边轻声道:“堡主,慢着点。”却听陆芷清呵笑一声转过头来,一路退着走,整个人都轻跳起来。“她样子有没有变?脾气有没有变?她说了什么吗?”不等晚儿答话,又突得俏声道:“我就知道,这人迟早会回来!”

晚儿不免一惊,只觉这大半年都没见陆芷清这般高兴过,开心带点得意算计的语调,倒有点以前无忧无虑做大小姐时的影子。

84

程澜 。。。

话说半年时间,九华堡大门的十八门侍已全换了人马,方小寂带水十方初到时十八门侍竟无一人认得她,直到通报了姓名等了近一刻钟,才有一女子慢慢过来,打量了她两眼,淡淡道:“跟我来。”

这女子她也不识,之前从未见过。看着一身轻飘白衣,头发简单后束,装扮与自己有七分相似,方小寂心里莫明觉得别扭。不过那女子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一双眼睛却是时不时地往方小寂身上瞟,想来也存着“没事干嘛学我穿衣”的想法。

九华堡颇大,廊苑错列,分径纵横,可毕竟在九华堡生活了十多年,去客房的路虽远,方小寂却是闭着眼睛都能走对一百遍。她本不需要引路的,走到长廊分岔路时她习惯往左边走,但那女子却将她往右边大路上引,方小寂本想说“从这走比较近”,可一见那女子淡漠疏冷的表情便什么话也不想说了,一路安静地跟随,手里牵着水十方,乖乖做一名人客。

期间路过以前叶还君所在的上景楼,方小寂看那楼前有门侍分列,不禁问:“这楼里现在住了谁吗?”那女子回头看她,淡淡道:“住程公子。”方小寂闻言想了一想,却是不记得九华堡有什么姓程的公子的,当下不禁追问;“哪个程公子?”那女子奇怪地看了她两眼,却没再说话。做为客人,问这种话确实越线,方小寂见她不答,便也识趣不问了。

直到了陆芷清的苑口,才见到了正等在门口的晚儿,那晚儿是陆芷清的贴身人,跟了陆芷清五年,与方小寂自然十分熟识,一见到她便连忙跑上前来,拉住她的手极开心道:“真是你!门侍说有一名叫方小寂的要见堡主,我真不敢信,堡主找了半年的人竟回来了!我还以为是哪个同名同姓的客人呢!我真是想你……”说着竟哭了起来。

这以前相处的时光毕竟是有感情的,见晚儿这幅模样,方小寂又怎会无动于衷,心内一酸,差点也要惹出点眼泪来。晚儿擦了眼睛,才注意到方小寂身后的少年,不禁问:“这小少爷是谁?”说完不等方小寂回答,又自顾责怪:“哎呀我问这些做什么!先让堡主知道你回来了才好!”说完朝那位引路的白衣女子福了一福,道:“谢傅座使将人领过来,堡主现下正在武场,我去请。傅座使不是有事要向堡主禀告?可要入客房一起等候,还是去书房等?”

那被称傅座使的轻嗯一声,淡道;“一起等吧。”晚儿应了一声便寻陆芷清去了,三人一同入了客房,方傅两人对椅而坐,都是白衣黑发,若不是方小寂脸上还多了一面绸巾,真和对镜没什么两样。房内两位茶侍过来添茶,方小寂止了茶侍倒茶的手,轻声道;“不用。”那两位茶侍微微俯身答应,又过去替姓傅的女子倒,只得一声冷语:“不必。”

片刻钟过去,两人没说一句话,水十方固执地站在方小寂椅后更是一点声音没有。这光景,那女子一脸漠然不在意,方小寂却是尴尬不已,她呃了一声,问:“你何时进堡来的?”这本是想找个话题,不想听在对方耳里成了越踞的质问,那女子微微别过脸,竟也不理她。又是半刻沉默,正当方小寂想着要不要再找个别的话题的时候,门口大步进来一人,描竹清衣,却是一身汗水淋漓。

方小寂慢慢站起来,只觉半年不见,陆芷清长高了很多,皮肤稍暗了些,眼神沉了些,衣着气质也变了很多,单是迈槛一步,看着都比以前缓稳从容。

“堡主。”那被称做傅座使的女子见陆芷清半天不说话,上前几步,便要开口告事,却被陆芷清一手示下。只见她走近方小寂几步,冷声质问道:“方小寂,你可知罪?”房内之人闻言都是一惊,方小寂更是不知所措,心道九华堡这半年人侍面孔变了不少,不想连陆芷清的脾性也变了,她自然是想过陆芷清会怪罪,却没想会这么迅速直白,当下呆愣一顿,半天才反应过来,退后两步,道:“我知罪……”

“你真是一点没变。”陆芷清突来一句,上前紧揽住方小寂的肩膀,歪头轻声道,“那你可知我会想你?”方小寂不想她语气态度一时之间会这般大转,恍如小时候阴睛不定的大小姐脾气,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真情假意让人摸不清楚,当下不禁僵了身体,轻声道:“我知道……”陆芷清闻言轻推了她一把,斥道;“那你还敢这么长时间不回堡?!说是去盐城拜亲,却是半年连一封报安的信都没有,你可知我派过多少人去盐城找你!”

“我是因为……”方小寂退后几步,想解释,又记起与柳回春的约定:决不向外人透露在海雾林见到的人和发生的事。思虑再三不得借口,又不善撒谎敷衍,一时间只“我”个不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陆芷清见她这般,心里也不好受,她本来是满心欢喜的,怎么两句功夫就弄得她这般为难,自己这般不快?陆芷清心里叹了口气,也不想再追究这个问题,眼光一低,才注意到方小寂身后有个人,好似也穿着白衣,瞧他躲躲藏藏,形态又颇为细廋,还以为是个女孩,不禁问:“这小姑娘是谁?”

方小寂往后一看,拉了水十方出来,道:“不是姑娘,是个男孩呢。”见陆芷清颇为疑惑,解释道,“是我路上遇见的,我见他命苦,与我又极有缘,便一直带着他。”陆芷清闻言轻嗯了一声,似乎兴趣不大,见他一身脏污,便吩咐一旁的晚儿去带他清洗。晚儿得令来牵他,水十方却是拽着方小寂的衣服不放,方小寂摸摸他的头,轻声道:“别怕,去和晚儿姐姐洗一洗,你的脚都磨烂了,不好好上药到时可麻烦了。”那水十方果然十分听她的话,乖乖便随晚儿去了。

水十方一走,陆芷清上前正欲再说,话到嘴边,却见方小寂不着痕迹地慢退了一步,她心中莫明一紧,道:“你怎么了?你怕我吗?”方小寂闻言抬头,尚不知陆芷清所指何意,却突听陆芷清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生气了?我与你开玩笑呢小寂,你怎么连我的玩笑都分不清了?”方小寂勉强一笑:“不是的,堡主。”陆芷清听了这句话只觉耳磕得很,半晌反应过来,道:“你怎么不叫我小姐?别人叫我堡主我已习惯了,只你这样叫,我却不习惯。”

方小寂不知该回什么话,陆芷清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好了好了,瞧你出去一趟怎么就拘谨成这样了?弄得跟堡里其它人一样。我不问了,不问了,回来就好。”见方小寂一身风尘未洗,疲累之色甚重,道,“先回你的院子吧,依旧是原来的屋,里面东西我一点没动的。你先洗一洗身子,休息一会,晚上到我书房来。”

方小寂见陆芷清神色宽松,心下轻了不少,她确实也累极了,当下道了声:“谢谢小姐。”转身便往自己的院子走了。

看方小寂走远,陆芷清慢慢踱到门口,轻声问立在一旁许久的白衣女子:“你可有见到她眼下微露的疤痕?”那白衣女子一愣,道;“属下不曾注意。”

“我猜她脸上应是不小心留了什么疤痕,才会一直以绸蒙面……”陆芷清兀自说着顿了顿,突得清声吩咐道:“这半年九华堡新换的要人,晚上传到我书房来,你有什么事也那时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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