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朝华嫡秀-第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的好,这就走吧。”说着便朝大门的方向走去,翠儿见谢朝华转身走了,也连忙跟了上去,心中犹自有些忐忑不安,边走边问:“叔老爷就让我们两个人出去吗?姑娘,这怕是不妥吧。”
“不过是坐着车出去转转,有什么不妥的,叔叔自然是想着无妨才应承我的。你就放心吧。”谢朝华若无其事地说着,翠儿只好闷闷地点点头,不再言语。
尚未走到门口,就看见管家福伯迎面走来,行至跟前,恭敬地对谢朝华道:“大小姐,车备好了。”
“麻烦福伯了。”谢朝华客气地说道。
“小姐说哪里话。”福伯侧身让谢朝华先行,随即跟在她身后,边走边轻声道:“京里如今的治安还是太平的,车夫旺二也是一个多年驾车的好手,他手上还有些功夫,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差池的。”说到这里,语音微扬,“如今入冬,天黑得早了,还请大小姐早去早回。”说这话的时候,他却是朝着后面的翠儿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多盯着些,翠儿也是个机灵的丫头,又在府里办事多年,自然明白管家的意思,不着痕迹的眨了眨眼,示意明白。
马车终于行驶在了京都的街道之上。
这是一座历经三百年的古都,它虽然比不得有些新建的城镇看上去焕然一新,朝气蓬勃的样子,可街上那一砖一瓦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沉淀凝重之感,让来人踏在这并不算宽敞的街道上,却会油然而生出一种敬畏瞻仰之心来。
谢朝华坐在车中,透过窗户看着眼前新旧掺杂的屋舍,人来人往的潮流,这是她今世第一次踏上京都的街道,此刻她心中真得可说是五味成杂。看着眼前的繁华,谢朝华却想起了前世那冷清萧索的京都,充满了恐惧与不安的京都……
“大小姐想去哪里?”车外突然传入一个爽朗的男声,那是被福伯称呼为旺儿的马夫所问。
谢朝华想了想,开口问:“京城中生意最好的茶楼饭馆是哪家?”
“要说最有名气,那除了福茂茶馆是绝对别无他家了,他家的伙计是天天从早上开张忙到晚上关门的。”旺儿爽朗地笑着,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这就去福茂茶馆吧。”谢朝华吩咐道。
“只是……”旺儿好像欲言又止,“大小姐要是想喝个茶,可以去个清净点的地方。这福茂茶馆人多,杂了一些。”
“无妨,我也只是好奇想去看看罢了。”谢朝华微微一笑。
她虽然是记不清楚究竟是哪家酒楼茶馆,可就凭她对他的了解,定是福茂茶馆没错了。
肖睿,虽然前世自己到死也看不透他,可毕竟二十年的夫妻做下来,他经历过的事情自己到还是知道一些的。再加上今日新姚公主的早早离去,接着何元吉的上门,与所记得的前世记忆一一相印证,谢朝华现在可以百分百肯定,中山王肖觐今日定是去了自家家中,而肖睿,作为中山王的长子,此次也是随父一起来到了京都。
只是谢朝华此刻之所以赶着去福茂茶馆却绝对不是为了见肖睿,正相反,她恰恰是为了想在这一世再不与肖睿搭上任何关系而去。
谢朝华抬头看看天色,心中暗暗念叨:希望可以赶上。
“小姐,福茂茶馆到了。”
第十八章 世事无常
福茂茶馆坐落在京都最繁华的大街中心,灰砖青瓦,朱廊画壁,共有上下两层楼。底下一楼大堂一溜的八仙桌摆开,二楼却是隔开的一间间雅间包房。大门之上,斗大金灿灿的“福茂茶馆”四字匾额,高高悬挂。
此刻虽然已近晚饭的时候,茶馆里却依然十分兴旺,原本的座儿这会儿也都满了,而且明显可以看的出来,大堂之上是又加了几张桌子和几十个凳子出来。
偶然会闻到炒菜下锅的香味,飘散在夕阳西沉的街道中,时而轻微,时而浓烈。原来这福茂茶馆还提供简单的小炒饭食,难怪客人都不着急回家吃饭,只是不知这福茂茶馆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让大家都对它如此趋之若鹜。
而在人声嘈杂的福茂茶馆里却是有个略显清净的一角,一个小小的方桌之上摆着一副空的棋盘,桌子的一边安静地坐着一人,看来是在这茶馆中摆摊设局陪人下棋的,而这陪人下棋之人不是别人,却正是何元吉。
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茶馆里的灯则还尚未全部点起,此刻也没有客人找他下棋,何元吉就一动不动坐在有些阴暗的角落里,整个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他不由得想起今日在谢府上发生的一切,若是父亲知道这前因后果,怕是会十分寒心的吧,让他陷入这样困境的不是别人,却正是当日父亲将之从妾侍扶正的妻子尹氏,以及她当日改嫁时带着一起过门的大哥。
虽然他出生后倍受父亲疼爱,可父亲也没有冷落了当初被人叫做“拖油瓶”的大哥,可当父亲在战场中阵亡的消息传来之后,尹氏及继兄却说府上困难,让他外出经商。所谓士农工商,可见商人在所有行当中是最低贱的,一般的富贵人家也都是差遣府中的奴仆外出经商,而他们这样对他,可见是已不把自己当做家人。
可他不能在此刻与他们反目,他不能离开将军府,何况府里还有他的母亲在,所以何元吉只能忍。父亲在家时,母亲自然生活无忧,可如今,母亲这妾侍的日子便不好过了,加上父亲一直对母亲宠爱有加,早就让尹氏怀恨在心,如今更加是处处刁难,他唯有以经商作为用来交换善待母亲的谈判筹码。
他由南至北,从东往西,四处奔波劳碌,回到家中已近年关,见到泪眼涟涟的母亲自己尚需打起精神,强颜欢笑以宽慰母亲的心。而尹氏不但没有对他有一丝丝安抚的话语,也不让他得到片刻的休息,立马吩咐他替尹氏的舅舅,也就是棺材铺老板去送货。于是便有了之前在谢府的一幕。
为了小利,尹氏与她的舅舅不顾自己死活,故意隐瞒真相诓他去谢府讨债,想来是寻思若是能讨到一二便也是好的,讨不到也正好能借谢家之手将自己除去……想到之前无论是自己,还是母亲,都一直将尹氏及她的儿子视为家人,可如今这“家人”却在府中刚遭突变后,就立刻表现出如此凉薄亲情来。
何元吉心中悲愤无极,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散开来。想起父亲在时,自己怒马鲜衣,恣意驰骋,想到这里,他甚至有些埋怨父亲,怪父亲当初为何不带着自己一起去战场,却是将自己留在了府里,若是跟着一起去的话,如今他也无需遭受这样的屈辱。
自己在战场上斩杀过敌人无数,当时他深深感到这不是你死便是我忘的残酷,可如今他却是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地人世险恶。战场上的敌人是那样直接,明白地出现在你的眼前,无需分辨,没有情义,只需挥刀砍杀,那样地干脆直接。
可与自己生活十几年的家人,却绝对会令你防不胜防,他们甚至会比敌人更加无情地对待你,那种被欺骗与背叛的滋味才是最不好受的。。
何元吉的目光穿过大堂落在街道来往的行人,他若是空手而回的话,等待自己的还不知是什么样的白眼与嘲讽。只是不知母亲是否都还安好?这几日要尽快想法子弄些钱两来,也好回府交差应付……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寒风,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单薄的衣服加上一直空空的肚子,原本不畏寒的他此刻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冰冷刺骨的感觉。
“下盘棋?”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在何元吉的耳边,他定睛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开外的男子在自己的对面坐了下来,手上捻起散落在桌上的一颗棋子,用询问的眼光看向自己。
“一盘棋,五十文钱。胜过在下则无需付钱。”何元吉平静地说出他下棋的规矩。
那男子听了轻笑起来,只挑了挑眉,却是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看来你对自己的棋艺十分自负啊。”他这话虽然好像是对着何元吉说的,可目光却是定定地看着棋盘,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棋下得再好,不过也只是糊口的营生罢了。”何元吉说得轻描淡写,心中却颇有些感慨,说话间,他已经将棋都摆放好了。这才抬头看向那男子,此刻,茶馆的灯都点上了,屋子里每个角落都变得亮堂起来,何元吉这才真正看清来人。
这男子看着已经是过了不惑之年了,不过长相却是不凡。只见他面如冠玉,长眉入鬓,双目狭长,鼻梁挺直,此刻,他就这么随随便便坐着,却也能感到他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他穿的十分素净,一身的亚麻白色缎面长袍,腰里系了条天青色的缎带。何元吉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此人拇指上的一枚碧玉扳指,这扳指温润光滑,在灯光的映照下玲珑剔透,可见绝非凡品。
那男子脸上一直带着抹淡淡的笑容,可却依然让人看着觉得凛然不可侵犯,仿佛不管他的笑容看上去有多么平易近人,穿着是多么的平凡普通,却都掩盖不住他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度与威严。
“请指教。”何元吉伸出右手比了个请的手势,他心中笃定来人身份尊贵,语气却依然不卑不亢。
第十九章 棋局
夜幕降临,此时也正是福茂茶馆最人声鼎沸的时候,说书的,唱小曲的,一波接着一波。
外面是天寒地冻,而屋内却是暖意融融。许是冬天的缘故,原本该是放在里头灶间的炉子,这会儿都被放在外面大堂上,一溜地靠墙摆着,四五个炉子一起都生着火,烧着水,那一个个水壶一字排开不停地冒着热气,整个大堂都好似被云雾环绕一般,再加上明黄黄的烛火,人与人之间仿佛也看不真切了。
茶馆里的伙计则一如既往地给每位茶客不停地殷切地沏着茶。到底是京都的茶馆,茶客们看样子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穿着各异,他们有的哇啦哇啦地高谈阔论,埋怨着自打安西将军的何家军失利之后,堂堂天朝竟再无良将抵挡匈奴来犯,害得生意日渐难做;而有的则自顾自听曲饮茶,还有几个卖花生米、卖糕点的小贩,在高声叫卖着。
这时候,不知怎么地,屋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异样起来,刚刚还喧闹非常的茶馆竟然渐渐安静了下来。
适才还兴致高昂地在与旁人说着自己走南闯北的奇闻异事的李强此刻也住了嘴,收了声,转头四下里张望着,只见大堂一角这会儿已经快被屋里大半的茶客给团团围了起来,站在外圈的人,一个个都踮起脚、伸长着脖子朝里张望,心中不由得思忖着,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他顺手一把抓住从面前经过的小二,问:“那里是什么个情况?”
小二笑眯眯地赔笑回道:“回爷的话,那里是有人正在下棋呢。”
“切,这下棋的天天有,值得这么上赶着去瞧么!”李强满是不屑地说道。
“哟,这爷您就不知道了。”这小二估计是一直没碰见给他说嘴的机会,这会儿总算是逮到了,立马眉飞色舞,绘声绘色道:“这摆摊的小子虽才来没几天,可却是把我们这十年未曾遇过敌手的齐老爷子给生生打败了。您瞧。”他手一指那里里三层外三层站着的茶客,“那都是我们这里的老主顾,这几日丢了面子,心中不甘,可却又没法子。如今来了个外客,据说是已经赢了一盘了,大家伙正在一旁等着扬眉吐气呢。”
李强被这小二说得兴起,立刻起身朝着人堆走去。只是他到得晚,即便卯足了劲踮起脚,伸长脖子也看不清里面的战局情况,只见他骨碌碌眼珠一转,大声嚷道:“哎呀,我家传的宝贝珍珠掉地上了,劳烦大家帮我好好找找,兴许就在脚边上。”
他这话刚出口,人群里便有一大半都立马弯下腰,四处查看着,李强趁机双手将身边的人大力地往边上退,自己人却是左一钻,右一推得便挤到了前处,然后装模作样从地上捡起什么似的揣进了兜里,舒了口气,叹道:“可找着了,这都快要了我的命了。”
有些人见失主找到了丢失的传家宝,心中不免暗暗可惜,不过转眼便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战局上,再也没人有注意李强的存在,却不知此刻他早已蹲在了最前排,心中正洋洋得意着。
等李强看清楚眼前的棋盘上黑压压白乎乎地一片时,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他原本以为所谓下棋自然指的是车马炮,可没料到,此番下得却正是他一窍不通的黑白两色围棋。
他心中立马打了退堂鼓,正想起身离去,却是感到身边的气氛却是越来越紧张了,好像是有一场凶恶的大战一触即发的样子。谁也没有发出一丝半点的声音,只听见人们呼吸的声音和屋里火炉子上的水壶里发出的水泡声,“咕嘟……咕嘟……”。
福茂茶馆此刻就如茶壶内的空气一样紧张,而观棋茶客们的心,也正如壶内沸腾着的气泡。李强被这紧张压抑的气氛弄得不敢有所动作了,只好硬着头皮勉强朝棋盘看去。
只见棋盘之上,白棋只四五枚子,此刻正深入黑棋腹地,双方正杀得起劲,白子自然是力求存活,黑棋也丝毫不手软,将深入腹地的白棋后路切断,正采取关门打狗的包围之势。
李强抬头打量,只见那执黑的少年神色如常,想来他就是小二口中那个棋艺高超的小子,而执白中年男子此刻却面色凝重,每一步棋都思索再三后才下出。见此情景,他心中想,着看来这局棋是这少年要赢了。正有些晃神中,却听见身边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还有人骂骂咧咧地,“他娘的,叫这小子以后还敢猖狂不。”
这话听着像是少年要输?李强心中诧异,立马定睛朝棋局看去,果然,只见白棋在黑棋重重包围之下,硬生生站住了脚,存活了!
只见那少年,十分洒脱地将手中棋子朝着棋盘一扔,对中年男子一拱手,坦然道:“尊驾棋艺高超,是在下输了。”
那中年男子下意识抬头擦了擦额上的汗,接着也十分客气地拱手回礼道:“不敢,承让了。”他此刻眉间神色与之刚刚相比,就好像被狂风吹开的云雾,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随着中年男子起身离去,身旁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不少人嘴里说起了一些尖酸,嘲笑那少年的话语,而那少年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未说出一句争辩的话来。一只碗不响,两只碗叮当,没有了对手,众人便也渐渐散去了,角落顿时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清。
何元吉想着今日怕是没有客人了,便打算收拾棋盘走人,突然一个钱袋子陡然出现在棋盘上,耳边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道:“这是给你的酬劳。”
何元吉抬眼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十五六岁的样子,他没有说话,继续低头收拾东西,淡淡地说:“无功不受禄。”
那女子听他这么说,有些尴尬,有些着急地连忙又说:“还请公子收下,不然我交不了差。何况我家主人也说了,这原是公子应得的。算是适才两盘棋的酬劳。”
何元吉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直视面前的女子,淡淡地说道:“若是要我收下也可以,只是我需见见你家主人。”
第二十章 相见
何元吉等了好一会儿,只见刚刚说需去回禀主人的那个丫鬟从楼上走下,来到自己跟前,垂首有礼地说道:“我家主人有请,还请公子随奴婢上楼吧。”
何元吉起身作揖,十分有礼客气地说道:“劳烦姐姐带路。”
他跟着走在前头领路的丫鬟,走上了福茂茶馆的二楼。这里都是一间间隔开的雅间包房,何元吉这几天在此处设摊,倒也曾被客人叫上来下过几回棋,故此也不算陌生。
那丫鬟在走廊最里面一间屋子门前停了下来,轻轻将门推开,转身朝何元吉福了福身,“公子请。”
何元吉朝着她微微一点头,抬脚走进了屋子。
这雅间与他之前所去过的都不太一样,不但宽敞明亮许多,屋子里的陈设也更加精致华美。单看墙上的点缀装饰就能明白,东墙上挂着四幅大锦屏,上面绣着百花图,边沿上还密密齐齐地绣着各色蝴蝶,一眼看去就觉得满眼生辉。
一张花卉翎毛的四扇屏风将屋子一格为二,屏风的里面可隐隐看出是摆着一张卧榻,而外面则放着两张太师椅,当中一个小圆几,几后还摆着一个半人多高的成窑青花瓷古瓶,里面插着几根孔雀翎毛作为装饰。
何元吉知道,但凡像福茂茶馆这种百年老店都会预留着几间雅间以备不时只需,谁知道哪天某位达官贵人来了兴致便想着到此一游呢?而在京都里,不能得罪的皇亲贵族实在比任何一处都多得多。
而谢家正是店家得罪不起的官家之一。
是的,何元吉料到这屋内之人必是谢府中人,说不定就是谢琼本人也未可知。只因他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那带路的丫鬟,他记得清楚,与自己从谢琼书房出来后见到的那个站在廊下的丫鬟分明是同一个人。
他扫了一雅间,却并未见到人影,想是人应该是在屏风之后,他实在想不出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公子请坐。”果不其然,声音是从屏风后响起的,只是大大出乎何元吉所料的是,那是一个温婉清雅的女子声音。
何元吉有些迟疑,只因之前实在是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会是一名女子,如今觉得有些唐突,只是自己人都来了,何况心中疑虑尚未解开,他开口道谢后索性坐了下来,才刚坐定,也不等对方开口,便直接说道:“尊驾给得钱两在下是愧不敢受,技不如人,还请收回。”
“公子为了天下百姓,输了这盘棋,难道小女子略尽半点心意也要拒绝吗?”言语恳切,语气婉转。
“尊驾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在下不过是一个靠下棋谋生的人,又怎么会故意输棋。再说,区区一盘棋罢了,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又怎么同天下挂上钩。”何元吉口气十分平静,心中却是惊讶无比,只因这屏风后的女子可说是一语道破天机。
“真的是技不如人吗?”虽然是问句,可屏风后传来的话音,却是带着万分笃定的味道。
何元吉当下没有立刻接话,既然对方都如此确认,自己一味否认倒显得多余,只是他却也不想就此承认,干脆来个不做声。
过了一会儿,想是屏风后的女子见他不说话,轻叹一声,又道:“世上有几个人心中没有一两件不想对人言的事情,既然公子不想说,小女子也不强求,只是这区区一点银两还请公子收下。年关将至,即便公子觉得自己用不到,家中总有亲人需要的。”这番话语气温柔恳切,带着看透世情的豁达与理解,让身处寒冬之中的何元吉仿佛感受到了春天那暖暖的、带着花草香气的微风,轻轻地、一丝丝吹入眼里心中……
“到底是第一望族世家谢家,说话如此善解人意的,想必尊驾定能体会到在下有些话是不愿同从未谋面的人说的。”何元吉不知怎么随口便将这十分冲的话说出了口,再听了她那番话语后,看着遮挡在两人中间的屏风,他心中却是莫名烦躁起来,还有些微的气恼。
想他从小,身边不管男女老幼都主动与他结识,可眼前这女子,却是一直居于屏后,像是出于无奈才与自己见上一面似的,他心中气急,想也未及深想,便一口将对方的身份道破,却忘了之前自己知道对方是个女子时,并未觉得隔着屏风说话有何不对。
“是小女子失礼了,还请公子见谅。”说话间,一个穿着素服的女子从屏后缓缓走出。“小女子,谢氏朝华,见过公子。”
何元吉实在没有料到,这说话沉静,举止从容娴雅的女子竟然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谢朝华微微一笑,“何公子,请坐。”
何元吉看着面前笑容雍容华贵的谢朝华,心中却是震惊诧异,只因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度实在与她的年龄极为不符,不由得凝神打量,不经意间对上了她的双眸,却陡然浑身一震。
那是一双明亮剔透的眼睛,像深不可测的湖水,又如秋水般深沉清澈,流露着动人的光芒。目光里此刻带着温和的暖意,又似带着怜惜,仿佛如同慈爱的长者在看着自己的晚辈。
何元吉不知怎么地,就是不喜她眼光中流露出的那抹怜惜,说话间便没有好气:“不知谢姑娘为何断言适才的棋局是在下故意输掉的。”
谢朝华注视着眼前此时未及弱冠的何元吉,她知道此时此刻,他正经历着人生的第一次大变故,亲人的离去,家人的背弃,这一切对他未来造成不可磨灭的印记。
每个人小时候都幻想着尽快长大,却不知人的成长总是伴随着各种挫折与磨难,或许这也是大人们羡慕无知纯真的孩童的原因吧。
谢朝华从进入福茂茶馆时便一直在注意着何元吉,看着他落寞地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知道他此刻心中悲愤感受,这一切她都能深切体会,只因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虽然她衣食无忧,可相同的凉薄亲情让他们可谓是同病相怜,让她更加同情起眼前的少年何元吉来,更何况眼前的他,是她相识多年的故人,也是她从未想过可以再次见面的故人。
第二十一章 各怀心事
谢朝华听出了何元吉话语中所包含的不快,她只道他不喜别人可以轻易看透他的心思,她也明白他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只是她又如何能告诉他这是他自己十年后告诉她的呢?
所以谢朝华只淡淡一笑,平静地说道:“敢问何公子又是如何知道小女子是谢家中人呢?”其实谢朝华根本不需要何元吉解释,要不是自己安排翠儿到书房前等着,又如何会给何元吉见到呢?她当然知道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她只是想转移话题,因此她接着说道:“其实有些事情虽然自己觉得旁人不应该知道,可却不知别人或许也有他不知道的方法而获知某些信息。”
她这话说得十分玄,也十分模棱两可,可话里的意思却透露很明白,那便是我不来问你原因,你也别来问我的。她知道何元吉心气甚高,自己这番话说出来,他是断然不会再追问下去的。
果然,何元吉如她所料,沉吟半晌也没有再开口。
一时之间两人都静默不语,而此刻外面传来的喧闹之声更加显得屋内是悄无声息。
突然何元吉又开口道:“不知谢家何时对朝廷军务也上起心来了。”他语气平静无波,可谢朝华却从他话里字间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她抬眼对上了他的,那目光深沉而敏锐,仿佛洞察一切似的了然,谢朝华心跳陡然漏了一拍,自己之前只想到他如今堪怜的境遇,看着才十几岁的他心中只有怜惜同情之心,却竟然忘记了他是一个天才,此时也是久经沙场之人,有着惊人的智慧与谋断,而自己今日的举止,却也是容易让他误会,万一他就此认定谢家别有居心的话,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想到这里,谢朝华的手中渗出汗来,不由得紧握放在袖笼之中的双手,面上却是非常镇定自若,徐徐言道:“眼下匈奴猖狂,多次来犯。而天朝安逸太平多年,煌煌天朝,竟然除了安西将军何震再无能征善战之人。圣上多次下旨,广觅将帅,可却一直无果。”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来,瞟了一下何元吉,除了适才提到他父亲何震时,他微微皱眉之外,神色一直如常,于是想了想,又继续道:“难道整个朝堂之上,真的找不出一位可以领兵打仗的人了吗?”
谢朝华却不等何元吉作答,只是抬头直视着他,目光坚定,一字一字道:“功高震主。”她这话刚说出口,就见何元吉微微有些动容,语气突然一转,轻叹道:“就是这四个字让多少人打了退堂鼓啊。自古以来,君臣共患难易,共富贵难。”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谢姑娘还是不说的好。”何元吉诚恳言道,可语气之中不难听出感慨之意。
谢朝华听他如此说,微微一笑,带着一丝调侃语气,道:“何公子若不是同我想到了一块去,又怎么会在今日的棋局中故意连输两局给中山王肖觐呢?”
谢朝华见何元吉神色莫名,心中想着有些关子还是少卖微妙,便接着道:“中山王肖觐并非京都人士,小女子识得是因为他今日来我府上,可何公子又怎么会认得的呢?”谢朝华这话说起来也的确是实话,只不过她是在前世的今日见过中山王肖觐罢了,而她这么说是故意想让何元吉认为自己之所以知道肖觐的打算,根本就是从肖觐自己那里听来的。新姚公主是肖觐的同父异母的妹妹,自己知道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吧。
“在下多年前与父亲路过中山王封地,曾与中山王肖觐有一面之缘,故而认得。”何元吉坦然说道。
谢朝华却也只是点了点头,道:“所以当何公子认出中山王后,便知他此番身负退敌重任,故不忍挫伤他出征锐气,而屡次相让,以此鼓舞他必胜的信心。”
何元吉听了这话,只是拱手道:“不敢。”也没再多说半句,只是这样倒也是认可了谢朝华说他故意输棋的说法。
前世,何元吉与肖睿都曾跟谢朝华提及过这输棋的事情。
说起来,此番肖觐携肖睿入京,不过是来为肖睿袭中山王世子头衔谢恩的,只是没有料到,皇帝却在话里露出了有意让他领兵退敌的意思。
那中山王肖觐倒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想当年他随先帝出征,也是立过赫赫战功的。只是他想着如今朝中的局势,若是接过军政大权,朝堂之上的关系便会变得有些微妙了。想他肖觐虽没有夺权之心,只是大权在握,怕有人眼红,更怕有心之人拿此说事。“行得正,坐得直。”这话是根本不适用在暗潮汹涌的朝堂之上的。
记得肖睿曾与她说起,当时的肖觐反复思量后想出了一条应对之策,那便是打算不接过大军兵权,而只是想问皇帝借何家军一用,待退敌之后,何家军依然是何家军,而肖觐也可甩甩手仍然去做他的逍遥王爷去。
只是肖觐心中尚有些犹豫不决,一来是怕何家军不服自己领军,二来也担心剩余的何家军,兵力不济,难敌匈奴大军。这前面一处倒也不是问题,虽然何家军不是他自己带出来的兵,不过想来是去打匈奴,也是替何震将军报仇,故此倒也不怕何家军不服将领。最让他踌躇的还是后面一点。
今日他四处闲逛,心中正在思索以少胜多的退敌之策,走至福茂茶馆,见何元吉设棋摊,便想着下一盘消遣解闷。不知不觉却是在下棋中将退敌之策运用了上去,而正巧却是被何元吉看了出来,便故意输给了他。
谢朝华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是因为她有着前世的记忆,而何元吉知道却是因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