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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花嫁-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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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道长在吗?这有一位公子找他。”先是一个年青道士出现在了张鹤卿小院的门外,随后,另一个熟悉的身影也跃入了春霄的视野。
“葛公子!”此刻见到此人,不免让春霄有些意外。因她在玄都观中一直都做道童装扮,葛林涛也认出了她,点头示意。
二人都是苏府一别后第一次见面,葛公子的神色看起来却已十分疲惫,冲春霄勉强笑了笑道:“小道长,不知张道长在不在?日前府中之事承蒙他解决,还未兑付酬资,在下这次来就是送谢礼的。”
苏府果真是醇厚之家,被搅的天翻地覆了还记得来送报酬,春霄一时感慨,便善意的多问了几句:“不知夫人和……小公子如今如何?”
由于那天苏夫人突然发作,小苏公子的事其实并没有处理完。若按照张鹤卿的性子来,肯定还得收服了那个乌龟才算完事,但葛公子担心这会进一步刺激姐姐,所以没有急于处置他。
“身体还算平安,只是精神时常恍惚,在下准备近日将她送到乡间别庄去修养,至于那个……”葛公子尴尬的想了想措辞,继而叹了口气,“至于那孩子,家姐一时还离不开他,在下看他也并无恶意,所以……所以就大胆暂且留着他了,还望张道长也不要继续过问此事了。”
听到这样的安排,春霄一阵欣喜,心想正合我意,便猛点头道“一定一定!”,还顺带替张鹤卿也作了主,只说他正在闭关,一定不再插手此事了。
葛公子好似松了口气,而后又送上谢礼一份,寒暄几句之后也就告辞。
望着他有些沉重的背影,再想想苏夫人与那小乌龟喜忧不明的未来,春霄亦有些心情低落,而那罪魁祸首……居然还有闲心闹情绪,不仅不能拿那死硬道士怎么样,还得求着他帮忙!
若是原先的她,这样憋屈的事如何能干的出来,但是经历了与杜尚秋的种种纠葛之后,春霄发现自己的矜持几乎快被消耗殆尽。她现在想骂就骂,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求人就死缠烂打的不撒手。
所以纵使看那扇房门的视线饱含着忿满不平,春霄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提着步子借谢礼的借口主动去向张鹤卿求和。为了杜尚秋,她是心甘情愿。
“道长,张道长!苏府的葛公子送来了谢礼,我给你拿进来吧?”
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毫无动静,春霄不禁皱了皱眉,又放软口气再喊一遍,“道长,我可以进来吗?”
还是没动静……
嘿!这个晚娘脸的臭道士!平日里一副岿然不动的强硬,不就说他像鬼怪嘛,怎么就受打击了?鬼怪怎么了,看不起鬼怪啊!
“道长,我进来啦!”不再询问,春霄伸手一推房门,本也就没上锁,吱呀的一声,便开了。
屋里竟是漆黑一片,好好的大白天,所有的窗户却都放下了遮光的竹板。
“道长?道长你在吗?”春霄从光亮的外面刚一进来无法习惯,一下子两眼一抹黑。
“……在这里”
过了一会,才有回答声响起。春霄的双眼此刻已有些适应,模模糊糊看到发出声音的人正坐在床边,似乎还用手遮挡着脸。
“姑娘请把门关上,阳光有些刺眼。”张鹤卿又吩咐一句,春霄一时没听出不妥来,便依言反手就关上了门,可脑子这时忽然转了过来。
刺眼?
就算阳光能晒掉人一层皮,他也不会感到刺眼吧!
一念至此,她就朝张鹤卿处打量,瞬间竟然呆若木鸡。
眼睛!
一双眼睛!
不是有毛病,也不是多么吓人,只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黑白分明的凤眼,在昏暗的房中透着一丝清明。
可那是张鹤卿的眼睛,他竟然是睁开的?!
“道、道、道长……你的眼睛……”春霄的语言始终没跟上思维,想说你怎么能睁眼了,又觉得这话听着奇怪。
张鹤卿轻微弯了弯嘴角,在床幔笼罩的阴影中显的有些尴尬,“贫道的眼睛很奇怪吗?”
“不……没有,可是……”春霄本能的摇着头,好半天才拼出一句,“可道长不是一直自封双目的吗?”
“但姑娘的话却让贫道醍醐灌顶。”
“我?”
“姑娘说的不错……” 张鹤卿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竟好像露出一丝愧色,“贫道这两天终于明白了,以目前贫道的浅薄见识,这天眼尚不及凡人的一双肉眼有用。”
“……这……那……那个天眼之术……”春霄一时难以置信,虽然她过去一直力图改变张鹤卿的观点,但当这改变真的发生在了她的眼前,她却接受不住。
张鹤卿难道真为了自己的几句责备,就放弃了他自小所修炼的目标?!
“不入红尘,焉知红尘,过去是贫道太自以为是了。”张鹤卿说的云淡风轻,星眸转动之间,则是说不出的灵动,“天眼之术,该是历尽这红尘之世,才有资格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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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姐姐!你真是……你真是太厉害了!”
事后得知的绝儿兴奋的看看春霄,又转而看看自己师傅,还是觉的震惊,“师傅!你真的以后都不再闭着眼睛了?”
“睡觉的时候当然还得闭着。”张鹤卿好笑的揉了揉绝儿的脑袋,看的分外出神,“绝儿……你比为师想的,还要圆胖一点。”
“师傅,你的眼睛也比我想的要好看!”绝儿浑不在意张鹤卿对自己外貌的品评,只是盯着奇珍异宝似的一个劲打量那双明眸秀眉,“我原本还猜师傅的眼睛是不是也像寰清老道长那样的浑浊呢!”
他口里的寰清老道是真正的眼盲,春霄并不知道,但听着绝儿一惊一咋的口气,也觉得可爱,不由的便“噗哧”笑出了声。
她这动静却正好吸引了张鹤卿的注意,只见他的目光顺势又从绝儿身上转到了她脸上,也是凝神注视了好一会,轻启双唇道:“郭姑娘则比贫道想的更要……”
“更要怎么样?”春霄声音不知不觉就弱了下去,终究是被一个男子细心观察,让她不由的两颊绯红,小女儿心态的直想捂脸。
哪知张鹤卿却好像沉思良久,无法决断似的一会皱眉,一会摇头,最终还是秉持着绝不虚话的本性坦然道:“更……更普通……”
“张鹤卿!”
一阵静默后,玄都观西北角的小院里猛然爆发一声厉喝,似九天惊雷般响彻云霄,让听到的道者们纷纷纳闷——玄都观何时入住了女弟子?还是这般的……大呼小叫。
牡丹会惊现故影(1)
春霄以前从没有想过,眼睛对人的影响能有如此之大。
当然,她多少那个体会到失明之人的诸多痛苦和不便,只是张鹤卿的行动一向与常人无异,所以从没让春霄感到他是个盲人。
不过张鹤卿封闭视觉时尚是个不记事的稚童,虽然如今已习惯了世间万物的气息,对于它们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他还是毫无概念的。所以当他重新用凡人的眼睛看待周遭以后,春霄就发现他身上的变化越来越显著了。
他对着蝴蝶的翅膀啧啧称奇的时候,他被相似的建筑物所惑而迷路的时候,以及他记不全人的长相而张冠李戴的时候,每每都让春霄忍俊不禁,感慨着天师府一代翘楚的形象从此崩塌殆尽。
如果说以前的张鹤卿是个明显比同龄人要深沉不少的道门隐士的话,那如今的他有时简直接近于一个幼儿,仿佛一个初学者般重新去认识那些被赋予了色彩与形状的事物。
“道长!道长你好了没有?”春霄把自己打扮一新,又将绝儿收拾了一番,最后再来敲张鹤卿的门,却见他还是靠在桌边看书的样子,有些没精神。
“姑娘,人太多了,贫道不想去。”张鹤卿见着春霄,不禁揉了揉额角。
自从他恢复视觉以来,春霄就不停的拉他出观见识这见识那,劲头十足。他其实并不太喜欢人多嘈杂的环境,以往目不视物时,已觉得那些纷乱的气息扰人心神,如今亲眼看到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场景,更是让他两眼发胀。
“道长,你来到长安还想躲清静,那是不可能的!”奈何春霄从不觉得清修是件有意思的事,她一个闺门千金,平日里最爱的莫过于上街游玩,“今日太真院牡丹花会,很多人都会出门观赏的,这正是道长你学习世间百态的最佳时机啊!”
一边这么说着,春霄就一边上来拉张鹤卿,这让他不觉间微微皱眉。这鬼魂少女现在已经越来越不畏惧他了,看他有时出些尴尬,还敢肆无忌惮的大笑。说是要带自己去体察世态,保不准却是她自己贪图玩乐。
“姑娘若是想出门,请自己随意吧,通晓人心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贫道也并不急于一时。”张鹤卿言辞平淡,拿在手里的书始终没有放下。
“道长,别这么扫兴嘛!”春霄不依不饶,她拉张鹤卿出门其实还有另外的意图。如今他天眼已废,靠气息辨识事物的能力跟着大打折扣,若是还不亲自走动,那要如何寻找杜尚秋的蛛丝马迹?
这么想着,她便干脆挑明道:“道长既然放弃了天眼,便是认为小女子当初的劝告合理,这算不算是欠了小女子一份解惑之情?那么小女子请求你寻找杜尚秋的事情,道长岂可不帮忙,还不快快跟我出门!”
说到最后,春霄甚至使上了荒废许久的娇小姐本事,胡搅蛮缠起来。盖因为她已看准了张鹤卿的君子作派,有恃无恐。若他有降服她的心,那也早就收了,不会等到现在。
低眼瞅着春霄死扒自己袖子的模样,张鹤卿只是无奈。那句秀才遇到兵的俗语,恐怕此时也能用在自己身上。但是这鬼魂少女撅嘴撒娇的样子,又让他生出一丝愉悦,觉得以往仅能在黑暗中感受的气息,通通不如这一刻生动。
这时门外的绝儿也跑进来一起当说客,他的心思很好理解,就是出去凑热闹的。张鹤卿轮流打量了一番两人的神情,想着太真院一宗同脉,顺道去拜会一下也无不可,最后便也妥协。
“耶!好啊好啊!”
一大一小两个人顿时抚额相庆,看在张鹤卿眼里却是一声叹息。自从自己能直面他人鲜活的面孔后,好像就越来越难独断坚持,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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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静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自从太祖立朝以来,这牡丹花的地位便与日俱增。时至今日,上到天子后妃、下到平民百姓俱都对牡丹喜爱珍视,更有无数文人骚客妙笔丹青的为其添彩。故而牡丹花期一至,长安城中便有了出门赏花的风俗。
牡丹总类繁多、颜色各异,花开时节,几乎遍街可见。不过各种花中也分高低贵贱,许多名品怕是豪门府邸内才能看见,而寺庙宫观作为公共场所,自然也少不了它的点缀,这其中就以太真院的牡丹最为闻名。
太真院之花较之市井之间的牡丹,往往要迟开半月有余,故而吸引大量游客来此惜春。终于又恢复女儿身的春霄走在街上神清气爽,而小绝与张鹤卿跟在她的身后。待到快靠近太真院之时,远远就望见周围已三五成群的聚集了不少人,让张鹤卿眉头跟着打结。
“听说今上也微服至此赏花,所以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一位老妇将小道消息告知凑过来打听的春霄,让她听的一时激动。
“道长,你听到了吗,听说圣上也来了呢!”春霄出身官宦人家,对祖祖辈辈为之尽忠的皇室总是有着天然的仰慕。
“既然圣上也在观中,想必里面一定守备森严,我们就不用去趟浑水了吧。”
“道长!道长!那是天子耶!”无奈张鹤卿似乎对于达官显贵并没有工作之外的兴趣,春霄惋惜的叫道,伸出一根手指拼命朝他晃着,“你不想进去看看吗?就看一眼!一眼!”
被那一脸的期望逼视着,张鹤卿只觉得脸颊微热,最终只好笑叹着答应,而后带着两人绕过了人山人海的正门,来到太真院的一处偏僻角门,报上师门之后,顺风顺水的得以进入。
姚黄、赵粉、烟绒紫、夜光白、垂头蓝……沿途走去,不光是苗圃之中,就算是曲径两旁,也时时能见到这些国色之姿。当世人对牡丹栽培的研究已十分成熟,故而满园皆是绮丽的色彩,摇弋缤纷。
三人中劲头最大的,莫过于绝儿。他孩子心性,时不时把鼻头凑过去,要不就是追逐蝴蝶。张鹤卿也被美景触动,不过他一向矜持,只在眼神中露出一抹赞叹。春霄虽然是带头提议要出来玩的,可她本心并不在这些花身上,反倒时常走神,东张西望,再说若论最喜欢的花——拜她小字所赐,她还是天生的喜欢桃花。
因他们从偏门而入,与大部队并不在一条路上,就这样走走停停,倒也惬意。可是大约过了小半时辰,前路就隐隐传来人声鼎沸之声,春霄抬头望去,已可看见一层层的人头。
“看样子,那里就是沸腾中心了。”张鹤卿的眼神不算太好,但还保留了一些对气息的感知,那种混杂在一起的浓烈气息,总是让他不太舒服。
“哎!是皇帝吗?是不是皇帝?”绝儿被春霄感染,也对看天子兴趣浓烈,一马当先窜了过去。
“等等我!”春霄不比他安份多少,追着绝儿的身影而去,只余下一个张鹤卿,在后头慢慢的踱步,忽然有种带两个孩童出门的家长感觉。
人群注目的中心,果然是天子御驾,可惜等春霄满头大汗的挤进了最里层才发现,人群是围在了一个人工湖边上,而皇帝却远在湖心小岛上。那里正飘出渺渺乐音,还有水袖长舞,可皇帝的身影缩的很小,隐约只能看到一抹明黄,实在难以一睹为快。
就这么驻足眺望一阵,春霄自觉到脖子也有些酸了,不得不扫兴作罢,可她这时往自己身边一扫,顿时傻眼——绝儿哪里去了?
之前一直都是跟在这孩子的身后,不知何时两人却是走散了。春霄又满头大汗的挤出人群,再往空旷的外围一看,连张鹤卿也不见了!
“绝儿!道长!张道长!”她一连叫了几遍,几乎全被嘈杂的人声所盖,一点回应也听不到,终至彻彻底底的落单。
俗话说人倒霉时,连喝凉水都要塞牙缝,真是一点不假!
一边委屈的想着,春霄忍不住踢着脚边的石子。本是出来找找线索兼带散心,可又被霉运上头,自己一个人走散了。万幸的是三人都认识回玄都观的路,还不至于担心走失。不过她也没有急着回观,想着张鹤卿可能是躲哪个人少的地方清静去了,春霄就开始往僻静的地方寻找。
条条错综复杂的道路,层层相叠的亭台楼阁,因相传这道观与先代某位宠妃有过不解之缘,故而布局尤其繁复。又因是一座女道观,所以比起三教九流都可参拜的普通道观,太真院要幽静了不少,走出喧闹的人工湖没多远,就已经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了。
此刻春霄站在一条三岔路口,一方是自己的来路,一方道路平展,尽头露出重重殿角,还有一方曲径通幽,似是伸向一片密林。她踌躅半天,不知道该往哪迈脚,现在别说是找人,恐怕连大门是朝哪边开的她也说不准。
好在这时候,还有救星从天而降,春霄隐约看见远处有一个内侍打扮的人,正从殿宇的方向踩着草地就朝林子那边走去。他的背影似乎有些匆忙,对脚下踩折的牡丹视而不见,不过春霄这时也没有怜香惜玉的心,追了几步就想喊住他打听去路,可就在声音快要溢出嗓子眼的时候,又忽然卡住了。
只见春霄傻傻的站在道路上,还保持着一个欲向人打招呼的姿态,目光却是惊诧莫名。因为就在那个内侍拐弯的一刹那,她看清了他的侧影,那侧影……竟是与杜尚秋那般相似!
牡丹会惊现故影(2)
内侍的身影一闪而过,很快便被茂密的竹林所掩盖。而春霄甚至没有时间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可是她的身体却比脑子动的要快——几乎是被本能驱使一般,想也不想便跟了上去。
观中的小路曲曲折折,好似故意打造幽深迷离的效果。春霄不敢跟的太明显,远离在能瞅到前方一丝袍角的距离上,但即使这样,她有几回还是能看到白日下对方投印在地上的阴影,不免心情沉重。
如果前面的人是杜尚秋,那他就的确是拥有了凡人的肉体。
为什么?是谁?究竟想把尚秋怎么样?
如果说以前她所怀疑质问的还是一个没有形象的“命运”,那么现在,她便对那个潜藏在黑暗里搅乱自己和杜尚秋人生的人,怒火中烧!
她与他本都是阴间平平无奇的亡魂,也应该会像千万灵魂一样,按规矩投胎转世,重入红尘,可是谁非要在这个时候横插一手?
那样开朗的尚秋,那样不计较的尚秋,那样总是能带给别人快乐的尚秋……纵使他化作厉鬼怨不得旁人,但又是谁竟然会把他的尸身挖了出来?竟然狠心这样随意玩弄一个亡者!
此刻的春霄一边疑惑着前方之人的动向,内心的情绪却已开始飙升。
就这么暗自咬牙切齿,冷不防前面的人又一个拐弯,已是走出了竹林,闪入到一个月洞门之内。
春霄一下子就看不到他的踪影,不禁加快了脚步。眼角余光中,她只隐约瞟见院落里面静寂无声,便大着胆子闯了进去,却在下一刻忽然被人大声喝叱着拦住了去路。
“大胆!是何人私闯禁苑?”
这一声来的过于突兀,把春霄吓的一个哆嗦,慌忙朝声源望去,原来月洞门后还站着两个手握长枪的士兵,她方才一心朝门的正面望,才没有留意。
春霄曾几次进出宫掖,看出了眼前士兵的配制穿着均是大内禁军的样式,不禁大吃一惊。
天子还在不知哪个方向的湖心岛上呢,这些禁卫守在这里又是为哪般?
“我……我……小女子是来观里赏花的……一时迷路,所以……所以……”内心虽然有诸多疑惑,但面对孔武有力的兵士,春霄不免胆怯,便半真半假的临时编了个理由。
许是她柔弱的外表太具欺骗性,两名禁军在最初威武的一喉过后,倒也没对她怎么样,只是颇不耐烦的打发道:“这是宫里贵人休息的内堂,闲杂人等快快离去。”
贵人?
因为曾跟杜尚秋耳濡目染了不少时日,春霄眼珠一转,倒是想起了一些套话的法子,于是立刻换上无比崇拜但又无知的面容喜道:“啊!宫里的贵人?小女子方才在外面就看见了天子,当真是神威浩荡,不知这里面的又是怎么样的贵人啊?将军哥哥,可不可以让我进去瞧一瞧啊?”
两个禁军先是瞧不起她这乡下人似的嘴脸,又被她一声故意叫错的“将军哥哥”逗的一乐,也不再疾言厉色,一脸带笑的挥着手,仿佛正在赶苍蝇,“小丫头别说笑了,这里面的人哪是你这市井小民可以随便见的,快走吧。”
“可是我刚才明明看见一个男人进去了嘛,也让我进去看看吧,求求您了。”春霄拿出了撒娇的本事不依不饶,郑素儿的外表虽不若她本人的明丽,可那嚅嚅的腔调还是被她发挥了出来。
谁知这两名禁卫的职业操守倒是坚毅,不仅没有同意,还眉头一皱道:“胡说什么!这里面休息的人乃是后宫宫眷,怎么可能有男人进来?”
此话一出,春霄内心一震。
第一,她终于知道了那内堂里原来正有一位宫妃在休息;第二,这两人居然说没看见人,可见之前那人果然有问题。
“不会吧,的确有一个穿皂角色衣服的人进去了啊,我刚才迷路,以为跟着他就能出去,所以才跟到这里来的。”
她又故意强调了一遍衣服的颜色,是想让禁卫明白进来的人是个内侍,并不真是个“男人”。可两名禁卫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没反应过来,依然一脸怒容的坚持己见,好像春霄在侮辱他们的能力。
“什么皂角色牛角色,这里有禁军驻守,半个苍蝇也飞不进来,快滚快滚,否则休怪我们对个女人动手!”
说着其中一名禁卫还上来拉着春霄就往外拖,举止间已无半分客气。春霄被他用力扼住手腕,痛的一呼,直怪当初张鹤卿封住了自己魂魄,否则她上天入地无人能阻,哪还会用受这份气。
“喂喂!要走就走嘛,拉拉扯扯干什么?我也是个良家女子呢!你怎么这样轻薄我!”
怀着一团气,春霄就不禁抬高音调喊了起来。她想找杜尚秋却被人死命拦住,正是有邪火没地方发。
“何人在此喧哗?不知道内堂之中应该秉声静气吗?”
正在两男一女争执的当上,忽而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让春霄偏头往院内一看,为之一愣。
谁说没有男人了?姑且不论刚刚那个内侍是怎么回事,这不还有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嘛!
这说话之人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头戴一顶精致的玉冠,墨蓝的袍服,绣着双龙降八卦图案……
嗯?怎么又是个道士!
“炼师大人请恕罪!只是有个刁民乱闯禁地,我等未及阻止,以致扰了清静。”见着来人,那两名禁卫早顾不上和春霄纠缠,连忙诚惶诚恐的告罪,更可见此人必定不凡。
“刁民?”道士连看也不看春霄一眼,随口命令道:“既是刁民,驱之即可,何需大声嚷嚷。”
“是是是!”禁卫点头如捣蒜,“只是这刁民耍赖不走,还诬陷此院中有不明男子进入,我等正要驱赶。”
“不明男子?”道士又是默然片刻,这才正眼看向春霄。他神色丝毫不动,仿若无心,却让春霄感到浑身有如针扎,与张鹤卿相比,只觉得这人更多了份凛人气势。
这么想着,她手心中不禁渐渐泌出湿汗,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迎面撞上了一堵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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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原来你在这里……”
就在春霄整个人发懵的时候,一声呼唤突然从她身后传来,像是一股幽泉,让她心头顿时一片清凉。
“张道长!”春霄回头望去,果然是张鹤卿站来竹林小道的那一端,身后站着绝儿,显然两个人早已碰头。
然而不仅是她,院中的那位蓝袍道士也朝这边看来。他落在张鹤卿身上的目光比看春霄时不知用心了多少倍,嘴唇嚅动了许久,终于有些不确定的念出了一个名字:“张……鹤卿?”
“这位道友是……”见对方好像认识自己,张鹤卿不禁微眯眼睛仔细打量,可他过去识人都靠气息,对人的容貌实在毫无印象。
“你真的是张鹤卿?”蓝袍道士满眼惊异,“你自幼修炼天眼,如今怎么又以肉眼视人了?”
见他知道的这么详细,连春霄都好奇起了他的身份,而张鹤卿不愿详谈,只是躬身一礼道:“此事说来话长,但不知道友是何人?似乎与贫道颇为熟识。”
那蓝袍道士似已有所悟,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道:“也是,你我仅有一面之缘,当时你又是双眼封闭,肯定不知我的面貌。不知张道长可还记得上清宫经术会上甘拜下风的那位同修?”
上清宫经术会?
蓝袍道士的话像一条线索般,引着张鹤卿在记忆中搜索了起来。上清宫是龙虎山主殿之一,经术会则是分为经典、术法两项考核的选拔盛会。他当年得到罗睺,正是因为在经术会上夺得魁首,那年自己击败的竞争对手……
“赵师兄?”一忆起印象中那如狂似冷的气息,再对上眼前之人,张鹤卿总算想了起来。即使今日辨别气息的能力下降,他仅凭肉眼也能感到这人不减当年的傲气。
的确就是这个人——赵归真。
“呵呵……”听到张鹤卿对自己的称呼,赵归真莞尔一笑,“你我虽是同宗,师承却相差甚远,道长的修为又是我辈翘楚,承蒙道长喊我一声师兄,真是让贫道愧不敢当。”
“赵师兄言重了,鹤卿与师兄皆是师门下一介弟子而已,无所谓什么愧不敢当。”张鹤卿淡淡自谦,既不替自己喜,也不刻意奉承对方。
“一介弟子……”赵归真轻声咀嚼这几个字,一时间神色莫明,春霄离他较近,看的也清楚,更觉得在此人身边待不下去。
她不禁下意识就朝张鹤卿跑去,拉着他的袖子连连宣称道:“道长,我刚才看见尚秋了!我看见尚秋进去了,真的!”
一句话让张鹤卿目光一闪,却听那边赵归真冷言道:“姑娘不可胡说,此院为后宫内眷休息之处,不可能让闲杂男子进入。”
“那……那你……可他穿着内侍的衣服。”春霄本想反驳“你不也是男人”,但顾虑张鹤卿与的他同门之谊,只得再强调一遍杜尚秋可能乔装的事。
“那也决无此事。”岂料赵归真依然一口否定,“贫道为保圣上与随行宫眷的安全,已于院中设下法阵,若有人进出,贫道都会有感觉,可在姑娘之前,此院并未有任何人员进出过。”
“这……这不可能!”春霄跺脚。她亲眼所见,可也知道空口无凭,不禁越发的急躁,“我明明看见了!请你们让我进去看一看吧!”
“小丫头你别不识好歹!”两名士兵重新提着长枪指向春霄,“连炼师大人都跟你说没有人,倘若你再胡搅蛮缠,可要治你大不敬之罪!”
“还请两位勿见怪。”张鹤卿走上前来,有意无意的将春霄挡在身后,“这位姑娘一直在寻找她的亲人,因久寻不得,才不免焦急。”
说罢也不管一脸不甘的春霄,又朝赵归真一礼道:“今日巧遇赵师兄,打扰之处也请海涵。”
“好说”。赵归真的视线在张鹤卿和春霄身上来回扫视几番,扬了扬嘴角,“我也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张师弟,师弟修为不凡,既然来了京师,闲暇之时还望能进宫来一叙。”
张鹤卿沉默片刻,仅是又行一个辞礼却不再接话,而是拉着春霄返程而去。
赵归真望着他们的背影,刚刚还略带笑意的神情却慢慢冷了下来,直至冰厉,“好好看守,莫再让人胡闹。”一句严厉之极的训斥,他挥退了两名禁军,径直朝院落深处走去。
这个作为皇室暂时下榻的小院构造精巧,环境绝俗。他绕着一个小池拐了半圈,便来到一所大屋面前。屋门前分立着四位宫娥,容貌亮丽,见到赵归真先是躬身一拜,随后就很麻利的为他开了门。
随着屋门开启的那一瞬,清风掀起屋内的层层幔帐,只见一位佳丽正横躺在踏上,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全身曲线已让人浮想联翩。
“娘娘……”室内别无二人,赵归真也不跪拜,只是一手挑起幔帘,寒着脸走了进去。
暗波涌朝堂迷云(1)
“道长!我真的看见了!我真的看见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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