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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花嫁-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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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室内别无二人,赵归真也不跪拜,只是一手挑起幔帘,寒着脸走了进去。
暗波涌朝堂迷云(1)
“道长!我真的看见了!我真的看见尚秋了啊!”走在回玄都观的路上,春霄还在不停的念叨着。从小大家都会守她让她,如今忽被众人一起怀疑和漠视,让她的自尊倍感受伤。
“何人可证明?何物可为证?”张鹤卿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姑娘空口无凭,如何硬闯皇家禁地。”
“那……那怎么办?”春霄急的在张鹤卿边上绕起圈来。
受质疑虽然让她气愤,可寻找杜尚秋的机会一闪而逝更让她痛心。那么久的杳无音信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发现了如此形似杜尚秋的身影,哪怕还不敢确定,可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又哪里能够放弃!
一念至此,春霄忍不下去,干脆猛跺一脚就拦在张鹤卿面前,“道长!无论无何你也要想办法让我一探究竟!否则……否则我管它什么禁地,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反正都是要下地狱去了,谁怕谁啊!
张鹤卿定定的离她一步之隔,纵使天眼失效,他都能感到春霄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豁出性命的强烈气息,只得摇头苦笑,“姑娘何必急着拼命,贫道也未说不帮忙啊……”
“那么道长是有办法了?!”春霄两眼即时激**光。
“办法确实是有,或许还不需要我们出力……”张鹤卿悠然出口,却在下一句又浇了春霄个透心凉,“那便是入宫。”
“……道长,莫非恢复肉眼之后,你还变的会讲笑话了?”春霄不可置信的审视着张鹤卿,满心不解。
进宫?开什么玩笑!
若她还是昔日的郭家小姐,尚有一丝可能,可如今他俩一个道士一个丫鬟,那大内又不是西市的菜市场,任他俩来去自由。
“贫道何曾开过玩笑?”张鹤卿斜睨了她一眼,“依贫道猜测,不日之后便有拜帖从宫内发出,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话罢他也不管春霄如何迷惑,径自踏着步子朝前走去。
被他抛在身后的春霄犹是一头雾水,一边在细丝他话里行间的暗意,一边还没忘感慨下他面部表情的长进——都学会用眼角看人了!
然而张鹤卿的自信从来不是无源之水,尽管春霄不明白这其中原理,她在第二天还是惊讶的发现了观内小童领着一名内侍来了。
“……真的谕令啊!是真的!”待送走传旨之人后,春霄兴奋难抑的拿着那绣着密密金丝的圣旨端详不断,一叠声问道:“道长,你究竟是怎么让宫里下旨的?”
“哪里是贫道让下的……”张鹤卿笑着纠正了春霄的口误,拿过那纸谕令也粗略浏览了一遍,只在最末端稍稍停留了一刻,“这是崇玄署请圣上下的谕令。”
“崇玄署?”饶是春霄官宦之后,对很多朝廷机构也是一知半解甚至陌生。
倒是一边的绝儿又要发言,“我知道!我知道!那是管理全国道派的衙门。”
“啊!”春霄张着嘴巴,“也就是说道长的大名果真闻名遐迩,连朝廷都知道了。”
“非也非也”,张鹤卿兀自摆手,看起来并不算高兴,“只不过我们昨天才见过那里的长官罢了。”
昨天才见过?
春霄听着更糊涂了,他们昨天不是去了太真院嘛,哪里有见到什么高官?
等下!莫非……
“对啊,就是他……”见着春霄似乎猛然所悟的神情,张鹤卿颔首道:“就是赵归真,他是现在的两街道门都教授博士,而且还是圣上的帝师。”
天啊!这下春霄的嘴巴张的更大了。
原来那天那个蓝袍道士是如此厉害的人啊!那么他那般倨傲的感觉倒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于是她马上明白道:“原来道长的师兄是那么有来头的人,难怪道长对入宫之事胸有成竹呢!真是的,也不提前告诉小女子一声。”
说罢她还娇嗔的一捣张鹤卿,满脸喜形于色,也便没察觉到张鹤卿平静面容下的淡淡忧思。
他所担忧的,是春霄等寻常人家不知道的一些内情。
当今天子崇道,这是有目共睹的事,但这背后的佛道之争已发展到了何等激烈的局面,恐怕就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了。
他当初拟定行程云游来长安之前,天师府中诸位长辈便已经叮咛过他,切不可卷入朝廷的是非之争,可哪料事到如今,他却是不得不与朝廷主动攀扯关系。
而那位赵师兄,一是天子面前的红人,二又是崇道贬佛中的砥柱人物,与自己这样单纯修行之人的思想完全不同,不知这次的相遇……他可会让自己全身而退?
“唉……”在春霄看不到的地方,张鹤卿淡淡叹了一口气。今后的事情……他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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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龙虎山正一派弟子张鹤卿,拜见赵大人。”
“张师弟,这里是东内,并非衙门,师弟不用拘礼。”赵归真说着便拍了拍身下的竹塌,示意他也坐上来,而他自己则端着一个精致的越窑瓷碗,闲适的品茶。
所谓“东内”亦即大明宫,而今日会面的场所便是宫中三清殿旁的一处院舍,也是赵归真的宿处。张鹤卿接圣谕而来,虽知道真正要见他的是赵归真,但没想到连见皇帝的过场都没有就由内侍直接领到了这里,不禁暗暗诧异于这位师兄在宫中的地位。
赵归真视线缓缓扫过张鹤卿,颇为玩味,又最终落在春霄脸上,却是不甚在意,“这一位是师弟的徒儿吗?年纪倒是不小。”
一句话问的春霄不知是该笑还是该跳。她给张鹤卿当弟子是大了些,但什么叫“年纪倒是不小”?少女的年纪本就是敏感话题,怎么说的她好像老太婆似的!
可她今日男装入宫,之前又与赵归真打过照面,也知道不便暴露身份,只得忍气吞声的不说话,由张鹤卿接话道:“我那小徒儿太没规矩,所以今天跟来的这位是玄都观好意派给我用的小道士。”
“哦……”赵归真随意点了点头,只稍微偏首对一旁服侍的道童吩咐说:“带这位小道士下去吃些点心吧。”然后他顺便挥了挥手让其他人一并退下,唯独留下了张鹤卿与之谈话。
春霄很不想被置身事外,可她看张鹤卿对她微微颔首,也知道此处由不得自作主张,只好心不甘情不愿不愿的离开了。
一个人坐在外室,道童很快就给春霄上了几盘点心,春霄谨慎的捻起一块尝尝,居然出乎意料的可口。但是赵归真之前都不拿正眼瞧自己,可见这些春霄生前都不怎么吃到的好点心,在他这里根本不值一提。
咀嚼之余,春霄又默默的打量起了房间。陈设所用的字画、玉器、瓷器精巧细致,炉中熏香清新淡雅,就连那藏书柜仔细一看都镶嵌着碧色的玛瑙。可整个房间虽是说不出来的雅致舒适,在春霄看来却绝非一个潜心修道之人所该有的,难道道士——尤其是好道士不都该像张鹤卿那样粗茶淡饭吗?这般讲究享受的,倒是更像达官贵戚了。
这么想着,春霄对赵归真本来就不可名状的反感上便又加深了一层,她不禁下意识的扭头望向那扇紧闭的门扉——那两人到底在里面说些什么?
“……师兄的好意,鹤卿心领了,只不过我一介闲云野鹤,致仕之路对于我而言……实在是从未想过。”
“那么现在开始想也不晚啊。”赵归真斜靠在凭几上,好整以暇的样子仿佛不得到张鹤卿的答案便不罢休。
张鹤卿对上他的神情,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被问到这个问题了……
赵归真希望他入崇玄署为官,而他给出的许诺饶是他一个从不关心官场的人,也知道优厚非常。可他确实从未产生过一点入仕为官的念头。在他的心中,这大千世界到处充满了值得探究的洋洋大观,却惟独朝堂让人索然无味。不仅不感兴趣,犹记得少年时跟随天师入朝的几次觐见中,那浓郁腐朽的气息每每使他蹙眉不适,仿佛一片汪洋恶海,将每个靠近它的人吞噬。
“人经世事半出尘,一片身心水月间”,最终他不再委婉,而是一字一顿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是天师府里所挂字轴的其中之一,也是最合我意的一首诗。”
“一片身心水月间吗……”赵归真低声重复一遍,低下头去,一只手似是无意的轻抚眉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罢,人各有志,师弟矫矫不群,又岂是这小小一方庙宇所能容纳的。”静默良久,他才发出一声叹息,又像想到了什么趣事,自顾自笑着摇了摇头。张鹤卿恢复视觉才不久,察言观色的水平实属平庸,以为他是释怀了,自己总算也松了一口气。
“违了师兄好意,鹤卿惭愧,不过有一件事情,倒确实需要赵师兄帮忙。”终于推掉了对方之情,张鹤卿话锋一转便代入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本派四星之一的计都一直由大内收藏,请问赵师兄,最近此刀可有被外人所用?”
“计都?”赵归真神色一凛,“师弟为何问这个?”
“因为……因为鹤卿最近遇到了一件怪事……”思索良久,张鹤卿最终还是将杜府一事说了出来。只不过他尚有些许保留,关于凶杀的真相、内幕,尤其是杜尚秋、春霄以及地府之间的种种牵连,他都只字未提。
“师弟真是说笑了!”赵归真听完不仅不吃惊,反而笑了起来,“计都乃我派秘宝,怎么可能借给他人使用。就算有人想偷,内库守卫森严,也绝难成功,退一万步讲就算偷到手了,区区一个厉鬼,居然也能使用?”
“所以我才想问,计都真的存放稳妥了吗?果真没有任何一个人碰过?”张鹤卿语气不由加重,可他的这一表现,却立刻引来赵归真皱眉。
“怎么,张师弟觉得我在骗人?”
“不,可……”
“贫道虽然不是四星的主人,可轻重缓急还能分的清楚!”赵归真呵呵两声,却是怒极而笑,以他的脾气和地位,还从没人敢如此质疑,“若张师弟这么问,那我也可以告诉你,计都确实借与他人赏玩过,那便是当今万岁!”
暗波涌朝堂迷云(2)
皇上?
这个答案虽在张鹤卿意料之外,可按他的思维来说也并非不敢怀疑。即便贵为天子,难道就不会出纰漏?可是他看了看赵归真的神色,又不知如何再问下去。
昔日龙虎山时,虽没什么交情,他对这位师兄也素有耳闻。赵归真长他七、八岁,张鹤卿年幼时他已成名,可因他一贯冷霜般的脾气,被人戏称是“冰山雪莲”,很难亲近。如今听他的口气,果然已经不悦。
“鹤卿并非怀疑赵师兄,只是……只是为门中宝物计,得罪之处,还望师兄海涵。”最终张鹤卿也只能廖表歉意,毕竟计都的问题是他目前首要关心的,至于赵归真的心情,他也无能为力。
“……师弟不用介意”虽是这么说着,赵归真的表情已是生硬,“既是圣上赏玩,我身为臣子也无法推辞,只是从头到尾都有人陪同,计都也一直完好无损,若师弟还不放心,我让人带你亲自去一趟内库如何?”
“这样自然更好。”不是张鹤卿坚持怀疑,但他确实真刀真枪与杜尚秋对上了,从当时手中罗睺所散发的气息看来,那是计都无疑。
“呵,师弟倒是实在。”赵归真甩袖站了起来,隐隐夹杂怒气,“那好,请!”说罢便猛力一拍长榻,当即有两名道童麻利的跑了进来,得了他的吩咐,诚惶诚恐的领着张鹤卿而去。
房门一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春霄,她此时还在一块块的消灭糕点,对于忽然出来的张鹤卿似是感到意外,但一听他是要去内库查看,便二话不说的也跟了上去。
直到张鹤卿与春霄走后许久,赵归真才慢慢坐下来,平复了一下呼吸,却仍是面色不愉。
他自己也师承天师府,熟悉那帮道士一贯的理念,可单靠出没在深山老林里修行就当真能庇佑众生了吗?
原以为张鹤卿尚是年轻,或许会比较变通一些,如今看来也是个被灌输到盲从的愚人。可见四星又怎么样?嫡传弟子又怎么样?自己所致力的百世功业他们能够企及吗?哼,真是冥顽不灵!
这么想着,赵归真无意识的一下下叩击着案几,复又忆起被张鹤卿忽然提起的问题。
“计都吗……”他倒真是很久没去管那把古刀了,不过是件死物罢了,但是……若有人不知好歹的乱来,却也是他不能允许的。
“来人”用茶水润了润嗓子后,赵归真又唤了一名侍从过来,“去倾颜殿通报一声,就说我事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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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荷绿水,珍簟玉床,夏日的阳光被层层叠叠的翠叶过滤,漏到林荫下的卵石道上,化为淡淡的光晕,轻轻摇动。
赵归真走进去的时候,女人正半卧在一方镶满玉片的长榻上,两名侍女围在她的身边,一个摇扇,另一个则正用银刀分切一颗饱满的甜瓜。
“娘娘倒挺有闲情雅意的啊……”赵归真走至近前微行一礼,可他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却比女人身下的玉竹榻还要寒凉。
女人从假寐中睁开眼来,她的面容纯净脱俗,眉目间却又透着一股妖艳,两种风情奇妙而融洽的混合在一起,极为诱人。
大概是事前已经得了通报,所以她对赵归真的出现并不意外,直接忽略掉他的面色后嫣然笑道:“我又哪里能比得上炼师大人的神仙消遥呢!”说着还一手指向水晶果盘,“这是从吐蕃新近运来的甜瓜,炼师大人要不要尝尝?”
赵归真一眼扫过那盘瓜果以及女人若无其事的样子,冷哼一声,也不搭话,一个人径自朝殿内走去。女人碰了颗软钉子倒并不气恼,施施然跟了进去,并且一挥手遣尽了殿里殿外的侍从。
“大热天的,火气大了可是伤身啊,炼师大人。”女人笑着反手关上了门,偌大的殿堂里瞬时只剩下了她与赵归真两人,于严严夏日里竟显出一丝阴冷。
“若是娘娘安份一点,贫道又岂会自找不痛快!”四下无人,赵归真卸下了所有表面功夫,没有一丝恭敬的严厉盯着眼前的女子。
她是后妃,是当今天子面前最为得宠的王贤妃,可在赵归真眼里,她只是放在皇帝枕边的一颗棋子。如果没有他为她铺路,没有他教导她的媚术,她不过是一个不见天日的才人。
“哎呀,听炼师大人的口气,是妾身做了什么惹得大人不快?” 王贤妃把身段放的很低,她娇笑着亲自为赵归真斟茶,婀娜的细腰几乎要贴到他的身上。
“娘娘装什么傻?”赵归真斜睨她一眼,冷着脸挡开王贤妃的身体,“除了圣上,只有娘娘曾借过计都刀,圣上纯粹是喜欢舞刀弄剑,娘娘借刀说是赏玩,可如今人家却在外面看到有人佩戴此刀!娘娘,你应该知道……贫道是很讨厌别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小把戏的。”
“妾身哪有……”王贤妃的身子因为赵归真苛劣的警告而微微一颤,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可又更像撒娇,“妾身对大人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
“是吗?”赵归真讽笑一声,“那之前太真院里那人是谁?别以为贫道没察觉,贫道只是想给娘娘留些体面罢了。我对你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不感兴趣,但你也别为了讨你的情郎欢心,随便动我正一派的东西!”
“情……情郎?”王贤妃这次像是真吃了一惊,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娇笑起来,“赵大人哪里话,妾身哪来的情郎?”
看她的反应如此乐不可支,赵归真不悦的拧着眉头。他那天在太真院里布下的法阵的确感到有人潜入,也察觉到那人消失在了王贤妃屋内,但事后他却没在她屋里见到外人,这才猜测到男女偷情的事上,莫非……并非如此?
“罢了罢了,既然被大人识破,妾身也不用再藏了……”王贤妃笑了好一会,终于停了下来,却又朝帘幕深处招了招手,那里原本空如一人,可不知何时就忽然多出了一个黑影。
“出来吧公子,来见见你日后的主人。”
随着她的招呼,那个黑影慢慢从轻纱帐中走了出来,赫然是一副内侍装扮。可是当赵归真凝神望去终于看清来者面目后,他却立时勃然大怒。
“王芳妙!”他厉声一喝王贤妃的闺名,“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这种东西藏在宫里!”
他终究有着深厚功基,一眼便看出了这人浑身死气,明显就是一个厉鬼。难道张鹤卿所说的事居然是真的?!
被他斥为“这种东西”的杜尚秋只是默然站立在那里,他面无表情,四肢僵硬,如果不是眼珠还会时不时的转动一下,完全就像个死物。
“大人先别发火啊!”王贤妃讨好的凑了上去,“这个人很稳妥,不会被人发现的,也不会伤人。”
“你懂什么!”赵归真恼怒的朝杜尚秋走去,“这种全无神智的死灵怎么可以放在身边?”
“大人放心,妾身可以控制住他的。”王贤妃连忙朝杜尚秋再次招手,以致原本警惕的往后跃了一大步的杜尚秋果然像个木偶一般,乖乖的又走了回来。
赵归真这才仔细打量起他来,乍见之下的大惊消散过后,他发现杜尚秋果真有一些不同。他的眼神虽然黝黯但却不木呐,行动虽然飘忽但却有章可寻,的确不像一般灵智混乱的鬼魅。
“你对他做了什么?”他带着些赞许的看了王贤妃一眼,这个女人当初缠着他学了一些法术,但却意外显露出了几分天赋。
王贤妃得意一笑,走到杜尚秋身边,像是抚摸宠物一般顺着他的面颊一手滑过,“妾身那次在书上看到了尸土之法,便尝试着将这位公子的魂魄与他的尸骸坟土结合到了一起,没想到第一次就成功了。”
赵归真目光不禁一闪,尸土之术虽是旁门左道,但他也是听闻过的。
“这么说你已经可以完全控制他了?”
“那是自然,他对妾身是言听计从的。”王贤妃说着朝赵归真靠了靠,撒娇似的拉住了他的袍角,她那涧水双瞳中流露出的波光,十足的惹人怜爱。“其实妾身当初捡到他,就是希望能给大人派上用场,妾身完全是为了大人考虑啊!大人却还这般对我……”
“胡闹!我一修道之人,要这个鬼怪何用?”赵归真冷着声音保持威仪,不过面色终是缓和了一些。
“妾身知道大人总是被一些小人刁难,如果我们有了杜公子帮忙,收拾起那些人来不是更容易吗?”王贤妃贴近他的耳边轻吐气息道:“而且万一事败,也绝对不会牵扯到我们身上。”
听着这番话的赵归真不禁闭目思索了一会。他忽然想到了前几日才在麟德殿上处处跟自己唱反调的高僧知玄,若是用上这个厉鬼……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一念至此,当他再抬眼看向杜尚秋时,厌恶之情已经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似有若无的阴霾笑容。
“我并非总对你言听计从……”当王贤妃好不容易躬送走了赵归真后,一直保持安静的杜尚秋忽然出声,“而且我帮你完全是为了偿还欠你的人情,对帮他可没有任何兴趣。”
“还请公子多多担待。”王贤妃回过头来,对杜尚秋也露出副妖娆笑容,居然一如她刚才对赵归真的殷勤,“俗话说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我们现在不方便和赵归真闹翻,帮他就等于是帮自己,你也不想被地府的鬼差抓回去领罪吧。”
杜尚秋沉默不语,怨恨已报,他本该对一切都不再执着,可为何还会本能的想抵制沦入地狱的命运?为什么?杜家倾覆后,他空洞的内心丝毫没有被填满的感觉,浓浓的失落仍然包裹住他的灵魂,让他不得解脱。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满足?为何再见太真院里那抹跟踪自己的娇小身影时,还会生出一丝刺痛?
他茫然的望向大殿之外,神情变换不定,而缠在他身边娇柔似水的王贤妃也一同望向窗外,却在杜尚秋看不到的地方,露出深沉的筹谋之色。
佛宝地夜半魅影(1)
从皇宫回玄都观的路上,春霄不禁心情沉重。
她跟着张鹤卿去内库府转了一圈,只见那把名为计都的宝刀完好无损的就放在那里。张鹤卿虽然稍稍松了一口气,可这也表示他们的线索就此中断了。
“那把刀……不就是尚秋用过的吗?”失落之余,春霄又向张鹤卿重申道。
对于这把曾在自己身上开了个大洞的利器,春霄不可能没印象。可她不明白为何当她情不自禁说出她见过时,管理库府的官员要斥责她是胡说八道。
张鹤卿走在她的前面,同样低头思索。对于计都刀的问题赵归真一口否定,究竟是他不知情?还是说他有意隐瞒?倘若他也不知情,那又是何人从中动手脚?倘若他是知情的,那自己的阻碍只怕又大了一重。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轻叹口气,“看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了……”
“可是我的时间不多了啊!”春霄急道。时间匆匆而过,离最后期限已是屈指可数,她一直没敢想象真要是失败的话,自己和杜尚秋会是怎样的下场。
那可是地狱啊!她一辈子都没做过坏事,杜尚秋也仅是一步失足,凭这些就要把他们两人一起扔到地狱里去吗?她不服!
张鹤卿转回头看了看春霄,她焦躁着一张小脸,有无助也有茫然,或许还夹杂着一丝恐惧。这让他忽然很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可缺乏经验的他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先别慌……我会想办法的……”最终他仅是抬手抚了抚春霄的头,同时内心亦有些吃惊——自己竟也会讲这种没底的话。
“张道长?请问是来自龙虎山的张鹤卿道长吧?” 就在两人低头走路的时候,忽闻一个小沙弥一边喊着一边朝两人跑来,满面意外之喜。
“贫道正是,不知小师父……”张鹤卿显然不认识他——或者不记得了,微微一怔。
“小僧空禅,是护国寺的僧人。”小沙弥双手合十一拜,“我受方丈大师所托去玄都观请道长来我寺一谈,结果道观里的人说道长奉旨入宫去了,小僧正不知如何回复呢,可巧就在这遇上道长了。”
“护国寺方丈?”张鹤卿略疑一声,“不知普善大师找贫道何事?”
“这个小僧就不知道了。” 小沙弥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忆道:“不过今天知玄大师光临我寺,方丈先是跟他谈了一阵,然后就命小僧来请道长了。”
“知玄……”张鹤卿在心中默念一遍,隐隐得出了一些头绪,于是他回过头来想吩咐春宵先行回观,又对上她一双殷殷期盼的眼眸,便忆起自己方才还正在试图安慰她。
“没关系,姑娘先走一步回去吧。”他又一次轻拍在她的肩上,“贫道去去就来,之后我们再商量姑娘的事。”
春宵正跟他讨论的热切,却见他又要抛下自己的问题往和尚庙跑,本来是心情不爽,可是察觉到对方言辞里一股笨拙但善意的安慰,她最终也没说出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遥望他随小沙弥一起消失在了茫茫人流之中。
只不过那之后整整一个晚上,张鹤卿都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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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道长!你这几天到底在干什么啊?”终于在小院口望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春宵当先冲了过去。
张鹤卿说是“去去就回”,却三天三夜不见踪影。玄都观差人去护国寺打听,得来的回音都只说是有事耽搁,至于何事,不得而知。
张鹤卿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是疲惫,但目光风芒锐利。春霄就这么一头雾水的被他拉进了屋内,然后见他反手关上了门,直视自己道:“姑娘,贫道有杜公子的行踪了。”
什么?!春霄顿觉脑内一阵爆破,极度的震惊后是极度的喜悦,张大的嘴巴久久没有闭上。
“藏经楼里的不明份子?”
“正是……”张鹤卿端着茶盏,将这三天里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那天他被请去,是由护国寺主持引荐给了高僧知玄。张鹤卿知道对方是名扬四海的前辈,但毕竟从无交集,一时也猜不出对方要跟自己谈什么。孰料这位老和尚上来就从目前越来越难测的佛道局势展开。
据知玄所说,最近有一些奉佛的官员向他透露过,赵归真向皇帝觐言,说京师秽气沉重,盖因佛教而起,佛教来自异域,属异端邪说,所宣扬的乃是不忠不孝、游手游食,应当全面废除。
“怜我僧尼一向虔心修业,只因不向权贵屈膝就成了不忠?只因梯度六根就成了不孝?道长这位师兄的话,实在字字诛心啊……”老和尚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虽是超脱情绪之人,却也是紧锁眉头。
张鹤卿一席话听下来,内心也不由诧异,他虽知道赵归真上台以来一直抵制佛门,但没料到已到了公然主张灭佛的地步。此番言论不仅他是头一次听说,恐怕连龙虎山的天师府也未曾得到过消息。
可是于公,他没有任何职权;于私,他的辈份亦不在赵归真之上,也是无法可想。再加之他本就不愿卷入这场是非,所以只是带着谦恭之心聆听,却未尝出言一句。而那知玄似乎也并非为了责难道门而来,话锋一转,却说了另一件事。
“然教义是非,自有人心公道,老僧也不愿强辩,只是贵师兄强征我寺中佛宝不得,又行盗窃之事,老僧却不能坐视不管!”
“强征?盗窃?”张鹤卿眉头一抬,着实想不到赵归真能干出这般出格的事,“这话……大师可有凭证?”
“若道长要凭证,老僧确实没有,可是几日前宫里才下诏索取我寺佛骨舍利,被老僧拒绝后就有人夜闯藏经楼,未免也太过巧合,若是道长质疑,可愿入我寺一探?”
“然后呢?然后呢?你就发现那贼人是尚秋了?”春霄听到此处,紧紧逼问。
张鹤卿却摆了摆手,“然后贫道便随知玄大师同往资圣寺而去,等到了第二天的夜里,果然见到有人影直往存放舍利的藏经楼而去,其身法绝非常人能有。只是此人来去极快,贫道当时没有得手,但贫道好歹还保有那么一点感知力,觉得那必是杜公子无疑。”
“……可是,尚秋要偷舍利干吗?”有了音信,春霄心头不禁一松,可是想到杜尚秋匪夷所思的行为,她又担起心来。杜家既已覆灭,他的怨恨也该消失才对,如今又是为何蠢蠢欲动呢?
她的疑惑恰恰也是张鹤卿此时思考的问题,不过他比春霄谋算的更深。杜尚秋、计都、赵归真……还有冥冥之中让他不安的另一种力量,都让他直觉到资圣寺一事恐怕还只是冰山一角。
于是他深深看了春霄一眼,“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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