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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屏香-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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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知,竟是这丫头拿的!
萧钰哼道:“你倒是会骗人,宣阳城的老将军以为你是到西南郡去杀敌建功,他哪儿想到,你并无此意!”
“你既知道我会去西南郡,又何必装模作样的要逃走!”陈煜诡异的笑了笑。
“我并非装模作样!”萧钰急忙道,“我是不知道你哪一日才出发,自然是想办法尽快离开江淮……那一天在景州,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姐姐在火海里向我求救,没想到后来西南郡真的出事了!我只盼事情并非我梦中看到的那样。”或许江培还顾念着江昭叶的性命,会救姐姐离开。只是,这样的几率又有多大,她离开西南郡半个多月了,谁知道那边情况究竟如何。
望月突然袭击连羽骑都没能发觉,想来局势也不会好到哪里。
或许,连西南王府都会毁于一旦。
眼见萧钰目中的氤氲,陈煜也有了几分沉重:“但愿你姐姐是福大命大之人!”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忽然又问:“你那朋友到底是谁?既是朋友,为何会阻拦你回去,他难道还不知晓你姐姐并未死?”
“他知道!”萧钰压低声音,“正是因为他什么都知道,我才更担心。”
陈浚决心要解开画谜,定会想尽办法获取祭司之血,他如今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行踪,西南郡又有他上万羽骑,凭她萧钰一人,很难在这样的境地下护全姐姐,而姐姐若是到了太子身边,事情才会有转机。
陈煜不解:“什么都知道?他是谁?”
萧钰忽的拨开他的掌心,点指在其中画了一个图案,避开他的问题不答:“我会去西南郡找你的,您沿路刻下这些记号,等着我。”
陈煜不傻,知道她这般刻意定是不愿与自己多说,按他的性子也不会死缠烂打追问,索性就由着萧钰。与她相处这几日下来,陈煜看得出她对萧灵玥感情很深,想必这丫头是遇到了棘手的事,否则不会与他分道扬镳。
“我得赶路,你自己小心。”陈煜收回手,亦不想再耽误时间。
萧钰又附过去说了几句。陈煜的神色由无关紧要逐渐变为惊讶。
萧钰说罢,抽回身神色严肃的盯住他:“姐姐若是逃出昆玉城,很可能会去那里,这路线你可要记好了。”
陈浚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郡主竟然如此相信在下,在下真是受宠若惊!”一朝太子在恭维郡主,这看似奉承谄媚的话,其实更多表达的是陈煜的不敢置信。这样天大的秘密这丫头竟然随口就与他说了!还真是不把他当外人,想想前几日,他们可还在燕淑楼如宿敌般大动干戈!
而今,萧钰竟然这样信任他!
陈煜说罢,她倒是很大方的道:“如此你可别辜负我所托!”
他故意恭恭敬敬的对她做了个揖:“自然!”
暗处里,陈浚在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萧钱与他堂弟的”面”才算见完。只是陈湿要走的时候,萧钱不知又拉住他说了些什么。他站得远,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也看不清陈熔的表情。只是这之后,陈爆离开的步子却比先前的凝重许多。
第六十九章 一斜烟雨(1)
树影斑驳。
落了一地碎裂的月光。
看见萧钰折身回来,陈浚终于将脸上的阴霾扫去,两人互相面对着却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她眼角掠过他臂上被一方丝帕包扎的地方,出奇的平静。
“太子……果真是往西南郡去?”陈浚最先打破了静谧。他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沙哑,谈吐微顿,已不像是那个雷厉风行的怀瑞王!
萧钰抬起头来,态度十分冷淡:“你们陈家的事怎么反倒问我?”
陈浚眉眼一跳,胸口无端一股闷气:“你与太子一齐从东宫离开,他的去处自然是问你才知道。”
“问与不问是你的事,答与不答是我的事!”萧钰踱了几步,见他岿然不动,问道,“还不走?怀瑞王难不成想在此处过夜?”
萧钰特地重重咬道“怀瑞王”三字,以显两人的生疏。果然,陈浚的脸色更难看了些。
离开障林回阮府的路上,他不知怎么的,眼望着夜半的月光,忽然回想起了往事:“你想听听烟离的故事吗?”
萧钰骑马在前,陈浚那一匹在后,隔着两三丈之远,但她竟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想起前几日在仪香楼的屈辱正是因这位名叫“烟离”的女子,萧钰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
她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说不想听,可她好奇得很,但听了难免又会多一股怒气。一想到陈浚对自己有好感只是因为自己长得像“烟离”,萧钰心里很不是滋味。
然而不等她回应,陈浚便策马上前,也不管她要不要听就自顾说道:“十年前,我在燕州遇到烟离之时,还只是北唐国亲王府傲气难敛的公子……”提起旧事,陈浚眉目里忽然多了些难得的笑意,萧钰看过去,竟被他温煦的笑容吸引住,这位执掌十万羽骑、位极人臣的皇亲。还不曾对她这样笑过。
此时的萧钰还不知道。这抹笑容里埋藏了他此生最无暇美好的记忆。
萧钰看得入神,甚至忘记了要去听他后来的话。
直到他说起那女子的容貌时,她才回过神来。
陈浚勒着马缰,缓缓的驱马前行:“烟离的容貌也许算不上美,比起那些秀外慧中的官家小姐,她更普通一些,可她的眉眼却是令我最难以忘记的……”
“听你这么说,那她也不算是很美嘛。”萧钰下意识的发表出自己的意见,话一落音才觉得自己此刻的立场很是尴尬,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这位在陈浚眼里与她相貌相像的女子。
见陈浚忽然沉默。萧钰耐不住问道:“你……你喜欢她什么?”她直接问了出来。说到“喜欢”两字,她也并未犹豫。能让陈浚铭记的女子。定是他恋慕之人。
陈浚看了她一眼,凝神片刻后才说道:“遇见她的那一日,我与随从去了燕州城内常去的一家酒肆。那时候,她就坐在楼上我早已订下的雅座里,闲暇的饮酒。一袭绿衣倚在窗边,在燕州的秋日里分外明亮,亦是醉人……”
“酒未醉人人先醉。”萧钰又忽的插嘴道。
但陈浚并未有一丝不悦。只等她自己闭嘴,才继续说:“我身侧的仆从走过去,正想与她理论,谁知才说了一句‘这是我家公子定下的位子’,话未落音,她便抬起手中的剑鞘打了我的随从。这等烈脾气,让当时年少气盛的我瞬间便生了怒意,燕州城谁人不知我陈浚乃皇室子孙、父亲又是统领羽骑的陈王殿下,燕州城中的人向来见着我恨不得掏心掏肺想尽办法巴结。可这丫头却不知好歹,打了我的随从还扬着脸十分不屑……”
萧钰不自觉也放缓了骑速,此时向她说起过往的陈浚,倒有些在陈煜身上才看得到的闲然之意。
“我当时自持身份贵重,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我的人,我自然是要讨回公道的,因此,我便吩咐那些随从拿住她。烟离虽然不畏权贵,可她一介弱女子,说实在的,她的功夫也见不得有多好,而她脾气这样冲动显然是要吃亏的。不过几招,她便被我那些仆从捆住手脚,我走近她,正想着要怎么处置她时,她却忽然说要与我比酒,她说,酒肆里的雅座是留给能喝酒的人坐的,谁能喝谁便有资格占有这个位子……”
听着陈浚描述那个从未见过的女子,萧钰兀自在脑海里绘着烟离的模样,她一定也是个眉眼灵动、机灵古怪的女子罢,这样想着,萧钰莫名的对她有了些好感,先前的那些不满和怨恨竟然一时褪去了一半:“真是奇女子,明知道你是皇亲,还敢这么放肆要比酒,换做我,可不一定敢!”
“你不敢?”陈浚轻松的对她笑了笑,“如此你还偷我的马?”
萧钰迎上他的笑容,忽的一顿,突然觉得自己此刻还与他说笑真是罪恶,瞬间便冷下脸撇开脑袋。芙岚伤重他手,而为玉屏卷他早有杀害贺楼祭司的预谋,他心中的阴谋到底有多少她也不敢想象。萧钰暗暗咬牙,她怎么能与这样深不可测的人如朋友般相谈欢笑。
陈浚轻轻的叹息一声,转过头继续说道:“我当时盯着烟离的眼睛,莫名就被她目中的灵动吸引过去,鬼使神差答应了她。没想到我这个决定是一个极大的错误,烟离的功夫虽然不尽人意,但她的酒量却出奇的好。不过三坛,我便知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可她虽双颊泛红,眼里却露出冷静的光芒,之后我履行诺言,将位子让给了她。并答应她,今后只要来到这间酒肆喝酒,酒钱一律我付。而我与烟离便是因那三坛子酒结识……”
萧钰这回不再发表言论。
可陈浚仍是顿了一下才又道:“我对她的恋慕便是一日一日的相处堆积而起的,烟离不拘小节、性格爽朗落落大方,相识半年之后我便向她表明了心意,想要娶她入府。可没想到她竟然回绝了我。烟离告诉我,她这一类人永远不可能会踏进贵胄门庭做一个衣食无忧的贵夫人。我当时不知她为何会这么说……我从不过问她的来历,亦不关心她的出处,可那时起我才知道,我对她的了解实在太少了。而就在那之后,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让我寻不到她……用尽所有方式也无法从北唐国将她揪出来!”
陈浚说到这里,唇齿微微一震,面上的笑意也渐渐褪去,转而恢复了怀瑞王才该有的冷若冰霜的面孔!
萧钰诧异他这样迅速的转变,怔怔片刻后,情难自已再次开了口:“那你现在还是没找到她?”
话落后转念一想,萧钰才发现自己又多嘴了,若他如今找到了烟离,怎么还会把那份相思寄在她的身上。
她正闷闷想着。谁知陈浚却忽然轻轻吐了一句:“她死了!”
他眼神淡淡的扫过萧钰震惊的面庞,像是再次重复给她听:“烟离死了!”
“死……死了?”萧钰不可置信的喃喃,“只是表白心意而已,不愿意便算了,为何寻死?”
“她是被人杀死的!”陈浚竟然轻轻笑了一下,萧钰锁着眉,十分不解的看着他。
说到这里,陈浚停下来再也没有开口。
萧钰虽十分好奇,但也没有再问。只是低着头略略思索着。
到达江淮城南门的时候,他们被侍卫拦了下来,好在萧钰换了一身男子的装扮,陈浚拿出阮府的牌子示意后便很轻易的混了进去。
阮梦兰早就在阮府候着。
萧钰进去的时候左看看有看看,片刻后问她:“芙岚呢?”
“已经安顿好了,郡主放心!”阮梦兰举止优雅得当,竟将方才在障林掐人时的狠戾掩藏得很好,取而代之的是大家闺秀的端庄。
萧钰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这会儿的阮梦兰将遮面的白纱摘了下来,露出温婉的笑容,将这一张本就白皙的脸衬得更加美丽动人。但是,她怎会知道自己是郡主?
萧钰正要开口,可一想,她与陈浚是一伙的,自然对她的底细十分清楚。
“他的伤势如何?”陈浚一面走进厅堂,俨然像是这府中的主人。
阮梦兰随在他身后:“都怪梦兰出手重了些,驸马爷的伤势并不轻!”
“的确重了些。”陈浚若有所思的喃喃。虽然平日里他与阮大人交好,知道他的千金有些身手,可今夜在芙岚身法那样迅速的情况下她竟能举剑一掷耳中,倒有箭不虚发的魄力!令他颇为震惊。
阮梦兰倒了杯水递给他。陈浚接过,看了她一眼:“可留人照顾了?”
“驸马爷让梦兰前去知会了人,陆桑府中那名叫木蝶的侍婢已经过去了!”
陈浚手一颤:“此事还有多少个人知道?”
“王爷放心,只有那侍婢知道,驸马爷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并不敢宣扬,他说木蝶是他的心腹,让她知道无妨,再说在天香楼养伤的这些日子,陆桑府中总得有人知道驸马爷的去处才好,木蝶是陆桑府的管事,有她在,公主那边才能圆过去!”
第六十九章 一斜烟雨(2)
“他真的能信守承诺,不将今夜之事宣扬出去?”陈浚一口也没喝便将水杯放回原处,目中扫过思虑。
阮梦兰瞧了外头正打量着阮府的少女一眼,回头说道:“驸马爷说,既然是郡主开口要王爷与他将事情一笔勾销,他定做得到!”
陈浚忽而冷冷一笑:“还真看不出驸马爷也是重情重义之人!但……”他顿了顿,阮梦兰会意:“已派人悄悄看着了,王爷放心!”
萧钰在院子里转悠片刻后才进来,正巧见他们两人轻声细语,眉头不知觉的皱了一下。
陈浚抬眼望来,萧钰才想起要问他:“这是哪儿?”
“你进门没看到门匾吗?这是礼部阮大人的府邸!”陈浚将冷笑敛起,转而换了一种宠溺的神色。
“既然回到江淮,你为何不去怀瑞王府?半夜三更的来这阮府做什么?”萧钰四顾厅堂中的摆设,朴素得似寻常百姓家,难得他怀瑞王会栖身于这样的地方。进门半天,连个端茶的侍女都没有。
阮梦兰看得出萧钰眼底的不屑,仍是微笑着朝她行了礼:“梦兰照顾不周,还望郡主恕罪。”说完,重新倒了杯水递过去。
萧钰只瞥了一眼,并没有接:“我不渴!”
阮梦兰有些尴尬的收回手,陈浚淡淡道:“这几日你就在阮府安心住下,哪儿也不许去!”
萧钰心情本就不快,更是不喜欢“为何要听你的?我可不,我爱去哪儿便去哪儿!”
他虽没有气恼,但也没有解释:“听我的就是了。”转而递给阮梦兰一个眼神,阮梦兰会意,旋即便请她过去:“梦兰早为郡主备好了房。这样晚了,郡主还是快歇下罢!”
萧钰起先并不情愿,转念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痛快的答应下来。
淡淡的月光铺落,更衬得阮府的庭院素净。
萧钰跟着她穿过回廊,路上一个侍女也没有见到。不禁好奇:“难道府中只有你一个下人?”
阮梦兰掩嘴一笑:“这样晚了,下人都睡去了。”
“那你为何不睡,还要跟怀瑞王跑到城外去?”
“梦兰并非下人,礼部的阮大人是梦兰的父亲!”阮梦兰并不回答她之后的问题,只是提起自己的身份。
萧钰蓦然停住脚步,转身惊讶地看着她:“怪不得。怪不得觉得你清丽脱俗不似常人呢。原来你是阮小姐。”
萧钰不是不记恨她在障林对自己出手,只是她向来如此,赞美和仇恨在她这儿并没有冲突。阮梦兰的品行好不好她不知道,但阮梦兰的确是位耐看的美人。
听到萧钰的夸赞,阮梦兰先是有些意外。随后很快的回过神来:“郡主才是天仙下凡!”
谁知萧钰摆了摆手,叹了口气:“你别夸我了,诶,长这么大,夸我美的人都是奉承罢了,父王可说了,我是他见过的最不美的人!”
阮梦兰颇感震惊,没想到萧钰会这样无拘束的说出这番话。但看着萧钰这副像是伤心实则毫不在意的样子,她亦有些忍俊不禁。
“梦兰说的是实话,郡主的确美。郡主的美就好比山川的钟灵毓秀!”阮梦兰莞尔一笑。
但萧钰并不领这一份情,“切”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安顿好萧钰后,阮梦兰并没有回房,而是又回到了厅堂。
烛火在夜里轻轻晃着,将端坐椅上的影子拉得细长。
陈浚在膝上铺开画卷,一一检查有无损伤。阮梦兰走到他身旁,凝望着他黑沉的眼圈,开口劝道:“王爷也快些歇息吧。”
“嗯。”陈浚知道是她,点了点头。
铺开的四幅画卷又被他收好,陈浚将它们放到桌上。才抬起头来看她:“你父亲那边,如何了?”
“皇上这几日连朝都不上了,更别说面见父亲。”阮梦兰叹了口气,“看来皇上定要护着少将了!”
“刘云影如今翅膀硬了,敢在我头上动了心思,他无端给章渠扣上罪名,我也不会让他好过!”陈浚淡淡道,“章渠的伤势如何?”
“好多了,只是……”
见她刻意顿了顿,陈浚不由得提了声调:“只是什么?”
“章将军就算养好了身子恐怕也不能领兵打仗了!”
他的心跳忽的一顿。
阮梦兰又道:“章将军受尽酷刑,他的双腿……废了!”
“混账!”陈浚猛地拍案一喝,阮梦兰惊得后退几步。
然而陈浚面上的怒色仅是维持了片刻,阮梦兰凝神望去,竟见他眼里闪过一丝哀愁,差点逼得他落泪。眼眶的湿润让本就没休息好、眼圈浮肿的陈浚更显得苍老孤寂。
他怔怔的望进虚空,仿佛持续了一刻之久,才闭起眼睛,疲惫的将身子软软的靠在椅背上。
阮梦兰不敢惊扰他,她看不出面上波澜不惊的陈浚在想什么。但她知道,他必定是累极。
听说章渠在他十岁起便跟着陈浚,从北唐国亲王府的小厮一路走到了将军这个位子上。除了唐锦,他便是羽骑中最至关重要的一位人物。且不说他一旦出事,会给羽骑带来怎样的重创,就只谈他与陈浚的情义,只怕也能让陈浚烦忧不已。他们并肩厮杀沙场多年,一同从尸骨堆上走到今日,无数次从地狱门辗转归来,造就了血泪相像的经历,这样的情分怎不堪比手足?
今日章渠出了这样的事,陈浚必定忧心。
“梦兰会想办法请来最好的大夫……”
“最好的大夫!”陈浚倏地截断了她的话,“最好的大夫都在宫里!”
阮梦兰蹙着眉,唯能想到的宽慰被他一语否定,旋即便不知道再说什么。
陈浚缓缓睁开眼睛,盯住烛光瞧了半刻,才拿起画卷起身:“我去看看他。”
“这么晚了还要出城?”阮梦兰想到被安顿在十数里外的人,忙的问道。
陈浚顾自走出,也不答话。
阮梦兰心头一颤追了上去。
房顶上附耳正偷听的人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想换一个方向瞧瞧他们的去处,只见阮府朱门轻启,陈浚便又离去。他身后的阮梦兰轻纱遮面,忧心忡忡的随上。
“呀,他还把画带走了!”房顶上的萧钰眉头一皱,撇嘴道,“怎么才能接近画卷,找到‘护’呢?”
她抬手撑住双颊想了一会儿,目光忽的一跃:“有了!先跟上他们再说!”
“不许离开阮府!”
谁知她足尖还未掠出,肩上便被一只大手扣住。身后有人绕过来,面无表情:“不许离开阮府!”
萧钰一惊,下意识的一掌击去,那人趁势迅速将她双手反绞在身后,仍是那句话:“不许离开阮府!”
“你是谁!?”萧钰被他拿住,忽的被他往怀中一扯,她惊得直骂,“无耻小贼,你要干什么!?”
腕上忽然绕来一根绳子稳稳的捆住她,那人将她绑好后才带着她从房上跃下。不由分说的带着她朝着厢房走去。
他行为十分莽撞,一脚踢开房门进去后便将肩上扛着的人扔回榻上,木楞的重复:“小姐说,不许郡主离开阮府!”
萧钰恍然醒悟:“原来还暗地里派了人看着我……你跟着我多久了?”
“一直跟着!”
萧钰气恼:“该不会连我睡觉你也在吧!”
那人木木的点头,指向梁上:“在那!”
“无耻下流卑鄙!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萧钰憋了一肚子的火,挪了挪背对他,“给我解开!”
“不解!”
“不解我怎么睡?”萧钰作势趴下,“难不成要我这么睡一个晚上?”
那人摇了摇头,屋外的月光透进来,映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庞,是个少年模样。但那分木木的神情,倒让人觉得他没有心智,像个傻子!
萧钰斜他一眼:“既然不要我这么睡一个晚上,那你就给我解开。”
“不解!”
“那就都别睡了!”萧钰挣扎着坐起来,喝道。
那人便也就这样站着不动,他空洞的双目就这样盯住了萧钰,直至黎明将至也没有挪开,奇怪的是,萧钰也并未决定他的目光让人难忍,反而觉得投来的空洞虚无里,竟有一些暖意。
说不清是什么。
或许,是她十八年来,从未在谁身上看到过的不谙世事的明净。
海岸的晨风徐徐而至,落入景城王府。
景青玉的寝殿外,齐齐站了一排人。闵行吩咐儿子闵仪亲自前去准备早膳,又转头问苏婺:“来的这女人的确可靠?”
“她正是陆桑府中管事的侍女,既是驸马爷让她前来,想必至少有七成把握。”苏婺回道。
绿庭向他走来几步:“可萧姑娘说过,必得以陆桑神蛇之血混与九里香服下方可解王爷身上的毒,木蝶姑娘来时却不见她身上带有一物!”
闵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然而提到萧钰,苏婺的脸色旋即变了变,他昨夜回来,得知萧钰撇开景城王府的侍女离开的消息,心下不知为何很不是滋味,一想到不能见她,无尽的失落便涌上来。
绿庭看透他的心思,又不好说明,只得绕个弯道:“闵先生已经悄悄派人去寻萧姑娘的下落,等寻到她,再报她相救王爷的恩情也不迟!”
第六十九章 一斜烟雨(3)
苏婺垂眸思索。不知是不是该把昨夜的事情说出来。他有些怀疑,与太子出行的萧姓姑娘很可能就是萧钰!她是西南王府的人,与太子扯上关系并不奇怪,毕竟西南王府的那位郡主直到现在还是东宫名义上的太子妃!
但萧钰夜半深更与太子离开江淮,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加上驸马爷半道上追了过去,之后又突然说有事无法前来景州,派了木蝶姑娘过来,昨夜的事情稍稍深想便知不会那么简单。
“苏婺,这姑娘不过是一个下人,她真能救王爷的命?”闵行仍然担忧,但目中又抱着一丝希望,似乎只是在等苏婺一个肯定的回答。
苏婺虽也心存疑惑,信任却还是占据了大多数:“既然是驸马爷派来的人,想必也不会一无是处,她或许会有她的办法。”
屋里的人仿佛听到了外头的这些谈论,察知他们的焦急,等了半夜,房门终于打开。
木蝶倚在门边微微笑着:“闵先生且进来瞧瞧王爷罢。”
众人见她一展笑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闵行率先走了进去。绿庭与苏婺还有几位家臣却是踌躇着,木蝶察言观色一番,将他们唤进屋里:“诸位都进来吧。”
景青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少日,醒来之时,入眼便是双鬓花白的闵行。
“王爷,您终于醒了。”
景青玉记起前些日子在去往风远阁的路上遭了刺杀,眉头微微一紧。
他朝闵行点了点头,瞥见榻边的一抹绿意,目光倾动,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绿庭。”
她守候了多日的担忧终于在此刻散去,一时不免欣喜之极。“盼到今日,你总算是醒了……”她上前来。伸手任他握在掌心。
后头的几位家臣眼里倏然腾升不满,且不说这是一位艺妓,出身风尘,不配入主景城王府。更何况王爷前段日子便是因她与肃王起了冲突,凭的给景城王府招了祸患,实在让家臣们对她没有一丝好感。
但知道绿庭身份的闵行与苏婺倒是没有多想。
景青玉既然醒来,便是件好事。
众人站了半晌。恭贺景青玉病情好转。闵行这才想起木蝶来,转身对她颇是诚恳的行了一礼:“多谢……”
“不必客气!”木蝶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转而看着那些人皱了皱眉头,低声。“人多嘴杂,有些事情,木蝶只想与王爷说……自然,你是不必走的。”
闵行思索片刻,将家臣屏退,景青玉牵住绿庭,却是不让她走。木蝶倒也不在意,见苏婺离开,说道:“你也不用走。反正你已经在别苑里跪了这么多日。这些话让你听听无妨。”
苏婺一愣,转而展颜笑着“嗯”了一声,一面将门合上。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景青玉让绿庭扶起他,半卧在榻上,虽然大病初愈。仍是礼节周全朝木蝶做了个揖。
木蝶福了福身:“王爷这谢还是留着将来亲自与少主说罢。”
景青玉对她并没有印象,只是听她提起“少主”两字,面色稍稍动容:“姑娘……是驸马爷的人?”
“是。”木蝶微微颔首。复又说道,“但木蝶前来景城王府一事,还是不要传出去的好,所以,木蝶斗胆,请王爷好好管住王府下人的嘴,若今日木蝶到访之事传出去,恐怕景城王府会连累少主一同遭殃!”
闵行猛然震惊:“木蝶姑娘此话何意?”
“少主说,想置王爷于死地的人,必定是大淮的达官贵胄,否则有谁敢当街刺杀堂堂景城王,而这些日子听闻刑部也派了不少人来查案,可这么多日来一点儿眉头都没有,那幕后主使想来并非一般人,绝不好惹。陆桑远道而来,并不想参与到这些争斗中,平白招揽灾祸。”木蝶说着,神色一冷。景青玉暗下不禁对芙岚多了一丝钦佩。一是他竟能将大淮的局势分析得这般清晰,二是他既然看清楚时局,却还肯救他景青玉一命。不说他胆识过人都觉得过不去。
自然,芙岚倒是心细,还记得让自己的侍女前来嘱咐他。
景青玉面上波澜不惊,倒是旁的人,听见木蝶这一番说辞不免有些恼怒。
闵行脸色沉了沉:“照木蝶姑娘这么说,救我家王爷性命就是揽祸上身?”
木蝶笑道:“这么说也没错,闵先生想想,那位身份显赫的贵主既然要置王爷与死地,我们少主却救了王爷,那不是与他作对么?”
“你……”闵行先前的感谢被这番话一扫而空,气得说不出话。
此时,反倒是绿庭冷静下来:“木蝶姑娘说的是,我们会谨慎,不连累救命恩人。不过,绿庭还有一事想问,王爷中的的确是阴蛇蛊?”
见绿庭年纪与自己相差无几,处事却比景城王府的管事还要冷静,木蝶不禁对她多了分赏慕:“没错,王爷中的正是阴蛇蛊。”
“不知这有什么来头?木蝶姑娘又是用什么方式解毒的?”
“这来头,可要追朔极远,甚至到百年以前。”木蝶倒也耐心的同她说起,“阴蛇蛊虽然盛行西南郡望月一带,但这造蛊的斑月幼蛇却是从坞海运至的。望月国的度措海湾多有商人做斑月蛇的买卖,不只是因斑月蛇能制剧毒,更是因它可药用、又可造蛊,而由于远运而来,不适应度措海湾湿热的气候,能活下来的斑月蛇少之又少,所以价格极高。能用来造蛊的,更是蛇中极品。因而能用得起阴蛇蛊的人,不是显赫达官便是一城富贾了,自然,木蝶说的这些情况是在十年前,亦是十年后的今时,而中间的这十年,阴蛇蛊并不少见,西南郡一带恐怕就有山贼流寇用这东西来祸害人。至于那段时日阴蛇蛊为何会如此常见,恕木蝶无可奉告,因为木蝶亦不知道其中缘由……”
说到此,木蝶略略扫了他们一眼,四人神情各异。
她顿了顿,又说:“至于解毒之法嘛,本应以毒攻毒,取斑月蛇血才好,但这并没新鲜的蛇血,木蝶只好试一试……”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件玲珑精致的瓷瓶来,递给她看得最顺眼的绿庭,“这是木蝶从陆桑带来的‘扶月’,加以斑月蛇血、断肠草、曼陀罗研制的……”
闵行听罢神色紧张:“这些,这些可都是害人的毒药啊……”
木蝶瞥他一眼:“这阴蛇蛊本就要以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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