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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嫡秀-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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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间,白玉簪显得光洁雅致,清丽别致。

来到前厅,郗道函见装扮后的谢朝华啧啧称赞,“朝华丫头果然长大了啊,亭亭玉立。”一旁韩琅文的则对谢朝华深深凝视不语。

晚饭后,早有人得了吩咐,在后院中备好香案,摆上各色时令瓜果。

谢朝华在郗道函的催促定叮咛下,不得已按惯例对着天下的明月以五色细丝线穿针引线,这原意是为了

乞求天上的仙女能赋予她们聪慧的心灵和灵巧的双手,让自己的针织女工技法娴熟,自然也是乞求姻缘美满。

可谢朝华心中感叹,她自然是不相信此举能为自己祈来好姻缘,可也不忍拂了外公与翠儿的好意。

今日郗道函兴致颇高,一番对月祭拜之后,提议要同谢朝华下棋。棋盘已经摆放好了,郗道函捻了一颗黑子把玩。微笑着朝谢朝华点点头,一指对面,示意开始。

谢朝华坐下,看了看对面的郗道函,内心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可眼下也只有陪着外公下棋额,便执起了白子,应对厮杀起来。

她当日不计较输赢,心中反而琢磨着如何能败得精彩,输得坦然,但是要让外公满意的,也着实需要一番技巧的。

只是没料到郗道函一上手就攻势凶猛,在右下角几下来回,白棋已现败势。

谢朝华只得避开角而从边路做活,可郗道函竟然下手更狠。

她不禁抬头打量郗道函,从来不知道外公竟然也有这样的雷霆之势,铁腕风格。她定了定心,这才开始打算好好下棋时,韩琅文来了。

只见他步履匆忙,眉宇间阴云密布,谢朝华没来由心里一紧,才刚刚拿起的棋子落回了盒子里。

“大人,楼南起兵了”

谢朝华浑身一个哆嗦,郗道函也是怔了怔,然后恢复了平静,问韩琅文,“怎么回事情?”

韩琅文瞟了谢朝华一眼,然后道:“乾州农民造反,楼南王见机立刻鼓动百姓,军队也是早有准备,乾州就被楼南王给拿下了。”

“乾州太守我记得应该是简方?他人呢?”

“是简方,他连夜已经逃至此处,适才太守派人暗中前来告知。”韩琅文低声道,他又看了一眼谢朝华,“大人,是不是……楼南此举怕是要速战速决,溪州只怕是他下一个目标,大人与小姐还是尽快离去”

郗道函好像有些自言自语:“乾州过来至少还有三五日,而京都那边得到这消息还要是三两日之后的事情了,你们先退下,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韩琅文上前一步,“大人事不宜迟”

郗道函微微一抬手,谢朝华拉了拉韩琅文的衣袖,示意他出去再说。

两人出来后,谢朝华才问韩琅文:“溪州是否真的危险?”

韩琅文看了看谢朝华,道:“我还以为你会关心一下你嫁过去的妹妹。”

“阿容怎么样了?”谢朝华心里一紧,问。

他理理衣袖,“据说是被软禁了起来。”

谢朝华皱眉,“不至于吧。她好歹是一国之母。”

韩琅文轻叹口气,“正因如此,才只是软禁。她可是以天朝公主的名义嫁过去的。如今两国开战,她身份尴尬。”

谢朝华沉默不语。

韩琅文以为她难过,“莫担心,事情尚未定论。”

谢朝华没有理睬韩琅文,径自快步离去。担心?她只有庆幸。当年嫁给楼南王的不是自己,若是当初连这点狠心都没有,今天被囚禁的就是她谢朝华

谢朝华心中叫嚣:阿容,你可以恨我,但即使再来一次,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不会改变我就是这样一个狠毒的女人,为了生存下去,不择手段,亵渎神明。

黑夜仿佛没有尽头,谢朝华只觉得自己好像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去的路。前方有灯光飘忽不定,可她觉得这辈子都到达不到那里了……

第四十四章隐秘

四周漆黑一片,耳边好像有许多人在说话,嘈杂纷乱。突然眼前一点血红,好似墨汁滴在宣纸上,迅速在视野中渲染开来。那颜色红得妖冶,带着狰狞的压迫,让谢朝华惊恐地几乎无法呼吸……

眼睛倏地睁开。

室中光线晦暗,谢朝华缓缓坐起,自己好端端的坐在几案旁。

原来只是一场梦。

可屋外嘈杂声却是真切不已,谢朝华打开门,意外地发现自己屋外竟然守着两个虎背熊腰的侍卫,心中一紧,忙问:“出什么事了?”

“楼南兵已至城外”

竟这样突然迅捷“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她问。

那侍者沉声道:“楼南趁夜行军,现已将各处城门围住了。”

谢朝华当下震惊了,“世子现在何处?还有那老先生可还府上?”

“小人不知,世子只是让小人守护小姐,转告小姐,不可随处走动。”

谢朝华不禁抬头,空中弥漫着淡淡的青烟,烽烟战火终究是来了……

她想了想,朝郗道函屋中走去。两个侍卫依然跟在自己身后,谢朝华也不出声阻止。

“朝华”尚未走到,就见郗道函从前面匆匆走来,他看了看谢朝华身后的侍卫,道,“我正欲来寻你,去我屋里说吧。”

谢朝华点头。

屋中弥漫着蜡烛燃尽的味道,谢朝华想,昨夜郗道函定是彻夜未眠。

“唉……”郗道函长叹一声,“世事难料,本不欲你去新乐是想拉你出漩涡,却不料此举竟将你陷入此绝境中了。”

谢朝华听郗道函如此说,知道情况危急,问,“楼南此次来攻大约多少人马?”

郗道函看了看她,“十万。”

“城中守军多少?”

郗道函摇了摇头,“三千。”

心一坠,这是多么悬殊的差距

“朝华。”郗道函右手握住谢朝华的肩膀,眉宇间难掩的焦虑,却是安慰道:“虽然兵力悬殊,但溪州城墙坚固,坚持几日不成问题,皇上收到乾州的军报应该就会派援军前来,到时候溪州之围便可解了。”

谢朝华望着郗道函,压下心头的不安,笑笑,“外公说得是。”而她心中担心的却是,皇上真的会派兵而至吗?

郗道函凝视着眼前笑得清淡的谢朝华,目光沉沉,欲言又止,肩上的手忽然紧了紧,随即放下。

“不管如何,这几**切勿出府我还有事与琅文商议。”说着转身离去,走到门前,低头又嘱咐了侍卫几句,这才离开。

谢朝华跟着侍卫回到房中,却是难以坐定,心中的不安一波一波如潮水般生生不息。

她一直以为当日那枚“以日耀业”的印章指得是太子显,直到那日与郗道函深夜长谈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是完全想错了。

这中间隐藏着自己完全不知的皇家隐秘。

几百年前,在肖家尚未天下大统知识,那是一个群雄割据的时代。

郗、肖两家可比西楚刘汉。王姬则是肖家送给郗家的“虞姬”。

这王姬其实是肖王的爱女,阳日公主。见父王处心积虑欲除郗王,为达父愿,甘心化名为王姬,委身与郗王。

那阳日公主当初接近郗王的目的十分明确,本就是为了探敌虚实,收集情报,故而暗中训练了一批心腹,安插于郗王领地各处机要部门及军队驻地,以搜集情报。

只是没有想到郗王居然真的如昔日楚王项羽那样,爱上了这个性格倔强而独特的女子。

肖王终于一统天下,而阳日公主的身份也终被郗王所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郗王最终还是留下了阳日公主的命,自己却在最后决战那日死于战场之上。

天下大定,阳日公主却不愿恢复公主身份回到皇家。

而她那时肚中有孕,产下一对龙凤胎,上书肖王,恳请父皇留下这对遗腹子,为延续郗家香火来弥补自己对于欺瞒算计郗王一事愧疚于心,肖王感叹爱女,答允此事。

于是,那一对龙凤胎,男的继承郗家血脉,而阳日公主自认自己没有资格再为郗家人,留下心腹死士给儿子,自己则带着女儿远去归隐田园。

皇帝终究不忍自己爱女这样的结局,于是给了自己爱女一个琅琊王的封爵。

当年这样一番往事,随着时间流逝,日升月落,这琅琊王的爵位不过只是一个封号,除了皇室之外,渐渐不为外人所知。

只是,当日阳日公主训练的死士心腹的事情,倒是让天朝有了一个传统,就是暗中训练死士。这些死士都非同一般,乃都是有双重身份之人,平日里可能是文儒书生,一见令牌,也是杀人无形。

谢朝华长长叹了口气,阳日公主的事情当日听来,却让她心中想起一人,瑶姑姑。那个嫁给安隽王的女子,与阳日公主何其相似……

“以日耀业”的印章,指的则是阳日公主与昔日郗王郗业铭。

“朝华,外公不想你走昔日公主的老路。”那日郗道函说完这段往事,轻叹一声,道,“故而不想让你去新乐。”

屋内寂静无声。

“朝华,你太聪明了。”郗道函看着谢朝华的目光无奈而悲悯,带着深切的痛楚,“有些事情不是外公不想对你说明白,只是外公唯一希望的就是你可以好好活着。”

郗道函的目光变得平静而坚定,“王良的死与你无关,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而有些秘密不是你应该去碰触的。”

谢朝华咬着嘴唇,浑身轻颤,最后点了点头,这话郗道函之前已经与她说过一回,这次她清楚地明白了外公的意思:秘密,不是谁都有命可以知道的。

外公将这昔日的故事说与自己听,就是要她明白,这是一不能去挖掘的秘密。

这个秘密的背后所关系到的皇室,江山社稷不是她一个小女子可以去承受的。

可是郗道函却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眼前的谢朝华却是不寻常的。这个昔日的故事却是让谢朝华想明白太多事情。

他以为她不可能知道的秘密,对于谢朝华来说,那只是一个结局。

而现在她不但知道了结局,也明了了经过。

所以她担心,此次溪州之危,皇帝会不会袖手旁观呢?

自古帝王之心最是难测。

皇帝与外公之间定是达成了某些共识,可皇帝与楼南王之间难道就没有共识了?

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双琥珀色的双眸,充满了征服与傲视天下的野心,楚楠忻尚是汝阳王时就曾暗地去过京都……

她不敢断定,楼南是不是当今圣上为了对付外戚贾家而用的一味猛药。

虽然代价过于昂贵,只是要治沉疴顽症,当用猛药。

世上最无情的本就帝王家。

三日过去了,溪州已经抵御了楼南六次猛烈的攻城。

只是溪州太守在最后一次楼南攻城时,殉国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韩琅文的举动却是令谢朝华以及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谁曾会想到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俊雅文人,却居然也可以立于城墙之上,率全城军民共同抵抗楼南大军。浴血奋战,生死与共

文雅依旧,只是眼神却有睨视天下的自信。

西斜的日头仍旧灿灿,楼南军的攻城又一次被击退。

只是溪州城也是满目苍夷,官兵伤亡过半,是否还能再一次抵抗住下一轮的攻击呢?

谢朝华不顾侍卫阻拦,此时早就走出宅子,与城中百姓共同站在城墙之下。

城下密密麻麻官兵混在一起,此时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共同御敌,保卫家园

一人白衣长衫,身形挺拔颀长,傲然地站在城墙之上,城外呼啸的声浪一阵阵地传上城来,他却似乎并不理会。

夕阳的余晖淡淡地洒下,映在韩琅文的脸颊边上,明亮得晃眼。

手肘微动,铿锵之声清脆地回响在众人耳旁,佩剑已出鞘。

“何太守已殉国,但是我会带领大家共同御敌,击退楼南军此时此刻,敌人已在脚下,你们谁愿意追随我韩琅文?”每个人都听见了他低沉却蕴藏着力量的声音。

四周突然一片寂静。

“有谁?愿意与我韩琅文共同抗敌?”韩琅文高声喝问。

谢朝华环视四周,目光划过在场每一张被尘土弄污的脸。

“我”人群中有人应和。

“我”又有人叫喊道。

然后声音此起彼伏,瞬间,整个城墙之下爆发出如雷般的吼声。

亲人死去,家园即将被践踏。他们有求存的斗志,有不屈的气势,有保卫亲人的热血与勇气,还有与他们心意相通的布衣韩琅文

“誓与楼南抗战到底”

“打败楼南”

溪州城沸腾了。

谢朝华瞪大眼眶,忍着不让感动的眼泪落下。

谁都会被眼前这番景象所感动。

而谁又能想到,那文弱的身子,那温和的笑容,那勾画丹青的修长手指,也会擂军鼓,掷军符月白锦衣翻飞,笑看三千对十万大军。

那是何等的才情又需要怎样的勇气
第四十五章惧死?

微风吹过,总有些树叶离开枝头,随风在半空中翻飞。温和的阳光中带着微凉的寒意,已是秋日时分。

谁都不会想到,溪州竟然在十万楼南大军的一轮轮攻城下,已经足足顽守了一个月有余。

而谢朝华当初的担心却是真的应验了,援军依旧不见半分踪迹。

只是楼南此番攻溪州也让谢朝华觉得有些蹊跷。

溪州易守难攻,鸡肋一块。楼南军当日势如破竹攻下乾州,照说应该乘胜追击,即便开始没有料到溪州会如此难攻,但久攻不下后,溪州毕竟不是什么军事要隘,大可绕道而过,何必捧着一块硬骨头死啃不放呢?

谢朝华抬头看看天空,火烧云映着霞光染满天空,心竟有些慌乱,久久无法平静,看着那似血一般通红的天空,就好像见到了一场更大血腥杀戮的来临……

“小姐。”

谢朝华转头看去,却是丫鬟小红,“什么事?”

小红面露忧色,低声在谢朝华耳边说:“药材已经差不多用尽了,若再添新伤兵的话,恐怕……”她没有说下去,谢朝华却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自从韩琅文那日在城楼上振臂一呼,全城的百姓几乎动参与到了这守城之战上来。他们将家里的刀棍铁器拿出来作为武器,妇女孩子则帮忙做饭递水。

而前世的谢朝华经历过战乱,对此情景应对甚有经验,她到处游说,将城中懂医的大夫都集中起来,将城内的寺庙作为临时的医所,以救助伤员。而为了就近便于照顾伤员,谢朝华索性也搬到了庙中居住。

一个月攻城之战下来,不断有伤者被抬进来,也有死者被抬出去。

谢朝华已经学会让自己麻痹地看待这一切,只是带领着妇女们收集干净的布块,有条不紊地为病患换药包扎。

而药物短缺尚且不是最严重的问题,城中存粮怕也是支持不了多久了……

天色渐渐暗下,这几日,兴许楼南军因为久攻不下,需要恢复调整几日,倒也太平不少,已经有三天没有攻城了。

暴风雨来临之前往往最是宁静。

“姑娘真是心灵手巧,又有一副菩萨心肠。”一旁的妇人看着谢朝华为伤者上药包扎妥当,由衷称赞道。

谢朝华淡淡一笑,菩萨心肠?她有吗?她只是不想溪州城破,落入楼南军之手而已。

“韩先生。”有人恭敬地喊道。

谢朝华转头望去,却见韩琅文来了。不少人纷纷起身朝他行礼,毋庸置疑,韩琅文博得了溪州所有人的尊崇。

即便眼下战事吃紧,韩琅文脸上却依然带着一贯的温和笑容,频频朝身旁的人微笑还礼,却不停步,径直绕着人群朝谢朝华站立的方向走来。

不知为何,谢朝华心跳得有些快,“韩先生如何来了?”她小声地问,城中鲜有人知道韩琅文乃桓国公世子,故而她便随大家的称呼。

韩琅文目光在谢朝华身上微微停留了一下,侧目道:“眼下战事稍缓,楼南那边好像也正在调整,得空来稍作歇息,用些食物。”说着,他寻了块空地,随意坐下。

一旁已经有人端来一碗热粥,他微笑谢着接过,那粥稀薄如水,韩琅文却仿佛品尝着天下最美味的佳肴一般。

谢朝华看着他,有些怔忡。

他的衣衫已辨不清颜色,泥和血混合着凝结在上面,头发凌乱,面容却沉着淡然,仿佛现在经历的一切不足以令他忧烦。

谢朝华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还是走到韩琅文身旁坐下来。

“怎么?”他头也不抬,问。

谢朝华握了握拳,望着他,低声道:“药已快用完了。”她下意识看了眼那碗几乎能见底的粥,“城中粮食……”

韩琅文将碗里最后一口稀粥喝尽,淡淡地轻声道:“再过三日,军中便无存粮了。”

谢朝华看着他不语。

“陛下也不会派援军前来了。”韩琅文接着又轻轻吐出一句来。

手指甲一下掐进了肉里。

“你……”韩琅文深邃莫测的目光紧盯在谢朝华脸上,“你早就知晓了?”

谢朝华心跳漏了一拍。

韩琅文不放过谢朝华脸上任何一丝神情变化,盯着她,重复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知道什么?”谢朝华让自己冷静下来,韩琅文话中的意思尚待确认。

他淡淡一笑,目光却深邃得却好似穿透谢朝华的身体直达她的心上,“不会有援军前来。”

谢朝华身体一滞,闭上眼沉默良久,才又缓缓睁开,注视着韩琅文点头,道:“知道。”

韩琅文那句话语气如此肯定,谢朝华也不打算继续装傻,干脆直接承认,“我知道,一个月过去了,若有援军的话,怕早就到了。”

韩琅文目光依旧紧紧盯住谢朝华脸上,半寸不移,“只因为这个?”

谢朝华点了点头,反问他,“不然呢?”

韩琅文抬头不语,深吸口气,道:“楼南军这几日正在休整,应有疏漏,夜深时我派人护你出城。”

“不用了。”谢朝华淡淡地回道,只是为何她心跳却骤然加快。

“此事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韩琅文清冷平淡的语气仿佛不容商量。

“那就是说毫无商榷的余地?无论我答应与否,先生一定要送我出城?”

“是”

谢朝华唇角微扬,“那能否担保小女子此番出城万无一失呢?”

韩琅文一怔,城外有十万楼南军驻扎,万无一失实在无从谈起。

“韩先生不必多说了,此事若无十足把握,我坚决不会同意。”谢朝华笑笑,“朝华一向很怕死的呢”

韩琅文身形明显一颤,凝视着谢朝华,眸中深沉无底。

晚上,翠儿铺着床被,有些忧心忡忡,念叨着:“万一这城守不住了怎么办?”

“睡吧,这事情你瞎担心也无用。”谢朝华安抚道,这些日子住在寺庙原招待香客的厢房里,条件有限,谢朝华便让翠儿与自己睡一起。

翠儿翻来覆去,却是无法入睡,又问,“都一个多月了,别的地方怎么还没有人过来救援?”

谢朝华想了想,说:“别处即便得了信息,可若无军令也是不敢擅动的,不然到时候落下个图谋不轨的罪名来。”

“这可是救命的事情啊皇上怎能黑白不分?”翠儿惊讶,脸上写满了不解。

“小声些,越来越没个轻重了”谢朝华戳了翠儿脑袋一下。

翠儿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小声说:“焕少爷知道了,一定会想办法的。”

谢朝华笑笑,应和道:“是的,所以你放心快睡吧。”

心中却是暗叹,她人在溪州这件事情谢焕根本不知道,即便知道了,手无兵权又能如何?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翻身睡去。

朦胧中,谢朝华好像听见一声轰隆巨响。

猛地睁开眼,见外面天刚刚亮,翠儿却是熟睡中,难道是自己做梦?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定,披了件衣服爬起来,往外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又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巨响,脚下站立之处都好像感觉在颤抖。

又是一阵巨响,如擂在鼓上,声音却大得教人惊恐。这声音她曾经听见过,那是木槌撞击城门的声音

谢朝华转身回屋,奔到床前摇醒翠儿,“快起来,又开始攻城了”

翠儿惊醒,连忙翻身匆匆穿上衣服,随谢朝华走了出去。

城上传来的喊声似乎越来越大,寺庙离城墙不远,竟不时有箭落了进来,虽然箭势已缓没有威胁,可显然战况吃紧。

送来的伤兵的伤势也越来越重,还有些人才被送来就断了气。

谢朝华知道形势不容乐观,几次忍不住要出去,却是被人挡了回来,说是得了韩琅文的吩咐,不许谢朝华踏出寺庙一步。

战鼓低低传来,一声一声,似敲击在心头般。

“谢小姐”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在人群中搜索着谢朝华的身影。

谢朝华应了声,分开人群走上前去。

她认出来那是韩府的侍从,见他焦急的神情,心头莫名一慌,忙问:“什么事?”

那人却不回答,只说:“公子派小的来唤小姐前去。”

谢朝华忙将手头的事情交给旁人,随着他急忙忙跑出了寺庙。

走了一会儿,谢朝华觉得有些不对劲,人群呼喝声却是渐渐轻了,她不由止住脚步,这人竟是带着自己往城墙相反的方向走去。

“谢小姐,请尽快”那侍卫转身催促道。

“你这是带我去哪里?这分明不是去城墙那边方向”谢朝华盯着他问,眼角却是不住往四周打量,琢磨万一情况不对,可从哪条路逃跑。

“谢小姐请不要误会,公子此刻并不在城墙督战。”那侍卫解释着。

谢朝华心中疑窦丛生,一月多来,韩琅文一直身先士卒,从未退居前线,她问:“韩先生可有受伤?”

“小姐放心,并无受伤。”那侍卫脸上露出一丝焦急,“时间紧迫,请小姐速速随小的前去”说着好像就要上前来拉她。

谢朝华见此情景,猛地转过身就往回跑,身后传来那侍卫焦急的喊声,“谢小姐别跑”

她不搭理依然跑着,眼前却是突然一黑,紧接着就撞上了一个人。


第四十六章地狱

感觉到眼前黑影闪过时,谢朝华心就开始往下沉。

而当她刹不住脚步撞上一具身躯后,便彻底放弃了挣扎。

她一向很识时务,在谢家别的谈不上,这点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之前带路的侍卫此时已经追了上来,气喘吁吁,“谢小姐……”话说到一半却是硬生生住了口。

谢朝华深吸口气,抬头看向挡住自己的人,却是因为背光看不太清楚面容,平静地问:“你们想怎么样?”

“小姐误会了。”那人出乎意料的有礼,“我们只是奉命带小姐从西门出城。”

谢朝华心中惊讶,疑惑地看着那人,想了想,沉下脸,“韩琅文人呢?”

“小人不知。”那人不卑不亢地答道。

谢朝华退后几步,盯住那人眼睛,一字字道:“你去告诉韩琅文,我不会出城的。”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连谢朝华自己都不太明白她究竟在坚持些什么?

只是内心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再对自己说,不要放手……不要啊……

“朝华”

谢朝华抬头,郗道函从转角墙后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竟是韩琅文。

韩琅文看了看谢朝华,“楼南军此刻正全力攻东门,你即可跟大人一起从西门出城。”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昨日我已说过,若无万分安全把握,我不会出去。”说得云淡风轻,却也是坚持不已。

“朝华”郗道函皱眉,低斥:“此时此刻你怎可如此任性”自与郗道函相认以来,他对谢朝华从未用过如此严厉的语气说话,而后语气一缓,“此番出城也是想让你冲出去搬救兵。”

谢朝华深吸口气,道,“此事有外公去即可,何必让朝华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一同前去,到时候岂不成了负累?”

韩琅文的脸绷得紧紧,神色难辨,脸上汗水粘着尘土,形容消瘦,坚毅依旧。突然,他陡然转过身,目中闪过一丝果决与坚毅。

下一瞬间,谢朝华就觉得脚腾空而起,整个人被身旁的侍卫拦腰抱起。

她睁大眼睛看着韩琅文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整个人用力挣扎起来,嘴里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胸口似压着千斤般透不过气来,她只是想要摆脱这令她窒息的桎梏……

视线变得模糊不清,然后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好像掉进了漆黑的深潭之中……

火光下,郗道函静静地看着眼前双目紧闭的谢朝华,以及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眉宇间仿佛又多添了一丝疲惫,目光深沉不辨。

这是他最心爱的外孙女,每次见到她心里就会泛起怜惜与愧疚,总想着竭尽所能弥补过去的一切,可是她想留在溪州城的愿望,他无法答应。

“朝华。”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谢朝华睁开眼,郗道函静静地看着她,眉宇间带着疲惫,目光中是化不开的怜爱与忧虑。

感觉到身下微微颠簸,看看四周,应该是在马车之上,她缓缓坐起,问,“现在是往西门去吗?”。

谢朝华现在平静沉稳的样子与刚才激动疯狂的样子,仿佛判若两人。

郗道函愣了愣,“是的,估摸着再有一盏茶功夫就到西城门了。此刻楼南军全副尽力都集中在东面,西边防守松散,到时候我们骑马出城。”

他看了眼在旁不语的谢朝华,想问她执意要留在溪州是因为韩琅文吗?话到嘴边却终是化成一声轻叹,有些事情揭开它未必是好事,韩琅文无论家世还是人品都是极好的,只是……

自从溪州被围之后,随着援军的迟迟不来,郗道函就下了决心,一定要带谢朝华离开溪州,远离战火硝烟的是非地。

车在南城门前停了下来,谢朝华与郗道函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城门前,几个穿着黑衣劲装的男子笔直地站立着,身后还有数匹马匹。

郗道函看了看谢朝华,又看了看一旁的马车,心中想着倘若她依旧不肯出城的话,那就只有将她放倒在马车里出城了,只是这样的话,行动上就比不得骑马来的迅捷轻便了,这实是下策,正琢磨着如何开口,却听谢朝华道:“外公不用想着如何劝我了,我答应随你出城。”她又岂会看不出来外公欲带她出城的决心,既然如此,她不想成为负担。

郗道函听她这样说,先是感到一阵轻松,然后眉间复又变得沉重,他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拿过一副铠甲,递给谢朝华,“穿上吧,一会儿出城记得要紧跟在我身旁。”

谢朝华点了点头,虽然南面现在楼南军疏于防范,可到底是要从大军眼皮子底下逃出去,前途凶险。

“放心,外公一定会安全带你出去的”他给谢朝华带上头盔,有力地握了握谢朝华双肩道。

城门角门被迅速打开,几条黑影一闪而过后又被迅速地关闭了起来。

一行人出了城门朝远处的山林疾驰而去,谢朝华被围在中间,从隐隐的急促呼吸声中感觉到迫人的紧张。

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身后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不由得回头望去,遥远的城楼上,有个模糊不清的白影。

她知道不可能是他,他此刻应该在东门,而此处是城西……

谢朝华扭过头,心突然剧烈地跳起来,她使劲给了马一鞭子,马撒开了蹄子拼命地跑着,就像是在逃避一个会吞噬万物的黑洞。

溪州城墙变得越来越矮,一路上竟还未见楼南军,可谢朝华明白真正的危险尚未到来。

谢朝华发现骑在前面带路的人十分熟悉地形,总是让他们巧妙在急速背驰之下又可以隐身于各种天然屏障之中,树木石头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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