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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与子归全+番外-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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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上的呓语,朦胧而煽情,他刚要更进一步,却真的被人一掌劈开。

    这力道掌握得极好,他胸口发麻却没有痛感。

    “明明说好了不左右我的心思,你还来。”

    月眸灼灼,满是怒气,这耀如春华的模样真是让他好心动,心动到几乎难以抑制。

    “子愚,我对你是有些好感,可没到你说的那般地步。”

    “哪般?”

    她涨红了脸,狠狠瞪他。

    他有意逗她,全因爱极了这副俏模样。

    这姑娘事事精明,隐忍的功夫更是一等一,偏就在男女之事上纯如白纸,让他忍不住想要描画。

    两年前她要求公平,好,他给;她步调慢,没关系,他等;她不会谈情,正中下怀,他教。他什么都可以随她,却唯独不能让她忘了自己。

    每月一封信,他要的不多,比起他想得到的,真是太少太少了。

    “秭归,你的性子真慢。”黑瞳带怨,他不禁道。

    她先是不解,半晌恍然。“我六师兄也说过这样的话。”

    “六师兄?”

    没注意到他眼中不悦,她继续回忆。“嗯,六师兄说我学什么东西都快,但只要有关自己,就会变得慢悠悠,比蜗牛还要急人。我八岁入师门,子愚你猜,我几岁被识破女儿身?”

    拢了拢长发,她松松挽了个髻,举手投足难掩风情。

    若是他,第一眼就能看破她的身份,而后养在身边,叫她满心满眼全是自己。可偏偏不是他,想到这他心中恼得很,不由带了点怨气。

    “定然不超过两个月。”他道。

    谁知她眼波流盼,很是得意。“十四。”

    他难得惊讶。

    “我十四岁那年,师门才得知我是女孩,你一定想问为何,其实我也想知道。”她亦是困惑,而后笑道,“直到离家前,我十师兄说一直以来不是他们没有发现,而是我自己没有发现。其实他们比我认清的还早不是么,至少我十四岁那年他们就知道了,而我直到两年前才开始明白。”

    “子愚你瞧,我就是这么慢的人啊。”她看向他,眼中带抹俏皮,“你若性子急,大可以扔下我独自前行。”

    扔,怎么扔。

    他恨恨看她,看得她有点内疚,方才执起他的手来。“若子愚不忍心,那便有劳你再等些时候了。”

    她的瞳眸本来就极有魅力,微微用心更是勾人。看得他不由心跳,又不由气恼。

    “你不是讲究公平么,怎么也开始左右我的心思了。”

    “哪有?”她装傻。

    “难得你对我耍心机,秭归你这样我可是爱得紧呢。”他说得露骨,她听得脸红,“要耍心机就尽管来,你知道我最怕闷的。”反扣住她的手,硬是逼她与自己十指相扣。

    “这条路上是你被我推着走,还是我被你拉下去,这有什么重要呢。”

    之子于归的,只能是他上官意,这才是最重要的。

    秭归啊秭归,你可明白了。

    江风愈发狷狂,空气中隐隐透着泥土的腥气,这是大雨的征兆。在欲雨的夜里,两抹身影一前一后,不知是谁牵着谁,抑或是谁拉着谁。看起来有些较劲,偏又很是亲密,就这样慢慢地走上大堤。

    纤细的那抹打开怀中的酒坛。

    “爹,娘,这桂花酿的坛子闻着还好么,女儿可是特地从蜀中找来的醇酒呢。”

    伸出手,她捧起一拨黄土,细细的尘埃顺着风,一路往西,往西,含着泪,伴着嘤嘤的哭泣。

    挡在风口的男子接过那个略显沉重的酒坛。

    “安息吧。”

    他一倾手,将坛中土径直倒入江中。

    “你!”女子想要抢过那个空坛,却被他扬手抛进浪里。

    “上官意!”

    他紧紧抱住那颤抖得难以站立的娇躯。

    “哭吧,秭归,现在就只有我了。”

    

第四章 公子你笑早了

    当平县再次成为水淹泽国之时,两人正要进入直隶。

    是时,天色已晚,没赶上暮鼓的人们只好在城外的干地上生起野火,三五成群地围坐着。

    察觉到自己正在被注视,上官意抬起头,对上那双浸染火光的月眸。

    “怎么,瞧出味来了?”他满心欢喜地移近,亲热地握住她的小手,“秭归,你若想更进一步,我也不是不可以奉陪啊。”

    俏脸蓦地一红。“你又来。”

    余秭归不满瞪眸,看得他畅快大笑,张扬的笑声弥漫在夜色里,连黑云都淡了几分。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舍弃马车与我同行。”看着头戴纶巾一身蓝布长衫的上官意,余秭归轻道。

    “车马算什么,你能走的我便也能走。”他俯身靠近,眸中满是期待,“这一路上只有你我二人,你看的只有我,日子久了还怕你不动情么。”

    知他自大,余秭归也不恼,反而坦然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

    “哦?”虽只是一点点,他也惊喜了。

    “现在被你牵着,也不会想起师兄们了呢。”见他面色泛青,她解释道,“年幼时,每逢海神娘娘的祭典,师兄们怕我和十一被人群冲散,总是牵着我们。”

    “怎么牵,这样。”他张开五指,霸道地将她的手紧紧包裹,而后轻轻拉近,“还是这样。”

    气息喷薄在脸上,她不自在地欲拉开距离,可这一次不论如何用劲,就是推不开他。

    “你只要拍一掌,我就飞出去了。”

    他虽这样暗示着,可她知道若真这么做了,结果一定不妙。于是即便距离近得她头皮发麻,余秭归也没再动作。

    不幸的是,某人并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

    “牵到多大啊。”他问得漫不经心,指尖沿着她的掌纹一路描摹,来回轻抚着她长年握剑的痕迹。

    她一愣,像是认真在想。

    十岁还是十四岁,数得那么仔细做什么。他心一恼,狠狠扣住她的细腕。

    “子愚?”不懂他的喜怒无常,她微皱眉。

    “明日进了城,我们就沿运河下江都,直到金陵。”

    等到了金陵,管她有几个师兄,她能牵的就只有他,就只有他。想他上官意自负二十余载,也有患得患失的一天。

    想到这他不由轻笑,紧握的五指稍稍放松了些。

    “灾民不准进城啊。”身侧不远,有人喁喁低语。

    “今年两河同涝,听说京西、河北、陕西、淮南四路全被淹了。”

    “怪不得这些人会逃到这里来。”视线瞟向城下的另一处野火,满面尘垢的男女老幼相依相伴着,时不时发出婴儿的低嚎。

    “可逃到这儿也没用啊,官府是不准灾民进直隶的,万一有疫情传到了皇都怎么办。”

    “也是。”

    “做什么你。”拉住欲起身的她,上官意低道。

    余秭归攥紧了馒头,看向野火那头一个哭闹乞食的小娃娃。

    “你信不信,只要你走过去,那些人就会变成恶狼,连那个看似不行的小丫头也能长出爪来,抢得你一文不剩。”

    上官意低声厉道,见她重新坐下,这才松了口气。

    “子愚,我信。”过了好半天,她幽幽开口,“人饿的时候只有兽性,这点我再清楚不过。”月眸缓缓上移,对上他的双眼,“我曾流浪了一年,抢人和被抢都经历过,只是这种滋味不太好受,尤其当你变成人以后。”

    他微微一笑,侧身挡住她难以抑制的望远视线,语调是从未有过的柔。“要看就看我好了。”

    她果然撤了视线,只聚精会神地凝着他。

    今夜无月,月光却映在她的眼里,清澈而潋滟,未染男女之情。看得他心尖发软,连带着目光也温软起来。

    “秭归,我年幼时也有这么一两件不顺的事。”

    这一语果然转移了她的心思,见她提了兴趣,他又道。

    “你信中曾说蜀中大户遭窃,官府不抓盗贼,反而把大户围住,认定他家是窝赃户,可是?”

    “嗯,开始时我也奇怪,后来我夜探府衙,这才发现官府和江湖中人勾结。江湖人盗宝,官府讹钱,一根蜡烛两头烧。”她轻道。

    “这叫‘贼开花’,是官府敲诈富户常用的把戏,上官府也不例外。”见她锁眉,他心头一跳,“不是我,是我爹在世的时候。”

    闻言,秀眉这才舒展,原来她真在担心他。

    小小的窃喜一下,上官意继续道:“与其说商人,我爹更像是个正直书生。他只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肯交纳‘洗名钱’,却不知清浊不在自己,而在于‘官’字的那张口。官府在玩这种把戏的时候,向来只找那些家中无人作官、没有后台的富户。上官府落户金陵不过两代,根基未厚,正是他们眼中难得的肥肉,而我爹的硬骨头正中他们下怀。”

    她听得入神,发尾快燃着火星也不自知,他捻住细滑的发丝,于指尖轻抚。

    “不用画押,就按上了窝藏贼寇的罪名。我爹下到县衙刑司,吏胥将他锁在夜壶旁,告诉他若想舒服就交定钱。下械具五两,出老监二十两。若想进那干净点的狱监,进屋十两,去掉链子十两,打地铺十两,睡高铺二十两。想不喝馊水,那每回再加五十吊钱。偏我爹是个硬脾气,待我疏通了衙役下狱去看他,他还在老监里,家里给的银子他分文不用,结果就只剩半口气了。我爹临终的时候还以为是天理让他重见天日,却不知上官府卖掉了大半商铺才给了他全尸。若老头地下有知,一定会跳起来骂我是不孝子。”

    柔荑轻轻揉搓,他不由低笑。这姑娘,他又不冷,她暖他什么。虽这样想着,大手几不可见地颤了下,仍是回握。

    “‘官断十条路’,这便是天理,他让你生就生,让你死便死。就像这些灾民,走到哪儿头顶都有个‘官’字,而‘官’的头上‘皇’字。这世道就是这样,谁也救不了。”

    她微微颔首,而后又想了想。“所以才有禁刃令么?”

    他眼眉一挑。

    “因为江湖不在这‘皇’字底下,连‘贼开花’也只是和官府联手,却不是官府的附庸。‘身怀利器,杀心自起’,禁刃令禁的不是手中刀,而是心中刃。”她略偏臻首,唇瓣含抹轻嘲,“皇帝也怕啊。”

    身子被人猛地一拉,她跌入略显激越的怀抱。再抬头,俊眸里跳跃着炽热的火,盛盛得像要将她点燃。

    “余秭归,你认命吧。”他的胸膛下似有万马奔腾,“你逃不了了。”

    一时被他的嚣张镇住,她动弹不得。

    “这年头的年轻人啊。”

    “世风日下。”

    又是兴奋又是哀怨的叹息和偷瞟。

    她红了脸,挣扎着坐起,却没见上官意瞥过去时眼中的戾气。

    “要是敏怀太子在世,哪会这样。”

    “就是啊。”一旁的老儒生望火长叹,“当年也是涝灾,先帝沉迷酒色不论民生,敏怀太子监国。不仅严惩贪吏、开仓救灾,还在都城设立了灾民坊,不准直隶官府驱逐灾民。如此明君,连五绝先生也叹服……”

    “五绝先生?”同行的年轻人疑问。

    两个老者互望一眼,而后明了。“也对,也对,十几年前的事了,年轻人哪里知道。”

    其中一人指着城外的一处土坡道:“那原本是座山,十五年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到春秋两季,书生儒士都会到山上的书院听先生讲学。先生原名无人记得,被人称为‘五绝’倒是有一番缘故。”

    “这五绝是琴棋书画诗,还是礼乐射御数?”年轻人自作聪明道。

    “非也,非也。先生著《伐檀》,其文曰:天下有五‘毒’应绝。其一为江湖,江湖者逞凶斗勇,罔顾良民而自称大义,犹如周处之患。其二为宗亲,看似以血为脉,实则以利为心,指鹿为马,一垢百垢,母子虱,父子蚤,乱天下者盖为宗亲。其三为士族,‘朱门酒肉臭’,芄兰之子,世缨贵族,只因祖为窃家窃国者,窃而不知廉耻,反辱良民,何其有哉?其四……”

    “冯怀兄!”白须老者突地打断,“四五不可说,不可说。”

    “为何不可说?”年轻儒子早已听得目瞪口呆,哪管这些顾忌。

    老者稳了稳心神。“只因这前三绝,先生就差点丧命,又遑论后两绝。当年若不是敏怀太子为保先生拜他为师,先生早已命绝。”

    “这么说五绝先生算是前太子少保。”

    “何止是太子少保,先生还是帝师。”

    “帝…帝师?这么说!”

    “没错,现今圣上也曾随敏怀太子一起拜师。只是敏怀太子七七未过,先帝就派人来杀先生,而当时带人烧毁书院的正是当今圣上。”

    “那先生遇难了么?”

    “自然没逃过。”老者哀叹,“先生一生收了十个弟子,除去敏怀太子和今上,当时三人入仕,五人在学。八人中唯一幸存的便是当朝吏部尚书季大人,入仕的另两人各为其主,死于夺嫡之乱。而在学的五人功名未得,甚至连姓名都不为天下知,便与先生同殁于那场大火了。”

    “晚辈听说,先帝原先有意传位于太孙,即敏怀太子之子。”

    “巨君,你可知有多少人因谈论太孙而死?”白须老者厉目一瞟,“若传位太孙一言属实,那……”他指了指天,没有说下去。

    若先帝真有意传位太孙,那今上便是名不正言不顺,甚至有弑侄之嫌,毕竟当年四岁的太孙是在今上的王府里走失的。可明眼人都知道,走失是假,早夭是真。

    思及此,年轻儒生不竟满头冷汗,三人的清谈也就此戛然。

    “在想什么。”俯在她耳边,上官意轻问。

    “那是山么?”余秭归凝着城下那个坟包似的小土丘。

    “曾经是。”

    她转过脸,看向他。

    “其四,国者江湖寄处,宗亲垢所,士族窃祖盖为其间,天下干戈不离其由,应毁之。而国之建筑,疆之两极,全因一人之欲,盖出一姓之家。”两眸春泓轻轻漾起,“帝王,当诛。”

    出人意料地,她很是平静。

    “猜到了?”句是问句,上官意却很肯定。

    “嗯。”她的目光再次调向小土丘,“从前有座山啊。”

    “圣德帝即位之初,发布的第一条御令便是夷平此山,焚尽《伐檀》,毁其天下雕版。君心昭昭,不过是想以此警示流落在民间的‘五绝’信徒罢了。”

    “文字之书好绝,可心中之火难灭,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秀眸瞥向他,“我若是子愚,便不会纵其星火渐弱。”

    “哦?”他眼中带笑。

    “斗垮几个玩‘贼开花’把戏的官员真能解恨?”她轻轻低吟,牵出浅浅的梨涡,“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余氏家训第一训。”

    “原来如此。”他黑眸渐暗,逡巡的目光愈发幽沉,“秭归,我说过你跑不了了,可是?”

    其实,跑不了的是他,一直在身后追逐的也是他。

    余秭归,与子归,

    将她的碎发绾在掌心,面对依然懵懂的佳人,他轻柔笑开。“夜已深了,早些休息吧。”

    她应了声,将他披来的棉袍扯下。“你不懂武,你用。”

    “我是男人。”瞥了她一眼,他重新将袍子覆在她身上。

    她还想争,却被他的目光镇压住。“那我就不客气了。”

    半晌,见他坐在那里似睡非睡,淡薄的布衫鼓满了风,像随时便会被夜色吞没似的。

    她有些不忍,轻唤道。“子愚。”

    “嗯?”他有些鼻音,细密的眼睫微微掀起。

    “你坐近点,夜里冷。”

    长睫下波光流转,他扫了一眼身后横七竖八躺着的人。“我坐这帮你挡着。”

    又是一阵风,他难以抑制地轻颤,虽是几不可见的动作,可她眼力好看得清楚,清楚到心头柔软,就这么不由自主地拉住他有些发凉的手。

    他朦胧睁眼,很是无辜。

    “靠着睡吧,你帮我挡风,我分你袍子,怎样,很公平吧。”

    她有些内疚,一时竟没发现他半推半就,没花她多大的力气。

    盖好身上的棉袍,余秭归盘腿打坐。

    “晚安,子愚。”

    “晚安。”

    这一声低哑且柔,笼罩在她身侧的味道虽然陌生却很是好闻,一如本人般霸道。她盍目微笑,却不知在睡着后,身边人换了姿势将她满满抱在怀里,静静地看着她,整整看了一夜。

    天还没亮,朝鼓便已响起,接过守城人勘验过的路引,余秭归看了一眼身后想要进城却不得的灾民。

    “走吧。”

    收回目光,她默默地跟在他身侧。半晌,方开口问道:“子愚见过敏怀太子么。”

    “见过。”

    “那五绝先生呢。”

    “也见过。”

    “为何两人能成为师徒呢。”她有些迷惑。

    “因为他们虽不同道却同谋,为天下的心都是一样的,两个傻人。”

    他语调带讽,她却听着不是。

    余秭归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子愚是在赞赏他们?”

    “傻人只有在死后或别人以为他离世后,才会得到称赞。”唇畔溢出轻笑,上官意看向她,“你刚才在想若是敏怀太子还在,那些灾民便能入城了,可对?”

    她微颔首。

    “可最善变的就是帝王心,那时的敏怀也许是一个一心为天下的明君,可若活到现在,说不定也会下同样的抑或是更加残酷的旨意。”他漫不经心地看向四周,那些一早起来为生活汲汲营营的城民,“所以他的早殇是一件好事,至少让大魏子民不至于心死于黑暗里,也让那个与他不同道但同谋的五绝先生尚存一点美好的回忆。”

    见她瞠目望来,他假装惊讶。“怎么,我说漏口了?”而后微眯眼,贴近她耳边笑道:“我忘了说,当年敬慈长公主用了两袋金子才让阿匡小听了一席。不似昨晚两个老儒生说得那般超然出世,五绝先生是个贪财的人呢。”

    双眸几乎爆成满月,她僵硬地任他牵着,连早饭也是食不知味。待到城南渡口,听着拍岸的波涛声她微微缓神,这才听见身侧一直未绝的轻笑声。

    “原来还想抱着你上船,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他语气有些哀怨。

    她恨恨一瞪,不理他想要扶她的动作,只身跳上船缘。

    他收回手,依旧笑着。

    等船到了金陵,他有得是时间跟她耗,何必急于一时。

    “妈的,看什么看,老子又不是有意撞你。”像是意识到自己的不对,那人叽叽咕咕了几句,而后又是恼羞成怒地大吼,“下次闪开!”

    身侧纤影跃过,上官意跟着跳下客船。

    “娘们儿唧唧,跟老幺似的。”

    腰间别着官府的吊牌,长相邪恶的捕快念念转身,三角眼突地一跳。

    “看错了看错了,老幺又不是曹操,哪能说到就到。”

    稍稍安慰下自己,他立起上钩眉,表情吓人再回身。

    “早啊,八师兄。”

    迎着朝阳,美人甜笑。

    薄薄的脸皮鼓了又鼓,最终化为惊天动地的恸叫。

    “真他娘的见鬼,老幺来了!”

    十月初八这天,下县的人们看到两大奇景。

    一是本县的邪气捕快带着很不经典的奇怪表情一路狂奔而去,速度之快世间罕有。

    二是一俊美公子看着悠悠离岸的客船,面色之厉比那捕快平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道是笑到最后才是真,公子你笑早了!

    

第五章 为乐当及时

    秋高气爽,长空如浅溪一般清湛,天尽处流溢几缕恬淡闲云。

    咚。

    青色小豆弹跳在竹篓里。

    咚、咚。

    小豆相互撞击着,一如剥豆人平静外表下的诡异心思。

    “咦,这么快就收拾完一篓了。”布条扎紧过宽的袖口,小伙房里余秭归探出头,略显惊讶地看向其中一人,“子愚,没想到你做起家事来竟不输我师兄。”

    上官意朝身侧微微一瞟,随即眼波轻荡看向她。“我会的很多,秭归大可一试。”

    “要试也不需要我家十二吧。”傅咸不动声色地拿起竹篓,“上官公子爱慕者甚多,一一试来还不知到猴年马月了。”偏淡的眼眸晲了一眼上官意,旋即将豆子递进窗里。

    “师兄与子愚是旧识?”感觉到两人之间暗波涌动,余秭归轻问。

    “旧识谈不上,只是见过几面罢了。”坐回院中,傅咸看向对面的俊美青年,“金陵上官府锦衣玉食,私宅的粗茶淡饭怕不合公子胃口。”

    这逐客令下得委婉,谁知某人非但不理,反而道:“傅兄不必自责,吃食方面在下向来不计较。”

    心头冷哼,傅咸眼眸紧盯某人。“三年前那一别,上官公子喝得可尽兴?”

    “尽兴得很。”

    “哦?”

    同是布衣长衫,乍看两人都是文人气质,细细观来却大有不同。若说傅咸是“洗开春色无多润,染尽花光不见痕”,那上官则是“春风春雨花经眼,江北江南水拍天”。

    “若不是傅兄的那杯‘好酒’,我与秭归又怎会相识。”见他一脸不信,上官意似笑非笑向她求证,“秭归,破庙那夜下得是小雨吧。”

    “开始是,后来下的有点大了。”没注意到两人的异样,她埋头切菜,随口的这声听得傅咸变了脸。

    “敢问上官公子如何解的‘酒’?”

    “哼,傅兄现在急不嫌晚么。”上官意俊瞳一瞟,掠过异样神采,“当日醉酒的何止在下?傅兄如何解的在下就如何解的。”

    “你——”

    放任他想歪,上官意依然道:“如此说来,还多谢傅兄呢,若不是傅兄好意促成,在下与秭归又怎会相知、相识,进而相守呢。”

    这厢两人话音轻轻,就听外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老六,天龙山出了什么事!”

    锦衣公子踉跄闯入,精美的嘴角微微扭曲,慌乱间竟忘了以扇遮面。待看清院里的不速之客,扭曲程度更是成倍加剧。

    “你、你、你!”执扇的手不雅颤着,“老六,他在这儿做什么!”

    “子愚是我的客人。”纤细的人影自伙房走出,一如几年前的娴雅淡定,“七师兄,好久不见。”

    啪嗒,纸扇落地。

    “天也不热啊,七师兄你怎么一头汗。”

    和天气无关,他这是冷汗。

    “老八呢?”额上暴起青筋,死老八竟无耻到这样骗他回来!

    傅咸指了指后院。“老九在和他‘沟通感情’。”

    很好,看来上当的不止他一个。

    捡起扇子,他掩住眼中的狠厉,头也不回地走向后院。

    “贵派交流感情的方式还真特别啊。”意有所指地瞟过比西洋画还要精彩的三张脸,上官意轻笑。

    容冶啪地打开扇子,藏起泛青的眼角。

    不耐他执扇的手总是挡着自己,荀刀怒瞪。“妈的,又不是女人,你遮什么遮!”

    “还不都是你!”扇后容冶咬牙切齿道,“说好不准打脸,要留疤了怎么办?”

    “身上没疤的不是男人!”荀刀一撸袖子,露出满是疤痕的左臂。

    容冶难以忍受似的闭上眼。“真难相信我和这个丑八怪同门了这么久。”

    “你说什么!”

    “没品位,再加上一身疤,呃——”满脸菜色,容冶立马离座。

    “你吐什么吐,浪费粮食啊!”

    “呃——”

    “妈的,真恶心!”

    两人闹得起劲,却不见自上桌就没说话的老九正持续不断地将鱼肉堆进他俩的碗里。

    “我煎的鱼很难吃么?”月牙眼弯弯。

    看着那盘焦黑如昆仑奴的鲫鱼,卫长风深深吸了口气。“好吃。”两个字像要他命似的。

    将鱼翻了个个儿,余秭归夹了一块与锅底接触最久的部位。“那九师兄多吃点。”

    死鱼眼放空得更加厉害。

    “上官公子也不要客气,这是我家老幺每顿必做的名菜,公子尝尝。”傅咸“热情”地将剩下的鱼肉全部夹进上官意的碗里,温良地鼓励着。

    饭桌上静了下来,几双眼一同看来。

    姿态优雅咬了口鱼,上官意面色如常,没有出现期待中变脸效果。“如果能多放点油,那就更好了。”

    “真的么。”余秭归很是欣喜。

    假的,假的,十二你看看师兄的口型,假——的!

    老七止了吐,于扇下不住动嘴。

    “你狠,你狠!”荀刀佩服地看向吃鱼也能很英雄的某人。

    天意。

    死鱼眼看向傅咸,一切尽在不言中。

    无视老九的暗示,傅咸剜了一眼正给老幺夹菜的上官。“八字还没一撇,做人不要太嚣张。”

    俊眉轻扬,带点暧昧的神色。“有没有撇,傅兄心中清楚。”上官意转过脸,随即笑道,“秭归,明日有船去江都,你答应我的可别忘了。”

    淡眸微眯,傅咸柔声道:“十二,你方才不是问,为何你八师兄九师兄‘交流感情’要脱上衣么。”

    见她的注意力果然转移,傅咸轻轻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老八老九不像你七师兄,他家在本县,回去有人照料。而老八跟在县令身边做事,你九师兄更是一人在外城谋生,成日在外奔波,衣服脏了也没空洗,肚子饿了更无人问津。适才你两位师兄是怕弄脏衣服,这才赤膊上阵。”

    原来他们这么惨啊,老八老九互看一眼。

    “如此看来,傅兄这兄长做的有点失职啊。”上官意冷笑一声。

    “不怪公子误会,毕竟外人哪知本门事。”他有意咬重“外人”二字,“我有气喘病,一下冷水就……”似是被饭粒呛着,他背过身咳了几下。

    “我吃好了。”余秭归放下碗筷,“脏衣都在哪儿?”

    捂着嘴,傅咸边咳边指向后院。

    “师兄,子愚,你们慢吃。”微颔首,她离席而去。

    待她走远了,上官意面色不豫地放下筷子。“没想到北越王世子也会耍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什么世子,早就不是了。”转过身,傅咸喘也不喘,“在户部黄册上,北越王世子、镇国府少将军以及世缨卫家二公子,都已是死人。”他很是默契地接过空碗,为老八老九各添了一碗饭,“还有,我家七弟顶的是他死去孪生兄弟的名字,容冶而不是容冽,若他日商场相逢上官公子可别叫错了。”

    先帝在时,老八老九尚能偷偷回家。谁知今上即位后,血肉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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