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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茶娘-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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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家茶行?
这斗茶会竟是凤家茶行举办的。
落银心中有些诧异,据闻凤家茶行是近年来刚崭露头角的茶行,规模虽然不大,但贵在极懂得推陈出新,制出的茶多是市面上难寻的独特之茶,故三年前一举跻身进御茶商行的队伍中去,是御茶商行中唯一一家有力量与徐家茶行相争的。
用这种方法来笼络和发掘人才,倒是很懂得为商之道。
这时,便有了茶使上来替众人一一蒙上眼睛。
世界登时陷入黑暗之中,从光明到黑暗,这没有任何过渡的瞬间,让落银微微有些失神。
想到易城整日都面对这种无边的黑暗,她自觉有些难以想象,会是怎样一番感受。
不多时,自有茶使上来奉茶。
落银接过杯盏,微微一愣——竟然是凉的?
很明显,其它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一道略显愤怒的声音响起,很有质问的意味:“确定没有弄错?竟然拿这种茶性发生变化过的隔夜茶来让我们尝茶?”
落银闻言,就着手中的杯盏喝了一口。
的确是……隔夜茶。
“尝茶过程中不许出声干扰其它人试茶,否则一律按照扰乱秩序处理。”茶使出声警告道。
那男人显然脾气不怎好,呸了一声,一把扯下蒙眼睛的黑布条,叱道:“斗茶便斗茶,你们作何整这种幺蛾子?拿隔夜茶让我们来猜,这分明就是刻意为难!依照我看,拿不出这几百两的奖赏来就别丢人办什么斗茶会,亏你们还自诩与徐家其名,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说罢,便起身要离场。
几位茶使的脸色都黑的可以,围观的一干人等也议论纷纷。
“就是……干嘛拿这隔夜茶出来呢?”
“兴许是故意设这一节来考验吧,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是失误,应该是早安排好的。”
“小姐……”丫鬟见那男人骂骂咧咧的离去,忿然不已,“要不要给他个教训!”
青衣女子摇头,“不必,这样的人我们凤家不会留,到别处,也没人肯留。”
眼见外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已经影响的剩下的人无法专心品茶,青衣女子扬声说道:“肃静。”
这一下,众人的目光都追寻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却因窗子掩起的缘故,看不得面目,只一方翠青色的衣角,清新醒目。
这是谁?
凤家茶行举办的斗茶会,何时变成一个女子前来主持了?且听这声音,年龄应当不大。
是凤家新晋的大茶师吗?
众人猜想间,又听那少了几分女儿家的柔美,多了三成中性的坚韧之声响起,“这隔夜茶并非失误,而是我刻意为之。要想成为一个出色的制茶师或品茶师,味觉,随时随刻都必保持敏感,不管是新茶陈茶,亦或是隔夜茶。”
正文、081:暗中相助
这话说的倒也不错。
可这样的比赛方式,的确是出人意料的。见过考品茶能力的,但从没见过听过拿隔夜茶来考的。
隔夜茶,茶水放置了一夜,茶性挥发不说,其中的各种元素变化也是极大,很容易跟其它的茶弄混,要分的清楚,实在不容易。
参赛的众人闻听至此,心中想法各异。
能尝出来是何种茶的人,免不了有些幸灾乐祸,毕竟如此一来,便削去了许多对手。
而尝不出是什么茶的人,此刻的心境便也不难猜想了。
落银吃下第二口的时候,心中方有了决断。
茶味微苦,吃入口中有生涩之感,因放置太久的缘故,香味并不理想。
但并不妨碍它本身的味道。
如果她尝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婺绿。
来到这个时空之后,她特意研究了一番这个朝代的各种茶叶出现的早晚,这个朝代历史上虽然没有记载,但是出现过茶圣陆羽,并且以茶团茶饼茶为主,且还未出现炒茶,所以应该是介于唐明二朝之间的,并未有任何制茶艺和茶类出现的早晚颠倒和紊乱之象。
而婺绿这款绿茶则是出现在唐朝,以此看来,应该没错。
尝完了茶,茶碗被茶使取走,便可除下蒙眼的布条。
落银将布条取下,毫不犹豫地在纸上写下方方正正的‘婺绿’二字。
此时仍有人未下决断,仍旧蒙着眼睛尝茶,落银注意到,她一旁的那位粉襦女子,已经将整个茶碗里的茶水都吃完了,且额角已经冒出了密密的冷汗。
显然,是还没有猜出来是什么茶。
而且透过她之前的反应看得出。她将这次斗茶会看得很重,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参加了。
这世上本也没有公平可言,强者为王弱者为奴。
可也不得不说。这场斗茶会的这个环节的确的太出人意表了,这姑娘想必也有几分真功夫。却太倒霉。
粉襦女子放下茶碗,被茶使取走。
许久,她却未摘下布条,只身子不住的颤抖着,看起来十分可怜。
直到茶使宣布,半刻之后便会将答案收起,粉襦女子才半知半觉的将蒙眼的布条除下。
眼睛却已经红了一大圈。
里面的情绪不光是害怕和羸弱。更多是不甘。
却正是这种不甘,使得她整个人都变得明亮起来,也正是这种不甘,让落银觉得她的路不该只走到这里。
她轻叩了声石案。
粉襦女子下意识的看过来。泪眼有些朦胧。
落银以食指轻湛了方才洒落的两滴茶水,在石面上轻轻写出了一个‘矛’字。
女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惊愕的张大了嘴巴。
她不是傻子,而且她对茶叶的造诣自认为不浅了,看到这个矛字。首先便想到了婺绿……
可是……她为什么要帮自己?
还是说,故意误导于她?
防人之心不可无。
而且,对方的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小很多,不是她看轻人,而是她怎么也该比这小姑娘多些经验。她都答不出来,这小姑娘真的能确定是婺绿吗?
觉察到一道目光朝自己投放过来,落银将手下的水痕擦拭干净。
见茶使已经要过来收取答案,粉襦女子只觉心脏咚咚猛跳了几下,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
家人本就不赞同她习茶,若这一次再失败,就真的要放弃了。
再三犹豫之下,她终究握起了笔。
反正她本也答不出来,且那茶味的确很接近于婺绿,她就当放手一搏吧!
……
茶使从茶室中出来,手持名单。
众人都知道,那上面写着是,只有通过的人,于是,个个都急切无比的盼望着下一刻就能听到自己的名字。
“这次通过的,仅仅有三位。”茶使没急着公布名字,而是事先说明了后面的规则,“因要选出前三甲,所以这三名都可直接入凤家茶庄,拜在大茶师门下学习。所以这最后一局,仅是用来定下排名先后。”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哗然。
也就是说,这第二关凡是过了的,不管下一关表现如何,最次也能得个第三,而且可以直接进入凤家茶庄了!
拜入大茶师门下学习,那假以时日,必能成大器。
但却没有几个人有信心,能过这第二关。
茶使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南风亦同众人一样屏息等待,激动不已,不过别人激动的多是能进入凤家茶庄的机会,而他只是单纯的激动于能不能拿到银子。
当然了,落银此刻的心思跟他差不了多少。
如果真的拿不到,那可真是白白浪费了半日的时间。
“通过第二关者,姓名如下——丁庆、秦方、叶落银。”
“哈哈,哈哈!落银通过了,落银通过了!”南风高兴的忘了形,大喊出口,“我们有银子拿了,有银子拿了!哈哈,太好了!”
因为此刻,众人多半陷入失望和巨大的欣喜中未回神过来,故四周格外的安静,他这一喊……不可谓不显眼,落银想装作没听见都难。
她额角不由冒下两滴冷汗。
见众人将目光投放过来,易城则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与南风拉开了距离。
接收到众人或鄙夷或汗颜的目光,南风恍若未觉一般,挺直了背,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落银脸色复杂的将视线收回来,不想再多看他哪怕一眼。
刚一转过头,却对上了一双满含着兴奋和感激的眼睛。
是那粉襦女子。
女子高兴的简直有些不知所措,但好在也清楚落银帮她是属于作弊的行为,便强压下道谢的话,有些语无伦次地道:“你叫叶落银是吗?我,我叫秦方!我很喜欢制茶!”
落银会心一笑,点点头。未有多语。
此刻,人群中已经沸腾了起来,失了风度骂娘的。甚至个别承受力不佳的女子抱头痛哭的比比皆是。
但毫不例外的是,他们一一被请出了场外。
同样通过的。那位叫做丁庆的男子也很年轻,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眉目平平却很温雅。
他上前来跟落银还有秦方打着招呼,相互交换了姓名。
“二位姑娘年纪轻轻便如此深谙茶道,让人佩服。”他有礼的一揖手,笑得很温和。
秦方忙惶恐地摇头,“我只是……只是运气好罢了。”
丁庆只当她是谦虚。又对着二人说道:“日后进了茶庄,你们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我们相互照应着。”
秦方说道:“那是当然。”
落银则呵呵一笑带过,算是敷衍了过去。并未直言自己不会进凤家茶庄云云。
这一段中间的休憩显得有些长了,约莫是三刻的时间过去,才有茶使从茶室中走了出来。
“这一场不知道要比什么。”丁庆笑笑说道,眉间却没有起伏,看得出来。他相当的自信。
大许是因为已经得了进凤家茶庄的机会,秦方也不甚紧张了。
落银则更是跟紧张沾不上边儿了,三十两银子,已经完全足够他们来回了。
没让几人料想的到是,最后这场比试。越发奇特起来,相比之下,方才那隔夜茶根本不算什么!
可见这位出题人果真不爱按照以常理出牌。
“最后一试,还请三位移步茶室。”
围观的一干人等,皆是愣住。
进茶室里比第三关,这可是从所未有的事情。
心中如何猜想不去多表,丁庆仍旧走在最前头进了茶室。
一踏进茶室之中,便见一个丫鬟跪坐在堂中软毯上,正用羽扇闪着茶炉,壶中的水沸腾这,泛起一阵阵茶香。
其外,小案上摆放着三杯茶水,颜色青亮,应属春茶。
丁庆和秦方都盯着那三杯茶水,向来最后一试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落银在空气中嗅了两下,心中泛起狐疑——真要试那三杯相同的茶的话,为何又令丫鬟煮其它的茶?
而且隔着纱幕的内间,亦有丫鬟执着蒲扇,将室内茶香往外间扇来。
且闻此味道来分辨,内室里摆放着的少说也有三种茶,里面坐着那位青衣女子,她一人,总不能同时喝三种茶吧,这是什么怪癖……
就这样,接下来的时间里也没人出声,茶使也没说具体的考什么,他们三个人只有呆呆的立在外堂,等候着茶使发话。
可迟迟的,还是没人说话,整个茶室里都静悄悄的,只有沸水滚动的声音。
落银三人,不由疑惑的对视了一眼。
若不是那位茶使大人眼睛睁的明亮亮的,三人甚至要怀疑他睡着了。
这又是在玩儿什么把戏……落银不由在心底暗暗吐槽了一把。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几个丫鬟就瞬间将茶室内的窗子打开了来,同时,有人将杯中和壶中的茶水尽数倒入木桶中,混合在一起。
很快,房中的茶香便流失了出去。
丁庆眼皮子一跳,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一般,死命的在空气中嗅了几下,却……一无所获。
茶香已经全部挥发出去了。
落银也才意识到,这第三试考的是什么。
大许是因为她有这个习惯的缘故,方才一进房间,关注的重点就在这几种不同的茶香上面,倒是误打误撞的给记住了。
正文、082:“全部答错”
果然,就听那茶使字正腔圆地说道:“请三位写出方才在这茶室*有几种茶,分别将茶名写出,答对的最多的一位,则是排名第一。”
什么……秦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险些就要惊呼出声来。
她本来还以为没考呢,还在这傻傻等着茶使开口出题来着,可合着……这都已经考过了?!
这方式,未免也太出人意表了吧。
她方才一门儿心思都在想着待会儿怎么应答,并将许多茶类的特性和味道都仔细地回忆了一番,根本无暇去注意方才那几种茶是什么茶。
而且,那么多,那么杂,怎么分得清……
她,只记得方才那茶碗中的茶……
思及自己定是得落个第三,秦方不由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方才若非有人相助,她根本没有这个机会站在这里,更别奢望能拿第三了,于是,瞬间便释怀了许多。
她提笔,因只记得那一种,故也没有丝毫犹豫,刷刷地在纸上写出那道茶的名字。
丁庆则没她这么干脆了,依仗着记忆力好一些便绞尽了脑汁去回忆方才的味道。
然后到最后,直到茶使提醒时间已到,他也才勉强地写出了三种来。
落银老早便交去了答案,此刻只想着拿了银子,然后好走人。
三人写罢的答案,便由茶使呈入了内室之中。
不多时,就听纱幕后,那青衣女子开口宣布了结果。
“甲一,丁庆。答对了三道茶。”
什么?三道茶就拿了第一?
丁庆自己都有些惊讶了……
他转而看向那两位姑娘,心中大约是找到了答案——大约是这二位年纪小,实在没反应过来吧。
“甲二,秦方。答对了一道茶。”
她竟然是第二?!
而方才那个提示她帮她过了第二关的女子却在她之下吗?
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秦方一阵讶异,下意识的就看向落银,却未在她脸上看到任何起伏,譬如该有的失落之类。反而,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了然。
紧接着,又听自内室中传来了声音,“甲三,叶落银。”
说到这里,那道声音稍作停顿,而后冷声补充道:“全部答错。”
这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一板一眼的,全然没有一个女子该有的轻柔。
落银忽然想起了前世,那个被百般压制驯养的自己。没错。就是驯养。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偶一样,丝毫没有自己的意愿可言。
眼前这女子……显然亦是如此,而且比起前世的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并不在乎自己为什么得了个第三。只知道这女子这么做定然是有她自己的考虑,而她,则是不想去深究她的考虑。
毕竟她来参加这斗茶会的目的,又不是真的来找伯乐的。
但秦方显然不够淡定了,瞪大着双目看向落银,惊异到了极点。
怎么可能全部答错呢?方才那茶盏里的茶水,自己都能看出来是什么茶,而她不可能看不出来是什么茶吧!
丁庆也多少有些意外,但仅也有些意外。跟秦方不同,他关心的只是结果罢了。
只是,那小姑娘……竟然能保持如此平静的神色?
换做谁,被这么直白冷然的说‘全部答错’,想必都会觉得下不去台。甚至觉得很难堪吧……特别是姑娘家的,脸皮薄,心里更是容易过不去。
这小姑娘,真不知该说她心理承受力极佳,还是说……太迟钝了。
丁庆在心里暗笑了一声。
结果宣布完罢,很快,便有茶使奉上了银两。
给钱丝毫不磨叽,落银还是很满意的。
其后,那茶使便交代几人回去之后,好好准备一番,三日后再来此处,便可动身回京,也就是,进凤家茶行的意思。
秦方和丁庆一阵拜谢,特别是秦方,高兴的简直要哭了一样,这可是她做梦都想实现的事情……
落银不想搞特殊,亦跟着他俩一起拜谢。
那青衣女子又多处交待了一些,无非是一些训告和提醒之类,言语间,处处流露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生冷之感,让人不自觉的生畏。
言毕,茶使便示意几人可以回去了。
于是三人又是一阵谢,随后拜别而去。
然而落银刚随着秦方二人跨出门槛,却听有丫鬟在身后唤她的名字。
“我家小姐,请你入内室一叙。”
落银微有错愕。
南风守在外头,见落银刚出了门槛儿却又忽然折了回去,不由疑惑道:“怎么落银又进去了啊?那两个人都已经出来了……”
秦方和丁庆二人一出去,便有许多人围上来询问结果,道贺。甚至已经有人上前来说亲了……毕竟,能进大茶行做工,而且还是收入大茶师门下,日后光宗耀祖不是难事儿。
此刻斗茶会算是已经结束,故旁观的人围上来也没了人阻拦,一时间,热闹的很。
南风等了会儿,却仍旧不见落银出来,不由念叨了两句。
易城闻言,道:“过去看看。”
口气像是,很不放心的样子。
南风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奇怪,近来,他总觉得易城和落银之间似乎有些不对,但是偏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比如,易城方才那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他却总凭空地觉得有些异样。
他挠了挠头,不愿多想,走在前面带路。
此刻,落银正端立在内室中,垂着头,一副恭谨的样子。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何算你全部答错吗?你该知道,你一样不差的全都答了上来。”青衣女子开口说道,眼神扫过眼前的柔弱少女,似漫不经心,实则将落银每个动作和神态都看在眼中。
她本以为至少会从她眼中看到忿然,但却丝毫没有。
这样的一个奇才,年纪轻轻。竟有着如此忍辱不惊的气势……倒是难得。
落银微微一笑,诚然答道:“小姐心思绰约,我的确猜不透。但我,亦不好奇。”
“哦?”女子轻笑了声,却仍旧是冷冷的,她审视着落银,道:“不管你是真的不好奇,亦或是其它,为了不让你觉得我在欺凌或针对与你,我还是要告诉你原因。因为你不该帮助他人作弊。”
落银的表情总算有了些许变化。不过倒并非心虚。而是惊讶。
这位小姐。还真是火眼金睛,且心思果真绰约不凡,既然看了出来,却没有指出。想必是利益权衡之下,觉得她和秦方还是个可造之材。
“你年纪小,大约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同情心不是个好东西,尤其是日后你进了我凤家茶庄,对你将来的对手,亦或是任何人,都不该持有这种心思。”她半是叱责,半是相教。
落银笑了一笑,没有言语。
这种想法。她前世便是这样,总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好好的维持上下的运营,搁在那时候,谁要是跟她提人情,她大致会立马黑脸加冷笑的。
可是。那样的人生,为了赚钱而赚钱,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思。
即使眼前这个女人,显然是有心要‘栽培’她,但是人活一世,图的不过逍遥随意,百般压制自己,那样的生活,她不想再重复了。
“今日我跟你说的话,希望你能好好记住。无事了,你且回去罢。”
“那告辞了。”
直到临走的这一刻,落银才抬起头来,是有心看一眼这冷若冰霜的女子是何种颜色。
然而,却是微微一怔。
这女子五官精致,有着一双跟她性格一致的清冷黑眸,但是,右边眼角直到鼻翼有着一块暗红色的胎记,乍然一看,十分骇人。
出于礼貌,她眼中的惊异瞬间被压制了下去,然后抬手一揖礼,转身走了出去。
刚一掀开内室的纱幕,却迎面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落银刚欲道歉,一抬头却见是易城。
他火燎一般,退了两步,轻咳一声。
“怎么现在才出来。”
落银神秘一笑,没有多说,反而是晃了晃手中钱袋,道:“瞧瞧,是不是比你俩卖艺来的快!”
易城听她口气满是自得,不由一笑。
南风走过来,问道:“怎么样,得了第几啊?”
“第三。”
“怎么样,我就说,她哪里拿得到第一。”果然,某人不损她一句就浑身横竖都不得劲儿。
落银心情好,便不同他计较,笑了两声说道:“第三怎么了?第三拿来的银子也照样儿能喂得饱你俩,走,下馆子觅食去!”
南风摸了摸肚子,哈哈笑道:“我真的饿死了,今早追那小贼,后来又听你的去卖什么艺,累得半死。”
“逞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易城幽幽说道。
落银难得跟他站在统一战线,附和着道:“没错儿,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下次……大不了我追贼之前,把值钱的东西都交给你们便是……抓贼肯定还是要抓的。”南风不死心地说道,显然,英雄情结已经深入骨髓了。
……
透过窗棂,青衣女子眼见着三人你一句,我一句,三句不离两句斗嘴的模样渐行渐远,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难道她方才看走眼了?竟然觉得她是一个荣辱不惊,处事冷静的人。
现在看来,她果然还是一个孩子罢了,这样的孩子心性,若不改掉,日后怎么足以成大器。
正文、083:为何下药
三日之后,正午。
清风馆内。
“人还没来吗?”
凤慜坐在堂中,冷声问道。
进来的丫鬟垂首作答:“回小姐,人还没有过来。”
丁庆和秦方立在一旁,不禁互看了一眼。
三日前,跟他们一起通过的那位叫叶落银的小姑娘,竟然到现在都没有过来,别人得了进凤家茶庄的机会多是高兴还来不及,又怎敢有迟来的道理。
凤慜以半面银色面具遮面,其侧垂下半边乌黑顺直的黑发,却也未能给她添加半分柔美。
“不等了,吩咐下去,即刻启程。”
想是因为她当日将她判定为最差,而后又同她说了那番教训的话,而生出了排斥和逆反的心思了吧。
这样桀骜不逊的丫头,不要也罢。
只是……那样敏锐的茶叶领触和天分,真真是可惜了。
……
此刻的落银三人已经来到了抚县境内。
进了抚县,便算是到了蟠龙山了,此处距离蟠龙山只三里不到,是蟠龙山附近,最为相近的一个落脚点了。
几人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栈歇了下来,却没料到,一踏进客栈,竟然又遇见了先前在困马镇上遇见过的那位长相白净的有些过了头的少年人。
对方显然也有些惊讶,再次相见,几人便自报了姓名,这少年自称姓纪名海,晚饭的时候,还同落银他们一个桌用了饭。
相谈下来,落银便觉得这是一个可以相交的人,不管是谈吐还是举止,都可看得出,此人气质不俗,纵然不是达官显贵之家出身,也该是个书香门第。
当然了,几番下来。落银便也确定了对方是女儿身无疑。
大许是为了行走方便,才装扮为男子。
纵然心中清楚,相谈甚欢,但终究是萍水相逢,见了这以面只怕日后再不会有交集,故落银也未捅破,只将她当做男子看待。
因为和南风商定好了明日一早出发去蟠龙山,故当晚落银歇下的很早。
灯火吹熄之后,她躺在牀上计划着明天的事宜,和到了蟠龙山上之后。最坏的打算。
纵然拿不到药。也要保住命才可以。据方瞒说,这头巨蟒攻击你的时候你万万不能跟它搏斗,而是要装死。
它不会去攻击死物。
所以,那日她才借故跟方瞒找了两粒假死药。以备不时之需。
心中大概有了底儿之后,她才闭眼入睡。
……
次日东方刚现出第一丝曙光之时,落银便起了身,洗漱完罢,拎了一壶热茶,她便打开了房门。
一出去,才见隔壁的纪海也刚要出门,二人相视一笑,相互打了个简单的招呼。纪海便称要出去办事,晚上若是回来的早,还一起用饭。
落银点头道好,目送着她下了楼梯去。
这才走向了左边的一间房门前,抬手叩响了门。
来开门的是南风。
落银对他使了个眼色。他便会意的点了头。
这副场景,让落银凭空想起了大话西游中,春十三娘跟二当家打眼色,出卖至尊宝时的画面……
她甩甩头,将这不合事宜的想法抛远。
“落银,你怎么起这么早?”南风边说着话,边将落银带进了房中。
落银白了他一眼,或许是心虚的缘故,便觉得他这话分明是要暴露的节奏,开门的时候不问,现在人都进屋了才问。
南风也自觉演技不佳,寻了下去取早食的藉口,便离了房间,临走前一副‘一切都交给你了的’的表情。
南风是和易城歇在同一间客房里,易城也是有着早起的习惯,此刻正盘腿坐在窗边的大椅上打坐。
“练功呢?”落银走到他身边,说了句……废话。
易城淡淡“嗯”了一声,并未睁眼。
落银在他面前的木桌上取过一只瓷杯,倒满大半杯水,推到他跟前,道:“不然喝口水歇一歇吧?”
某人很不给面子地道:“我不渴。”
落银一噎,遂又道:“不渴润润嗓子也好。”
好大会儿,都没有得到回应。
就在落银即将没了耐性,正在考虑要不要强行给他灌下去的时候,易城睁开眼睛了。
他转过头,皱眉问道:“你来通州,到底要作何?”
什么……
落银惊异的看着他。
他怎么知道,这里是通州,而非他们给他灌输的丰州?
“你……怎么知道的?”
“这里的口音跟丰州差的太远,幼时我曾来过此地。”
落银在心底默默说了一百万句,我擦。
“没有要做什么,就是临时改变了想法而已,通州这一带,亦是很适合茶叶发展,我不过是想来了解一番,如此而已。”她口气相当的顺当,半点都不像是撒谎的模样。
易城不知是信还是没信,反而是端起了她方才倒的那杯水。
落银见他将杯盏放到嘴边,下意识的收敛着呼吸,看着他的举动。
然而,他却突然又放了下来!
落银一阵泄气加暗恼,刚欲问怎不喝,却见他投放过来的眼神,异常的冰冷。
“既然只是来了解茶叶,那你又为何给我下药?”
落银闻言一阵傻眼,反应过来之后,险些气的吐血。
这情况怎么完全不在她的掌握之中!
这厮鼻子也太灵了吧?
她承认,这药虽然不是无色无味,但她事先闻过,根本没那么明显好不好。
“不打算说?”他口气带上了几分怒气。
任谁,一大早的被发现有人打算给自己下药,心情想必都好不到哪里去。
他就说,她怎会突然这么好心,还专程过来给他倒茶,合着就是为了给他下药!
“那个……”
落银头大不已,突然改主意来了通州不难解释,但下药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好辩白啊,难道要她说她下错了?或者是说,我担心你睡的不好。所以就给你加了点蒙汗药?
“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我要出门儿一趟,你不方便一起过去,所以我才想着把你给迷昏了。”落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口气。
“就因为这个?”易城冷笑了一声,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你当我是什么人,死皮赖脸非跟着你不可?叶落银,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他这种反应,即使是自己预料之中,但听得他以这种口气说出这番话来。落银仍旧觉得心里有些窝气。
“那好。那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客栈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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