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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水遥-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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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见一名蓝衣小厮奔来,躬身不住磕头,跪道:“王爷恕罪!小的劝不住那位姑娘,她、她拿着苏大人的拜贴嚷着非要见王爷不可!”
话音刚落,就见一名白衣绿纱的女子跳到马前,亲昵地拍拍赤炼,笑声清脆,“好久不见,红马儿!”
奇怪的是,脾气暴躁如赤炼竟不抗拒!?秦缜面色微惊,这女子是谁?却见李希沂仿若自方才良久的沉寂中抽身而出,看着眼前的女子,笑意缓缓缓缓地竟涌上了一贯清冷的双眸!秦缜不禁诧异,他的四爷,已有多久不曾那样笑过?
“烟络拜见四亲王。”女子的笑声复又传来,盈盈拜道。
李希沂翻身下马,在她身前站定,话语低柔,“不必多礼。”
烟络抬头,巧笑嫣然,打趣道:“要见王爷好难。”
李希沂眼里的笑意未减半分,在那样柔和的笑意之下,他英俊的脸庞也泛起柔和的光华,他低沉顺滑的嗓音轻轻滑过煦暖的阳光,缓缓说道:“姑娘肯赏光亲临蔽府,又何需苏御史的帖子?”
烟络痴痴地看着他浅浅的笑脸,他原是那样叫人舒服的男子,只是为何刚才在马上时一脸隐隐的暗哑与倦意?
“咦?”忽然察觉一道凛冽的目光,侧头看去,烟络小脸皱起,那个绢甲着身的俊朗男子是谁?上次在老皇帝的赏花会上见过他,他与苏洵一左一右门神一样地护着老皇帝。绢甲?她秀眉蓦地舒展开来,那是将士实战之外的着装,看这人的派头样貌不会是六公子之一的秦将军吧?老天爷,原谅她施烟络的胡乱猜测,她所知道的名人毕竟就只有这么寥寥几位啊!
“敢问王爷,这位是?”烟络小心应对,这男子看她的眼神太太犀利了,叫人很、不、爽!
李希沂浅笑出声,道:“秦缜,神武大将军。”复又转向秦缜道,眼神中有淡淡地责备,“施姑娘,你见过的。”
秦缜对李希沂恭敬地回应,却继续桀骜不逊地嗫斜身前的女子,眼神里写满戒备。
烟络不爽,却不能发作,只好礼貌地浅笑,“烟络见过秦将军。”
秦缜淡淡挥手,碍于他四爷,尚算温和地回道:“姑娘不必如此多礼。”
烟络含笑起身,心里好笑,看样子这位秦将军又是一个忠心护主的好臣子。想起顾方之,忍不住脸上的笑意。男人之间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豪迈是她陌生的情感,尽管如此,不得不承认这感情却是恁地强烈!
“四爷今日有客,秦缜改日再来。”秦缜的声音蓦地响起,浑厚低沉。
烟络没来由地失神,忽然很想苏洵,他不像秦缜那样浑身热焰,气势仿若热浪扑面而来,灼热逼人。苏洵通常是内敛的,却内敛得叫人不敢轻视。偶尔无意的泄露,就只些微的一丝便不能让人忽略。他清冷似雪,孤傲如梅,从不轻易燃烧,但是在一片看似风平浪静之后,涌动着的暗流,是他不顾一切的底线。只是,不知道那道底线是什么?就不知道将来会是谁,有这样的好运气去试一试了?
哈哈,她得意地笑,那是她所看上的男人呐!她施烟络何等有眼光!
“施姑娘。”柔和的男声低低地响起。
烟络凛然回神,她在王爷面前发的什么呆啊。俏脸上挂起最最无害的笑意,她静静看他。眼前一袭白衣的男子身形比起苏洵略显削瘦,眼角眉宇间浮动着温和的笑意,一如两年前的他。
只是。
烟络脸色一凛——他俊逸的脸庞渐渐苍白,双颊泛起一丝诡异的红晕,原本清亮的黑眸暗哑得毫无生气!“王爷!你……”烟络抢到他身前,下意识地拉住他,手下他的肌肤在晌午冰凉如斯!
他却轻轻拂去她的手,嘴角浮起一朵虚弱的笑,一管顺滑温柔的嗓音低柔飘忽,散在璀璨的阳光下,“外面风大,进府再说。”他神情温和,缓缓迈步,走得很慢。
烟络乖乖跟上,像又记起什么,冲门前小厮沉声吩咐道:“叫秦将军回来,王爷有要事相商!”
“这……”小厮犹豫地看着这怪异的女子,王爷没有赶她,还对她似乎很好,她的话究竟是该听还是拒绝?
烟络不雅地叉腰,柳眉一挑,杏眼圆睁,嗓音学着苏洵的寒冷刺骨,咬牙切齿地说道:“难道要本姑娘向王爷进言要了你丫小命!?”她冷笑。她若真得了苏洵的亲传,单就这种气势不早已将他凌迟了?
小厮忙不迭地拔脚就跑,追秦缜的快马去了,瞬间缩小至一个小黑点。
烟络得意地笑,拍了拍白净的小手,拎起绿色的纱罗披帛,追上了不远处的男子。
李希沂忽然驻足,却未回首,话音微弱,听得出他吃力地坚持,“姑娘方才嘱咐府中小厮所做何事?”
烟络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笑道:“嘿嘿。我怕没有帮手。王爷信得过秦将军,是吧?”
李希沂背脊突地僵直,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片刻后,他柔软下来,轻轻缓缓地说道:“苏御史识人的眼力素来不差。”
他在赞扬她呐!烟络偷偷地笑,嘴上却应道:“王爷又何尝是凡人?”
一声低不可闻的轻笑自身前的男子处飘来。
烟络听在耳里,小脸上笑意全失。他笑声虽低,却掩不住凄凉之意,为何?
思量之间,李希沂却起步缓缓走去。
烟络谨慎地跟在他身后,偶尔瞥一下王府内的景致。唉,所有有钱人都是这样修房子的吧。雕梁画栋,亭台水榭,奇山怪石,灵湖清溪,花枝曼妙,碧草连天。只是,这位王爷似乎特别喜欢水,王府里随处可见水的迹象。蜿蜒的小径旁清溪旖旎,白玉小桥下水泊深幽。奇山怪石之上,大大小小的飞瀑轻盈地一泻而下,激起片片水花,在耀眼的日光下熠熠生辉。
他带着她静静地走着,微风送暖,带来一缕一缕淡淡的干净的香气,仿佛雪地里松枝散发出的味道,有雪的淡雅和着松枝的清香,很淡很淡却叫人极其舒服。
烟络闭上双眼,脚下步履轻盈,陶醉地深深吸了一大口香气,呼,好闻极了,她忘我地笑,为何她天生对气味如此敏感?
这样的男子生于宫廷,长于宫廷,应是一贯漠视人命,玩弄权数,怎会有这样干净清爽的味道?烟络浅浅地皱眉。
身前的男子行至一所大院终于有停下来的意思。
烟络好奇地自他身后探出头来,瞧着眼前的彤扉乌头门,那门缓缓自里打开,一片如烟的绿柳映入眼帘。
柳枝柔漫,绿叶如云,清风微拂,幽香缥缈。
这男子不爱花啊!
烟络浅笑,意料中地看见了庭院里散落的水榭清溪,皆散发着清冷幽香的味道。
一如他身上的味道。
那是寂寞的味道,来自那一院并不热闹的景致。
门后现出一名蓝衣少年的身影,向他跪道:“清风躬迎王爷回府。”
他轻轻摆手,并不言语。良久,缓缓道:“退下罢。备三人的茶水,秦将军一到,请他来疏桐院。”
蓝衣少年恭敬地退下。
烟络正欲上前,忽然听见身前传来浅浅的喘息声。
他一手抚于胸前,上身微倾,半晌没有挪步。
烟络疾步绕到他身前,静静地看着他浅紫的双唇,待他自己渐渐平静,才轻轻笑道:“好些了?”
李希沂抬头看她,似乎并不吃惊她会知道,浅浅笑着,透出些许无力,低声道:“让姑娘见笑了。”
烟络笑得温暖,却一字一字地说得清晰,“两年了,王爷还是老样子。”
李希沂俊脸苍白,双颊妖冶的通红,却笑得平静如初,“姑娘只需待秦将军前来便是,此事无需劳烦姑娘。清风备好茶水,就请姑娘厅内歇息片刻。”说罢这一长段话,他胸口微微起伏,双唇复又现出淡淡的绛紫。
烟络俏脸微红,她当然不想此事劳烦到自己身上,他跟她加起来不过见过三次面而已。烟络片刻后神色如初,轻轻叹息。这男子能撑得过去吗?他是很坚韧的人没错,否则两年前怎会坚持走到她的花田?当年他若不曾坚持到此,只怕是如今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所有擅闯谷内的不速之客,尸骨无存!
烟络赶在他身前轻轻推开门,侧身让他入室。
李希沂静静看她,温和地笑,笑靥里透着些许热度,然后缓缓入内。
烟络紧跟其后,无暇关注屋内的陈设,随他行至榻前,看着他吃力地半靠着沉香紫檀的雕花床棱静静地笑,她竟会怔怔地别不过头去。
那是不同于苏洵的男子,却一样地摄人心神!
苏洵有看似清冷决绝的外在,有为达目的不计一切的坚持,却仍旧有一颗非常非常温暖的心。
而身前的男人似乎不同。
他始终温和有礼,笑靥相待,却透着强烈的疏离,即使相对,如此贴近,也仿佛面前耸立着一道坚实巍峨的高墙,你以为可以接近,靠近时,却察觉隔阂如深壑。他是有足够的野心、狠心和细心而可以君临天下的男人吗?然而,这样的男子他身上却有另一种要命的吸引力,那会激起一种即使深知自己是在飞蛾扑火似的玩儿命,却刹不住脚的狂热。这样的魅惑来自他浅棕色却幽深之至的双眸,宛若夏夜清朗的夜空,深如幕,无边无际,看似空旷无一物,却又仿若繁星满天。只要被这样深沉的凝视过,便身不由己地甘心沉沦。这样的男子看似温和无害,其实是——太过危险!他用了他如春风般怡人的笑容,掩去所有的诱惑、坚持和无情。
烟络一身白衣绿纱,黑发轻绾,白玉为簪,浅笑嫣然,她却不怕他,“王爷府中可有药材?”
李希沂微微侧头看她,眼神深幽,低柔地答道:“药材倒是不少,却不知能否和姑娘之意。”
“不妨事。待会秦将军来了,我自己去看看。”
榻上的男子嘴唇现出淡淡的紫色,细细密密的汗珠爬上了玉琢一般的额角,犹自含笑温和地看着她。
烟络烟说完此话侧头沉吟,像是记起什么要紧的事情,不好意思地抓抓头,道:“嘿嘿。府上可有合欢皮?”不待他做答,烟络复又难为情地抓抓头,道:“王爷当然不识的什么合欢皮,我一时糊涂了。只是眼下乃是春末,新鲜的合欢要到夏季才能采收。”
他只笑不语,不置可否。
烟络想了一会,忽然笑道:“不妨事。我待会自己去找好了。”突然觉得屋里的气氛有些奇怪,为何好像一直都是她在唠叨个没完没了?
李希沂吃力地扯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轻轻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坐起来,但就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又引得他一阵喘息,细细密密的汗水渗了一脸,额角汗湿的几捋黑发软软地垂下来。他的脸色较之前更为苍白,双颊那妖冶的绯红却未见丝毫消退。
烟络静静地看他,禁不住地担忧。
他也是这样骄傲的人呐。即使如现在这般狼狈的时候,仍是不欲开口求人。他应该知道她从翠寒谷来,也应该知道她可以帮他,但至今他未开口要求她做过一件事。他是自负到以为所有的麻烦都可以凭自己解决吗?他甚至不曾问过她施烟络突然跑到他的府上是为了什么?
“王爷还是躺着歇息吧。等、等一下,还要……”她居然续不下话去——真是丢脸!她堂堂二十一世纪的人竟然会害羞地说不出那两个字吗?
“不妨事。”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淡淡地笑。
“唔……可是、可是以王爷现在的状况怕是勉强。”
“嗯?”他挑眉,笑得愈发好看,双眸深邃却星光熠熠。
他到底是不懂,还是故意为难她?烟络有些恼,“秦将军一到,烟络就去准备药汤,王爷若是难受,到时就先将就咬一片合欢皮吧。”
他仍是浅浅地笑,不以为然,“本王以前也常这样发作。”
“嘎?”烟络一脸惊诧,他到底知不知道以前是以前,以他现在这副模样再做那种事情,纵使他有九条命都可以玩儿死他的,“就当我多嘴,可是王爷还是要含合欢。”
李希沂眉目含笑,这女子似乎也不曾改变多少?
“已过两年,姑娘仍是脾气未改?”李希沂微微支起身来,笑着说道。
烟络侧头看他,“王爷何必旧事重提?”
“若非姑娘当年一时起意,今日本王如何能与姑娘攀谈?”他还记得她当年的犹豫。
烟络白他一眼,他在暗示她送佛没有送到西吗?她就是没有替他解净瘴气的毒,却又如何?她继续瞪他,“王爷自己已是才智纵横,身边又不乏能人异士,烟络一点儿雕虫小技恐怕还入不了王爷法眼。”
“嗯?”他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叩着床榻,低眉浅笑,“本王还以为姑娘今日前来,是为得一次了断。”他静静看她,笑意柔和得像春日微薰的暖风,轻轻拂过幽静的湖面,惹一片旖旎。
烟络原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此时竟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该死!她怨毒地盯着被自己第一百次踩在脚下的披帛,恨恨地想,就算刚才他那样的眼神教她有一瞬间的沦陷,也不至于非要表现得这样白痴吧! 复又抬头时,眼前的男子仍在浅浅地笑,虽是容颜略有憔悴,依旧掩饰不住因那温暖的笑意而扬起的光华。
“可是,烟络眼下需要了断之事似乎多了一件?”她口气不善,却惊觉于他竟然知道她此行的目的。他凭什么料定她一定会来收拾残局?
“怕是因为姑娘仁心仁术?”他笑得狡谲。
烟络恨不能打掉他一脸了然于心的笑容,恨恨道:“王爷当年也有内功修为,否则就算烟络懂得对症下药,恐怕犹是不及。”
李希沂笑意不减,并不惊诧她能知道这么多,答道:“姑娘说得是。若非本王多年勤学苦练,恐怕早已是一堆无人认领的白骨。”
烟络横他一眼,回道:“吉人自有天相,王爷今日一定也可以逢凶化吉。”
“希沂若是平安无事,的确脱不了姑娘劳心。”他忽然口气一转,淡淡地说。
烟络略有诧异地瞧着他一脸掩饰不去的倦意,不懂他为何突然自称希沂,亦不懂他为何突然失神。
两人之间的沉默来得这样突然,仿佛不过转眼的时光,一片寂静就此蔓延开来。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轻盈地照进屋脚,清幽的空气里浮动着鹅黄璀璨的光线。
轻尘飞舞,时光流转,四目相对,两情无言。
第7章
“王爷!”
门外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声突兀地划破一室静谧,风一般的绯色身影闪入屋内。烟络只觉眼前一道光过,下一秒竟然发现秦缜如天降神兵似的立在榻前,警觉地隔开她和那个他视若珍宝的王爷。这男人是空降的吗?烟络错愕地合不上嘴。
下一秒果然听见秦缜忠心耿耿地进言:“王爷,施姑娘在此可有不妥?”
烟络好笑地想,这男人与她天生八字犯冲呐?为何每次见她都摆出一副此处有你没我的样子?“王爷,秦将军已到,烟络先行告退。”
正欲旋身离去,身后隐隐传来温和低微的嗓音,“姑娘且慢。”
烟络诧异地停住脚步,回首看他,莞尔一笑,“王爷有何事吩咐?”
李希沂神情柔和,轻轻道:“请姑娘告诉秦将军此后要做的事情。”
“嘎?”烟络手脚一软,这、这男人要她来讲?不过——烟络侧头沉思的模样乖巧灵动——那个死心眼儿的秦将军似乎真的很粗心,虽一路与他那个稀世宝贝似的王爷一道回来,却未曾发现他的异样。猪啊!烟络不屑地撅起嘴,道:“秦将军,王爷宿有心疾,平日虽仰仗多年的内力修为鲜有发作,可是近日不知为何,体质似乎有所削弱。今日又不知从哪里惹来这种不干净的东西。”
话音刚落,就见李希沂挑眉看她,英俊的脸上似乎写着“什么叫不干净的东西?恁地难听”。
而秦缜几乎要跳起来,浓眉怒眸的样子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姑娘难道不能一次讲明!?”厚重的男声里有努力压抑的愠怒。
烟络视若无睹,轻捋披帛,缓缓上前,“将军莫急。”
秦缜怒道:“四爷可是中了什么毒?”
烟络气定神闲,低低柔柔地开口,像要存心急死他,“将军今日和王爷去过何处?”
秦缜思忖片刻,脸色刹白,言语竟有些断续,“去、去过平康里。”
烟络浅笑盈盈,“将军可已明白王爷惹的是什么?”
秦缜呆呆地盯着榻上剑眉微皱的男子,困难地开口,“四爷……可是饮了……酒?”
榻上的男子扯起一抹淡淡的笑,不置可否。
秦缜蓦地双拳拽紧,怒气满面,恨恨道:“爷也忒狠了!”
太子爷的邀请不好拒绝,平康里的回纥美酒又怎能不领情地翻手洒了去?所以,他的四爷明知有诈,却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统统收下!太子爷明知四爷自幼宿疾缠身,不能太过劳累,竟然心狠到用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方法!这是在取四爷的命啊!四爷为何隐忍至此!?
“烟络要准备应急的药材,找姑娘的事就交给秦将军了。”烟络浅笑嫣然,拎着雪白的襦裙,不着痕迹地后退一小步。这种玩儿命的时候,她才不要他们突然记起她也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姑娘啦!
秦缜鹰一般锐利的双眸熠熠生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放。
空气中微妙的紧张气氛正在剑拔弩张。
一道低柔顺滑的嗓音缓缓拂散凝滞的气流,一字一字清晰如斯,“秦缜,就照施姑娘说的去办……”
烟络含笑看着榻上的男子,那一袭白衣脱尘绝俗,容颜更是清朗出尘。她话音愉悦,“多谢王爷。烟络先行告退。”
疏桐院。
柳枝之下,清溪之畔。
水流潺潺,柳烟漫漫,青芜连天。
无花的庭院简单干净,流动的氤氲水气也只有淡淡的淡淡的清新气息。
这样干净的院子上空,此刻正升腾着一团棕色的雾气,夹杂着浓郁的药香,漫了一院。
她在熬药。
一抹小小的白色身影缠绕着浅绿的纱罗披帛,蹲在草地上,一手持着团扇舞得虎虎生风,身前的火堆上架着一个紫砂罐子,棕色的烟雾和着浓郁的药香由此飘起。
烟络一张白净的小脸叫热气薰得绯红,秀气的柳眉紧紧纠结,嘴里嘟囔着:“该死的李希沂,要不是本姑娘心软总觉得亏欠你的,此时怎么会委屈至此,熬这该死的药汤!姑奶奶虽然万不得已学了这些花花草草的医药,却是最最讨厌这种药的臭味!”
想起在翠寒谷的时日,那满屋遍地的药材不知哪来的力气发出那么浓烈的气味,臭得她差点昏死过去。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厌恶透了这种味道,所以她以前学了西医。可是,好死不死的来到这里,竟然走头无路地选了她最头痛的东东!
烟络眯起双眼,满含杀气地瞪着身前原本拿来煮茶的罐子,看样子应该是极其名贵的吧,她一撇嘴,反正手边只有这东东可以拿来火上烧,所以也不能怪她不识货啦!她现在还一肚子火气,不知出在哪里才好呢!
忽见一抹绯色身影闪过,仿佛扛着一只硕大的棕色麻袋。
烟络直觉地认定那是秦缜,他居然这么快就搞回一个活生生的姑娘。
烟络一脸惊讶,复又暗暗神伤,谁家的姑娘这么倒霉。王爷啊,那虽是多少如花少女的梦想,可是,若能事先知道结局,又有几家姑娘会愿意拎着漂亮柔媚的头玩儿这样朝不保夕的游戏?
烟络静静看着那扇已经掩得严严实实的门扉,一阵彻骨的寒意由脚底缓缓升起。
也罢也罢。
她轻轻摇头,像要晃去脑子里不住的难过和混乱。
那是谁家的女儿,又会是怎样的下场,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也不是她关心得起的事。
倒是里面的王爷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她的小命就不保了。自顾尚且不暇,老天就不要怨她心肠冷酷啦!
烟络复又别过头,静静地煽风点火,熬她的汤药。只是,手上的力气似乎大了许多,神情忿忿,赌气似的猛扇个不停。
棕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在一片白水绿柳之间分外突兀。
屋内隐隐传来粗重急促的喘息,含着浓郁的情欲,女子的娇吟毫不掩饰地一浪高过一浪,满院的空气似乎蓦地潮热起来。
烟络有些促狭,机械地舞动着手里的团扇。
她不是没有看过这些。开玩笑!她堂堂二十一世纪的都市女子,已经二十五六的年纪,早已经不是青涩或是佯装清纯的少女,她也曾爱过人,也曾被人爱过。虽然、虽然不曾真的亲身经历过男女之事,耳闻目睹的也是有过。
可是,可是,从来不曾如今日这般——
她侧头皱眉沉思,这般诡异?
对,是诡异。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是她极其陌生的。
不带羡慕,不含妒忌,不为哀伤,不像怜惜,也不是忿懑。甚至不是任何一种可以明状的情感,所以她以为那是诡异。
只是。
她侧头细细听了听屋内的动静,得出一个结论:没有李希沂的声音。
那一片旖旎的春色荡漾之间,只见女子的呻吟放浪不羁,仿佛一阵阵疾风掠过湖泊,虽惹出一片涟漪,却不见湖底的动静。
烟络脑中闪过一丝惊恐,他、他还活着吗?他有没有老老实实地咬碎她准备的合欢皮?
片刻过后,她又笑自己的多虑,那女子还在娇喘连连,始作俑者的他又怎会有异样?
不过,他似乎很行?
烟络差点大笑出声,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
哈哈!她真的做梦都没有料到,与他的第三次遇见竟然会在这样香艳刺激的情况之下。但愿,堂堂四王爷不会恼羞成怒砍了她的头去。
正在神游四海地想着,脸上不禁浮起痴痴的傻笑,忽见一道厚重冷冽的男声蓦地惊起,带着一丝慌乱打破烟络的一阵失神。
“施姑娘!”
烟络脸色一凛,操起手边的汤药,疾步奔进屋内,刹那呆住。
一室艳冶旖旎的热流犹自暗暗浮动,空气中有细微的热气轻轻贴上她略微冰凉的双颊。
屋里尚有女子淡淡的体香和温存,此刻却不见女子的踪迹。
烟络心头一凉,管住自己不再分神去想那可怜女子的下场。
榻上,紫檀为棱,黄纱为缦,白玉为钩,李希沂背对着她,一手撑着床面,身体微微摇晃。
烟络痴痴地看着他半掩的中衣下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身体,细细的汗珠爬满一身,晶莹如钻,闪烁着细小的光芒。那背部的曲线完美之至,不经意间垂落的白衣露出一侧弧度优美的肩头,匀称的肌肉和光洁的肌肤。一双浅棕色的眸子里全是浓重的迷离湿意,翘起的细密睫毛之上似乎也挂着潮热的水气,微启的唇随着胸前的起伏静静呼吸,虽有着不正常的绛紫颜色,但那诱人的魅惑却并未因此少了丝毫——这个一贯清淡无比的男人,此时竟然妍丽得这般过分。
烟络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吞下哽在喉头的口水。
她从来不知道男人的画面也可以香艳如斯!
“施姑娘!”
秦缜扶起一头跌落的男子,话有愠怒。
烟络蓦地回神,疾步上前,左手搭上他右腕寸关,只觉三指之下,脉象浮乱而散,中取渐空,重取则无,心头突如其来地一阵止不住的慌乱,复又低眉看他。
秦缜已将他轻轻放平在榻上。
此时的他面色刹白,双颊异样的绯红已然退去,唇上暗哑的深紫却格外诡异。他的额角是汗,脸颊是汗,身前身后都是汗,此时的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不仅如此,他的气息已然凝滞甚为微弱。
烟络虽然心里忧愁,却是神色柔和镇定,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素手几个轻巧地起落,麻利地取穴内关、心俞、神门、素寥、通里,一面柔声道:“别急,先放松,吸一口气……慢慢来……唔……不要憋着……轻轻吐出来……很好……”
看他一口气终于缓了过来,烟络竟也不住长吁,拿出已研磨好的人参黄芪粉末轻轻倒入他口中。天知道,他若这一口气接不上来,就必死无疑。幸好!烟络终于笑得安心,水眸盈盈。
而他,自始至终用迷离的眼神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
一盏茶的时间,他的身子在她手下渐渐放松而舒展开来,软软地瘫着,像是疲惫不堪,黝黑细密的双睫微微龛合,半掩的深邃双眸里有浓重的水气,眼神仍是迷离。她俯身看他,他吐气浅弱,呼出的热气就微微地扑上她秀气的脸颊。
烟络替他掩好衣衫,扶起他的肩头,听他的呼吸渐渐平和绵长,呼出的热气带着他干净的气味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他的体温略低,隔着一层中衣绵绵的传过来。从来没有这样近的看过他,剑眉如墨,黑眸似星,薄唇微抿,勾起的弧度里有威仪亦不缺柔情,他竟是这样好看的男子。
不禁记起初见面的他。
那时他没有现在这样瘦、这样苍白。
那时的他眼角含笑,澹泊自在,一身白衣映在碧绿的草地上,美得不像是在人间。他的脸是那样好看,身形亦是那样好看,就连牵着缰绳的手也是很美。
烟络端过熬好的药汤,静静看着秦缜,缓缓道:“将军,这是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合参附汤,烦劳将军喂服。”
秦缜略有迟疑地接过碗去,眼神犀利,审视她片刻后,才道:“姑娘还有何事?”
烟络理好衣裙,巧笑嫣然,“烟络还要收拾药摊子。”
不是她不想尽医者的本分,只是再这样对着那看似温和坚强实则寂寞脆弱的男子,她会窒息。为何她要命的同情心泛滥?烟络不由摇头苦笑。苏洵,难道我不该这样负气玩闹地走出你的视线?哪怕我的本意只是要与穆青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然后就会乖乖回去?可是——烟络无力地想——我又闯祸啦。
屋内日光蒙淡。
李希沂平躺着,精致的脸庞面色无华,嘴角仍旧染着淡淡的紫,低低地喘息。他面无表情地直视屋顶,声音低微,底气依然不足,费力地缓缓问道:“施姑娘呢?”
秦缜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不解,仍是恭敬地答道:“她在院子里。四爷不必担心。”
李希沂极浅极浅地笑,那样的笑容很淡很淡,不似以往在人前的神情。他看似漫不经心地一字一字地说:“她现在……一定在后悔。后悔何时竟……沾染了要命的……江湖气,头脑发热地再……再一次救了我。”
秦缜默不做声,只是在想,爷何时认识的这女子?又为何对她特别上心?
李希沂仍在间断的喘息,不过,比起方才已经轻松许多。幸亏当时他听话地咬碎了那块合欢皮。
秦缜略有诧异地看着素来爱笑的爷此刻竟然轻轻皱起了眉头,却想不透所为何事。
李希沂微微闭上双眼,嘴角复又扬起一丝好看的弧度,禁不住好笑地想,那块合欢皮还是新鲜的,却不知她哪来的本事,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弄来这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合欢的味道居然是微微的甘甜,入口之后回味却淡淡的刺口,简直就是某人的脾气。|奇…_…书^_^网|他禁不住地浅笑。
秦缜剑眉微蹙,爷可知自己此时的神情?
“施姑娘是江湖中人吗?爷为何如此说?”秦缜出言岔开他的沉思。
李希沂睁开双眼,黑眸里泛起柔和的光华,低低缓缓地答道:“她像懂江湖的样子吗?”他轻轻呵出一口气,继续淡淡地说,“恐怕这是她第一次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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