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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乾坤-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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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青莲如获大赦,匆匆到门前传话去了。
御花园里,月芳领着贴身宫女小晴在铺满鹅卵石的小径上很慢很慢地走着。
雪后湿冷的空气里混着青草独有的香气,在四周弥漫。
“都吩咐好了吗?”突然间,月芳的唇角扬起一丝异样的浅笑。
“姑娘您就放心吧,管茶水的小妍是奴婢的亲妹妹,只要是奴婢吩咐她去做的,她都会照做。”小晴说。
“很好!”月芳的面孔上透出冰冷的气息,冷冷地望向身后的小晴,“事成之后,我和贵嫔娘娘都绝不会亏待你的。”
“谢姑娘。”小晴赶紧跪下。
“不过,万一事情没成,或者你妹妹出了事……”月芳故意停顿了一下。
“姑娘,奴婢以性命担保,即便出了事,也绝对不会牵扯到您身上!”小晴信誓旦旦地说。
“好,你起来吧!”月芳露出满意的神情,转头将目光投向远处的承香殿,“哼!有了刚才上演的那出戏,任凭她怀疑谁,也不可能再怀疑我了!”
第53节:真成薄命久寻思(4)
“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有姑娘这等才智与美貌,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在后宫平步青云。”小晴甜甜地恭维道。
月芳一动不动地盯着阳光下耀眼的承香殿,眼中的光芒变得更加炽盛,唇角似笑非笑,却透着一丝妖娆的气息。
她一定能够离开万寿堂!
一定能够实现自己的梦!
渐渐地,她的心跳加速,眼前又出现了昨晚的梦境,她穿着与仙真一样华丽的宫服,紧紧依偎在皇上身边。
仙真,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得到的实在太多,既是不分彼此的姐妹,那么,我从你身上拿走我想要的,你也不该有任何怨言的吧?!
承香殿的暖阁里。
仙真半靠在长榻的软垫上,突然觉得喉咙一阵发紧,也就在这个时候,空气里飘来一阵淡淡的茶香。
她不经意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年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宫女,用彩漆托盘捧着茶,正缓缓朝她走来。
等她走到近前的时候,青莲便接过茶盅放在榻几上。
“娘娘,这是皇上昨日刚派人送来的白茶,香气可浓了。”
仙真点点头,从软垫上支起身子,拿起茶盅放在鼻前嗅了一下,果然异香扑鼻,她刚要张口喝下,却不知从哪响起一阵诡异的声音:别喝,千万别喝……
她的身体不由得一僵,抬头环顾四周,却没见有人说话。
一定是幻觉,一定是的!她努力稳定心神,再次举起手中的茶盅。
别喝,听我的话……
不知哪来的一阵风扬起了窗前的纱幔,吹得它一阵狂舞。
仿佛有股异样的气场在房内流动。
仙真被惊得一颤,低头仔细看了看茶盅,却发现茶水隐隐透着黑气,难道说,这茶里真有古怪?想到这里,手又忍不住一抖,茶盅重重地摔裂在地面上。
一股白色的轻烟升腾而起,伴随着浓浓的泡沫扑扑翻滚着。
站在一旁的青莲和端茶的小妍目光同时倏地变黯。
青莲更是惊呼出声:“娘娘,这茶里有毒!”
“什么?”仙真倒吸了一口冷气。
偌大的暖阁里,瞬间一片诡异的沉静。
下一刻,小妍扑通一声跪下,头重重地叩在地面:“娘娘,这不关奴婢的事,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
仙真望着叩头如捣蒜的她,绝美的面容也在瞬间僵滞。
真的有人要害她……那鬼面女果然没有骗她……
可是究竟是谁?
她目光没有焦距地朝着前方望去,却突然感觉墙角隐隐浮动着一个白影,正无声无息地对着她笑。
二
夜晚,承香殿里灯火通明。
偌大的正殿里跪满了人,元恪坐在殿中央的龙椅上。
仙真静静地坐在一旁,低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又像是没有表情。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朕的爱妃下毒!”元恪如冰刃似的眼神毫不掩饰地落在脚下的小妍身上。
“皇上饶命!奴婢什么也没有做……”此时的小妍,早已经四肢瘫软,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你倒是嘴硬!”元恪冷哼一声,“刘腾——”
“老奴在。”刘腾赶紧迈出一步,跪在皇上面前。
“给我掌嘴!”元恪厉声道。
“是!”刘腾应声的同时,已经一个跃步来到小妍面前,挥起手臂,一个巴掌便重重地落在她的脸上,她瘦弱的身子哪禁得住这样的力道,当场被打得飞出几尺之外,一条血线顺着唇角缓缓流下。
然而刘腾并没有因此手软,冲上前提起她的衣领又是一阵左右开弓,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扇起来。
偌大的宫殿顷刻鸦雀无声,只剩下小妍凄厉的惨叫声。
跪在一旁的宫女们听到这样的惨叫,全都贴着地面瑟瑟发抖,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牵连其中。
渐渐地,惨叫声变得虚弱无力,元恪瞟了她一眼,又再次问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趴在地上的小妍,原本清秀的脸庞已经是血泪模糊。
元恪脸上的表情彻底被盛怒所取代:“刘腾,我就把她交给你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第54节:真成薄命久寻思(5)
“皇上放心,老奴一定想尽办法让她开口。”刘腾的声调不阴不阳,更加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趴在地上瑟瑟缩缩的小妍一时间也近乎崩溃,使出全身最后一点气力,头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地面上:“请皇上明鉴,奴婢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加害充华娘娘……奴婢根本不知道那茶里有毒……”
在一旁沉默的仙真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劝道:“皇上,说不准小妍真的是无辜的,更何况我也没出什么事,不然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元恪转过头,神情冷峻地盯着她:“真要有事也就来不及了!这茶水是她送到你面前的,无论怎样她都难辞其咎!”
仙真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是她在我身边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很规矩,况且,她还只是个孩子……”
“那又如何,我看你是太不了解这些奴才了!”元恪硬生生打断她的话,“当他们对着你笑的时候,心里指不定就藏着一把刀;当他们跪在你脚下的时候,没准正盘算着怎么给你使绊子!”
仙真沉默了,她了解皇上,知道只要是他认定的事,任何人都无力更改。
“总之,我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再发生……绝对不会!”元恪攥紧拳头,用力砸在龙椅的扶手上。
仙真望着他紧绷的脸,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颤,他所指的事情,难道是于皇后暴毙而亡的那件事吗?
原来,这才是他动怒的真正原因,那是他心底看不见的一道伤口。
不久之后,小妍就被刘腾等人拖走,元恪也一脸愠色地返回西昭殿,随着龙辇的声音渐渐远去,承香殿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仙真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半张脸沉浸在烛火的阴影里。
“娘娘,时辰不早,也该安寝了。”青莲走到她的面前,低声道。
然而,仙真却仿佛听不见她的话,她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有喃喃的声音回荡在宫殿上空:“为什么……为什么我无心争宠,处处避让,可还是有人想让我死……”
青莲望着她这副模样,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涩。主子的性情她是知道的,她和这宫中的女子都不一样,虽然生得貌美如仙,对于权势却丝毫没有兴趣,既不主动谋求,更没有半点留恋,对她而言,最快乐的事情,也许就是独居一隅,安安静静地学佛诵经。
可是这样的性情,老天却偏将她安排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身边,这就等于将她推向权力旋涡的中心。
这是她的无奈,更是她无法逃避的宿命。
想到这里,青莲软言安慰道:“娘娘,您想开些吧!皇宫里就是这样的,那些人只要一见他人得了宠,必定眼红妒忌,非要除之而后快!可是,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有皇上护着您,您还担心什么啊!”
“他护着我?”仙真的嘴角扯起一丝苦笑,“难道他能护着我一辈子吗?更何况,如果不是他,我又何来这么多麻烦?如今,就连月芳也不理我了!”
一提到月芳的名字,青莲扑通一声跪下了:“娘娘,月芳姑娘的事,都怪奴婢。”
青莲低头望了她一眼,轻轻摆了摆手道:“你起来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如今,我可以依靠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青莲受宠若惊,赶紧俯身一拜:“奴婢一定竭尽所能服侍好娘娘。”
仙真将目光投向窗外的黑夜,又停顿了片刻,说:“也许,是我宿世的罪孽太深了……你替我安排一下,明天一早,我要去万寿堂拜地藏忏。”
青莲立即应声:“那奴婢这就下去安排。”
仙真点了点头,又重新归于沉默。
从正殿出来,青莲望向夜空,长长地舒了口气,刚要前去安排明早的事宜,却见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跳出来,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冷不防被吓了一大跳,失声道:“是谁?”
“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楚月啊。”
青莲怔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是郑婕妤身边的女官楚月,也是她的同乡,两人同年进宫,在宫里关系不错。
“你怎么会在这里?”青莲瞪大眼睛望着她。
第55节:真成薄命久寻思(6)
“我有急事找你帮忙。”楚月迫不及待地说。
“什么事情,非得深更半夜的跑来找我?难道你没听说,我们承香殿今天都乱套了?”青莲一脸郁闷的表情。
“我知道啊!可是我的事情更急……”楚月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急躁。
“能有什么急事啊?”青莲的声音听起来也不是多有耐性。
“这宫里人人都知道你的堕马髻梳得最好,明天我想请你抽空帮我梳个堕马髻。”楚月说。
“就这么点事?”青莲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如果楚月的目的只是想请她帮忙梳个发髻,又何必挑这个时辰急匆匆地赶来,只怕其中必有缘故!因此,她又借着月光仔细端详了她半晌,才发现她面含笑意,脸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
“到底怎么回事,你可得说清楚。”青莲追问道。
哪知楚月闪烁其词:“哎呀!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嘛……”
“不说清楚,我可没工夫管你的闲事。”青莲说完,甩开她,转身朝一旁走去。
“好啦,好啦!我就告诉你好了。”楚月急得连忙拉住她,“明天……明天……清河王会进宫!”
“清河王?”青莲的心随之一跳。
“嗯,王爷上回就说要从宫外带礼物给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我一定要打扮得最漂亮出现在他面前。”
青莲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前阵子香瓶的事……
自从那次之后,就再没有听到关于清河王的消息了,充华娘娘还几番催促她要把瓶子还给他呢!
“总之,你可一定要帮我!”正当她越想越远的时候,楚月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青莲顿了顿,露出为难的神情:“明天一早充华娘娘就要去万寿堂,我肯定得侍候在她身边,哪来的时间?”
“那可怎么办!人家不知盼了多久才盼到这天……”楚月着急地喊出声。
看她这副样子,青莲也不忍心这么拒绝,又寻思了好一会儿才说:“除非,时间提早,赶在娘娘晨起之前。”
楚月的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神情,连声答应道:“那好,那好!明天天一亮我就来找你!是去你的寝房吗?”
青莲摇了摇头:“不,还是到这里来!今晚我值夜,一个晚上都在这,你悄悄地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楚月满口答应:“好!那我这就回去睡了,明天赶早来。”
说完,她便转身要走。
青莲又提醒了一句:“记得带上梳子。”
“知道了。”
楚月应着她的话,很快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三
深夜,寝殿的烛火一盏接一盏地暗淡下去,青莲也服侍着仙真上床安寝,接着又为她掖好被子,放下床帐,走到门外,开始漫长的守夜。
四周一片寂静,整座皇宫都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一晃月过中天,青莲倚在墙边,接连打了几个哈欠。今天对她而言,恐怕是入宫以来最累的一天。从前跟在苏容身边的时候,她不过是一个默默打杂的小宫女,从来不曾见过深宫的黑暗血腥。可是现在,因为主子仙真的原因,她也被一点点牵进深不见底的旋涡,与她一同经历非生即死的惊涛骇浪,她们的命运是相连的。
渐渐地,随着夜色加重,她的眼皮也变得沉重起来,强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闭上眼睛开始打盹。
很快,轻轻的鼾声就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之中。
然而,没过多久,寝殿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长长的惊叫。
青莲的身体猛烈地一颤,在惊吓中睁开了眼睛,顾不得许多,她几乎是拼尽全身的力气从地板上爬起来,冲进寝殿。
掀开重重纱幔,她看见仙真披散着头发,浑身发抖地坐在床上,细密的冷汗从她的额头滑落,眼神茫然惊悚,仿佛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娘娘,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她急忙问道。
“有人……有人进来了……”仙真的声音含糊得让人听不清楚。
“不可能啊!奴婢一直守在门口,并未见任何人进来啊!”青莲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第56节:真成薄命久寻思(7)
仙真抬头望了她一眼,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
“娘娘是不是做噩梦了?”青莲走到床边,掏出袖管里的丝帕为她擦汗。
仙真依然没有回答,但脸色却显得更加苍白。
青莲进一步安慰道:“娘娘别害怕,奴婢守在门口,真有什么事,也会立刻进来向您禀报!您就安心地睡吧。”
哪知仙真不仅没有听她的话,还掀开被子下床,{奇}在跌跌撞撞的脚步中,{奇}环顾着四周,{网}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娘娘……真的没有人进来!”青莲望着她的背影,赶忙跟了上去。
“是她,是她告诉我的!她说有人会害我!”仙真喃喃自语着,眼神迷乱。
“她,她是谁?”青莲上前搀住了她。
仙真望着她,依然只是摇头,然而那沉默的背后,却似乎隐藏着一个深邃的秘密。
“娘娘,您一定是做噩梦了!”青莲轻抚着她的后背,试图使她镇定下来。
“也许吧!但愿只是一场梦……”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仙真长舒了一口气,渐渐地,也不再像方才那样惊惶。
“时辰还早,您还是躺下再睡会儿吧!”青莲又说。
仙真听着她的话,突然紧紧攥住她的手:“青莲,你答应我,你不会走开!”
青莲毫不犹豫地答道:“娘娘请放心,奴婢就在您身边,哪都不会去的。”
就这样,她又安抚了仙真好半天,才让她乖乖回到床上躺下。然而,隔了很久,却依然能听见床帐里的人翻身时床架发出的微微的响动。
直到临近拂晓,寝殿里才真正安静下来。
五更天的时候,守外门的小宫女进来,说楚月来了,青莲便让她领楚月到寝宫的外殿,也是仙真平时梳洗换装的地方。
那是靠着窗,自然光最好的地方,摆放着一座巨大的镜台,镜台前是形状不一的首饰盒,陈着各种珠宝配饰,件件巧夺天工。
青莲举着烛台将楚月领到镜子前,压低声音说:“我就在这帮你梳头吧,梳完了你就赶紧回去。”
“真是谢谢你了……”楚月一口气又说了好些感激的话。
青莲轻轻一笑,问:“带梳子了吗?”
楚月先是一怔,随后一跺脚:“哎呀,出来得急,给忘了!”
青莲伸出手指,用力地戳了她额头一下:“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楚月露出尴尬的笑容,往四周一扫,突然指着镜台道:“那边不是有梳子吗?”
青莲板起了脸:“那可是充华娘娘的梳子!”
楚月露出失望的神情,急得不行:“那怎么办,不然我赶回去取?”
青莲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等你回去取来,天也亮了。也罢,也罢!反正现在没有人看见,我就拿那把梳子帮你梳吧,事后你可对谁也不许说。”
楚月转忧为喜,一把将她抱住:“你就放心吧!”
就这样,楚月笑吟吟地端坐到镜台前,青莲则由身后一手捉起她的长发,另一手拿起了仙真的象牙梳,像织锦的工匠,从头顶利落地一路梳至发梢。
那一刻,整个世界寂静得只剩下梳子梳过发丝的声响。
也就在那一刻,楚月的身体突然一阵异样的抽搐。
青莲心头一窒:“楚月,你怎么了?”
楚月僵硬地扭过头,一脸扭曲地望着她。
瞬间,鲜红滚热的液体顺着青莲的手指,一路滑下手肘。
是血……
青莲的手指一僵,手中的象牙梳清脆地摔落在地上,碎成两段,梳子的尖齿,在烛火的照耀下透出无比犀利的寒光。她顾不得去捡,只是瞪大眼睛,怔怔地望着手上流淌的鲜红血液,脸上是茫然的惊异。
怎么会有血,怎么会呢?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惨叫声,伴随着楚月越来越苍白的面容回荡在宫殿上空。
“你……害我……”楚月从口中断断续续地挤出这几个字。
“不!我没有,我没有……”青莲惊慌失措地大喊。
叫声惊动了所有的人,就连内殿的仙真也被惊醒。当仙真从寝宫深处冲出来的时候,微白的晨光下,楚月已经倒在镜台前,青莲瘫软在一旁,浑身颤抖得不成样子,脸上凝满惊恐的神色。不远处,是摔碎的象牙梳,上面沾染的斑斑血迹是黑色的。
第57节:真成薄命久寻思(8)
她难以置信地注视着眼前这幅画面……
显然,她再一次死里逃生!
倘若没有楚月的意外出现,那么,梳子上的黑血肯定会是她的。
然而,她的心里却没有半点庆幸,有的,只是深深的绝望。
与此同时,一名宫女跌跌撞撞地从外面冲进来,飞奔到她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娘娘,不……不好了……”
“又出了什么事?”仙真的心再一次狂跳起来。
“是……万寿堂……万寿堂那边传来的消息……”宫女拼命喘着气,也是一脸的惊惶。
“万寿堂?到底什么事,你快说!”仙真的眼眸凝重。
“万寿堂那边刚刚传来的消息,月芳女官她投井自尽了!”
此话一出,仙真愕然地瞪大眼睛,身子无法自控地重重一颤,眼前一下子天旋地转起来。
四
当仙真见到月芳被井水浸泡得发涨煞白,容貌都无从辨认的身体时,她的泪止不住大颗大颗地滴落。这是她最亲密的姐妹,她们一起长大,一起入宫,如今一夜之间却已阴阳相隔,这是何等心痛和绝望啊!
那些曾经美好的往事,伴随着泪水,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却又似尖锥一下一下扎在心尖。从此以后,再没有人可以陪她吃着芙蓉糕,围在榻上说悄悄话,陪她一道踏青赏花……这落寞的宫墙之内,也只剩下她孤单一人……
然而,纵然是心痛至极,她却并不糊涂,有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月芳死得太不同寻常,决不像是单纯的自尽,也不像暗地里的传闻那样,是被于皇后的冤魂索命,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她一定要查出真相。一定要给九泉之下的月芳一个交代。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等着她,那就是青莲因为楚月的猝死,已经被关进掖庭的天牢,交由总管太监刘腾审理。回想起那晚他对付小妍的那一幕,不难想象青莲将会遭遇怎样的劫难。
一定要先想办法把青莲救出来。从万寿堂里出来,走在阴影笼罩的长廊上,仙真的脚步几乎无法站稳,可是她仍强撑着,飘摇地扶着廊柱,一路朝西昭殿赶去。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倒下……
是的,绝对不能倒下!
哪知等她来到西昭殿,却被守门的太监给拦了下来。原来,元恪正召集着众臣议事,宫中规矩严明,后宫的嫔妃是绝对不能迈近一步的。
仙真没有硬闯,也没有转身离开,而是静静跪到殿门边的一角,等着议事结束。太监们挨个上前相劝,她也不听,甚至闭起眼睛,口中喃喃不断地,像是念起了佛。
渐渐地,随着日头升高,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滑落,娇美的脸庞更是一片苍白。太监们知道她是皇上的宠妃,始终只敢说些软话,又说皇上这几日政务繁忙,这议事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完,劝她先回承香殿候着,皇上一得空儿便去通报。
可仙真就像根本听不见似的,依然只是跪着。
然而,纵然意志坚定如铁,娇弱的身子却禁不住长时间的苦熬,跪在石地上的膝盖渐渐从钻心的疼痛,到彻骨的酸麻,再到全身被抽去力气似的虚脱,身子如同秋风中摇摆的枯叶,微微颤颤,随时可能跌倒。
绝对不能倒下!她咬着牙,默默地在心底发出声音。
一直过了正午,幽深的殿堂里才传出一阵响动,接着,就见成群穿着官服的大臣依次从西昭殿里走了出来,又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话来,宣胡充华觐见!
仙真挣扎着从地上起来,踉踉跄跄地进了殿门,来到榻前,再次弯下膝盖要向元恪见礼。
元恪却让人直接把她扶上榻,声音淡淡地问:“在门口跪得还不够吗?”
原来,透过窗子,他早就看见仙真跪在门口,也猜出她的来意,却故意拖延时间,只为了看她究竟能熬多久,没想到她硬是在门外跪了两个时辰,也没动一下。元恪简直不敢相信,为了身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官,她竟能这样舍身相救!
宫中女子的性情他最了解,不主动加害他人就已算性情宽厚了,情义对她们而言,不是伪装的面具,就是引以为耻的笑柄,而在仙真的身上,他丝毫看不见这些黑暗,有的,只是最单纯的品性,美得犹如雪地里的白梅。
第58节:真成薄命久寻思(9)
想到这些,他心底漫过一阵阵的心疼,先是让人端了杯热茶,又让人取来专治淤伤的紫玉膏,要亲自为仙真敷药。
哪知仙真再次扑身跪下,沉声道:“请皇上救救青莲!”
“有什么事,不能起来说话?”元恪弯下身,使劲将她扶上了榻,“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官,宫里胜过她的何止千百,我帮你挑个更好的就是。”
“不!臣妾只认青莲!”仙真拼命摇着头,“更何况,她根本就是无辜的,我的梳子被人换了,还下了毒,如果不是这次巧合,今早倒在承香殿的必定是我!”
元恪瞥了她一眼,顿了顿说:“这事我已经命人去查了!但是青莲,我不想再让她留在你身边了,就连承香殿里所有的人,我都要统统换掉!”
“皇上!”仙真急嚷了一声。
“朕说过了,她不过是区区一名女官,不值得你为她这样掏心挖肺。就算让她替枉死的冤魂陪葬,也是情理所在!”元恪的口气依旧淡然。
听了这话,仙真突然直起身子,义正词严地质问道:“一个女官就命如草芥吗?”
元恪不由得一怔,没料到她会这样说话。
仙真又掷地有声地说:“佛说众生平等,不要说青莲只是一名女官,就是蝼蚁的生命也一样珍贵!”
元恪望了她一眼,脸上是无法掩藏的震惊。
身为皇帝,他从来没有听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看来,她的心地果然纯善。
他有点动容,有点欣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对于纯净的灵魂越是向往,因为他自己无法拥有,而身边人所拥有的,又被红墙黄瓦的孤寂世界慢慢地啃噬掉了。
于是,自然而然地,他心里便升起了一种想要呵护的念头,隔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对左右说:“派人去传刘腾。”
一盏茶的工夫,刘腾来了,望了望头顶的皇上,又望了望仙真,也是不动声色地行礼,只等皇上问话。
果然,皇上很快便问道:“朕命你审理承香殿的青莲,可有什么结果?”
刘腾立刻回话道:“皇上,案子还在审。不过,青莲很可能就是杀害楚月的凶手。老奴甚至怀疑,就连小妍都和她是一伙的。她们早有预谋想要加害充华娘娘。”
“不可能,我决不相信!”仙真激动地一口否定。
元恪望了她一眼,居然微微一笑道:“放了她吧!”
“什么?”刘腾与仙真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惊呼,仙真更是不敢相信,皇上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骤然转变了态度。
“放了青莲。”元恪又重复了一遍。
刘腾忙劝道:“万万不可啊!皇上——”
“朕的话你没有听见吗?”元恪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朕说放了她!”
刘腾的心倏地一沉,知道事情已无回旋余地,只能深深地叩拜下去,应了声:“遵旨!”
等到刘腾领命而去之后,元恪转过头,望着仙真,良久,淡淡一笑道:“朕算不算帮了你的大忙?”
“皇上的恩德,仙真替青莲感激不尽。”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仙真的嘴唇轻轻抿动了几下,却许久答不上来,可是不知不觉地,脸上却微微泛起一丝红晕。
元恪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神色:“你只要肯对朕多笑笑,就算是报答了。”
那一刻,他的目光柔和得如同冬日的温泉水,静静流淌在仙真的身上。
五
午后,天琼宫的后院,司马显姿躺在轻轻摇晃的躺椅上,四周绿意蔓延,还有大片的桃树,全都抽枝发芽,有些已经吐出粉色的花苞。
她望着头顶探下来的一段枝丫,眼神渐渐有种藏不住的锐利,就像战场上的将军,在观望着敌我双方一场决战。只不过,这决战的双方并不是真正的军队,而是不肯轻易退去的春寒和万物复苏的生机勃发。静观之下她看到,纵然前日刚下过一场大雪,可是雪化之后,那树梢却被染得更绿,那花蕾在暗自积蓄着力量,一点点膨胀着。
“该来的,终究抵挡不住,这春花终究还是会红的……”
第59节:真成薄命久寻思(10)
话音未落,她的贴身宫女碧巧像一个静静的影子,从她身后走了出来。
“娘娘,该做的咱们都做了,就算那个小妍供出点什么来,他们顺着线索追查,也是死无对证,您还担心什么呢?”
说的虽是两路的话,可主仆俩都心知肚明,入宫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在险恶的宫廷生活中,早已配合得天衣无缝。
司马显姿依旧自顾自说道:“你以为,把花枝给折了,春天就不会来了吗?”
碧巧不以为然地说:“春来也好,春去也罢,这满园的百花,不都任凭您折取吗?娘娘入宫不过五六载,能取得今日这等权势地位,偌大的皇宫之中,又有谁比得上您呢?”
司马显姿冷笑一声,从衣袖中慢慢掏出一把沾血的断梳,扔在一旁:“你看看,这是谁的杰作!”
碧巧怔了一下,刚要弯下身去捡,却又被主子喝住。
“不要轻易去碰,梳子上有毒。”
碧巧一惊,立刻像被蝎子蜇了似的缩回手。
“娘娘,这……”
司马显姿淡漠地望着头顶蓝蓝的天空,感慨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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