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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屏香-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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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难看出这是陈浚麾下的将士。杀伐果断,毫不逊于他们的主子。

“混……”

萧钰使尽力气憋出了半个语音不全的字。

那人见她还能说话,又将掌力加了几分,捏得她下巴几乎碎裂。

萧钰痛得喊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人从天而降,一刀划向祭司的轿辇,那一瞬,她的心忽的顿了一下,不知为何,眼眶竟微微泛红。

这一状况连萧钰自己都感到奇怪。

可拿住她的刺客却因此更笃定了她是祭司那一伙的人,因为害怕她会对下方的游行队伍发出提醒,从而扰乱计划,刺客便将她往后拖了几步,隐到不易察觉的一处。

然而他也不知道,正因为这一躲,让他逃过致命的一劫。

那些飞身而下的同伴足尖还未触地,便猛然被一股不知何处击杀来的剑气震得五脏俱碎,从半空中直直的坠落下来。

“来得比预期中的还要早。”

策马而来的少将唇边抹过一丝冷笑,他出手一击之后,已有五人重伤。这让那些还未暴露得太明显的刺客拖缓了行动。

“带回去。”刘云影嘱咐随后跟来的属下,才朝帝驾靠过去,跃下马一跪:“臣救驾来迟,让皇上受惊了。”

帝驾中的皇帝漫不经心的抬手赐他平身:“不迟,少将来得正是时候。”

帝王枭利的目光如刀锋穿透朱纱投向了远处,仿佛知道刺客的布局般,他将沿街的建筑一一扫过,片刻后,才对刘云影道:“捉活的。”

“是。”刘云影领命起身。似乎早有安排,他对着虚空打了个手势,不明白的人自然不明所以。可看得明白的人早已开始行动。他们穿着平民百姓的衣裳,混在云群里就如同刺客的那些同伙一样,根本看不出差别。

而萧钰这边仍不知下方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脚下这一间寻常的酒肆里,却有人将这场局看得明明白白。

“溪儿,你也去凑凑热闹罢。”

怀瑞王一身雪白的衣袍,手上装模作样的拿着把折扇,隐在酒肆里倒有些书生的气度。

但若是仔细瞧他一双宽厚的手掌,便知他并非文弱书生,而是常年练武之人。

可此时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众人的目光都被下方的混乱吸引,有些胆小的甚至跑到暗处躲了起来,不多时,酒肆窗口旁便只剩了怀瑞王一行几人。数名穿着寻常衣袍的将士就在他旁边坐着,佯装是酒客,实际上是将怀瑞王与那些真正的酒客隔开,以免骚乱殃及。

“爷原来早知有热闹看,所以才来的?”阮梦兰站在怀瑞王身旁,头上几缕花白随着乌发挽成云髻。

见怀瑞王遣溪儿出去探查,她才恍然大悟,旋即一想又有些不明白:“可爷如今回都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您想出门又不需再遮遮掩掩,何必宣称说病卧榻中,不宜出府,此刻又易装而来?”

怀瑞王摇了摇扇子,神色淡然:“装病偷个清闲罢了,不参与到帝王的计划,置身事外才能将局面看得更清楚。”

末了,他又道:“梦兰,你可知道皇帝今日布的是什么局?”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怀瑞王从窗口望下去,混乱很快被刘云影处理妥当,那几个重伤的刺客许是想自尽,但被淮军制止。

“皇帝是想借祭司引出盗画之人!”他笑了笑,“没想到我竟这般抢手。知道世上有玉屏卷存在的人,想必都听说过‘得古画者,承袭天下’之言。当初贺楼幕将我封入画卷后,还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引得天下人趋之若鹜,可惜这些蠢货,当真以为得到了玉屏卷,解开了画谜就能得到天下?贺楼幕留此谕言,不过是想为贺楼族留一条后路……她以为,贺楼族只要手中有这幅画,便能稳坐神位,可惜,她太不了解人心……”

阮梦兰闻言目光微微一动,人心?他自己又何曾了解过?

她用白发与迅速衰老的容颜换来他的自由,可他又是否明白她这一颗“人心”?

可笑的是,一千年了,她纵然知道他心中只有荭雪一人,却还是无怨无悔的付出。哪怕是他亲自将自己送上了那座荒岛,她也毫无怨言。

“我要毁掉画卷!”怀瑞王冷冷的语声将阮梦兰从飘远的思绪中拉回来。

她还未来得及问什么。

便又听他说道:“毁掉真的画卷,将假的画卷流传于世,玩弄天下人,定然有趣!”

阮梦兰片刻的犹豫也没有便答应下来。

画卷是否流传于世她反正不关心,她关心的只是他的喜怒而已。

不管他要毁掉什么,只要他想,她一定会尽力去做,包括毁掉她自己。

“当初贺生所给的那两幅画中,是否有一幅是真的?”怀瑞王将手上的折扇合起,不再把视线停留在窗外。

阮梦兰点点头:“是,真的澹月图,一直都在贺生手中,而路副尉先前在楚徽宫盗走的那幅澹月,虽是假的,但也不算是赝品,只是没有用处而已!”

“贺楼幕也真是聪明。”怀瑞王旋即感叹一声,“她亲手缔造了四幅一模一样的画,却只在两幅画中立下封印,她将我的三魂七魄分别尘封于澹月图、日夕图之后,又将四幅画分开存放,让人无从辨别真伪。也就无法解开封印……当然,她最决然的,便是以自己的性命与鲜血作为封印的最后一道禁锢。如若世上无人能对付贺楼祭司,我只怕要一辈子呆在画中了。”

他转而看着阮梦兰一笑:“还好,有你!”

阮梦兰眼中立即流露出一种既非喜悦又非伤怀的感情来,她似乎有话要说,但还未开口。

溪儿便从外头提了个人回来。

他看着窗边的两人,急匆匆说道:“郡主。”

第七十七章 行刺(2)

看见萧钰的那一刻,怀瑞王的目光明显一滞。

她被溪儿反剪双手提了过来。

“房顶上,是郡主。”溪儿用六个字简单说明了打探的结果。

下一瞬便遭到了萧钰的反驳:“还有别人呢,你怎么不抓他,偏偏盯住我不放?”

“我不认识他,”溪儿理直气壮,“我认识郡主。”

“你……”

“郡主鬼鬼祟祟在房顶上做什么?”阮梦兰趁着萧钰哑然之时问她,抬手示意溪儿把她松开。

萧钰揉了揉被少年捏痛的手腕:“本郡主光明正大的在房顶上,你何时看见我鬼鬼祟祟了?”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翼翼的往后躲开。

对于这一行人,自是离得越远越好。谁知他们何时会对自己下杀手。她现在与荭雪是一伙的,阮梦兰既然痛恨荭雪,必定也会痛恨她的同伴。

且此刻的怀瑞王也早已不是陈浚,他是天魔,是自画卷里逃出禁锢的天魔!

溪儿很快就知道萧钰想寻机逃跑。几步跳到她身后,张开双臂拦住。

阮梦兰浅浅笑道:“那郡主在房顶上干什么?好好的路不走,竟要翻墙揭瓦?”

“我是被刺客挟持上去的。”萧钰佯装无辜,“我在街上看游行看得好好的,结果不小心发现了刺客的行踪,他们怕是担心我会暴露他们的藏处,才抓我的。”

对于她的话,在场的人是半信半疑,信的是她被劫持,因为溪儿并不否认房顶上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疑的是她在街上好好的走着怎可能轻易发现刺客的行踪。

除非,她早知道一切。

可萧钰答得十分认真,让人无从辨别真假。

但实际上,她与他们说那么多话,不过是想争取些时间罢了。就在阮梦兰蹙眉思虑的时候,少女已经悄悄对龙息佩打了个暗号。

阮梦兰还想再问。怀瑞王已经先她上前。他逼近萧钰,神色阴晴不定:“果真像,果真像啊……”

萧钰强迫自己镇定,尽可忽视他是天魔的事实。

谁知怀瑞王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凑近她认真细看,如打量一件赏玩之物般,低低赞叹着:“像极了。眉眼像,鼻子也像……”

甚至。连蹙眉的动作也十分相像,可惜了,她终究不是荭雪。

没有人来得及反应,怀瑞王的手掌下一刻便攀上了萧钰的颈项,转而掐住她的咽喉。

他的拇指深深嵌入萧钰的皮肤,留下一枚印记。

“爷!不可!”

阮梦兰眉睫一跳,急得脱口喊道。

周遭的酒客都好奇的看过来,望见这边的一幕纷纷唏嘘,楼下的混乱还未完全结束,这头难道又另起一桩命案?

有打抱不平的人想过来从怀瑞王手下解救萧钰。才走了几步便被溪儿一掌击远,旋即再无人敢来。

怀瑞王毫不在意周围各异的目光,只是加重掌间的力度,恨不得一刻就将少女掐死。萧钰目中的疑惑很快就转为怨怒。她张了张嘴,语声微弱的唤道:“荭……荭雪……”

说着将抓在陈浚手腕上的手松开。再次伸向了腰际的龙息佩。

然而,怀瑞王目中的恨意竟因她提起荭雪越发的深,他将唇贴近少女耳畔,冷冷道:“你不是荭雪,你是贺楼族后人,是该死之人!”

萧钰闻言一震,逼近的窒息不容她多想,转瞬只好求饶:“是……是同……族……”

简单的几个字,若外人听来自然不明白,可怀瑞王却很清楚她想表达什么:“不,我朝奕早非贺楼族人,我与荭雪一样,都是贺楼族的罪人!”

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再无往日对她的温柔,萧钰百感交集的看着他盛怒的神色,此时,他眼里只有恨意,是近乎绝望、近乎疯狂的恨。

“陈,陈浚……”萧钰的脸憋得通红,她下意识的喊出这个名字,好在声音不大,四周的酒客根本听不清楚。

有人眼见少女快撑不住,猛地在酒肆里喊了一声:“杀人了!”

突兀的叫喊引起了楼下队伍的注意。

贺楼倾眸中寒光流转,仿佛预感到酒肆里正有一个自己放心不下的人在遭遇不测,她要求婢女搀扶自己过酒肆去。

“不可!”

侍卫见状拦住,说话时,已有队伍冲进酒肆。

可队伍才刚到门口,就与一个身手不凡的少年缠打住。数十将士硬是无人能越过他闯上二楼。

“爷,快走。”阮梦兰急忙说道,佯装酒客的侍卫很快就在人群中辟出一条路通向酒肆后门。

然而怀瑞王丝毫没有要松开萧钰的意思。

“爷,若侍卫上来抓个现行,事情闹大了对我们没有好处,”阮梦兰尽量在短时间内挑重点的劝他,“您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人,只会被皇帝捉住机会扣上罪名,倘若皇帝非要爷杀人偿命,爷就很难脱身了。”

“区区一个陈显,还动不了我!”怀瑞王冷笑道。

楼下的打斗越演越烈。桌椅碎裂的声响不时传上来。那些酒客纷纷逃窜躲避,甚至抢着从侍卫辟出的路离开。

阮梦兰急得喝道:“不能因一个小小的郡主破坏爷筹谋多年的计划!”说到此,她压低了声音,“爷若只是想毁掉陈氏的江山,大可在此时与皇帝翻脸!但爷想要君临天下,就必须等到清除皇帝羽翼之日,再挥师杀敌!”

果然,怀瑞王的手微微一松。

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爷夺得了江山,才能给她安稳罢……到时,梦兰会前往璇鹭岛将荭雪的心取回交还,让她重生为人……”

揣度了片刻,他终于妥协,将少女甩在地上后,沉声吩咐侍卫:“带她回去。”

阮梦兰叹息一声,正跟上他走向酒肆后门。

方一转身,突然有一阵疾风迅速从沿街的窗口闯入,将钳制萧钰左右的两名侍卫卷到半空,再狠狠摔下!

沉闷的撞击声如晴天滚雷。

只一霎那,阮梦兰就认出来者。

“荭雪?”但比她更快察觉到的,却是走在前头的怀瑞王。

他迅速的转过身,下意识把手伸向疾风涌动之处。可惜就在他向前迈了两步之后,酒肆便被这股疾风搅得风尘四起!整一层楼,除了他与阮梦兰能于风中稳稳站着,其他人全都被逼到了墙角。

而这股风又控制得极好,它只在二楼引起混乱,并未殃及其他楼层,甚至激到了窗边仍然反弹回来。

楼下正打得酣畅的溪儿敏锐的察觉到上方的动静,在将最后一人击倒后,他拔脚就跑了上去。

“姐姐?”等他上来的时候,二楼里只余一片狼藉,夹杂着那些无辜酒客的哀嚎声。

怀瑞王他们不见踪影,溪儿蹙了蹙眉头,跑到窗边往下一望,只见又一队人马闯入酒肆,他这才将剑放回鞘里,转身跑向后门。

当持矛的军士上到二楼时,闹事的主角已不知去了哪里。

审问目击者,又都不认识那人。让他们描述闹事者的面貌,也无人说得清楚。整件事情进展得太快,酒客们只顾着逃命,根本不曾注意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晓闹事的一行人又是怎么逃走的。

军士询问到最后,只问出一句“风大迷眼。”换言之,就是什么也没看清。

这样一来,没有任何线索指向闹事之人。

一桩莫名其妙的的案件,莫名其妙的收场。

最终呈报给上头的时候,被打伤的将士多提到了与之打斗的少年,又略略说得出少年的招式和样貌。

可惜的是,仍旧无人对这少年有印象,再往上级传的时候,就变成了是外来的流氓地痞闹事。

在游行被袭的当头上,官员们都心照不宣的将酒肆的案子大化小,小化无。

当天的游行维持不到一个时辰。

皇帝回宫后立即下旨让刘云影与刑部连夜审查此案,命三日内,必须查明刺客的来历身份。

刑部的牢狱里关押着白日受了伤的那五名刺客,还存放着之后捉到却不小心让他们自尽了的三具刺客尸体。

刘云影用尽酷刑也未从那五人口中逼问出什么来,气急败坏,好在半个时辰之后,就从仵作那里听到了有利的线索。

“三人均是服毒自尽。”

仵作捏住其中一具尸体的脸,另一手指着他青紫发黑的唇瓣,等了片刻,撬开尸体的嘴,露在众人视线中的整张舌头亦是黑浊一片。

“此毒临海郡甚少可见。”仵作松开手,回身对刘云影道,“中的毒名叫魂香,是取育魂花毒液制成,普通人一旦服此毒,不到两个时辰便可窒息身亡。若是练武之人,倒可拖延些时间,但也不会超过一天。”

“育魂花?这是何物?”刘云影低头审视尸体,一面问道。

仵作嘿嘿一笑:“育魂花,顾名思义便是吸取孤魂野鬼的精魄养植而成,只要知道这些人中的毒为魂香,想要查出这些刺客的来处便也不难。”

“此话怎讲?”

“这天下敢种植育魂花的人只有一个,他就是与毒王百鬼谷齐名的花含笑。”

“花含笑!”刘云影猛然一震,眉头渐渐深蹙。

他不知育魂花,不知魂香,但他却知道花含笑,甚至再熟悉不过。

第七十八章 花含笑(1)

仵作的眉眼旋即弯成一道细月:“没错,正是花含笑。此人酷爱钱财,若要买他的毒,必得以高得不能再高的价格相购才可,这世上有闲钱的人挺多,可既有闲钱买毒药又有谋反之心的人却不多,想要知道他把毒药卖给了谁并不难,只要奉上足够的钱财,花含笑定会如实相告。若是普通人前去询问,这价钱无论如何都不能低于一万金,自然,少将是奉皇命调查刺客的来历,不计较这些钱。不过小的与花含笑私下有些交情,小的倒是可以帮少将这一个忙……少将看着给点就好了……”说着,他朝刘云影伸出五指,随后平摊开手,指尖微微往掌心勾了勾。

刘云影面对着一脸谄媚算计的仵作,哼了一声。转身离开牢房。

“少将!这可少了整整五千金……”

仵作不知死活的追上他。

刘云影反手拔出佩剑敏捷的往后一刺,刀锋不偏不倚从仵作的臂上划过,顷刻割出一道伤口。

虽未伤及性命,但这一剑还是将仵作吓得不轻。

“忘了告诉你,本少将与花含笑私下的交情也不浅!”刘云影冷冷一笑,不缓不慢的将佩剑放回鞘中。

回到侯府的时候,已是翌日清晨。

送慈仿佛知道他要回来,天还未亮便在侯府大门外候着他。

“天冷,你不必起这样早。”刘云影看着她笑了笑,将披风卸下递过去。

送慈小心翼翼的接在手中,见他回来很是高兴:“早膳都备好了,少将吃过后再歇息。”

“不必了。”他穿过厅堂,径直往后院走去,“我是回来取东西的,过会儿还要到刑部去。”

送慈皱了皱眉头:“少将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这样下去……”

“江淮一日不太平,我便一日无安稳觉可睡。”刘云影截断她的话,言语间带了些宠溺。“你不必担心我,好好在侯府待着,替我照顾花草!”

“可……”

“你难道不听我的话了?”

“不是……”送慈垂下脑袋,旋即不再说话。

但刘云影离开侯府的时候,还是拗不过她,手上除了拿着一只笛子外,还提着送慈备好的食盒。

“少将记得要吃。”

“好。”他骑在马上。行出一段后回身看她,送慈依旧站在侯府外。盯着飒爽的英姿目不转睛。

他心中忽的一暖,对她露出一个甚少可见的笑容。无关权谋心计,无关年少盛气,这个笑容里,是他想表达的最真实的感情而已。送慈跟着他不过半月,然而这段日子来,他没一个好觉睡,她何尝不是。

那双红肿的眼睛也曾隔着重重围墙陪伴他熬着多少日子,他告诉过她不必这样,可她说。他对她这么好,她不能知恩不报。只是她身为奴婢,唯能想到报答他的方式便是苦他所苦。

至于他对他有多好,他也不知道,因为每一件事情在他看来都比不过权势和地位。小到让他无暇顾及。但没想到,送慈却将这些牢牢记在了心里,成为她忠心于刘云影的唯一理由。

“傻丫头……”

刘云影兀自笑了笑。

想起她说刘云鹤将她买回来是大发慈悲时,笑意便不停的从嘴角溢出。

这世上,竟还会有这样单纯的人。

想着这些,他很快就回到了刑部。

仵作因事情未调查完而不能离开。

看见刘云影,他胆怯的行了一礼。

而刘云影压根就没注意到他,他急匆匆的走向关押着刺客的牢狱,身后疾步随了一行人。

仵作稍稍偏头去看,不难发现那行人中还有刑部的头儿。以及在刑部品阶相当高的人。一齐都聚了过来。

牢门吱呀一声打开,迎面而来的,是那堵碾死了千百人、烧的铁红的墙!

热气沿着刺客的脊背攀爬而上,看见来人,五人均是咬牙切齿,怨怒的盯着为首那人。

“还不肯说?”

刘云影云淡风轻的问负责行刑的侍卫,眼角略略将五人都扫视一遍。

侍卫摇了摇头:“一个字都未吐。”

“真是能忍!”他冷笑一声,朝他们靠过去,有意无意的拉了拉扣在他们肩上的铁索。

这些铁索的尾端均焊上两个细小的铁钩,前后扣住犯人的肩膀,每拉动一次给犯人带来的都将是钻心刺骨的疼痛。却又不会致人死地。堪堪是一个生不如死的境地。

很快,刘云影便从他们嘴中听到了低低的嘶喊。

“忍不了,就说,何必浪费你我的时间。”他面上的老成与年纪极不相符,冷肃的气场让那些刑部的老将也颇为欣赏。

但那几个刺客的性子也不是一般的坚韧。

任凭用过各种刑罚、皮开肉绽。仍是不肯说一个字。

“还不说?”刘云影冷哼道,“莫非还想着与你们的同伴一样服毒自尽?”

话一落音,果然从邢台上感受到了敌意,他满意的笑了笑挥手招来侍卫。

侍卫拖举起一个盘子恭敬的递向他:“少将,这些都是从他们舌下掏出的。”盘中,分散着大小不均匀的黑色粒子,仵作上前闻了闻气味,确定下来:“是魂香没错,那三人正是中了此毒。”说罢,讨好的看了他一眼。

刘云影淡淡的“嗯”了一声,又往犯人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目光如狼似虎,将迎面走来的少将深深锁入恨意之中。

“给个痛快,杀了我们!”因为害怕犯人咬舌自尽,早便有人将他们的舌头用布帛包起,这句话说得模糊,但刘云影还是听清了。

“你们定会有死的那一刻,但绝不是现在。”他道,“等我查出魂香究竟被哪些人所买,你们再死不迟。”

说话的刺客明显一颤,目中闪过片刻的疑虑。刘云影仔细的察看他每一个表情,却都是意料之中,他扬了扬手中赤红如血的笛子:“我已传讯给花含笑,不出三日他便前来,到时,用不着你们说,什么也都清楚了。”

仵作闻言一惊,刘云影的目光从犯人身上悠然扫到了他这一处,他搓着双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实在难以置信,刘云影身为一军统帅,居然还会与江湖术士有交情。枉他方才还在少将面前大开狮口。

然而刘云影的视线也仅是在仵作身上停了片刻。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

一道白影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过刑部重重防守到达了牢房。

少将终究是低估了花含笑的速度。从他吹笛传讯至此时,不过半个时辰。

牢房中的侍卫下一瞬便纷纷把剑,却被刘云影拦下。

“含笑叔叔。”他立即恢复了少年的朝气迎上来人。

“多年不见,真是越来越俊俏了。”花含笑也很不见外,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发,“不过,我这回可得好好数落你……”说着抢过他手中的笛子,“混得好了,也不记得叫我来享享福。”

年过百半的男人撇起嘴来,却不讨嫌,反倒让刘云影心有愧疚:“云影不想让含笑叔叔卷入……”

“我知道。”花含笑猜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眼见四周的人抬直了眼望过来,便及时打断,“来,让我瞧瞧,你眼睛好些没。”

刘云影眼眶一热,任他将手掌覆到脸上轻轻抚着。

这双手的温暖,本该是曲阳候给予的,然而从他被逐出侯府的那一刻起,“父亲”的角色便交由花含笑来担当。

但此刻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回忆往事,片刻后,刘云影就提起此番让他前来的正事:“听闻含笑叔叔在种植一种育魂花,是不是?”

花含笑答得坦然:“闲着无事,前一年才刚刚在溪郡的南垣岭种下,怎么,你也想要?”他把笛子交还给刘云影,“小孩子不能碰这东西,不可不可!”

“含笑叔叔,并非如此。”刘云影急忙道,“云影是想问,有谁曾从含笑叔叔这儿购买过魂香。”

“魂香!?”花含笑顿了顿,“是啊,是有人买过,可这不能说,传出去天下人会说我花含笑不守信用,今后还有谁敢给我钱。”

“含笑叔叔可能还不知道,昨日皇上与祭司遭遇刺杀,而那些刺客身上藏有魂香,云影想着,从魂香着手调查刺客的来历,就请含笑叔叔帮个忙。”

花含笑警惕的扫视四周一圈,末了冲刘云影招手:“凑过来些,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含笑叔叔不必介怀,这些事总要呈报给皇上,到时,还是得经过刑部的手。”刘云影笑道。

岂料花含笑当下便不悦:“那我就不说,我不喜欢跟这些人打交道。除非,给钱。”

他说的直白,话一出口,刑部的头儿脸色微微一变。

刘云影不想在此时引起纷争,只好顺了他的意,把脑袋凑过去。

花含笑身形一动,竟揪起刘云影的衣襟将他带了出去。白影瞬时一掠,消失在牢房里。

“少将!”

刑部的官员一个个追了出去,然而视线里早就不见他们的身影。

“这花含笑何许人也?”刑部头儿历喝道。

仵作谄笑着上前:“大人政务缠身,怕是对江湖人没有耳闻,这花含笑乃溪郡人士,是与毒王百鬼谷齐名的下毒高手!”

第七十八章 花含笑(2)

下毒高手?仵作说的也不错,但更准确的来说,花含笑是制毒高手。

与百鬼谷瞬息万变的下毒手法相比较,花含笑那点伎俩还真拿不出手。但他制毒的方法却比百鬼谷高深数倍不止。

且拿育魂花来说——以山野孤魂植育花骨,已是天下绝无仅有。

“含笑叔叔,你要带我去哪里?”

马匹在街上疾驰,马上的两人衣裾轻飘,英姿勃勃,引得少数人侧目。风声簌簌从刘云影耳畔划过,他望着身旁急退的建筑,急问道。这分明就是出城的路。

“我不喜欢这样的你。”花含笑却答非所问,“你为何还要回侯府?回到江淮来?”

“我……”

“不必急着回答。你暂想片刻。”花含笑打断他的话,旋即带着他转到一条巷子里。这条小巷落在江淮城的最外围,再行几步便是往北的城门。巷子右侧有道小门通向一处院落,此时正敞开着。

花含笑轻车熟路的策马而入,他面容浮着淡淡的笑意:“这是我在江淮城新买的院子,你瞧瞧怎么样?”

闯入眼帘的是宽敞的庭院,四周种着两排树木,迎风而立。可惜入秋,也只余残叶枯枝。

刘云影目光一亮:“含笑叔叔早就到江淮了!?”

“正是。”花含笑招呼他下马,带着他穿过回廊来到厅堂上,“当时那老头非要卖我五百金,结果我好说歹说,才以三百金的价格成交,云影你说,我是不是赚了?”

“含笑叔叔,你是何时来江淮城的?”刘云影无心赏景,他拿起笛子瞧了一会儿。兀自想道,怪不得他一发出讯息,还不到半个时辰花含笑便来了。

“何时来不打紧。打紧的是我为何而来。”花含笑提了提衣摆,落座堂上。沏了一盏热茶递给他,“你也坐下。”

刘云影接过茶盏,热水将冰凉的手指烫的发红,可他拿在手里,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那含笑叔叔……是为何事而来?”

“为你呀,小子!我想你了便来看看你,你可倒好。多年不见我也不知道说些好听的话哄我开心。我将笛子送给你,是希望你常常吹奏,不管我身在何处,听到此音我一定会过来找你。聊聊天喝喝酒,不过你……想必快要把它忘了。”花含笑抿了口茶,幽幽叹息。眼里掩饰不去的失落。

刘云影面有愧色,旋即放下茶盏跪在他身前:“含笑叔叔误会云影了,云影怎么会忘记您。当年若不是您好心收留,并替云影治好眼睛,恐怕云影也不会有今日……这些年不联系您,只是不想您卷入这些无止无尽的权谋争斗。”

“我这般贪财,就算心无权谋。只怕争斗也少不了,你何必担心?”花含笑拉他起来,像对待孩童般拍拍他的手背,“不能因此,你就不理含笑叔叔了罢!”

“云影错了,云影不该……”

“罢了罢了,你这不是想起我来了。”

花含笑越是宽慰,刘云影就越愧疚:“此次是有事要拜托含笑叔叔所以才……才找的您。”而并非因为单纯的想念。

“云影啊,你今年才十八岁……”花含笑叹息道,“却已经满肚子的阴谋诡计。你这是何必。”

刘云影猛然一震:“含笑叔叔!”

他竟然说得这样直白,无疑是否定了少年在他心目中的品行。少年可以不在乎父亲的看法,甚至不在乎皇帝、天下人的看法,可他不能不在乎花含笑对他的评价。

“因围困望月军队,而残杀无辜百姓;因一己私利,弃战回都;因地位名利,陷害忠良;这不该是你啊……”花含笑仿佛知道一切,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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