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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重生贾母荣华录-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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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Fahrenheit

【由文,】

☆、第一回

再睁开眼,似曾相识的家具摆设,还有身侧露出惊喜之色的大丫头鸳鸯……史令仪本以为在地府办差多年,见得太多悲欢离合,早已心如磐石,此时却仍是感慨万千:终于还是回来了!

看着自家太太躺在床上,眼睛眨了眨,却是欲言又止,鸳鸯只替太太伤心:这回真是气着了!大爷也闹得忒不像样。

伶俐的大丫头回身,倒了适口的温茶,恭恭敬敬地端到她家太太跟前,小心赔笑道:“太太可要润一润喉咙?”

史令仪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彼此身上的素色麻衣,隐隐作痛的半边脑袋,终于让她想起如今是何年何月,她又为何大白天地躺倒在床上。

应是已将公公婆婆灵柩运回金陵安葬,回到京城之后了。

来回她都咬牙强撑,直到回来府里才因为舟车劳顿,兼之又染了风寒,干脆地病倒了——要是在办丧事儿的时候抱恙,旁人还指不定说些什么呢。

可之后她竟像是身子亏损一般,小病小灾不断,这一年的日子里算下来将将有一半的时日都在养病。这不刚办完老太太的周年祭,就又躺倒了。

她这回旧疾复发,疲惫也只是外因,真正的“病根”却在她的大儿子贾赦身上。

此事说来话长,史令仪堂堂侯府小姐,二八年华风光嫁入荣国府,却是从重孙子媳妇做起。

须知她公公贾源成亲时,尚未发迹,所以娶到的妻子……也只是殷实人家的闺女而已。

到了给嫡长子娶亲这会儿,已是荣国公的贾源亲自给儿子定下了保龄侯的嫡出女儿史令仪:这个媳妇出身好,有学问,嫁妆丰厚,底气也足。

所以这婆媳之间虽然还说不上不合,却到底存了些别样的心思。

当年老公爷没了,远在边疆的长子贾代善闻讯便立即上表,乞请归京,圣上准奏,回来处理完丧事,就又匆匆赶回了驻地——掌兵武将丁忧只给假,不去官。

没了老公爷,长子又不在家,府里老太太便是最大的长辈,说一不二。老太太没过多久便又以身边冷清寂寥为由,把刚满六岁的长孙贾赦抱到了跟前抚养……

按说老太太为了排解愁闷,亲手养育几个孙子孙女也是常事,但直接要走嫡长孙却极为少见,尤其是老太太的嫡长子贾代善心里也不太情愿的时候。可是老太太一意孤行,拿孝道说事,史令仪也奈何不得,而做儿子的远在边疆,一时鞭长莫及。

夫妻俩书信往来,仔细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如让孩子暂时先养在老太太跟前:若不让老太太如愿,媳妇在家恐怕要明里暗里都要白受些“闲气”。

怎知,边疆战事吃紧,贾代善难得回京,于是这一养便是将近六年,直到老太太也撒手人寰,而史令仪的大儿子贾赦……也跟她不甚亲近了。

就在今天,史令仪正在去往儿子们读书的书房时,被一个衣冠不整的小丫头拦住路,跪在地上哭泣不止,说是大爷……欺负她……

此时尚未养好身体,气血亏虚的史令仪听了,顿觉眼前一黑,万幸伶俐又贴心鸳鸯和鹦鹉一左一右地牢牢搀住了她。

她酝酿了一下,深吸口气,站稳再睁眼,竟见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从边上的耳房里快步走了出来,见到她本来略有急切之色的脸上忽然换了副错愕神情……

史令仪清清楚楚地瞧见儿子腰间衣带虽然不整,但领口却不见凌乱。她心里登时有了数,盯着儿子,却声音艰涩,“怎么回事?”

贾赦今年还不到十二,稚嫩清俊的小脸上展现出浓浓的失望,他行了个礼,嘴硬道:“母亲不是都看到了。”

史令仪也不去书房了,拎着梗着脖子的儿子和眼珠子乱转的小丫头回了后宅。

小丫头被几个有力气的婆子押着,丢到一间屋子里跪着去了,史令仪在乎的可是眼前这个亲儿子:婆婆刚过了小祥,嫡长孙就亵玩小丫头,传出去一家子就不用抬头做人了!

在亲娘的目光下,贾赦低了头,却仍是一样的回答:“母亲不都看到了吗。”

史令仪连讲了三次“你说实话”,依然得到同样的回答,她疲惫地挥了挥手,打发儿子回去面壁思过。

她自己则靠在榻上,缓缓地闭上了眼——再醒来,已经躺到了床上,而“里子”也换成了在地府历练了多年的自己。

前因后果琢磨了一遍,竟生生把自己想饿了。

史令仪一边吃着香糯细滑的鸡丝香菇粥,也不耽误思量:这个大儿子已经被老太太养得……照她在地府最为投契的同僚话说,就是“跑偏了”……

时隔多年,她仍能想起当年大儿子被抱走时,她的心疼得就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可如今这孩子却连句实话也不肯跟她这个母亲好好说了。

以前的自己放不下身段,总想着既然你不与我亲近,我又何必去上赶着迎合你?礼法纲常摆在这里,你还能真的不孝顺我这个当娘的?

现在看来,这样的她,又和她那个时时处处都要摆足老夫人款儿的婆婆有什么区别?

看到他们母子不合,各怀心思的下人们再点火浇油,起些口舌纠纷……不满越积越多,上一世她们母子便是到了几乎无话可说的地步,又没过几年,偌大一个贾府就迎来抄家之祸。

说起来,自从她的丈夫贾代善去世,这个家便已现败落之象:她的婆婆把长子养成了纨绔,可她自己教养儿子的水平也不怎么样。

大儿子贾赦把自己丫头赏给儿子,次子贾政替儿子挑选伺候的通房——理所当然地插手儿子后院的老子……试问书香门第以及家风清正的勋贵之家如何看得上这样的贾家?

无怪乎大儿子闲散了一辈子,二儿子的五品员外郎竟是仕途的尽头。

思及此处,史令仪暗叹一声,难得换来的重生机会,她只想尽力好好教育儿女,至少让儿子们能独当一面,女儿也要平平安安。

史令仪放下碗筷,就听到门外的动静,鸳鸯先进来禀报道:“老爷来了。”

深得信任的大丫头话音刚落,一个高大又修长的身影便已走到史令仪跟前。来人背着光,害得史令仪不得不眯了眯眼,才能依稀看清他的面庞轮廓……

史令仪还没来得及起身,贾代善已经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瞧了瞧她的气色,以及还没收拾的空碗,“多歇歇,别太逞强。”

史令仪点了下头,还情不自禁地泛起泪花:想当年,丈夫的替身张道士一句“怎么和当年国公爷一个稿子”就让她泪流满面,如今来自丈夫的亲口安慰,就更让她克制不出满心的悲伤:到了地府,才知道她的丈夫早已投胎而去。

她能成为地府女官,并不畏艰难、不怕麻烦地办差那么久,其实心底里正是想着能再见丈夫一面。

见到妻子泪水夺眶而出,贾代善轻轻拥住了她,“你心里委屈,我都知道。”顿了顿,又道,“臭小子我已经教训过了。”

史令仪刚要说话,门外鹦鹉的声音依稀传进耳中,“几位姨娘,太太正用饭呢。”

早不来伺候,晚不来探望,非得赶在自家老爷在太太房里的时候前来……贾代善脸中清晰地闪过一丝厌恶之色:母亲赏下来这三个丫头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因为这副神情实在太过分明,史令仪即使泪眼朦胧,也没有错过:把儿子扳回正道需要水磨工夫,可这几个通房,或是打发或者收拾都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儿。

☆、第二回

如今的鹦鹉正是史令仪陪房的闺女,自打来到自家太太身前伺候,便得了倚重,历练得爽利又能干,志向上……这是个“宁做穷~人~妻,不当富人妾”的大丫头。

她看着眼前惺惺作态,眼珠子一个劲儿地往里间瞄的三个“姨娘”,真是满心的瞧不起:连个纳妾文书都没混到手,叫你们一声“姨娘”都是抬举了,还真以为是老太太赏给老爷的,仗着这层身份太太就拿你们没法子了!

鹦鹉此时毫不犹豫道:“三位姨娘,太太刚醒,好不容易吃了小半碗粥……李太医可是说了,太太得好生将养,不能再费心思。”

李太医过来的时候,你们三个姨娘可都不知躲到哪儿去了。趁着老爷就在里间,看我不扒了你们这张装模作样的脸皮。

而里间里,听着媳妇的大丫头隐晦地跟自己告状,贾代善的心火就蹭蹭地往上冒:自打十几岁就随父从军,又在边疆带兵将近二十年的贾代善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怎么会看不透后院这点子门道?

他老子贾源亲自给他定下的媳妇,他始终都很满意,因此夫妻恩爱自不在话下,但媳妇每次有孕,老太太都要赏下个丫头过来碍他媳妇的眼。

老太太毕竟是他贾代善的亲娘,他有心劝劝,却被知道他心思的媳妇拦住了。

也是,贾代善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老太太不是什么宽容豁达之人,让她不痛快了,肯定不会对他这做儿子的如何,却会在儿子不在家的时候为难儿媳妇。

而老太太也的确不是什么干说不练的人物。贾代善看不上老太太赏下的丫头,没把她们带到边疆近身伺候,老太太便抱走了他们夫妇的嫡长子,还把这孩子养成了……这么一副任性执拗的性子。

儿子不管是不行了,但外间这三个通房嘛,一句话也就行了。

怀里还抱着噙着泪花,明明满心委屈却一句话都没跟他抱怨的好老婆,贾代善更要替妻子出上一口恶气,他轻声道:“你且歇着。”

说着起身出门,刚走出内间绕过屏风,就见那三个娇滴滴的通房都是一脸惊喜,盈盈下拜,口称“老爷”。

三个通房脸上薄薄的脂粉,殷红的嘴唇和面色苍白、身着麻衣的妻子一比,简直就是个无比鲜明的讽刺——老太太这才刚过了周年。

“出去。”

这语调几乎冷得让人一颤,三个通房齐齐一愣,其中一个胆大些的居然还追问了句,“老爷?”

“不知规矩的东西。”贾代善一句话就给三个通房定了罪名,又吩咐在一旁站着的鸳鸯和鹦鹉,“没有你们太太的吩咐,不用再放她们出来了。”

鹦鹉已经在鸳鸯的眼色下,招来了院子里办事干脆又孔武有力的几个婆子。

三个通房这才如梦方醒一般,刚才那个开口的在婆子拿住她之前,还奋力喊了一句,“二老爷可不是这么说的!”

贾代善毫无动容,见这三个蠢丫头被堵住嘴拖出门去,才回到媳妇史令仪身边,轻声道:“老二不安分,回边疆之前我会处置此事。你……”说着语气又不由自主地软和下来,“那些个蠢东西尽管打发,你尽可做主,不用再来问我。”

丈夫一向慰帖……史令仪心头一暖,又勉强笑笑:可两个庶出的小叔子还真不是什么善茬。

不是他们本事有多好,而是他们心够大,也更舍得下脸歪缠,一竿子全撂倒难免得个不悌的名声,可真要纵容他们,烦恼又是无尽无休。

如今夫妻俩的大儿子贾赦居然让个小丫头算计,还有挑唆这三个姨娘,准是两位庶出小叔子的手笔。

比较起来,丈夫的二弟才是最贪婪的那个,出主意下黑手的都是他,倒是三弟盲从的时候更多。

老公爷去了,而老太太还在的时候,没少打压这两个庶子,现在就得他们夫妇收拾残局了。

要是以前的她,定是要气得胸闷,如今反倒觉得这是人之常情。照她那个地府好搭档的话说,谁家没俩极品的亲戚?收拾住他们,反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给你办事儿,才叫本事呢。

这么一想,二弟心思太脏,没得救,三弟还算值得笼络一下。

再说她丈夫看着也是心里有数的模样,她也就无需点火浇油了。于是她望着丈夫,微微一笑。

贾代善见状也心头一松,又柔声道:“内宅之事,你自己斟酌着办。”接连告诉媳妇,你尽管放手处置家里不听话的下人,其实也是在暗示她:下重手吧,我给你撑腰。

这画外音史令仪自然听得明白,便点头道:“老爷放心。”

贾代善也笑道:“也别逞强,累了就歇着。”

史令仪一努嘴儿,“那小丫头可不就在耳房里跪着呢,看我什么时候有了力气再审问她。”

小丫头不算什么,甚至背后买通她的庶出弟弟们,贾代善都没放在眼里,只是他们的长子状况堪忧……好在年纪还小,也还扳得回来。不妨先让媳妇教导一阵子看看。

史令仪猜测着丈夫也正为儿子为难,便接着道:“老爷,我想着先让赦儿跟咱们待上一阵子。你看,是不是给他重新选个先生,也找个能教他些功夫的教头?”说着,从丈夫怀里坐直了身子,“虽说……圣上……倚重文臣,但边疆一直不甚太平,咱们家又是军功起家,孩子们总要能骑得稳马拉得了弓才是。”

以前的她光知道守好内宅这一亩三分地儿,侍奉丈夫、溺爱子女,却不知道要时刻留心着朝廷动向……当真自误!

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后宫不得干政”,史令仪心中腹诽道:若是这女子真的深明大义,眼光长远,看她丈夫愿不愿意让她搭上把手。

而贾代善偏偏正是个心胸豁达的男子。他定定地望了媳妇半晌,目光越发柔和,“还以为你一派慈母心肠,舍不得儿子们吃苦呢。”

既然话已说开,史令仪干脆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咱们儿子……怕是到了必须管教的时候了。一个小丫头都能算计得了他,偏他还嘴硬不肯认错。”

这分明是他跟咱们夫妻都不亲近信任的表现,当然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不然大儿子准得挨亲爹一顿臭揍。

看着丈夫两道剑眉微微上挑,史令仪又道:“孩子们的先生只是个秀才……”

原先的先生乃是老公爷请来的举人,后来被老太太溺爱孙子的做派给气走了,如今这位的水准……也就能帮孩子们开个蒙。

也正是因为老太太抱走了长子,丈夫又常年不在家里,自家的三个孩子便连读书都不在一处:长子贾赦的先生是个秀才,次子贾政却在家学里念书,而小女儿……全靠她这个当娘的教导。

前世里,教她外孙女儿学问的可是位进士。不提贾雨村为人如何,他总是有真才实学的。

媳妇这话又说到了心坎里,贾代善颔首道:“我使人打听打听。”

见丈夫痛快应了,史令仪也安下心,又随口道:“敏儿是不是也跟着哥哥们听一听?咱们家的闺女总不能当个睁眼瞎。”

夫妻三个子女之中,贾代善最疼小女儿。媳妇如果不提,他甚至想亲自教女儿读书认字。他更听得出,媳妇想让孩子们一起读书,来培养兄妹情分。

贾代善颇为感慨:虽然夫妻两个自打成亲,便聚少离多,老太太为人如何,他这个亲儿子亦是心知肚明,但媳妇始终行事稳妥,从无抱怨之言,与他更是亲密无间,且她所有的打算都极合他的心意,贾代善心中畅快,“都依你。”

又暗下决心,以后要对媳妇更好一些,除非大事,不然就都如她的愿吧。

夫妻两个言谈甚欢之际,贾代善跟前伺候的小厮在二门外禀告:冯将军前来拜见老爷。听了鹦鹉的传话,贾代善这才起身,还嘱咐道:“晚上等我一块儿用饭。”

史令仪笑道:“别让冯将军等久了。”

丈夫去了外书房,史令仪在房里略坐了一会儿,便吩咐道:“叫赦儿过来。”

鸳鸯和鹦鹉对视了一眼,还是更会说话的鸳鸯上前小心禀告道:“大爷挨了老爷一顿打,如今……起不得床。”

史令仪微怔,旋即回过味儿来,“你们老爷不让说?”

鸳鸯咬了下嘴唇,斟酌着道:“老爷……说晚点儿再告诉您。”

他的丈夫……其实是个暴脾气……

贾代善能跟她柔言软语,却未必能跟儿子好声好气地讲道理。就凭大儿子跟自己嘴硬这一条,她丈夫就能让儿子好好长个记性。

思及此处,史令仪失笑道:“那更得去瞧瞧了。”

总体而言,她们母子不和睦的时候居多。在地府没有差事时,史令仪回首前生,忆起长子的所言所行,让她一下子毫无芥蒂地疼爱起来,未免勉为其难。

只是如今听说儿子挨打,这种莫名的神清气爽……还是暂且压一压吧。

略作收拾,鸳鸯和鹦鹉跟着自家太太出了荣禧堂前往东边大爷的院子,琥珀和珍珠则留下来看家。

隔着老远,贾赦房里的小丫头们就见着太太带着丫头们过来,连忙站住请安。

看见这些人,史令仪便提醒自己,既然要好好教导儿子,胡乱下舌头的下人们也该早早打发才是。进了门,便见她儿子正趴在榻上,轻轻抽着气。

倒也罢了。史令仪原本思量着:若是听见儿子抱怨他们当爹娘的不是,这个儿子她也就直截了当交给丈夫算了,再不费“怀柔安抚”的那份心思。

听见丫头们的动静,贾赦也知道母亲到来,他急忙从榻上站起,不意牵动伤处,白净的小脸上五官挤作一团,却也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儿子见过母亲。”

史令仪道:“让我瞧瞧伤处。”

贾赦小脸腾地红了。他如今还不满十二,却以大人自居——母亲要看伤处,当然得脱裤子……自然行止上带了几分抗拒,“儿子没事。”

史令仪却没那份跟长子细细讲道理的耐心,她抓住儿子的手腕,一声吩咐,房里的丫头齐齐上阵,直接把贾赦的裤子褪下一半儿。

史令仪一手继续捏着儿子,另一手撩开小衣:果然皮肉红肿之中还有几块淤青,却并没皮开肉绽,更不用提伤及筋骨了。

她丈夫下手向来极有分寸。史令仪眼见为实,便彻底放了心,这才松开了儿子。却没发觉原本扭捏的儿子,在她怀里一直相当老实。

贾赦年纪不大,但却并非对自家旧事一无所知。

老太太疼爱他,他身边几个昔日跟着老太太的下人也曾说了不少母亲的坏话,让他对母亲、甚至连带着对父亲也有不满有误解,却并不想真的和父母生分疏远。

只是老太太故去,也不见母亲如何关爱他……贾赦心中空落落一片,尤其是见到母亲和弟弟妹妹亲密融洽,他独自一个待在一边无人搭理,这滋味着实难忘。

自此之后,他和母亲说话越发硬邦邦,对弟弟妹妹还存着些自己也没发觉的嫉妒。

而今,被母亲不由分说地揽在怀中,贾赦身子先是一僵,而后本想挣脱却犹豫了一下,余光看见母亲关切地查看他的伤处,心头一软,也就放松身子任母亲施为了。

看得出长子难得顺从一回,史令仪趁热打铁问道:“你可知道他们为何算计你?”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贾赦已有悔意,被母亲这么一说,反而又梗了脖子,“小丫头的心思还能有什么。”说完这句,却又似心虚一般,回避起母亲的目光。

他哪是不知此事有损声名,只是心里存着份自大,就像早先祖母跟他说的,父亲凭真才实干和显赫军功备受圣上信任,在袭爵时都不曾降等……些许小事只消父亲一句话便能压下,他又有何惧之理。

长子的小心思,史令仪心如明镜,也正是如此让她哀叹不已:原先自家又何尝不是因为自视甚高、不知谨言慎行为何物,才最终落得抄家夺爵,子孙发配的结果。

她目视长子良久,只是一声叹息,之后才轻声道:“既然不知错在何处,就让老爷教你如何为人子吧。”言毕起身,在出了里间之后,还是回首又安抚了一句,“先好好将养身子。”

贾赦只觉胸闷,忍着伤痛将母亲送到院门处,嗫嚅半晌也轻声道:“母亲也是。”

史令仪微微一笑,“回去吧。”

回到荣禧堂,史令仪明明面色如常,丫头们却都敛声屏气,前来禀告庶务的管事们更是字字句句都陪着小心。

直到酉初,该用晚饭时,贾代善抱着小女儿,领着下了学的二儿子一起到来,史令仪才算开颜。

贾政和贾敏一个七岁,一个三岁,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便一左一右上得前来,小女儿先问道,“娘不高兴?”

贾政眨了眨大眼睛,又点了点头,附和着妹妹的问话。

史令仪抱起女儿,摸摸二儿子的脑门,“娘看见你们便舒坦啦。”

贾代善也放了心,吩咐丫头们,“摆饭吧。”

桌上只有给史令仪的滋养药粥里面能见到点肉丝。

过了小祥,饮食就丰富多了,却仍旧不能随意吃肉。只是她身子亏虚,这药粥还是太医特地给配的方子,算是特例了。

用过饭食,贾代善抱起小女儿,逗着她说话。常年在边关领兵,他更珍惜和妻子儿女的天伦时光。

史令仪也问起二儿子今日又学了什么,一家子正其乐融融,鹦鹉忽然上前禀告道:“太太……”

大丫头欲言又止,史令仪连忙命人把儿子和女儿带到暖阁里去。鹦鹉这才当着老爷、太太轻声道:“柳姨娘在房里上吊,已经救了下来,性命无碍。”

柳姨娘便是三个通房里胆子最大的那个。

史令仪心道:这可奇了。若是想不开,在被老爷责骂之后为何不即刻自尽,非得赶在这个时候?

贾代善却是一点惋惜的模样都没有,“叫她老子娘来,我倒想听听他们想怎么说。正好,”他看向媳妇,“跟那小丫头一起处置,倒省了份力气。”

☆、第三回

柳姨娘的老子娘也是府中家生子,一家子就住在西北角上的小院子里。不过他们得了消息还没赶到,另外两位姨娘倒先过来直接跪下了:她俩……是来告密的。

柳姨娘这阵子总跟个眼生的婆子,背着人嘀嘀咕咕。这两个姨娘跟柳姨娘住得忒近,便无意撞见了一两回。她两人一起想了想,其中一人便言道柳姨娘好似提过一句,这婆子是她家远亲。另一个姨娘也补充道,这婆子她依稀在二老爷二太太那边儿见过。

前来告密的这两位姨娘,虽然都是后买来的,但在荣国府待了这么多年,必是有几个说得来又处得来的仆妇,而仆妇们自然也有亲朋故交,这样一来两个姨娘也都有颇为靠得住的“眼线”了。

话说,给老公爷守完孝,贾代善便和庶出的二弟和三弟在宁国府祠堂前,当着众位族人,由族长贾代化主持着分了家。

分得不少资财的二老爷和三老爷搬出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荣国府,在荣宁街后面的一条街上买了宅子比邻而居。

当年,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对这两个庶子就不怎么慈爱,而史令仪和二位妯娌相处起来也不太愉快。她们出点银子,就为让自己堵心一阵,很是说得通。史令仪不觉意外,面色淡淡问道:“还有什么?你们交代个清楚,往后自有好日子。”威胁的话暂且不必说出口,她丈夫贾代善就在身边坐着呢。

两位姨娘对了个颜色,口齿更伶俐的那位似是把心一横,垂首小声说道:“柳姨娘这些日子……跟……大爷……”说着,还怯生生地抬眼偷看了下老爷和太太的脸色,旋即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又缩了下身子。

史令仪挑了下眉毛,什么也没说。

她当年就知道姨娘身边伺候的丫头婆子与长子那边的仆从们往来甚密,更是没少在长子面前拿她和老太太的旧事挑拨。

母子不合,她这个当娘的就无心他顾,姨娘们可以借此向老爷邀宠,再吹点“太太不慈不能容人”的枕边风,然后这府里就接连添了三个庶女。

她前世为此没少为儿子着急上火,结果也的确是光顾着长子而冷落了丈夫……还落得个里外不讨好的“双输”。如今,她好歹看清丈夫的心思再说:再竭尽全力把府里弄得一派和谐,她丈夫兴许还真以为天下太平,待在温柔乡里享受呢。

重活一世,史令仪深知再不必逞强,自己的艰难、辛苦和疲惫都该让丈夫亲眼看看,切身感受一下才好。

贾代善也正处在既愧疚又疼惜妻子的时候,听了这女人的话就颇为不耐烦:我媳妇病得七荤八素,刚有点精神头夫妻说上些体己话,还能让你们这几个蠢东西搅了好心情不成?

没有相应的底气和本钱,卖关子的结果往往不尽如人意。这位荣国府的主人心里冒火,面上却并无恶声恶气,“奴大欺主。”目光转向他媳妇,“这样的奴婢,你看又该如何处置?”

那位姨娘一下子就趴到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不仅是她,连着柳姨娘在内,都想着老爷至孝,自己三人乃是老太太赏下来的,只要闹不出圈儿,老爷不会太过责罚她们,太太再生气又有什么用——而且,二老爷和二太太使人传话时也是这么说的。

比较而言,府里乱一些,大家才有施展手段的余地不是?

哪里能想到太太还没说话,老爷倒先拿她们开刀了。明明老爷看在老太太的份儿上,对她们一直都挺和气啊!

史令仪也回视着丈夫,发觉他全无揶揄之意,便轻声道:“赏她十板子,再叫人牙子来,打发了吧。”

贾代善微微一点头,环视房中待命的丫头们,“还杵着做什么?没听见你们太太的吩咐。”

鹦鹉赶忙出门,招了嬷嬷进来,一边一个拉住那位姨娘的两支胳膊,一夹一抬,就把人顺利地架走了。

压根不用什么院中惨叫声传来,剩下的那位还有什么胆子绷着,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

她所说的内容,对史令仪来说毫不新鲜,却能名正言顺地换掉儿子身边几个心大的奴仆。

等到这个姨娘失魂落魄地告退,柳姨娘的父母终于到来。这对夫妇其实相当本分,生了个有几分姿色便立志飞上枝头的闺女……福气还没沾上,倒先晦气加身了。

当知道女儿为何自尽,还被人救下的时候,这夫妇俩也只剩跪下磕头这一招了。

这样老实巴交的夫妇,史令仪纵然有气也不会冲他们发作,再次得了丈夫的暗示之后,她便开口让这夫妇俩把女儿领走,但他们的女儿自此往后也再不是荣国公的姨娘了。

能留得性命,这夫妇俩已是喜出望外,又磕了几个头,才跟着丫头们下去带女儿家去。

而没有在官府上过档的妾……打发起来实在是容易极了。

处置完这几样“烦心事”,史令仪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而后便用帕子捂了嘴,露出了的眉眼却都舒展开来。

贾代善笑道:“你真是心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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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有什么用?咱们赦儿都快十二了,也该能明辨是非了。老太太已经把他养得太好,照顾得太周全,不知人间疾苦,世间险恶可怎么好?”史令仪说完,便起身直奔里间而去,发觉二儿子正守着油灯读书,而小女儿已经贴着她哥哥睡得流了口水。

史令仪一见女儿心就软成一片,抬手把女儿抱在怀里。

贾敏不情愿地睁开眼,视线模模糊糊也不妨碍她认清亲娘,“娘……困……”嘀咕完,便又小脑袋一歪,又睡上了。

此时贾代善也跟到了里间来,贾政早已经放下书本,站直了身子等着爹娘训话。

这个儿子自小就一板一眼,可惜刻板有余灵活不足……说穿了还是见识不够乃至才能不足,才成了前世那番模样。不过他始终是个孝顺的孩子,史令仪便轻声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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